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魔物要上天-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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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听过了,陆一鸣游学回家之前,陆家的势头正好,蒸蒸日上,整个镇子,谁也压不过。”
他眼珠子一转,“谁料到,这陆一鸣一到家,陆老爷就得了急病,走了。老爹没出殡几天,这个二世祖就染上了赌,短短半年就把家败了。不单赔了铺子,连订好的亲事也吹了。现在嘛,嘿嘿”
见金叵罗兀自沉默,花莫言更是莫名地开心:“世间只知上古有饕餮,混沌,梼杌和穷奇这四大凶兽,却不知道凶兽之上还有三千恶鬼,操纵着人间凶象,灾祸,贫贱”
“呵。”金叵罗终于忍不住冷笑,“这些从话本上看来的东西,也拿来班门弄斧。”
“反正,”花莫言道,“不管你是个什么东西,都定然不是个好东西。”
金叵罗重新闭上眼睛,不再理会树下的挑衅。
何谓之好,何谓之坏?何谓之善,何谓之恶?何谓之福,何谓之祸?
人世间的评判标准于他何谓,又与他何干。
清泉县东区看守所。
李飞云所谓的“特级豪华大包间”,只不过是一间看起来宽敞一些的房间而已。
洗漱用品和食物一应俱全,桌上还有最新的报刊和杂志。
竟然还是个双人间。
两个陈谨之坐在各自的床上面面相觑。
这一晚上,他们一直互相视对方如无物,各自洗漱用餐看报。
但到了夜深人间的时候,两人却睡不下,更无法继续无视对方了。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陈谨之二号先悠然开了口,“只是我家的事,你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一号摘下金丝眼镜,用口袋里的手绢拭了试,呵了一口雾气在上面,等雾气消退,才重新戴上。眼镜后的眼眸流光微转,有说不出的神|韵。他上下打量着二号,道:
“你假冒我,有什么意图?”
二号冷笑:“谁是假的,心知肚明。”
一号啼笑皆非:“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能演的。新上映的那出假凤虚凰不该找什么周小丹来演,应该找你。”
“论演技,阁下更是行家了。”二号淡然,“在下比不了。”
一号哼了一声:“等去了省城,岳父和燕云自然会还我一个清白。”顿了一下,“你呢,吃不了兜着走。找死。”
“你确定他们认得的是你?”二号脸上的笑意在昏黄的灯光下缓缓晕开,白净的肤色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冷意。
不知为何,看得陈谨之一号心头一惊。
第23章 第三个()
陆一鸣又做梦了。
李飞云。
这是第二次梦到李飞云了。
他记得很清楚,上次梦中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只是以李飞云的视角,看到了他的亡妻亡子,以及凶手模糊的脸。醒来之后,那种惊悸还在心口盘桓不去,就如同亲历一般。
他去档案室查阅卷宗的时候也查过这个十一年前的案子,竟确有其事。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也没有多想,毕竟事不关己,转眼就抛诸脑后。
这第二次梦,跟上次不截然不同。
这一次,陆一鸣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是陆一鸣,作为旁观者进入了梦中场景,却动弹不得,只能凭借有限的视角,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脑中一片混沌,思维像陷进了沼泽,变得迟钝不堪,连思索都难以进行。
废弃的厂房,外面雨声潺潺,泥土和着雨水的味道在空气间弥漫。
两个持枪对峙的男人,柔弱的女人抱着哭叫的孩童。
如同在电影院看电影一般,陆一鸣看到凶手击毙了李飞云的妻儿。
随后,李飞云的子弹缓慢地从陆一鸣面前一尺的地方掠过,射向了凶手。
陆一鸣从来没见过这么慢的子弹,像一只黑色的飞蛾艰难地在空气中飞行。
也许是梦的缘故,眼前的情景才会变得如此荒诞离奇。
凶手咧开嘴大笑起来,轻松地躲过了子弹。他反手一枪,转眼对面的人即倒在血泊中。
仿佛杂质沉淀之后水变得清澈,他模糊的脸渐渐随着大笑清晰起来。
一张周正而凌厉的脸,右额角上落过一道刀疤。那道刀疤随着他笑的动作的牵动,如同一只活的蜈蚣。
这脸,好眼熟。
陆一鸣迷迷糊糊地想,却钝得无法在脑海中找出这个人的名字。
直到“昂”的一声在耳边炸响,他才耸地一下睁开了双眼,从梦里醒过来。
陆一鸣坐起来,自己满头大汗,胸口有如被巨石压过般沉抑,有点喘不过气来。
刚才梦中的场景仍厉厉在目。
脑子一清醒,他立马想起来那个凶手为什么眼熟了——因为,凶手长着一张和李飞云一模一样的脸,就连刀疤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这么说来,梦里是李飞云杀了李飞云?
