凰啸九霄-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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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啊——!”
“姑娘有何吩咐?”
“我不要这个游泳池!”
两个侍女面面相觑,“游泳池?”
竺卿宛反应过来,温声道:“我要浴桶就好了。”
侍女得了命令便转身去准备,心中暗笑这不知从何出来的乡巴佬,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待遇,她却要个浴桶洗澡。
水上漂浮着荼白色不知名的花瓣,传来一股淡淡的银丹草之香,水烟氤氲朦胧,遮住了大片视线,只是模糊地展现眼前物体的轮廓,彷佛浸透在水中慢慢浮现的仙山岛屿,使人在混沌中有片刻的清醒。水桶里的热水轻轻一荡,起了层淡淡的雾气,和浮生园的清华岚气混在一起,没有边界。
原本腾腾的热水突然化开,空气中的水汽蓦然间抖落在地,水中的竺卿宛身上浮现一层淡淡的青色,通透,却又似乎混沌。她坐于热水中,气游经脉。
一回到浮生园,那种奇怪的感觉,似近似远若即若离,如梦幻泡影,梦中探求不得,靠不进抓不住离不开。
“银丹草疏散风热,清利头目,利咽透疹,疏肝行气,可过长过量会麻痹人的机体,你已经在里面呆了一个时辰了!”
屋外传来一阵渺远的声音,似从远处游游荡荡而来,传到耳边却那么清晰。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竺卿宛抓过桶边衣服,一跃而起,拍起水中浪花无数,宛若凤鸣九霄,在黑暗中透露点点盈光,一个转身将袍子披在身上。三千黑丝如瀑布飞流直下,带着水纹的脸在雾气中显得那般清透,孱弱的身体裹在宽松的袍子内,格外诱人。
“阁下是何人,既然来了,不妨现身?”
“在下来此只为奉劝姑娘一句,做你自己的事,离开浮生园!”
一阵夜风拂过她的发梢,一杯疑绪多少离索,那声音半入秋风半入云,半轮明月半杯酣,没有一丝可寻的踪迹。
竺卿宛是个知其不可而为之的人,好奇、叛逆,越是如此越是锲而不舍,刚换上的散花如意云烟裙贴着身子吹起半片涟漪,随着发丝着一曲月下长歌。
他,是谁?是,他吗?
白枫阁林中击石之人?似乎对她很熟悉一直在保护着她,让她不要插手浮生园的事物,难道是因为这谋反的大罪不愿让她涉及?那声音相差甚远,性格也那么迥异,可她为何觉得,荣成臻凉就在身边?越是不让她知晓,她便越要探求,她竺卿宛可不是什么喜欢明哲保身之徒。
翌日,竺卿宛带着路虎前去萝槿轩,却被侍卫拦在门口,其原因是:主人下了命令今日的宴席不对商人开放。
“不会吧,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林路虎向侍卫抗议。
“林老板,请别让我们为难,这是主人昨晚下的命令,我们无法违背。”那侍卫也带着面具,看不清面具后的表情,只是冷冷淡淡地回答。
傅家两兄妹正晃悠悠地走来,停在门口,“发生什么事了?”
待听完原因,曳儿笑了,“宛姐姐是我们傅家的上宾,这样可以么?”
“不可!”那侍卫回答地干净利索。
有三三两两的人面容严肃端庄地走进萝槿轩,曳儿看着那人叫道:“那不是我们火炎焱燚的轻云瓷器商吗?为什么他们能进?”
那侍卫突然答不出话来,站在一侧,曳儿推了他便要进去,侍卫只是不讲话,却用身体挡着竺卿宛。
她冷笑,看来昨晚那便是公子亦?他是下了命令不让她进去了,而这命令只涉及她一个人,竺卿宛淡淡道:“曳儿别胡闹,既然亦公子下了令不准我进去,我又何必自讨没趣?”说罢便一个转身,却听得方才那侍卫轻轻叫了一声:“竺姑娘。”
她脸上拨云见日,回头微笑,却已不带之前的敌意。
傅薄云随着竺卿宛走了几步道:“宛姐不去我也不去了!”连带着曳儿也连声附和。
那侍卫面具之后透露着难色,这是火炎焱燚境内的最大势力,是主人争取了多年才争取到的,岂可这般随意松手。
“别,”竺卿宛将傅薄云推了过去,“我很好,现在我不想进去了,你却不能不去。”
“宛姐,我跟着你!”
