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折不受-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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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老站了起来绕过桌子走到他身边,拿过他刻意握着的右手,屋里光线很好,所以这道蜿蜿蜒蜒的丑陋的伤疤摆在了众人眼前。齐老的手都颤抖了起来,他粗糙的如同是老树一样的手指缓慢而心痛的拂过这道伤疤。心疼啊,怎么能不疼。他摸着这双手声音不再那么高:“疼不疼?”谢臣被他摸得发痒笑了:“师傅好痒,不疼了,早就不疼了。”齐老听见他笑更加的气了:“你个小兔崽子,让你调皮捣蛋,知道付出代价了吧,知道疼了吧。你说说你,你怎么就改不了你大大咧咧的性子呢?那么大的瓷器你看不见啊,还能撞上。你这个张扬的毛病我都打了你多少次了啊,你说你依旧改不了,现在知道疼了吧,晚了!”
谢臣勉强的笑着,是啊,总有一天会为自己的调皮捣蛋付出代价的。看到齐老心疼的样子,谢臣笑着缩回手:“师傅,没事,不疼,就是难看了点,不过藏在手心里也没人看的见,我除了不能画画外别的什么都能干,跟正常一样,您老就别生气了啊。”
跟正常一样!薛云泽怔怔的看着他掌心那道长长的伤疤,眼里都疼了起来。怪不得每次见他他都握着手,怪不得三年了没有见过他任何的画,怪不得……薛云泽使劲咬着嘴唇,嘴都咬的发白了。他旁边的慕辰不知道什么时候握着他的手。冷冰冰的,薛云泽心里一下子清明了起来,才发现自己太失态。他拉着慕辰的手坐了下去。
谢臣怕齐老伤心抽回了手扶他坐下,齐老问他:“真的不能画了,是不是伤着什么筋骨了?要不要我给你再找个老医生再看看啊。”谢臣笑了笑坐下:“师傅,没事,大概再养养就好了,那个时候是看过医生了,医生说没有伤着筋骨。”
林颜青听着他的话心里却痛了起来,他当时划的那么深,瓷片差点透过了手背,他到底有多狠呢,这么狠的对自己,这是他自己的手啊,他竟然敢拿着瓷片把他都舍不得打一下的手划成这样,而这一切只因为这个人,林颜青看着薛云泽眼里有了怒意,怒气沉沉,而谢臣此刻竟然还为他撒谎!林颜青摸着这双手心里痛的要命,他当时痛的昏了过去,他送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了,瓷片虽没有透过手背,可是也差一点了,里面筋骨全断。医生接好了说的第一句是:“这只手以后不能再做别的事,但凡是用手多的都不行,比如钢琴之类的。”那时候林颜青抖着声音问了句:“哪画画呢?”医生看了他一眼有些怜悯:“画画自然更不行了。”
那时候谢臣依旧昏迷着,他不知道,林颜青也把这件事瞒过去了,一直骗他说:“等休息好了就能画了。”这一骗这么多年,其实他自己也早就明白了,这辈子都不能画画了。
林颜青握着他的手,他竟然还想抽回,就为了这个人。就为了这个薛云泽。林颜青现在看着薛云泽恨不得撕了他。你该死的跟他说那些狠话干什么,让他对自己这么的厌恶,恨不得毁了自己。薛云泽也仰着头也看着林颜青。他的手是不是你伤的,他刚才是不是为你在遮掩!
两个人隔着桌子狠狠的看着对方,恨啊,怎么不恨,这个人是他的敌人啊!敌人啊,无论这份感情还存不存在,这种骨子里的恨意依旧消不了,无论这八年的时间如何的过,依旧掩盖不了这种恨意。如同酒,过了这八年,越醇越浓,恨不得一下子发酵蒸发了暴晒。这个世上恨果然比爱要持久。
桌上只有齐老心痛的声音:“真的不能画画了吗?”
谢臣安慰他:“没事的师傅。真的没事。”
齐老心底大恸,怎么能没事,他还不如去高仿国画,去造假呢,他宁愿那他造假,哦,林老板口中的临摹,是临摹,谢臣是临摹啊,只要不是卖了就是临摹。齐老捧着的手都有些发抖,他是真的宁愿让他去高防去造假也不愿意这双手毁了啊!齐老坐在坐上兀自沉痛着,站着的两个人也坐下来,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手已经伤成这样了,说什么都晚了。林颜青闭了闭眼睛,拿着他的手问齐老:“齐老,小臣是来教中国工艺美术史的,课程不多,一周就一堂课。你老人家看看行不行。”齐老看着他:“中国工艺美术史?”
