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煮大白菜--莫依依-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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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了:
“打小山手机去。”
无言地点点头,拿到赦免证的季大罪人定定神,沉着文中地迈着方步取了浴巾裹在下身上进卧室打电话去了。
“怎样?”
季鸿飞扭头,李涛已经换好了睡衣,捧着杯子在床另一头坐下来。
“我打了三次。一直是关机。”季鸿飞把目光移回手中电话上,“李涛,我是真有点担心了。”
“……明天我给家里打电话问问。”说着李涛已经钻进了杯子。半晌,他从里面闷闷地挤出来一句,“你现在瞎操心也没用。”
季鸿飞叹了口气,把电话搁到一边,也钻进被子睡了。
十六
第二天早上,季鸿飞是在李涛将电话的声音中醒来的。不知道在阳台上叽咕了多久的李涛轻手轻脚进了卧室,一抬头却对上了季鸿飞目光。他愣了一下,然后马上说:
“你醒了啊。正好。我妈说小姨昨天晚上刚跟她抱怨过小山好久没跟家里联系过了。”说着他自己已经开始换衣服,顺手把季鸿飞的衣服也扔了过去,“然后我给他宿舍打了个电话,他舍友说小山把一包东西放回去以后就再没回过宿舍,有四五天了。你动作快点。”
季鸿飞裤子提到一半,闻言不由停手看了一眼李涛:“啊?”
“去他宿舍看看呀,那么大人,还能丢了不成?”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季鸿飞再踏入殷小山宿舍的那刻还是皱了下眉。也是从来没住过宿舍的李涛则生生地吓到了:“小山能在这儿住?!”
进屋一张大桌子,西瓜皮、啤酒瓶、烟盒、课本、扑克牌,满满地堆了一桌子。窗户附近的晾衣绳上七零八落地挂着几件男生内衣内裤,墙上贴着三点式写
真明星和魔兽的海报。上下铺八张床,硬是找不出一张干净整齐的。给他俩开门的是一个瘦得像竹竿满脸分刺的男孩,从桌子下面拖出两把凳子后忙不迭地去把某张
上铺上堆的东西扫到另一张铺上去,直到只剩下一个背包时才讪笑着说:
“这个是殷小山的床。”
季鸿飞抬头看了上去。床头架子上整整齐齐地摞满了书;枕头旁边堆满了CD。整个床铺上盖着块天蓝色的单子,似乎是用来防尘的。墙上贴了张大西洋中心的英文世界地图。
在这个宿舍生活的小山对于无论季鸿飞还是李涛都是非常陌生的。他们熟知的那个殷小山,是被周围的人众星捧月宠着长大的宝贝,漂亮而脆弱,不依赖什
么人就会不安到让人可怜的程度,像在玻璃罩子里长大的名贵花草;但此时,此处,这张可以说是贫民窟一般的宿舍里的床铺,仿佛意味着他们并不知道的,另一个
殷小山。
当然还是有熟悉的东西的——那个硕大的背包。那天突然出现的殷小山,担着自己东西离开的殷小山,身上就背着这个包。
始终没敢在竹竿男同学提供的摇摇欲坠的凳子上坐下来的李涛也注意到了那个包。他咬咬牙,脱了鞋亲自爬上去把包拎了下来。几套换洗衣物,包在塑料袋
里的洗漱用品,几本书和杂志,一个碟包。独立包装的巧克力派。旅行水壶。早已关了机的手机。当李涛从包里掏出个黑色的超薄CD随身听的时候,他和季鸿飞两
人脸色同时变了。
瘦高个儿男生凑了过来问:“殷小山病了?严不严重?殷表哥,有事一定要跟我说啊。”
“殷表哥”?李涛脸抽搐了一下,扭头说:“不严重,感冒而已。没事我们走了,谢谢你,同学。”
“应该的应该的,我是班长,又是党员,照顾舍友是我的本分!”男生很热情地伸出手去,被李涛装作没看去转身就略了过去。季鸿飞拎着小山的包已经朝门口走去,男生尴尬地把手缩了回去,在裤子上蹭了两下。临出门时,李涛扭回头跟那个男生又补了一句:“我姓李。”
出了学校,李涛长出一口气:“亏小山还愿意在这儿住。走吧。”
“去哪?”
