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魔物要上天-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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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陈谨之,无论真假,绝对不简单。甚至可能比豪华套间里那两个陈谨之要棘手得多。他面上礼让三分,实则还包藏着六分威慑,一分客套。
李飞云心头有些烦躁,大手一挥:“我们人这么多,目标太明显。先分头行动,各自查探。有线索明天局里讨论。散了!”
陆一鸣听到李飞云说‘散了’就像听到放假一样,高兴得脸上的笑掩都掩不上。
带着小毛驴在镇子上闲逛。
逛了没几条街就习惯性逛回了家门口,盯着大门上方牌匾中的‘陆府’两个大字空惆怅。
想到上次被打出来的惨痛教训,这家门,恐怕短时间内是进不去了。
他对里面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满怀念想。
这可是自己生长二十余年的地方啊,里面的一切,都灌满了他的印记。
小时爬过的房梁,揭过的瓦,挨过的戒尺一一走马般浮在眼前。
当时只道是寻常。
转眼自己竟成了陌路,硬生生与宅子切断了联系,这种事,谁能预料?
正转身要离开没走出多远,却听到有个女人在身后娇滴滴地唤了一声:“一鸣”
这声音,带着股让人心痒的软糯。
但陆一鸣听了就觉得烦躁,这个赵四,怎么又来了!
赵四全名赵玉贞,是赵记赌坊少当家赵宏声的妹妹,对陆一鸣有那么点意思。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陆一鸣对着她是半点念想也没有。
娇蛮任性的大小姐,他是伺候不来。
转念一想,哎,不对,我现在又不是陆一鸣,她不可能认得出我。
那她现在叫的肯定是
心中的火气一跳,走到拐角偷偷回望,果然看到赵玉贞正没羞没臊地挽着那个冒牌货的手,亲亲昵昵地往大门走。
到了门口,冒牌货拦住要往里闯的赵玉贞,温柔地笑道:“玉贞,你先回去吧,不然你哥可要扒了我的皮了。”
赵玉贞哼了一声,“他敢扒你的皮,我就抽他的筋。”
“乖。”冒牌货宠溺地掐了一下赵玉贞那嫩得出水的脸颊,直把赵玉贞掐得满脸绯红。
赵玉贞还是不肯撒手。
冒牌货无奈地叹气:“那行,我再陪你去逛几圈,逛完可别再跟着我了?”
“嗯。”赵玉贞点头如捣蒜,眼睛像淬了星光般闪闪发亮。
两人于是又从大门的台阶上折下去,往巷子那头走了。
这昵歪的样子,隔着十多米的陆一鸣都被恶心到了。
这冒牌货盗了他的皮囊,倒过得挺滋润,看样子是要声色犬马了?
对比下自己最近没发薪水穷得喝口酒都舍不得,陆一鸣忿忿不平。
他以前觉得再不能拿一箱一箱的钱去赌,是穷。
现在才知道,一块大洋够寻常人吃半个月。
来个五块,他这两个月就能快活似神仙。
先前在床头藏了些私房钱,当时觉得是小钱懒得动,现在看来简直是笔巨款。
可惜了啊。
一道光照进脑子里。
陆一鸣忽然笑了:这时间,陈姐肯定在铺子里,冒牌货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阿金嘛,多半窝在他房间里懒得动
向文渊勾勾手:“探长,想不想多吃几碗麻辣汤面?”
自家宅子,哪里的墙最矮最好爬,陆一鸣肯定最清楚不过。
趁着后门小道没人,借着驴屁股的力,在后墙凹凸不平的砖块上蹬了几下,陆一鸣轻快地翻进了院子。
熟门熟路地找到自己房间的窗户,轻轻扒开窗,翻进房。
环视了一下自个儿房间,摆设什么的还照旧。
床头那本大部头里早被挖空了,抽出来翻开,他先前藏的十九块大洋还好好地躺在里面,赶紧取出来揣怀里,又把大部头原样放了回去。
再看看,还有什么能顺的?
书架上这尊小玉佛和挂饰,应该也值些钱,一并拿了。
还有柜子里的外套口袋里兴许还有落了几块钱。
左抄右拿,很快陆一鸣怀里已在明显地鼓了一大包。
不小心绊到桌脚,发出好大一声嘎响,莫名有些心虚。
陆一鸣深吸几口气,安抚自己。
虚什么?这些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拿自己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只是拿了这些,沉得很,看来是不能沿原路翻墙出去了,倒不如从大门大大方方走吧?
