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 作者:淮上-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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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朋友面前充大款,在公司里边充大爷,在老婆床前就是永远充大小伙子。
钱、权、色,少了哪一样都不行。就像三角形的三个角,缺了哪个都不完整,缺了哪个生活都要崩塌。
他甚至都不想去公司了,爱怎么怎么吧,明儿就关门不干了,大家都回去吃自己去。当年一贫如洗要卖器官的日子都过来了,没道理现在就过不下去对吧?
靳炎把烟头重重一摁,刚想着要不随便在车里睡一晚算了,就听见车窗外叩叩叩的响起来。
“靳哥还没走啊?”昆洋领着两个小弟站在外边,赔笑问:“晚上回家看小太子不?”
“小太子跟他妈一条心,目前还不大待见他老子。”靳炎问:“你们上哪儿去?”
“有个朋友新开了家酒吧,就在转弯酒吧一条街上,我带几个人过去给他捧捧场。靳哥要来不?您要是来我就包全场,咱们好好乐一乐。”
乐个屁,媳妇都不要老子了。
靳炎这么想着,心里又突然生了股狠劲儿,觉得你蒋衾都出去勾搭小白脸儿了,老子凭什么在这一个人躲着黯然销魂,跟没了蛋的杨过似的?
老子就该呼朋唤友前簇后拥的出去找乐子,一个电话招十几个小艺人轮番陪着花天酒地!老子又不是林黛玉,躲在这里哭个屁啊哭,哭成渣了媳妇也不见得回心转意啊!
“走!”靳炎自暴自弃说:“哥今天给你们当司机,上车!”
昆洋跟靳炎不同——靳炎主要还是白道上的人物,踩一脚黑的也不过是家里有些老关系,外带娱乐圈里免不了要点关系背景。昆洋就是完全的混混头儿了,开古玩店是纯粹玩票,手底下带着一帮人马,早些年还跟人出去械斗抢地盘收保护费。
所以昆洋的朋友都是那个调调,酒吧刚开就招来一批男女公关,开业前三天把市里有头有脸吃皇粮的全请了个遍。
靳炎一进门酒吧老板就哈哈大笑的迎过来了:“哟,靳哥!靳哥可是稀客,今天一定要好好喝两杯!——立军大乐快去把小姑娘们都打扮齐整了叫出来,谁能攀上靳哥这一大贵人,我明天就给她封个厚厚的红包!”
靳炎一边被身材火爆的迎宾小姐领去包厢,一边微笑问:“最近节气不好,生意怎么样?”
“嗨,赔本赚吆喝呗。朋友过来给我捧场,总不能赚朋友的钱对吧。靳哥最近如何?”
靳炎摆手不语。
“靳哥,过度谦虚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啊。大伙儿都知道你投资那个电影马上就上映了,前几天我还听人说电影院门口放老大一副海报呢,名导段寒之亲自执导!全明星阵容演绎!跟你说啊靳哥,咱们这的小姑娘们等你来可等疯了,你要是看哪个好,也给提携露个脸儿,咱一辈子都不忘你的大恩大德!”
周围人都笑起来,几个穿着暴露的侍应小姐也笑得花枝乱颤。
靳炎敷衍的问:“是吗?”神色间摆明了不当回事。
早些年他还年轻气盛的时候,听到这话就有点免不了的自得,然而男人一旦过了三十,心态整个就不一样了,现在他对这些虚的东西已经完全淡定了。
这酒吧不愧是本市三教九流的最新集中地,没过一会包厢里就来了十几个环肥燕瘦一应俱全的女孩子,有的清纯无暇如同白莲花,有的身材火辣好比黑玫瑰,而且还都相当有职业素质,来了也不往人身上贴,只各自热情的向老主顾打招呼切水果。
靳炎手底下一众女艺人,牛鬼蛇神见多了,哪把她们当回事,只懒懒的坐在一边。酒吧老板察言观色,一拍大腿笑道:“靳哥肯定是想看看新鲜货,正巧我这有几个绝佳的孩子——来,这就给您叫上来!”
说着起身亲自走出去,过了一根烟功夫,果然带来三四个十几岁花颜雪肤的小男孩。
昆洋一看乐了:“哎呀我去,你这真他娘的什么都有!过来给哥看看这小脸儿,哎哟喂……你上哪儿找来的这么些好货色?”
老板哈哈大笑,又推搡那几个小男孩:“去,去给靳哥点个烟!”
靳炎只微笑不说话。
这几个男孩确实漂亮,走的都是中性路线,看上去跟美貌少女几乎没什么区别。尤其里边有两个五官特别好的,比蒋衾都高出一码子来。
然而靳炎对这些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多少的小男孩并不如何感兴趣,心里甚至微微有点膈应。
酒吧老板看他还是不动心,就有点急了,使眼色叫一个最漂亮的男孩主动上去点烟。那小男孩也爽快,伸手抽了根大中华,放在自己嘴边点燃了,羞答答凑过去问:“靳哥来一根?”
