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光之一--回眺卧牛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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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男萍写好信,写就信封,又封存妥贴,待明天上午寄发,同时汇二十元钱和十斤省内流通粮票、一斤油票。随准备夜班工作了,表针已经指在十时有半。这时小黎提着东西破门而入:
“小华,肚皮该需要填填了吧?来,这里剩点食品,我和小王装不下了,小王要我带给你的。”
“谢谢,谢谢,我正需要吃东西哩!”小华笑着,接过就吃起来:有月饼、石榴、苹果、花红。“哎呀,太多了吧。你们怕只管说情话,忘记吃东西了?”“别挑皮,让你吃你就吃得了,何来这多废话?”“好,不说,我吃,我吃。”
小黎走后,小华开始工作,所幸今晚又没什么大要闻,不到凌晨两点工作便结束了,又让他睡了个好觉。
气温时高时低,“秋分”后的天气时晴时云,就是不见雨。晚秋作物对天兴叹,旱使人提不起精神来。9月25日星期天的报纸副刊上,发了大牛的新诗和小虎的旧诗,在报社内外引起了小轰动,大家传询作者的真名实姓来。因为这两首诗让人们尝到丰收喜悦,尽管是渔家乐,却毕竟给干旱地带施洒了一次雨水。而旧诗该报过去又未曾发过,所以很觉得新鲜。有人问颜海庭,他笑而不说。就连李主编也被蒙在鼓里,因为他只审内容,而且又相信作者身份不会出问题,所以开放绿灯刊行。待到有人询到他时,他则反问:“这重要吗?”问的人多了,他也就好奇起来了:是呀,大牛?小虎?这两人是谁呢?尤其这小虎的旧诗,把巢湖夜捕写得鲜活鲜活的,还真为报纸添了生气。这位作者的旧诗今后还可多发一些。他找到颜组长道:“老颜,请你把大牛、小虎找来,我想见见他们。”“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我只是想见见这两个作者。报社内外都有人向我打听他们是谁,我也想了解他们。”老颜笑了:“啊哟哟,原来就为这个,这两个作者你几乎天天见到,就是我们报社的两个小青年……”“什么,什么?”李主编惊诧,“那旧诗也是小青年写的?报社内还有这样的小人才?”老颜只好如实告诉他:“新诗是小黎写的,他过去发过几次诗;旧诗是小华写的,因他一直不愿发,这次是被小黎逼着才发的。我见诗稿都写得好,旧诗更有新意,所以安排发了,也被你通过了。”“就是就是,确实写得不错。今后可以常发这样的作品,也劝小华不要保守,小小年纪能写出这样的旧体诗,可见他的功底不凡哩。”李主编满意地说出了心里话。“那么要不要请他们来见?”老颜笑问。“不必了,我闲时自己找他们去。”此后报社内都知道大牛、小虎是谁了,见面时以喊小黎为大牛、小华为小虎打趣,弄得他俩怪不好意思的。
共和国成立十周年的国庆期间,小黎又发了一首《歌唱新中国十岁生日》的新诗,暑了真名。小华因为连连夜班工作重,自己也累得慌,就没写诗了。尽管小黎逼他好几次,也未所动。只是说:“以后补吧。我现在头晕脑胀,文章也写不出,还写诗呢?”小黎只好作罢。谁知颜组长直接找上门:“小华,版面开了门,需要千字文来补,你就救一次吧!”“哎呀组长,您开玩笑吧!我能救?”小华惊诧。“能救。随便什么文体的都得给我写一篇,救版如救火哩,不救也得救!”老颜一脸严肃。小华只得遵令,道:“我前阵子写有一篇抒情散文,不知能否搪塞过去,凑个数吧?”“好好好,拿来我看看。”老颜伸出手。小华便把那篇散文稿找出来递到老颜手上,“不合拍就枪毙掉吧。”
老颜接过来仔细默读:“红旗耀九州。刘子南。我十岁那年十月一日,手舞小红旗,耳听毛主席在北京天安门城楼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了!我舞着小红旗,感觉蜜糖一样地甜。从此,那红旗便牢牢地栽在了我的心上。后来,我在红旗下走进学门,又在红旗下走出学门,在红旗下跨入大社会,成为了建设红旗飘拂新中国队伍的一分子。”老颜看着,脸上呈现出兴奋的光彩。他越看越兴奋,越看越激动。当翻过第三页稿纸,见第四页只有最后的一小段时,他索性高声朗诵起来,眉飞色舞,喜悦不能自抑:“啊红旗!都在红旗下成长,都在红旗下成熟,都在红旗下奋进!红旗,红旗!璀璨的红旗,光荣的红旗,胜利的红旗,伟大的红旗!啊红旗,红旗耀九州!”诵毕道:“美文!国庆美文啊!不但能救版,我还要把她升到头条位置!”说着走了。结果就真把这篇《红旗耀九州》的散文刊在国庆副刊头条,十分醒目。小黎并不知道“刘子南”就是小华,《红旗耀九州》原来是华男萍写的。他猜这个谜猜了很久,直到一个月后评报,他才听颜组长说:“国庆文艺稿,当以小华的《红旗耀九州》为冠。”这时已进入冬天了。然而天仍然持续不肯施舍雨水,晚秋作物虽在反右倾的口号下抗旱保住了一丁半点收成,但秋种却是件大事,没有水怎么得了!小华心痛抗旱的子民,他想,如果真有去年大浪漫诗歌唱的“端起巢湖当水瓢,哪里干旱哪里浇”多好!然而这种异想天开的事情怎么可能有呢。“人定胜天”在当前也只能是幻想而已!他愁啊,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翘盼老天开恩,有朝一日陡降一场大喜雨……
小华正在没奈何想心事,小黎来了:“咋的?又在构思创作了?”“得了得了!”小华没好气道:“天干得要喝人血了,我还有心思搞创作哩!”
