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父 作者:麒麟玉-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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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默的家他只知道大概的位置，但是没有来过，走起来才知道还满远的。周毅暗自估量了一下以前那个家到这里的距离，很远很远，真不知道这孩子当年是怎么走到这里的，路上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吧。
“到了到了，就是这儿。”张小默兴奋的指着一扇黑色的双扇铁门，车刚停稳就开门跑了下去。周毅把车停靠边也跟着下了车，左右打量了一下眼前房子。
进了门是个很大的院子，估计汽车停进来都不成问题，不过此时院子里只停了几辆自行车，有几只老母鸡正悠闲的在院子里散步，大门两侧是两个面积不大的门房，看起来应该是住了人的。对面的房子很气派，中间是门两边是四扇开的大窗户，因为临近冬天所以外面都钉了透明的塑料布。房檐上还挂了几串红红的干辣椒。入眼的景色都充满了乡土的气息，让人觉得安心祥和。
我的子涵就是在这里生活了十一年吗？明明是一个城市，一个小时的车程而已。为什么我没有早点来这里找他？
“哥，我回来了。”
张小默话音没落三个哥哥就满脸兴奋的开门迎了出来，早上那会儿接了张小默的电话知道周先生今天要过来，几个哥哥全都临时请了假，准备好好接待一下这位贵客。为此还特意牺牲了院子里的一只老母鸡。
几人都是第一次看见周毅的面，英俊潇洒气宇轩昂，看就知道是位有身份有地位的大人物。张大飞快走了两步过去跟周毅握了一下手。周毅平时和人握手都是那种礼貌性的握一下就离开，不过这次他握的更为真诚了一些，他非常非常的感谢眼前的这个人，是他收养了子涵十一年，没有让子涵流落街头，只是那些话却无法表达出来。
张大飞的长相是那种让人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五官比较平庸但皮肤很白，尤其那双手长的特别好，理发师的手吗，不过他还够不上理发师，他做的那家店也不是什么高档的美发沙龙，只是小店而已，找他去理发的多数都是附近的居民百姓。和他相比张小飞的长相倒是野了很多，个子也是兄弟几个里最高的，皮肤很黑眼睛雪亮雪亮的，性格开朗一笑起来就完全没了形象，生起气来就跟被点了火药一样，方圆百米之内的人都要遭殃。老三的长相很柔性格也很柔，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看起来很是平易近人，真想象不出这样的人会有那种爬雪山寻尸体的毅力。张家三兄弟的长相和周毅想象的都有很大的出入，周毅是按照他们的工作来想象他们几个人的，结果没想到他们的性格长相竟然完全和他们的工作不符。
三兄弟依次和周毅握了手并把他让进了屋，进了门中间是一条走廊，左右两侧共四个侧门，走廊末端是个厨房。张大飞本想把周毅让进自己的北边的新房，不过周毅自己转去了南屋，几个兄弟也就不再让一起去了南屋的旧居。第一个门里面是客厅，没有沙发，只有一些半旧的衣柜和一张吃饭用的桌子，几把椅子而已。西侧的墙壁上有一扇窗户，直接能看见那边的卧室，里面是一张土炕，上面铺着白蓝格子的炕革，两口红木箱子并排放在炕稍其他的就没有了，不过却很整洁干净。
韩静跟周毅打了声招呼后就让张小飞和她一起去厨房做饭了，张小东带着张小默去大棚里摘新鲜蔬菜，所以最后客厅就只剩下了张大飞和周毅。张大飞拿出一套结婚的时候别人送的新茶具给周毅泡了茶坐在一边和他聊天。周毅喝了杯茶之后问，“小默是被你收养的？”
“恩，十几年前拣回来的。”
“能和我说说当年的事吗？”
张大飞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周毅又接口道，“说不定我能帮他找到父母。”
如果真能找到张大飞当然高兴，前几天统计局的和警察局的人来问过，张大飞全都如实的说了，就是为了能帮他们几个找到父母。多条门路多点希望，如果周毅这样的大人物肯帮忙，那希望当然更大一些。张大飞坦言的全跟他说了。
“其实就是在我家门口拣到的，当时他正躲在我家的草堆里睡觉，浑身脏惜惜的，我看他可怜就把他抱回来了。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那之前他已经在村子里流浪好几天了，附近的邻居谁见了谁就给点东西吃，他就是这么熬过来的。”