什么鬼玩意儿?
文渊早把公文包挂在脖子上,做好了上班的准备,昂昂昂地示意陆一鸣跟它去警署。
“探长,现在还早。”陆一鸣睡眼惺忪地看了看窗外蒙蒙亮的天色,想争取一刻回笼觉的时间。
被文渊凑过来喷了一鼻子气。
看样子,不上班也没法继续睡了。
只得草草洗漱,跟着文渊出了门。
陆一鸣边拖着步子走边看着前面文渊那矫健的腰身,不无遗憾地想:明明有头上好的交通工具却不能骑,真是,可惜得很啊。
为什么总梦到李飞云呢?
吃早点的时候,陆一鸣忍不住咬着筷子去想这个问题。
上次把十一年前的老案都梦出来了,这次更厉害,梦得那么真切,好像自己真的亲临现场亲眼目睹一般。
陆一鸣自己大学的专业就是心理学,只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水得很,那时候整天吃喝玩乐,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能毕业已是奇迹。
去英留学的时候修的是英文,班里一位欧洲同窗有赠过他一本德文版的释梦,只是他水平粗浅,对德语一窍不通,看不懂。
以他粗浅的心理学皮毛,对于梦,只知道一句没学过心理学也懂的老话,那便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难道是,整天对着李飞云那张扑克脸,自己压力太大?
两个陈谨之共处一夜,相安无事。
只是,李飞云并没有理出什么头绪,所以打算和几个心腹下属,亲自去金陵镇走访一番。
金陵镇位于清泉县最东边。
据说是清泉县最古老的镇。
哪怕是镇上年纪最大的老人,也说不清金陵镇究竟是什么时候建起来的。
金陵地方志本身也有缺逸,所以,建镇时间倒成了一个谜。
镇西口绿水一曲,隔开县区与镇子,一拱虹桥跨过两岸。
过了桥,走进镇里,便能看见古朴而精致的青砖墨瓦参差相连成一道道巷陌胡同。
不时有桃枝带着新抽的绿叶越过矮墙,为单调的瓦色添了几丝明亮的色彩。
道路靠墙的砖石之间,也有新绿初初冒头,生机盎然。
整个镇子,弥漫着春季刚刚复苏的清甜气息。
走在这样的镇子上,李飞云心情也不禁轻快愉悦起来,甚至唱起了时下流行的小曲。
不是陆一鸣和文渊想嫌弃,但实在是难听得可以,调子都听不出来是什么。
就连路边的大娘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投来嫌弃的眼神。
只有李飞云浑然不觉,怡然自得。
为了还耳根一个清净,陆一鸣主动开了腔:“副局,你脸上这疤帅气!是以前擒匪时留下的?”
李飞云摸了摸额角的伤疤,似是回忆起了以往的光辉岁月,“是啊,那时候大清还在,我在衙门当差,与歹人缠斗留下了这个印记。”
然后他转眼就忘了唱曲的事,开始得意洋洋地追忆往昔,将十一年来破过的案子如数家珍般,说得那叫一个绘生绘色。
陆一鸣头一次听,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文渊和其它下属只是暗暗背过脸去:哎,又来了!还不如唱曲儿呢。
走访了几户陈府的老街坊,并没有得到什么新的线索。
却听说陈府这几天似乎在闹鬼。
本有几个胆大的小毛贼想翻墙进陈府搜罗点好东西,结果却被里面的鬼影给吓得屁滚尿流。
李飞云向来不信鬼神之说,听得只想发笑。
但转念一想起王秀莲,想到这具震撼了他坚定的无神论的女尸,又不由有些动摇了。
这世界,着实叫人捉摸不透。
冷不丁,他看见文渊的小毛驴突然冲进人流中,咬住了一个男子的衣襟不放。
那男子穿着常见的白马褂黑长裤,似乎与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他挣开驴的时候手腕那个熟练的反扣动作,和下盘膝曲的条件反射,绝对是个练家子。
李飞云不免心中生疑,带人过去制住了男子。
一搜身,竟搜出了把一七式毛瑟枪。
这东西,可不是寻常百姓会用得到的。
“你是什么人?”李飞云把毛瑟枪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问道。
那男子只低头不语,脸上的神情似是满不在乎。
“局长,我们刚刚进镇的时候,他好像就跟着咱们了。”刘探长低声说道。他原以为只是个路人没太放在心上,现在看来不简单哪。
他们一行人便服出行,也不想惹人注目,便暗暗扣住男子的两腕,要把他带回署里审问。
刚一转身,就有个唇红齿白的少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挡在前路,一袭农家女的打扮,却落落大方举止优雅地伸出一手,笑道:“几位先生,我家哥哥唐突了各位,实无恶意。我家少爷想请各位上楼喝一杯,好赔个礼谢个罪。不知几位先生可否赏光?”