小黎一笑:“你还别说,我正是来告诉你,我被抽下农村抗旱抢种了。现在形势很逼人啦,抗旱如救火!秋冬种子种不下去,明年就更要饿大饭了!老天,老天,你咋这样无情?”他说到最后是在骂天了。
“我也去,正当用人之际,整天登在报社有什么用?”小华说。“那不行。报纸是喉舌嘛,只能抽些人去,报纸还得办。抽下去的人一边抗旱抢种,一边还得采写新闻稿哩。你工作特殊,无人替代,焉能一走了之的?颜组长自己去,也不能放你去。你还是安心守岗吧!”小华去找颜组长提要求,表示要为劳苦农民抗旱尽力。
“哎呀我的小秀才!抽谁下乡,这是组织决定的,报社内只在经济组抽去两人,而且还得兼做报道工作,怎么能想去就去呢?况且你的工作也无人替代,你身体也不好,不允许再下去添苦吃……”
“小华,安心在社内工作,下次有机会再抽你下乡。”李主编过来劝说。小华只好悻悻离开。心想,以后一定争取下乡走走。
这次被抽下乡的报社两人中,尤星球分到黄山区,黎则生分到银屏区。在小黎走的那天上午,小华送了一程。
“牛哥好好干吧!要以民为重,努力做出点成绩来!同时也要保重身体。再见!”握别时小华说。
“虎弟放心,再见!”小黎挥手大步而去。
这是两人踏入社会同入报社工作以来的第一次较长时间分手,尽管相隔并不远,但两人都感觉有些恋恋不舍,有些失落,好象隔山隔水远别离似的。
不几天后,第二批抗旱抢种宣传队又组成了。这批抽的人更多,涉及面更广,以驻公社、大队为主。工作主要在自然村和生产队。可想而知担子更重了。广播站的孔令祥、电影院的朱贤斌也都是队员,分别分到黄麓区花塘公社、铜炀区凤凰公社。小孔、小朱出发前一天晚上,小华在县委食堂请吃了饭,还买了半斤瓶装酒招待。
“二牛哥、三牛哥,这次下乡任务可不轻啊!”小华道,“但要尽力,争取做出成绩来。二位哥哥爱吃几杯,但下乡后最好不吃酒,以免耽误工作,造成不好影响。不知我说的可合适?”
“虎弟说的对,我下乡戒酒!”小孔道。
“我一定滴酒不沾,以免误事。”小朱也表了态。
小华很高兴:“来来来,两位哥哥把这瓶酒平分喝了,一杯不准少,我来斟。小弟因上夜班,晚上不敢喝,就免了吧!”“可以,可以!”小孔、小朱异口同声。于是小华以凉开水代酒斟满杯,站起来:
“预祝两位牛哥旗开得胜,一帆风顺!”
“多谢,干!”小孔、小朱站起同声,一饮而尽。
小雪季节过后,大雪季节来临,转眼又近二十天过去了。小华闲暇见不到三位牛哥,心里有点怅怅不安,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工作生活得怎么样了?天还是没有落雨的迹象,霜也似乎很少光顾,只是一阵阵干风吹来了干冷天气,使他夜班工作时不得不穿起了棉袍。这可是雨雪寒天的夜班服啊,他现在就穿起来了。不过白天太阳还是暖热的,中下午时分,行人最多也只穿着中山服而已。这天是十二月三日星期四,上午九时过后,小华胡乱着上中山装,脚穿一双布底鞋,慢腾腾地走进新华书店,见王英正在开购书票。票开好后,她收了付款,又在书的封底下方盖了一个戳子,算这本书售出了。待购书人走后,她见到了小华,便热情打招呼:
“稀客!怎么好久未来光顾书店了?忙吧?”