竺卿宛眼珠一转,揪了傅薄云的耳朵过来,轻声道:“你傻啊,你不进去谁告诉我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快点进去,记得有什么好吃好玩的留着我的份。”
傅薄云诧异于竺卿宛前后巨大的反差,一时反应不过来,却被她猛地一推,退了进去,心中大呼不好。竺卿宛挥了挥手,叫那侍卫赶快领着他们。侍卫会心一笑,朝竺卿宛点了点头。
一切怀疑云开雾散,竺卿宛突然很开心,既然如此,便不如真如他所说,做自己该做的事,只不过,顺便帮你做你不能做的事。
竺卿宛拿出那日的玉牌,那后面清晰地雕刻着的字,不是他人一般的名字,而是一句话:祁梦有美,在水中央。原本她以为是公子亦掌握了什么关于荣成臻凉的把柄,她不敢轻举妄动,可那日在白枫阁小树林,她闻到了寒兰之香。而方才那侍卫一句“竺姑娘”,却让她赫然发现那是糖葫芦大叔,不会错,在她家门口卖了一年多糖葫芦的荣成臻凉的星魑卫首领,她再熟悉不过了!
他明知自己去了白枫阁却只是暗中保护,因为有些问题,竺卿宛需要亲口去问,正如她能不能回家,不是皇东境的洪府,而是她一直挂在嘴边的她们村。她必须亲自完成的任务,她要找到的玄火琴秘笈和妆未。只是他未曾料到白枫将机关布得到处都是,差点要了她的命。
他在用生命玩火,在他未成功之前,不希望竺卿宛收到伤害,宁愿以一人之力,不愿她进入这永不回头的道路。这路上必然有重重阻碍,有血腥杀戮,一将功成万骨枯,今朝不见鞍马嚣张,谁知明日门环是否寂寞,那便让他,尽可能保护她。明知她不依不挠的性格,但他依旧相信她的能力,她的惊世骇俗,她理解他!
有一种信任,你不言我不语,无须眼神无须举止,便在心中一笔一划,谁也不能代替,更不能摧毁。
也许她的人生本该平平淡淡,念完大学找工作,结婚生子只是死亡,偏偏这一场未知的穿越,人生华丽续写。
皇权?算什么?不知道她们村最流行的电视剧便是各种宫斗各种夺权吗?从小耳濡目染,今日才发觉有大展身手的空间,她有点小兴奋有点小紧张,她才不管荣成臻凉是为她好,智商不能浪费在平庸之中。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荡钟爱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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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卿宛从萝槿轩回到自己的住处,也没顾得上林路虎,便开始思量着白枫先生的话。荣成臻凉那日告诉她寻玄火琴秘笈来火炎焱燚,可她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蛛丝马迹。忧愁万分,竺卿宛此刻想要快马加鞭,得到秘笈,便可赶往兆京,一来寻找贺兰妆未,二来既已得知荣成臻凉的目的,她便要帮他,他隐藏得很好,可毕竟目标过大,一个如此豪华的浮生园,想必早已在朝廷的监控之下。而竺卿宛不同,没有人会在意一个看起来与公子亦毫无瓜葛甚至连萝槿轩都进不去的小角色。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竺卿宛几乎一瞬间就将目光注意在了傅家身上,从入境内,见到了傅家的人,还未经过傅家家门,是时候进去探探了。
浮生园内的会议似乎开得异常严肃谨慎,而竺卿宛此刻正翘着二郎腿享用着最高端的甜点,茶壶内一朵瑶池秋莲绽放如新初,花蕾拥拥簇簇,雅正清和,花中君子,泡出来的清透茶水伴随着淡淡花香,安抚躁动的心绪。
有遥远的梵音从远处传来:观音菩萨妙难酬,清净庄严累劫修。三十二应遍尘刹,百千万劫化阎浮。瓶中甘露时常洒,手内杨柳不计秋。千处祁求千处现,苦海常作度人舟。那声音似远古余音,是婆娑世界的自在神力,从心而入,出世独立,佛缘根生,这音浅浅的,却回荡在胸中退散不去,让人感觉是灵魂升自天际修行,众中八万四千众生皆发无等等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七章
萝槿轩美其名曰的宴会刚一结束,傅薄云和曳儿便来寻找竺卿宛,曳儿粉扑扑的小脸洋溢着春风般和煦的笑容,牵着竺卿宛讲萝槿轩的盛会,傅薄云却深锁眉头,沉默地思考什么。宴会中途留下了些无关紧要的人,重量级人物自是被请到了别处商谈机密,竺卿宛猜到了些许,传言傅家淡泊名利,必是不想凑合些什么的,怕是有难言之隐。
竺卿宛一旁宽慰道:“云弟,有些事无须担心,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何况,那也不是件坏事。”
傅薄云不解,原本在她看来稚嫩的脸上此刻深沉老练。
她不想解释太多,初来之时,便听闻了大翼王朝的骄奢淫逸,更亲身体会了荒凉的世道,若非命不该绝连连巧遇,此刻她早已是无名荒冢上的一堆白骨,与白磷作伴与腐尸为伍,当她还在怀疑这乱世为何无枭雄出现时,才发现一切只是在等待,等待一个适合的时机揭竿而起,幸运的是,冥冥之中天定她淌下浑水,不幸的是,她真的淌了下去。原来,自己将凑合成枭雄,因为真正的枭雄,隐匿了。
“你们不回家么?”竺卿宛此刻准备借傅家两兄妹去傅家溜达一圈,她总觉得,玄火琴秘笈若真在傅家,也决计不在这两兄妹手中。
曳儿靠在竺卿宛身边,撒娇道:“我们回去了,姐姐不就一个人了,曳儿喜欢姐姐,陪着姐姐玩可好?”