这光,肯定是要赏的了。
不赏,怎么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行人被引进了不远处醉仙楼二楼的一个隐蔽的包厢,打开门,里面杯盏菜肴已经备好。
主座上,正有一人悠然地品着茶。
见到来人,他俊秀的脸上漾起春风般的笑意,站起身,优雅地行了个入座礼:“承蒙各位贵客赏光,在下陈谨之。”
第24章 惊悸()
听到这个年轻人自称“陈谨之”的时候,李飞云和陆一鸣他们几个表情是一模一样的。
这种表情之中,掺杂了错愕、呆滞、匪夷所思和无法置信等等。
他们的心情也掺杂了百种情绪,一时之间,面面相觑,陷入了集体沉默。
这陈谨之,出来一个又一个,还有完没完了?
重点是,依他们这么一端详,这个“陈谨之”,虽然跟那两个一眼就能看出不同,却跟照片长得也极为相似。
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说是跟照片同一个人,也断然不会有人起疑的。
这个“陈谨之”看到这景象,也不由得笑了:“有些事情,说来话长,几位贵客不妨先坐下来听我慢慢道来。”
一行人只得硬着头皮坐下,各怀心思。
那个方才在楼下拦住他们的少女,笑盈盈地给他们一一添了茶,便退下了。
“这位是楚四。”陈谨之三号指了指刚刚被他们擒住的青年,“刚刚添茶的小姑娘,是他的妹妹,楚小舞。”
“陈公子不妨敞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们都是明白人。”李飞云径直挑明中心思想,他最不喜拖泥带水。
“我家的事,想必几位都知道了。”陈谨之苑尔一笑,修长的眉毛在笑意中自然地舒展开来,漾开漂亮的线条,嘴角向下的弧度却透出几丝苦涩,“我知道有人以我的名义在外面招摇撞骗,但各位应当也晓得,我家这样的事情,越是在明,越是不好查,比如你们现在大费周章,也没掌握什么有力的线索。既然有人要冒名,那正好替我挡下了不少东西,我匿了身份在暗处反倒方便。我趁势在镇上布下眼线,暗中观察,以期早日真相大白,把凶手绳之以法,好抚慰我家人地下的亡魂。”
顿了一下,他指指楚四,“我在镇上的几个出入口都有眼线,只要有陌生人进到镇子上来,都会有人跟着。只是我这位兄弟,不认得各位警|官,唐突了贵客,实在是,抱歉得很哪。”
“你认得我们。”李飞云脸上虽不动声色,心中不免一惊。
看来,他们这是被人盯梢了许久啊。
他竟然一直没有察觉。
陈谨之微微颔首:“此事,事关重大,我不得不秘密行事。在此也望各位不要将在下的身份透露出去,还望各位警|官能够体谅。”
他这一番说辞,倒是说得滴水不漏,既把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个清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又进退有度,从容得体。
“那么,陈公子,此番可查到了什么线索?”李飞云心中虽存疑虑,但也免不了要套个话。
陈谨之摆出一副“不可说”的姿态,耸耸肩:“到了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知会你们的。”
李飞云直截了当:“看来,陈公子是不信任我们?”他寻思着,要不要把这个人也一并控制住,跟那两个陈谨之一起打包送到省城去得了。
“这个世上,有谁信得过谁呢。”陈谨之淡淡地反问了一句,“对吧,黎局长?”
陆一鸣看李飞云脸色一黯,忙打了个圆场:“是李局长。”
“哦,李局长。”陈谨之笑笑,拿起筷子夹了一颗花生,放进嘴里嚼了嚼,不忘招呼,“这里的小菜,还是不错的,各位不要干看着,浪费了一桌子好菜啊。”
从醉仙楼酒足饭饱地出来,有人忍不住问道:“李局,为什么你不把那小子一起抓了好好审一审?”总不能是吃了人的手就马上就短了吧?
李飞云叹口气:“一个人,能布下这么个阵,哪是我们想抓就能抓得到的主?”刚才他们看得到的,只有陈谨之、柳四兄妹三人,而他们看不到的暗处,不知又埋伏着多少人马。贸然行动,后果难以预料。
这个陈谨之,无论真假,绝对不简单。甚至可能比豪华套间里那两个陈谨之要棘手得多。他面上礼让三分,实则还包藏着六分威慑,一分客套。
李飞云心头有些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