“酒吧。”
“哟,稀客上门啊。”
对上那张毛发丛生好像野生动物的脸的时候,季鸿飞心中还是有一丝异样滑过的。他对这里印象太深刻了——作为他和小山初始的地方。尤其是面前的熊男在某种程度上还可以算是他们之间的介绍人。
李涛也是一副熟客上门的样子,根本不用招呼,也不管人家是不是正在打烊,径自走到吧台前面坐下,季鸿飞很自觉地拿杯子给他倒了杯白水摆在面前。
大熊看着他们两个,转向季鸿飞眨眨眼:“你俩搞到一块儿去了?看来你对这种长相的还真是……啧。”
季鸿飞苦笑一下。
“老板。”李涛没管杯子,抬起头来,“你这两天见过小山没?”
“啊?”大熊错愕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着。
片刻后。
“没见过他。”听李涛大致讲了一下前因后果,大熊脸上的表情从了然到吃惊到打趣又道严肃,最后皱眉想了一下才谨慎答道,“这几天没人跟我提到他,不然我一定有印象。”
三人面面相觑。
大熊一拍头,从后面搬出来个盒子,从里面挑挑拣拣甩出一堆名片说:“这些都是跟小山来往过的,我跟李涛分头打电话,鸿飞你去电信局查一下给你打电话的是什么人。”
季鸿飞默默地点点头。
半小时后。
李涛打开手机:“喂,鸿飞。没有。你那儿呢?公话?!行。行你先过来吧。好。拜。”
大熊轻轻碰碰李涛手臂:“你别太担心了。他那么大人,应该不会出事。小山也不是笨蛋。”
李涛看着桌上季鸿飞给他倒的那杯水,没有说话。半天猛地抓起灌了一大口,然后慢慢地咽下。仍旧一言未发。
六七分钟后,季鸿飞气喘吁吁地出现了。
就着李涛的杯子咕里咕咚牛饮一通之后,他一抹嘴,跟李涛说:“报警吧。”
十七
出租车开到半道上,李涛忽然叫了起来:“调头调头!我包拉你家了,我没拿身份证!”于是,出租车调头,又奔向季鸿飞家。
看着李涛跑上去,季鸿飞叹了口气,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你站住!什么人?!”李涛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这么一幕:季鸿飞脸红脖子粗的揪着一个人,这人大热天的却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帽子口罩一应俱全,正拼命缩着脖子试图挣脱出去。他看到李涛时动作一顿,然后突然再次拼命地挣扎起来。
“怎么回事?”李涛冲两人走过去。虽然看上去确实可以,不过某人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正气凛然装街道办了?这是大多人已经出门上班,小区这里没什么人,出租车司机摇下了玻璃,从车里探出半个身子来看戏。
“这两天我肯定在附近看过他!”季鸿飞一脸嫉恶如仇,一手牢牢抓着那人衣领,一手“蹭”地揪掉了对方的帽子和口罩,“没准就是他绑……”
“咦?!”李涛差异的打断了他。盯着那个除掉包装后看上去有点过于年轻和干净的假想敌,打量几圈后,微微皱起了眉,“我在哪儿见过你?”
季鸿飞一愣。
停止了挣扎的假想犯人推推娃娃脸上的金丝边眼镜,心不甘情不愿地扭了一下脖子,小声道:“我是殷小山的学弟,他前年的成绩单是我送到你那儿去的。”
“对了!”李涛恍然大悟,“你弄成这样在这儿干吗?”他也开始觉得这个“学弟”有问题了,马上阴了脸瞪过来。
季鸿飞在后面一揪:“快说!”
不想着孩子却突然愤恨的拧过身体恶狠狠的剜了他两眼,才冲着李涛小声说:“我以为他还缠着殷学长呢。”
季鸿飞哭笑不得。他觉得全世界都快找不出比自己更不纠缠的情人,结果反而落了这么个名声。
李涛微微一笑,漂亮的脸面孔上浮出的笑容和殷小山如出一辙,季鸿飞看着被自己捉着的男孩全身都僵了。这个奇怪的孩子不会刚意识到那兄弟俩的相似度之高吧?!
“那你最后一次见小山是什么时候?”
“大大前天早上。”可怜的孩子被李涛目光一扫,顿时后颈都软了,“他送殷学长去学校时。”
季鸿飞手一紧:“那你现在在这干嘛?”
“……”
“说话!”
“……是不是你把殷学长关起来了?!”
沉默。
季鸿飞呆了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关他?你当人家哥哥是来探监的?”
小孩丢了个大大的白眼,却也没再说话。
李涛摸摸下巴说:“那还是得去报警,这两天打电话的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呢。”
“报警?电话?”