听到这里周毅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手抖个不停，连杯子里的热茶都洒出来烫了手指。周毅不动声色的把茶杯放了回去，看着自己被烫红的手指半天都说不出话来，“。。。。。。那孩子，挺可怜的。”
“哎，是挺可怜的，也不知道他父母怎么就那么狠心。”
周毅无话可说，理由说一千道一万也是借口，要不是当年自己不小心把他弄丢了，怎么会让他受那么多苦遭那么多罪，都是自己的错，无法原谅的错。“能给我看看他小时候的照片吗？”
“你等等我去找找。”张大飞起身去了北屋，不一会儿就拿过来一本很精致的相册，里面的照片不多，但都是张小默的。属于张小飞和张小东的也有两本，这些都是张大飞特意为他们打底留下的照片就是等将来有着一日拿给他们的父母看。当年家里穷没有钱买相机，张大飞每年都会带他们几个去公园玩一次然后花钱照一些照片存下来。后来参加了工作张大飞用工资买的第一个东西就是相机，时不时的就偷拍他们几个，拍的虽然多，但有时候角度不好，张大飞得从里面选好的往相册里加，所以照片看起来就不是很多，但张张都很精致。
翻开第一页正是他记忆中小子涵的样子，周毅的手指缓缓的摸在那张小脸上，心口一阵阵的抽痛。站在桃花树下的张小默，坐在翘翘板上的张小默，站在独木桥上的张小默，坐在小船上的张小默，照片在随着年龄增长，渐渐的张小默已经脱离了子涵的模样，越变越好看，越变越可爱，估计是十岁左右的时候就再也找不到子涵的影子了。后面的照片看起来自然了很多，多数都是在附近的田地还有家中的院子里抓拍的。
握着井把压水的张小默，满院子追小狗的张小默，一丝不苟摘蔬菜的张小默，满脸大汗洗衣服的张小默，受伤时掉眼泪的张小默，睡觉时傻笑的张小默，还有他在院子里穿着四角裤冲凉的样子，这张抓的很巧妙，张小默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像只受惊的小鹿。周毅觉得他真的错过了好多好多，错过了小默所有的成长经历，错过了他最天真活泼的童年和少年。
第 37 章
张小默和三哥拎着一篮子新鲜蔬菜进了门；见周毅正在看他的照片就从后面推了张大飞一下；不高兴的嘟起了嘴巴。周毅见了就笑了下，继续看他的照片，张大飞来了句，“有什么好害羞的？”
周毅看他照片他倒是没什么不高兴的；但那里面有几张实在是太丢人了；当时就跟哥哥说过把那几张丢了，大哥非不听还说那几张是最精彩的；张小默被气的直跺脚；可最后还是没把那几张照片偷出来，张大飞藏的太隐秘了。如今被周毅看见了他丢人的样子他能不害羞吗。
十一年来几十张照片也不是很多，周毅看完张大飞就赶紧接回去包装好放起来了，看样子就宝贝的很。后来那边做好了饭；一家人就忙呼着把餐桌摆满了。都是一些家常的菜而已，不过原料都是最新鲜的，光是味道闻起来就知道比外面做的好。周毅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这会儿肚子很饿，可是心事在那摆着呢，即使张家人热情的待客周毅也没吃下去多少。
下午那会儿张小默拉着周毅去田里转，因为已经入冬了四周一片荒芜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两个人还是很开心，二人走到农场见四周无人张小默还羞笑着把小手伸到了周毅的口袋里，周毅就将他的手握的紧了些，暖了又暖，这只手暖热了在去暖另外一只手。走到大门口时张小默指着那边的院墙跟周毅说，“我小时候要是不开心就喜欢在这墙上走，走一圈下来什么烦心事都没了。”
“你小时候经常不开心吗？”
张小默低着头摇了摇，“也不是经常，有时候会突然很想家，很想爸爸。”张小默委屈的咬了咬嘴唇，“站在这墙上能看的很远很远，那感觉就像坐在爸爸肩膀上一样。”
周毅鼻子发酸，心口涨痛涨痛的，他把张小默搂在怀里一下下亲吻他的小脸轻声的跟他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这话里的含义张小默没听出来，摸净了眼泪笑了笑，“其实我小时候过的满开心的，几个哥哥都很疼我，有好吃的也全都给我留着，要是有人欺负我他们还会替我出去打架呢。”
我知道，我会报答他们的！几个小时下来周毅已经为那几个兄弟做好了将来的打算，这份恩情是他不得不还的。
“小默，你恨你父亲吗？”
张小默眨了眨眼睛奇怪的问，“为什么要恨他？”
“他不要你了，你不恨他吗？”
张小默很痛快的摇了摇头，“我不恨他，当年的事我虽然记不太清了，可我隐约记得他不是故意不要我的，也许是我自己走丢了也说不定，我想，他当时一定也很着急。”这个回答让周毅觉得又安心又酸心。
“真的不想找他吗？”
张小默犹豫了一下才道，“其实我也想找他，可是。。。。。。”
“可是什么？”
“我不记得他了，一点都不记得，有时候我会梦见他，可是他的脸好模糊。”
“只要你想找还是有办法的。”
“真的能找到吗？”
“恩。”