这么想着,陆一鸣打开了房门,轻手轻脚拐进院里。
眼角瞟到阿金的房间窗户紧闭,不由有些想念。
罢了,反正也是不认得我。
暗叹口气,慢慢踱向大门。
手还没触到门,就听到陈姐的声音从门外响了起来:
“小周,你先在这候着,我进去取点东西。”小周是铺子里的伙计。
随后门锁转动。
陆一鸣吓得扭头就窜回了里屋,寻思着陈姐一会儿也要进来,忙推开自己房门躲了进去。
门一合上,他才背靠门滑坐在地上喘气。
冷不丁,耳边传来下榻的轻响。
陆一鸣一惊,扭头循声一看,那头靠窗的榻边垂着两只脚。
视线一路往上挪,修长的腿,结实精健的小腹、胸膛,漂亮的锁骨,精致的下颌线,笔直的鼻梁,最后正对上那双犹如结冰的湖泊般的眸子。
第25章 春秋苑()
对着金叵罗冰冷的视线,陆一鸣寒毛根根直立起来,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操蛋。
陆一鸣的房间和金叵罗的房间是挨着的,门也挨着。
想必是刚才慌不择路进错了门。
金叵罗还没有什么反应,门外已经传来陈姐的脚步声。
只要金叵罗唤上一声,陈姐就会撞进来。
到时任陆一鸣别说舌灿莲花,舌灿金花也没屁|用。
这次跟上次不同,私闯民宅还窃取财物,以陈姐的脾性,定是要报|警的吧。
陆一鸣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出,满怀乞求地看着阿金,竖起食指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阿金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竟然真的什么也没有说,更没有叫嚷。
陈姐在厅里翻箱倒柜找着什么,不一会似乎找到了,细碎的脚步声轻快地移向了院子。
陆一鸣刚松了口气,脚步声又移了回来。
“金少爷。”陈姐出其不意地唤了一声。
陆一鸣像只被踢到尾巴的大公鸡,腾地从地上跳起来,冲到金叵罗边上捂住了他的嘴,小声地在他耳边说道:“嘘嘘嘘,别出声儿。”
“金少爷?”陈姐又唤了一声。
金叵罗轻轻松松就掰开了陆一鸣的手,应了声“嗯”。
陆一鸣吃痛地捂住被他掰得几欲折断的右手,五官扭作一团。
“你醒了呀!我有本帐本儿不见了,不知道带在身上的时候掉在哪里了,能不能进去找找?”以前陈姐总是大喇喇随便推门进去的,但现在,她总有些心理阴影,怕又瞧见金叵罗一|丝|不|挂的样子,觉得还是得问过一声才好。
陆一鸣跳上床躲在金叵罗身后,继续小声道:“我们见过的,我不是坏人,只是进来找点儿东西。帮我一次,好不好?”
“为什么要帮你。”金叵罗眸色一动,低低来了一句。
“因为”陆一鸣一时找不到什么理由,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你家陆少爷跟我说过,你喜欢金子,对吧?我有好多好多金子。”
陈姐等了许久,终于听到金叵罗在里面又应了一声。
心想,真是个闷葫芦!听他说一句话多难啊。
兴许刚才是在穿衣服?
也不以为意,径直推开门,只见金叵罗正光|着上半身盖着半身被窝半躺在榻上,不由扑哧一声笑了:“金少爷,你是真不怕冷啊。”
这春寒料峭的,估计除了金叵罗,没人能光着上身抵住这寒气了。
陈姐在房里转了一圈没找到帐本就带上门出去了。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她的自言自语:“哎呀,原来在我枕头底下,瞧我这记性!”
很快,她轻快而细碎的步子便渐渐移向了院子。
陆一鸣半天再听不着什么动静,才敢从被窝里探出头来,长舒一口气:“憋死我了!”爬起来,转脸冲金叵罗微微一笑,“大恩不言谢。”
话罢带着满怀细软跳下了床,动作幅度大了些,一块大洋从怀里蹦到了地上。
尴尬。
陆一鸣顿了顿,忙不迭把大洋捡回了怀里,偷偷瞟了一眼金叵罗,见他也望着自己,一张苍白的脸上仍是没什么神情。
陆一鸣自顾自解释道:“咳咳,我今天出门,钱带得有点儿多。”顿了下,“欠你的金子,我早晚会给你的,告辞告辞。”
“等下。”金叵罗居然难得开口叫住了他。
陆一鸣疑惑地回头。
金叵罗抄起床头架上的一本小册子,“写。”
“写什么?”
金叵罗脸上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欠条。”
陆一鸣啼笑皆非地立了个潦草的字据,径直出了里屋。
心里竟然不由自主地生起阿金的气来。
你啊你,不能为我陆一鸣看家护院也就罢了,还为这么一点金子窝藏小偷,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又觉得自己这气生的荒唐可笑:可这小偷不正是我自己么?
不对,我在自己家拿自己东西,算什么偷?