“好好好,都好!”竺卿宛对着曳儿宠溺地笑笑,目光回到傅薄云身上,去了那玩笑的口吻,一本正经道:“有什么拿不定注意的,不妨可以告诉我,若是你放心我,为何不与你父母商榷?公子亦是给你出了难题吧?
“宛姐,我怎会不放心你,只是——”
“你可是不想回去?”竺卿宛突然想到那晚香玉楼的事,傅薄云与他大哥之间必定是有什么隔阂,才导致他大哥三番几次陷害于他,传言傅平三子一女,无一愿意继承大体,面上谦和互相推让,看来与流言截然不同,那么,是为了什么?
傅薄云不知如何作答,即便心里信任与竺卿宛,可毕竟有些家事他不想说,也不能说。
看他许久不言语,竺卿宛便猜到了一些,大约是因为那晚在天香楼的事,“没有什么理由是可以让你不回家的,再有矛盾那也是血亲,你知道么,我们村有部法律,里面规定了子女每年必须回家的频率。你大哥虽然加害于你,可你现在有比那更严重的事情不是么?”
一边的曳儿听的云里雾里,茫然道:“哥哥,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呀?为什么不回家啊?我们带姐姐去家里玩吧?”
竺卿宛心中顿时乐开花,就等着曳儿这句话了,天知道她多想名正言顺的进傅家查探玄火琴秘笈的下落。面上却装作随意的样子。
曳儿着了急,便对着傅薄云撒娇,小姑娘的玲珑娇态尽显,让人都不舍得拒绝。傅薄云向来宠着这个妹子,思前想后竺卿宛说得不无道理,即便傅家上下无心于世人所谓大业,既然发生了,也总该谈论一番。
竺卿宛兴冲冲地赶忙换了一身衣服,嘱托了路虎,随两兄妹前往,傅薄云晕马,便招了一辆马车,悠悠地驶向傅家。
刚上马车,便有人拦住了去路。
“车内可是坐着竺姑娘?”那拦住去路的人一本正经地问话,吓得竺卿宛以为自己不小心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纵火杀人之类的事,仇家找上门来了。
她钻出去半只脑袋,将那人省视了一番,意识中从未见过他,便回答道:“正是在下,请问阁下是?”
“奉命替主人送点东西给姑娘。”那人手中攥着一块薄薄的布,递给竺卿宛。她谢过那人,便钻回车内,荣成臻凉啊,你现在给我送来寒魄秘笈的那一掌,岂不是确认了你的身份,就不怕竺卿宛生气吗?又或是你自认为太了解她,直觉她早就知晓?
竺卿宛捏着布,躲过傅家两兄妹的前后夹击,以轻盈的手法和矫健的走位成功将物件收入囊中。
傅薄云因着晕马的缘故,大约是还有些晕车,一路安静了不少,曳儿则时时刻刻从四处出击意图找出方才有人交给竺卿宛的东西,无奈她年纪小学艺不精,每每出现夹带着躁动的掌风,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一直战至目的地。
竺卿宛一条下马车对着新鲜空气便是一声大呼:“绳命是如此滴精彩,绳命是如此滴辉煌,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曳儿,我警告你啊,不准对我的东西打主意!”
曳儿挤出泪水涟涟,嘟着嘴,拽着傅薄云,一脸“我被欺负了哥哥快去帮我欺负回来”的样子。
傅薄云对着傅家大门,叹了口气,竺卿宛抛了一个嘉奖的眼神,鼓励他进去。
傅家不愧为江湖世家中的书香门第,一股浓浓的文艺之风扑面而来,就连那小厮都比他家白净了几分。因是深秋,大片的秋菊开得绚烂。大约是傅薄云许久未回,傅家下人一见他便惊讶之色流于面上,连跌带撞地转身跑向里面,喊着:“三少爷回来了!”
傅薄云早已收起了他在外调皮的神色,一脸凝重,沿着小桥流水,一树丹枫萧萧而落,驻于肩上,如一片红火晚霞,翻卷在渺远天际。他在思考,父亲为何会相信大哥的话怀疑他在外风流不羁有辱傅家名声,若是信任于他,那晚何必亲自去天香楼。
“云儿啊,怎么才回来?”傅平一听说儿子回来了,便急急赶了出来,大约是内心对于当日天香楼事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