季鸿飞已经被这个一惊一乍的孩子弄得快崩溃了,不知道小山下落的事态更是让他焦躁无比,本来甩开他正要回出租车上去,闻声又凶巴巴扭头瞪过去:“又怎么了?”
“……”孩子还挺犟,头一拧,冲李涛说,“殷学长出事了?要追踪电话?我可比警察效率高!”
季鸿飞和李涛再次呆掉。
小学弟一见,顿时更加得意了:“我学通信工程,方向是追踪与反追踪雷达,电话什么的都是小意思,我们实验室的设备在全国都是最好的呢,而且从大二开始我就和研究生院的师兄师姐跟着老师做课题……”
季鸿飞马上把一大堆通话记录赛他手里,指着那几通莫名其妙的来电说:“这个号,你去查哪打来的,我们去报警。”说完,拉着李涛就要去。
“等等!”两人刚坐回车子,小孩追过来了,拼命敲窗户。
李涛摇下窗子:“怎么了?”
“我也要去!”
结果出租车载着三个人开向市公安局。
路上小学弟打手机:“师姐,你能不能帮我查个号,你记一下哦。27468……这不是我们实验室的那个号嘛!”他又把通话记录翻了一遍,干笑着摸自己后脑勺说,“那个……这些电话……是我打的……”
季鸿飞和李涛只觉得,跟这孩子在一起,大概也没什么能吓倒自己了。
季鸿飞强打起耐心问:“你往我家打骚扰电话做什么?”
“才不是骚扰电话呢!”打得还理直气壮,“我是想确认一下殷学长在不在你手里!”
“……”季鸿飞气晕了,换李涛接着问:“那干嘛我一接你就挂?”
“……”孩子羞涩的又看了一眼李涛,扭捏起来,“你和殷学长的声音特别像,我觉得是他,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又不敢问,只好多打几次确认……”
“……”这次李涛也昏过去了。
小朋友还在继续说:“而且学长明明就是在你家的嘛。”
复活过来的季鸿飞有气无力地挥挥手:“你又弄什么了,说吧。”
“……”小朋友踌躇一下,低下头小声道,“我在学长裤子上粘了个信号发射器,可以追踪的……”
半天李涛趴在季鸿飞耳边说:“要是小山知道了,我估计他宁可再也不穿裤子。”
季鸿飞盯着他看了会儿,默默地点了点头。
于是出租车又开回学校。
刚刚知道名字的韩新生小朋友领着李涛和季鸿飞雄赳赳气昂昂地闯进了通信工程系最引以为傲的实验室,两人无聊地看着韩同学利索精明地操作一番以后,三人又奔向季鸿飞邻居家。出来的是个胖乎乎的男生,一脸不耐烦的瞪着他们三人:“找谁?”
韩新生指着人家腿跳了起来:“你怎么穿着殷学长的裤子?!”
“靠,这是老子自个儿裤子!”胖男生炸了,竖着眉毛瞪向了韩新生,“你当老子穷得穿不起裤子?!”
韩新生又要跳,被李涛和季鸿飞一边跟人家点头哈腰道歉一边捂嘴拖胳膊硬是拽了出去。看着活蹦乱跳特富反抗精神的小朋友,李涛哭笑不得:“你别闹!你看我,跟你殷学长比谁瘦?”
韩新生在季鸿飞大手压迫下终于安静了下来,眨眨眼睛目光从李涛肩膀胸膛扫到腰杆双腿,然后挣扎了一下似乎是还想看看背臀以作出全面立体综合客观的评估判断,虽然这一尝试在季鸿飞压制下未遂,但还是肯定地冲李涛羞涩一笑还点点头:“你比学长胖。”
李涛白眼翻到了天上去,口气特别凶:“刚才那小胖墩儿裤子能盛下我仨,你觉得能是你殷学长的?脑子都学傻了,难怪我家小山懒得搭理你!”
季鸿飞松开手。他觉得这个顿时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小朋友特可怜,蔫巴巴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眼泪都快出来了。虽然他觉得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孩子是活该,不过从阶级情的角度考虑的话,确实还挺叫人同情的。
李涛嘴巴坏惯了,话一出口他也觉得有点过,跟这么个傻小子计较言语上这点事儿,不是神经病么?又小家子气又拧巴。他瞟了一眼季鸿飞,忽然觉得在酒
吧喝下去的那杯白水简直就像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