“还好吧。只是三条牛下乡不知如何?”小华道。
“三牛前天给我打来电话,说是苦的,农村食堂缺米下锅,搞不到水种麦、种菜,愁得他不知如何为农民解燃眉之急。”小王告诉说,“那个大牛、二牛一直不来电话告诉情况,也不知他们是在跳油锅,还是在洗冷水澡,也真是的!”顿了顿她又道,“还是三牛有心,担心我惦着他们,把我当朋友待,毕竟老同学好!”说到这里,她明明在气小黎不给她打电话了。
“别,别。”小华原是来打听三位牛哥消息的,现在发觉小王蹩着大牛哥气,只好安慰她了,“他两人还有一负担子压在肩上,那就是通讯报道,要采访写稿啊,恐怕忙得晕头转向,连吃饭也顾不上了。”“吃饭?还不知有没有饭吃哩!”小王没好气地道。“不过消息还是有的,几天前广播站播小孔写的花塘公社担水抢种麦菜的报道,昨天报纸发表了牛战的长篇通讯《银屏山圩抗旱抢种忙》,这牛战就是小黎自个胡诌的笔名,我知道就是他写的,他要做条真牛,正在拼战哩!”说得小王笑起来:“真是条牛!牛劲十足!”其他几个营业员也跟着笑:“牛嘛,累不跨的……”
“哎小华,我听说你们报社又添人进口了,”小王又笑道,“还是个女的,听说还是你和小黎的同学,而且还是小黎的同班同学。这下可好了,你有女朋友了……”
“嫂子胡扯,我怎么不知道报社进人?”小华口无遮拦地喊出“嫂子”,弄得小王很不好意思:“得得得,你不买书,别影响我们工作!”小华只好不再说话了。停了一会,他便和小王打声招呼:“小王姐,我走了,再见!”“好吧,你去吧。”小王说,“再见!”
小华一路往回去,心想:“报社进人我不知道,小王却知道,奇怪。这恐怕不是真的,是小王听人瞎传罢了。不过无风不起浪啊!小王因为业务事和单位打交道多,和文教局交道更多。学生毕业分配有的属文教局管,她可能得到信息较早也未可知的。如果是真的,这位女同学又会是谁?和小黎同班?也只能等见了面才知道是谁了。小黎班的女同学,无论是谁,我过去都不常打交道,但都是认识的,同学嘛……”小华想着已到报社。先试探着去看信袋有没有自己的信件。果然有一封,是家信。他取了信回到工作兼卧室,坐下来拆开信。见有两页小纸,两封信。他先看父母的来信,知道寄的钱和粮油票都收到了,很得用。信中又告之:父患的是浮肿病,现在已送进公社养病房调养,那里有计划粮油照顾,还有计划糖哩,相信会好起来的,不用担心。信中还希望华男萍好好保养自己身体,以免生病。这信是母亲请人写的,署名母亲一人。小华读后心里宽畅多了。他又摊开第二张信纸,笔迹同样,字写得却秀丽而流利:
华男萍同志:
我是你的小学同学方义兰。因病休学一年在家。我为你父母代笔是义不容辞的事,请不要挂在心上称“拜谢”。我现在病已好了,即将回芜湖读书或寻求工作。这个小镇我也不想再呆下去了。因此,以后我就难能为你父母代笔给你写信,请原谅吧!
你现在还好吧?身体是革命本钱,要好好珍重啊!再见!
同学方义兰
1959年12月1日
写于和县香泉街道
小华读毕信,想了想,代父母写信的原来是她!那是个勤奋好学、上进要强的姑娘。他比她高一级,但同时被选为少儿队大队长、大队副,一时间成为小学风云人物。校辅导员还曾找他俩单独谈了次话,并说要介绍加入青年团。但在校时两人单独接触少,待他考入和县初中时,其大队长、大军鼓手的位子便传给了她,那是1956年夏。从此他们便没再会过面,至于她小学毕业时报考到哪里学校,她就不得而知了。这封信倒透露一点端倪,原来她到芜湖读书去了。“不管怎么说,她替我父母代笔写信,值得感谢,况她还来信告诉情况,又希望我珍重自己身体,这种同学友谊值得称颂,我也应回封信谢谢她才对。”想毕他准备给她回封信了。可是又一想,“我给她回信寄到哪里去?她可能回到芜湖读书或工作了,在什么地方呢?”想到这里,小华不禁自觉好笑起来。他知道,即使写信问母亲,也是大海捞针哩。“罢了,我和她同乡,同住香泉街道,日后总会有机会在香泉会到的,见到时当面鸣谢不迟。”
这天下午,小华上卧牛山,想到广播站打听小孔在花塘工作近况。走到南山亭时,就见站长盛荣芳笑嘻嘻地对他道:“小华,哪里去呢?我正要找你说,你不久便要和我们作邻居了,你的住房在收拾哩!”
“站长不是骗我吧?我这‘夜班人’如何能到这风景秀美的山上来疗养呢?”小华咧嘴莫名其妙地对她笑。
“哎呀!你是在装蒜吧?因为你身体不好,现在明显比你刚来时瘦了许多,怕你再夜班下去会生病,所以报社调来个新同志接替你,好让你白天工作、夜晚休息。又因为山上空气好,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