谢臣有些不好意思:“师傅,我不想教的,我才初中毕业。我会把你的招牌砸了的,我不想去。”林颜青看着他略带撒娇的语气嘴角挑了挑,他这是朝齐老来告状了,恩告自己的状了。他以为齐老会护着他的,结果齐老怒了:“你给我争气点,你怎么教不了了,我教的徒弟怎么教不了了,谁敢说你教的不好,我去砸了他的牌子。”
谢臣看着齐老膛目结舌,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这么看重他呢,以前都是说自己没出息的,会砸了他的牌子的啊。谢臣把茶端给他:“师傅,那个,我没有当过老师啊。不行啊。”那一副窝囊样,齐老狠狠的横了他一眼:“行不行我说了算。你给我背一段清朝的家具历史。”谢臣看了看桌上的人,慕辰看着他笑了笑,薛云泽没有看他,谢臣很为难的开始背:“清朝的家具风格……”
他背的很熟,这是林颜青的功劳,林颜青看他闲着就让他背书,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给他留。所以齐老点点头:“再背第7页。”谢臣想翻个白眼,不敢,齐老还是旧时的教课方式,什么都是先背下来再说,而且要倒背如流,所以第7页他也很熟。齐老有挑了几个,谢臣闷声闷气的背了下来,整个屋子里就他一个人的背书声,很尴尬也很丢人,他都26了还要跟小学生一样背书。他记得他小时候很讨厌背书,语文课本上的文章背诵他从来没有背过过,直到拜齐老为师,被他这种变态的教育方式改了过来,所以现在林颜青让他背历史资料,他都背的很溜。
齐老又跟着他背的知识延伸了历史背景,谢臣很熟悉中国历史,上下5000年文明他如同刻在脑海里,所以也背的很好。齐老的脸色也由难看慢慢变得好起来,林颜青坐在桌上给他倒了杯水,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喝口水再背。”他甚至要给自己擦汗,谢臣被他吓了一大跳,往旁边侧了一下头,林颜青看着他眼睛眯了眯,谢臣僵着不动,他知道他这是在做戏,做给桌上的人看。好让别人知道他林颜青对他谢臣很好。很好。可是谢臣躲了过去,如果有可能他不想这样,这样假惺惺的演戏他很恶心。更何况桌上还坐着薛云泽。他谢臣是个普通人,他不是林颜青,有那么大的城府,有那么重的心机。明明不喜欢还做的跟真的一样。真的是很恶心。看着谢臣微微撇过去的头,林颜青笑了笑:“好了,齐老,小臣的工艺美术史无可挑剔,这些年我已经让他学了很多,如果这个世上他教不了,别人就更教不了了。这一点我不担心。”
齐老眯着眼看他: “当然,我的这个徒弟自然是最好的。”慕辰坐着淡淡的笑着,齐老最看重的人还是谢臣。他如今都不能画画了,他还是护着他。自己这些年做的努力他都看不见吗?慕辰有些心酸,有些好笑。
林颜青看了他一眼跟齐老笑了笑:“他的工艺美术史课程很少,我的意思是让他重新来跟你学画。我想让他用左手,你老看看行不行。”慕辰这次认真的看了一眼林颜青,原来他是真的要这么做了。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他要恢复谢臣那一手如假乱真的国画。他要高防古画了吗?慕辰抿着嘴角轻轻地笑了笑。
第六十九章
“左手?”齐老沉吟了一会,拉着他的左手看的谢臣很不自在,他又不是左撇子,而且这些年右手拿筷子干什么的也没什么事,所以左手从没有开发过,怎么画?谢臣想说点什么,被齐老打断了:“恩就用左手。我就不信了,我还能活个几年,我不信教不出一个左手画家来。”
谢臣心底有些触动,齐老一直是乐观向上的,他教自己的那三年不仅教给了自己国画,更传授给了自己这种乐观向上,任何逆境中都不放弃的心态。所以他这些年就这么过来了。没有怨天尤人,没有自暴自弃。这些年他不是没有试过用右手,只是每次握笔10分钟就不行了,他也曾偷偷的试着用过左手,很笨拙,构图都难看的要命可是他心底里是有那么一点喜悦,只是碍于林颜青的时间控,他很少有机会练习,如今听到这样的话,听到齐老的肯定的语气,谢臣心里感动大于难过。
看到谢臣点头说好,林颜青笑了,今天最主要的任务完成了。是该走了,林颜青站了起来:“齐老,我们两个今天就打扰了到这了,恩谢臣周五下午的课,周五我们再来看您老人家。”
齐老看着他:“林老板,你不是说要让谢臣再我这学画画吗?”林颜青点了点头:“是啊。”齐老看着他笑:“那么林老板,我有个要求,他既然要在我们这学画画,那么除了上课之外他的时间全部是我的,晚上也住在我这里。”谢臣有些震惊的看着齐老,齐老瞪了他一眼:没出息的样,以前跟我顶嘴的本事都去哪里了,现在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啊。没出息。一个大男人被人捏在手心里这想什么话,怎么能这么没出息。
谢臣汗颜的低着头:师傅。
齐老看着林颜青:“林总,你说呢?”