呵,竟然敢让我写欠条
一下把自己给绕进去了,也不知道该要站在哪个立场来生气。
最后他发现,无论是哪个立场,他都是要生气的。
想到陈姐已经找到帐本,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再折回来,他倒是不急着出去了。
眼角瞥到老王正趴在井上晒太阳,不由玩兴大起,过去抱着老王要逗它。
见老王丝毫没有回避畏惧之意,还是一如既往地乖巧地望着自己、温驯地任他玩弄,不由有些欣慰,低头就是一顿亲,低低道:“你还认得我对不对?嗯?你最好啦。不像那个白眼儿狼”
玩够了才把老王放回井边,大摇大摆出了宅。
老王趴在井上疑惑地望着那人的背影,小脸一红:哎?这个人是谁?怎么这么热情?
春秋苑。
这是省城最有名的戏班子,名角云集,时常流动筑台表演。
最近沿河靠岸停到了金陵镇,筑了台,更是惹得临近几个镇上的人们纷纷涌来看戏。
甚至县里一些显贵名流,也特意坐一个时辰的车赶到这里,就为来听上一出周小生的假凤虚凰,或者是小云仙的西厢记。
今天上演的这出是新戏活神仙,这戏才上了两天,好评如潮。
弄得春秋苑的票价一涨再涨,往往被人几经转手,连翻了好几倍。
能在二楼弄到位置,着实得需要一定的人脉。
显然赵宏声是有这个人脉的。
所以赵玉贞也跟着沾了光,弄了两张雅座的票,挽着陆一鸣坐在二楼。
据说这是最好的位置,正对着戏台,可以居高临下清清楚楚地看到上面的表演,视野极好。
但赵玉贞的心思全不在戏台上。
她一眼一眼地偷偷瞟着旁边正专心致志地投入到戏中的陆一鸣,看着他俊美的侧脸时不时浮上笑意,心花暗放。
以前陆一鸣总对她爱搭不理,最近变得有些不同了。
今天甚至愿意让她勾着手,陪她逛街看戏。
看来哥哥说得对,男人嘛,就得让他吃吃苦头,他会才晓得自己的好。
花莫言在旁边心里苦不堪言。
其实几天前,他是在庙会上无意撞见的这位赵小姐。
对方看似认识自己,主动上前攀谈,热情大方,他只是出于客套才寒喧几句,想不到这个女人一直纠缠不休。
对付男人,他有的是办法。对付女人他实在是,一筹莫展。
偷偷打听了下,对方家里在镇上似乎还是地方一霸,还不好得罪。
哎,这陆一鸣,怎么尽招惹这种人?甩都甩不掉。
一剧方毕,雅座后面的帘子忽然被人挑起,一个玄衣小厮带着两个人进来:“赵小姐,您找的周老板和云老板来了。”
来者正是刚刚戏台上的两个主角,一个小生,一个花旦,脸上还挂着戏妆,戏服也还没换。
刚才赵玉贞看陆一鸣看戏看得津津有味,便索性花了大价钱唤人把周小生和小云仙请上来。
二人冲着赵玉贞和陆一鸣行了礼。
周小生率先朗声道:“赵小姐芳名远扬,今日得见,实在是荣幸之至。”
“二位请坐,”一句客套话把赵玉贞高兴得直掩着嘴轻笑,“周先生,我可是您的忠实拥趸啊,您先前在省城做班的时候,我也看了好多场。”不忘介绍身边的人,“这是我的朋友,陆一鸣。他特别喜欢二位刚才的新戏。”
花莫言站起来向两个名角敬酒:“我方才实在是被二位深深打动了,演得真是好。”
“谬赞。”周小生冲他微微一笑,饮了一杯。
小云仙朝他抱歉地说道:“陆先生好,我最近嗓子不好,喝不了。海涵。”声音清润如玉。
花莫言闻言呆了一呆,“你,你是男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全笑了。
也怪不得他误会,他是头一次看戏,这小云仙一身女角妆扮,脸上又是重彩,哪里有男人的样子?
赵玉贞小声跟他说:“小云仙当然是男的了。”
男的演花旦,本来就是一件再常见不过的事了。
小云仙又是个名角,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失礼失礼,自罚三杯。”花莫言若无其事,苑尔一笑。
小云仙不以为意,一双青茐般纤白的手从水袖中伸出,拾起了案上的一只杯子,灌上茶:“那在下就以茶代酒了。”手腕微转,送盏至唇畔,一饮而尽。
不愧是名伶,就连饮茶的动作,都优雅大气。
花莫言眼尖,一眼就瞧见他抬手那一瞬水袖滑落到左手小臂,露出了内臂上面的一枚巴掌大的黑色兽纹,他忍不住开了腔:“这只兽,看着很特别,是什么?真是漂亮得很。”
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