靳炎正懒得理他,突然抬眼一瞥,顿时愣住了。
那小男孩不知道怎么回事,问:“——靳哥?”
靳炎心里有些恍惚,脑子里乱哄哄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仿佛有些悲伤,悲伤里又透出苦涩的可笑。
——这小男孩的模样,竟和蒋衾年轻时十足十的像!
“靳哥?”小男孩进退不得,尴尬问:“您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温文,”小男孩忙补上一句:“您也可以叫我文文。”
靳炎默然点头,接过烟抽了一口,说:“——你留下。”
文文眉梢一动,神色间透出十足的欢喜来,高高兴兴用牙签穿了一块西瓜送到靳炎嘴边。
他殷勤的样子就跟蒋衾完全不同了。蒋衾总给人一种万事在握又不动声色的感觉,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说,你犯错了他就默默的改过来,也不责备,也不生气,冷淡却从不发火。靳炎跟他生活了这么多年,却从来都摸不透他。
这是靳炎最讨厌他的一点。
闲着没事的时候他也寻思,如果蒋衾能像其他人一样主动、殷勤、柔情似水,那又该是怎样的光景。然而不论怎么寻思,他都无法想象蒋衾这么高高在上的人俯下身来是什么样。
他有时候发狠,觉得对蒋衾就该暴力一下,然而有时又觉得蒋衾就该这样,不然就不是那个被他搁在心里十几年的蒋衾了。
靳炎透过烟雾看着人声鼎沸的豪华包厢,突然觉得很伤感。
“靳哥心里有事?”文文小心翼翼问:“您要是觉得烦,我陪您喝两杯怎么样?”
这小子察言观色的本事有,就是太不会说话了。靳炎觉得好笑,便反问:“你觉得我在烦什么呢?”
文文不好意思道:“您这样贵人的心思哪是我能猜到的,肯定是生意上的大事吧。”
“嗯,不对。”
“那……那是朋友圈儿里的事?我看这里来来去去的老板们人际关系都特别多,今天跟这个好明天又跟那个好,算盘打得比什么都精明,要我肯定应付不来。”
“也不对。”
文文讪然道:“那我就不知道了。靳哥别怪我,我见识少,老板也经常说我呢。”
靳炎一笑,长叹道:“——见识少才好啊!”
这话没头没脑的也没法接,文文只能陪笑坐在边上,突然又听他问:“你今年多大?”
“哦,过年刚满十七,不过看着脸嫩罢了。老板说要是有新主顾问起就说十六,不过您是咱们老板的老朋友,跟您就说实话啦。”
“怎么不上学?”
文文轻车熟路道:“家里穷,有时候就出来打打工。靳哥您要看我好就多给点小费呗,下次您如果还来,我就提前空着专门等您。”
靳炎被他逗得一笑,然而那笑容非常短暂。
文文跟他聊了几句,便不那么拘谨了,壮着胆子问:“靳哥您刚才看见我的时候愣了一下,是我脸上有什么不好吗?”
靳炎偏过头看他一眼,淡淡道:“你很好。”
“哦——我还在想您平时看明星看多了,保不准眼界特别高,瞧不上我也有可能呢。可把我吓一大跳!”
靳炎神色复杂,半晌才说:“单论五官你已经不错了,很多演员都没你好。”
文文一听更加开心,又挨过去一点,几乎贴在靳炎手臂上问:“那靳哥喜欢我吗?”
这话不问不要紧,一问靳炎脸色就变了。
他这辈子只喜欢过一个人,那人就是蒋衾。
那年蒋衾十六岁,家庭富裕教养良好,父母双高知,本人是学校优等生,用天之骄子这个词来形容万万不过分。别看现在黎檬一副标准的富二代作风,动辄就逼着靳炎用豪车接送上下学,比起蒋衾当年那娇生惯养的劲儿还是差远了。
那时是蒋衾人生的巅峰,却是靳炎惨淡的低谷。
如果不是当年在靳炎最潦倒的时候跟了他,以蒋衾那圆周率一千位倒背如流的智商和几代书香门第的家庭底蕴,现在绝对不仅仅是个普通会计师。
靳炎人生前三十年,最不亏本的事情就是他喜欢蒋衾。就算现在蒋衾看他不顺眼跟他闹分手,也绝轮不到一个外人来分薄他对蒋衾的喜欢!
文文看这个男人脸色冷下来,心里就有点发憷,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只见靳炎站起身,淡淡道:“我去趟洗手间,你随意吧。”
“靳、靳哥……”
靳炎大步走出包厢,出门的时候顺手把烟往走廊上的浮石雕塑上一摁,动作狠得让追出来的文文都一怔。
然而就在这时,对门包厢的门打开了,蒋衾跟几个穿着西装的男女同事走出来,两拨人瞬间来了个脸对脸!