“周毅，你为什么总是问我爸爸的事？”张小默的反射弧很长，不过再长也还是会反应过来的。周毅最近的确挺反常的，总是问自己父亲的事，张小默自然觉得奇怪。
“。。。。。。只是，不想让你留下遗憾。”
张小默马上就信了 ，“你真的要帮我找爸爸吗？会不会很麻烦 ？”
周毅摇了摇头，“小默，找到他你想对他说什么？”
张小默低着头很认真的想了想才道，“我要告诉他。。。。。。爸爸，我好想你！爸爸，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周毅鼻子酸的厉害，承受不住的他赶紧把头转到了一边。张小默见周毅脸色不对，急忙搂住他的腰担心的问，“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周毅强把酸涩的感觉忍回去，怜惜的摸了摸他的头发，张小默把小脑袋压在他的胸口上柔声道，“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伤心的事儿，其实，找不到也没关系，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不需要父亲了。。。。。。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有我就够了吗？”
“恩恩，有你就足够了，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要。”张小默说的那么肯定，真诚的眼神看着周毅。周毅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里面只有自己，再无其他旁物。
“可是。。。。。。”可是父亲能给你的东西，情人是给不了的！
只这两个字马上让张小默慌了心神，他甚至以为周毅最近的反常行为就是因为他想和自己分手了，想离开自己了，这个想法让他心慌不已，急的都快哭了，“周毅，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你告诉我，我一定可以改的。我知道我有很多缺点，一点长处都没有，眼睛还有毛病，记性还不好，人又笨，还。。。。。。”
这孩子真是超级没安全感的，周毅赶紧止了他的话，“小傻瓜，别乱想，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周毅心疼的搂紧了他，用那种很轻很柔却很肯定的语气告诉他，“对于我来说，你是最重要的！”
“那，那你保证永远都不离开我。”
就算不用保证我也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只是用什么身份和你在一起？要是有一天你知道了真相，你会恨我吗？“我保证，永远都不离开你！”
“说话算数？”
“恩，算数。”周毅肯定的点了点头。张小默这才破涕为笑，欢快的在田野里跑了起来，兴高采烈的模样就像得到了世界上最贵重的礼物。看着他的背影周毅想，这样的你让我怎么放的下？可是他同样放不下子涵！
“周毅！周毅！”张小默跑了几步回过头喊他的名字，在周毅诧异的眼神中对他说，“我喜欢你！”
那一刻仿佛天地都变的模糊了，整个世界就只有那个兴奋的身影！周毅愣愣的看着那个红着脸对自己傻笑的男孩儿，久久无法言语！
那天晚上周毅和张小默没有回去，就住在了张家。张大飞想把自己的新房让给周毅住，不过周毅拒绝了，他说和张小默睡一起就好。张家的人也不好坚持，就由着他了，还好晚上张小飞要去单位加班，三个人睡一张炕上也睡的下，张小默把自己的被褥铺到了炕头，周毅睡边上，张小默睡中间，张小东自己睡在了炕梢。
闭了灯房间的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之中，包围在周毅周围的全都是属于张小默的气息，被子上枕头上，还有近在咫尺的发香，似毒药一般的魅惑。周毅深吸了几口气却根本压制不住体内的燥热，他转过身把身体紧紧的贴在墙壁上，心绪却依旧无法平静下来。周围太过安静了，他可以听见身后那人的呼吸声，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平稳的心跳声，一切的一切都在吸引着他去碰触去拥抱。
不知过了多久，周毅最终承受不住，他悄悄的起身穿鞋出了房间。
乡下的夜晚出奇的安静，银色的月光洒满庭院，点点繁星点缀夜空，如果忽略心情因素这实在是一副很美的景色。
伴随着呼明呼暗的橘光飘起的烟雾一点点的散到了空中，两根烟吸完了，周毅才感觉到周围的寒冷。不过他并没有转身回去，站在台阶上看着庭院中的一点愣了神儿。
一个可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