林颜青看着他笑了,温润如玉,说的话却把齐老噎着了:“齐老,我不是不让谢臣跟你老学画,我也知道谢臣这些年没来看你老人家,你老人家舍不得,想留在身前照看着,这是常理。我理解您老人家,可是您老人家也要理解我不是吗?您老舍不得,我自然更是舍不得。他白天一整天都跟你画画了,那晚上的时间总是我的吧,你总的让我见见他吧。”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桌上的人却变了好几个颜色,薛云泽一下子抬起了头,谢臣却仓皇的低下了头,脸色有些白,慕辰看不出表情,齐老却被他这种无耻的不要脸的话噎住了,想说点什么,林颜青又笑了:“这样,齐老,还跟以前一样,小臣白天来上课,我晚上接回家,你看可以吧。”林颜青伸手搂了搂谢臣的腰,把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然后看着薛云泽轻笑,薛云泽咬白了嘴唇,林颜青凤目挑了挑:我可以让他跟你一起学画,一个学校,可是你要记得:谢臣是他林颜青的人。觊觎者亡。
薛云泽看着他冷冷的笑了,他以前骂过他,骂他欺压良善骂他横刀对爱,骂他卑鄙小人。得到的结果是他一手摧毁了薛云阁,而自己也被父亲关禁闭。一辈子也见不到谢臣。呵呵,林老板好手段,我薛云泽记着了。
林颜青低头问谢臣:“谢臣,你看可以吧,你白天学画画,我晚上来接你回家。”
那样商量的语气,呵呵,接你回家,说的真是好听。他终于还是说完了,终于把戏唱完了。真是可笑,谢臣低着头笑了笑:“林总,你说什么都行。” 这出戏终于唱完了,他谢臣是什么啊,是他林颜青的所属物,林颜青叫他几点回去就几点回去,他有什么好商量的,他要是说不愿意又有什么用。
谢臣想笑,可是心里难受的很。这样子还不如不来呢,让他看着点希望又很快的掐灭了,这样的海市蜃楼般的希望还是不要的好。他林老板做的事还真是滴水不漏。他这是给谁下马威呢?自己还是薛云泽,呵呵,自己的就不需要了,自己早就没有尊严了,不必要下马威了呢,那么只剩下薛云泽了不是吗?呵呵真是可笑,他谢臣竟然还有让他林颜青如此耗费心计的时刻,不就是这一双手吗?他最在意的是自己这双手,如果有可能他真的想把这双手砍下来供奉给他,谢臣使劲掐了掐自己的手站了起来向齐老告别:“师傅,我走了,我周五的时候来试试,如果不行的话我就不去教了。以后会常来看你老人家的。”
然后又跟薛云泽慕辰打招呼:“师弟,我先走了。”
没有等他们说什么,谢臣转身出了这个屋子。他想他演不下去了,他不是个演员,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这样的戏码他演不下去了,云泽,对不起,我说过永远不见你的,可是还是见了,我说过以后不再伤害你的,可是还是伤害了。对不起。
谢臣走的很快,扯动这背一阵阵火辣辣的疼。他走的更加的快,这个院子他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林颜青看他的背影笑了笑跟齐老告别,齐老把一大叠画稿小心翼翼的递给他,并送他出了院子,看着谢臣倔强的背影恶声恶气的说:“林老板要说话算话。我就这么几个徒弟,谢臣是我最看重的一个……看在你没有毁了他的份上,我把他这些年来一直收着的画给你,他的造诣早就可以举办画展了。”林颜青看着他温和的说:“齐老,这些年,小臣没有来看你,可是我来了啊,我年年来。我虽然是个商人,唯利是图,可是我从来没有卖过谢臣的画,他的画我都给他收着呢。 齐老,我是真的喜欢你徒弟,他是你最看重的,他也是我最看重的。所以我不会拿他的性命开玩笑。”
齐老不愿意听他不要脸的话,掰掰手让他赶紧消失在他眼前。林颜青也就没有再说下去,抱着画出了院子,谢臣已经快走下台阶了。林颜青慢慢的跟在他身后。走得不快,因为他知道谢臣走不到那里去,果然谢臣下了台阶就站住了。
林颜青走到他旁边:“怎么不走了?” 谢臣垂着头:“对不起,今天让林总破费了。我会还给你的。”
林颜青看着他:“还给我?怎么还?用什么还!”
谢臣依旧低着头:“我会还给你的。当牛做马。”我可以拿所有的一切来还你,只求你不要再找薛云泽的麻烦。
他说的他都懂,所以林颜青掐着他的下巴:“当牛做马!”谢臣眼里黑漆漆的,那一股子死气!林颜青真的想打醒他,真的想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告诉他薛云泽跟他是永远都不可能的,告诉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仇人做的!告诉他……林颜青狠狠的闭了闭眼,把手摔在了身后:“走,回家。”他还是不忍心告诉他,不忍心毁了他心中赖以支撑的哪一点美好。
第七十章
谢臣周五的课很快就到了,林颜青给他看了看他备的课,原本乱七八糟的不合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