靳炎脚步顿住了:“蒋……”
蒋衾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目光从靳炎移到后边的文文身上。他就这么面无表情看了几秒,一言不发的转过身,走开了。
靳炎愣在了原地。
“Vinson你认识他吗?”一个穿职业套裙的年轻美女快步追上去,笑着问:“我怎么觉着那人眼熟,他还在看你呢。”
“你看错了。”
蒋衾习惯性伸手去扶眼镜,手抬到一半才想起眼镜已经完全报废被丢进垃圾箱了。然而他手没有放下,而是顺势揉了揉眉心,那一瞬间指甲深深刺进皮肤里,疼得满脑子一个激灵。
美女关心的问:“要不还是配隐形的吧,我有个朋友是验光专家,介绍给你看看怎么样?”
蒋衾就着揉按眉心的动作摇摇头。
“不了,”他说,“镜框戴太多年,我习惯了。”
4、第 4 章 。。。
文文觉得这个有钱有势的靳哥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在走廊上看到那个男人之后就沉默不语,脸色复杂得让人捉摸不透,仿佛有些失望有些心惊,有些气急败坏,又有些……畏惧。
是的,畏惧。
文文很难想象像靳炎这样的男人,竟然表露出如此鲜明的恐惧,硬要用什么比喻来形容的话,就好像做坏事被抓了包,一方面心虚一方面又愧疚,恼羞成怒无以言表。
“靳哥,您,您还好吧?”
“……不,没什么。”
“您认识刚才那人?”
靳炎脸色奇怪的看着他,半晌问:“你没发现?”
文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发现什么?”
是了,蒋衾的长相和少年时代已有很大不同,而现在还记得他当年眉眼的,除了蒋衾的亲爹妈,估计也只有靳炎自己了。
“没什么,”靳炎说,“我们回去吧。”
他脚步发飘的走回包厢,下意识的喝了两杯酒,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文文虽然不明所以,但是看着靳炎开始喝酒就很高兴,毕竟他们这些人除了小费之外唯一收入就是陪酒的提成,有些特别能喝的有钱人一晚上就能给他们带来几千收入。
“来靳哥,我再敬您一杯,”文文殷勤的往白酒里混了点红的,问:“刚才那人到底是谁呀?”
靳炎冷冷问:“你付钱还是我付钱,老子是来给你查户口的?”
文文一下惊住了,立刻赔笑:“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我自饮三杯赔罪。靳哥您要查我户口嘛?您尽管查!”
靳炎哪有什么好问他的,半晌没说话,只一杯接一杯的喝。大概喝得有点上头了,才听他哑着嗓子问:“我老听说现在的小孩喜欢玩早恋,你喜欢过什么人吗?”
“我……”文文怔了怔,说:“喜欢当然也有啦,但是这种地方……嗨靳哥,您也知道的,这种地方哪有真心呢。”
“那行,我问你。比方说你要是喜欢上什么人,而那人一穷二白还整天不干好事,时不时闯个祸出来连累你,你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文文皱着眉头想了想:“不干好事是指什么?”
靳炎回忆自己十几年前还是个人渣的时候,慢慢的说:“打架逃学,混黑社会,带着一帮小兄弟收保护费,隔几个月就要进一次少管所……”
文文笑道:“这有什么,像咱们这样的人见得多了。”
“那如果他进过监狱呢?当然不是盗窃抢劫,别的原因。”
“等等看呗,刑期短的话,出来了改好就行。”
靳炎觉得有趣,问:“那如果他杀过人呢?”
文文一下呆住了,眼珠盯在靳炎若笑非笑的脸上。
他这时才觉得包厢昏暗的灯光下,这个男人的身影就像一头潜伏的豹子,虽然安静蛰伏,却充满了一触即发的危险。
“靳……靳哥,”他微微发抖道,“我胆子小,你……你可别吓我。”
靳炎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足足看了十几秒,才点点头。
“我早该发现,虽然你长得像他,这份胆气却连他十分之一都不到。”
“……靳哥?”
“我一开始就知道,他的感觉从来都是延迟的,当时总能撑住一口气,事后却要翻来覆去想上很多年。不过话说回来他也就这点好,一旦这口气撑住了,不论如何艰难危险他都能挺过去,再胆大的人都没他靠谱。”
靳炎盯着酒瓶,灯光从鲜红的液体里反射出来更显得迷离,然而他的目光仿佛穿越了周遭靡丽的虚妄,恍惚间看到了很远很远的过去。
“我这辈子没服过什么人,年轻时更觉得自己能跟天斗,然而遇上他,才知道什么叫甘拜下风。”
“我告诉你,刚才那个人,是个世间少有的狠角色。你要是有一天跟这种人对上,什么都别说,有多远就跑多远吧。”
昆洋打心里觉得靳炎这人没艳福。
找了个身材平板且一脸禁欲的媳妇就算了,好不容易上酒吧泡了个貌美如花的小男孩,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