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舌之祸-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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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地面,随着土块掉落的,还有廿於菟的第六头。
丹歌出手只在眨眼之间,赤羽来去迅捷有如不曾发出,唯有廿於菟的这第六个头,眨眼落下,却不能视同犹在颈上。
“吼!”廿於菟在几乎胜券在握的时候遭此变故,还赔上自己一头,它愤怒至极,第三头发疯似地摇动,所有落下的土块都化作金铁,被导引着砸向尚在土块之下的子规。
丹歌扭回头来一脸无措,他发动那样一击割下廿於菟的头颅后,加持就已经消失了,他已经不具备把子规救下来的能力了。他后悔莫及,“是我立功心切,忘记了他还在险地!”
他攥了攥拳,正要往下窜去,却遥遥地看到了子规一个镇定的眼神。“不去吗?!”丹歌迟疑之际,就已经没有救的机会了。
“呛呛”,金石相互磕碰发出鸣响,一片金粉被激起,这廿於菟的第三首对应着金能力,它做到了极致,哪怕是灰尘都在闪耀金光。金色一片之中没有灰色,一袭灰衣的子规没有出现。
丹歌的心咚咚咚地跳着,他的双目已无法聚焦,但他依然将目光扫过每一寸土地,没有,没有踪迹。
忽然,那边的廿於菟跃在石块之上奔向方才子规所在的位置,它只为了清酒弹丸,它现在要占得先机。
丹歌也已经扑了下来,他只为的子规,子规也许还有的救!他把一兜的符箓都掏了出来,以相生的关系排好,激发了第一张符箓,然后就把那一把符箓全都甩向了廿於菟。
“你给老子起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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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声与雷()
这一把符箓足有百张之多,第一张符箓激发之后,因为相生的关系于是之后的符箓就被持续激发,几乎在刹那之间全部的符箓都被唤醒,符箓本来分作金木水火土五行,彼此既有相克又有相生,但此时一同发动,最后竟演绎得全然不再彼此干涉。
水符箓焕发蓝白之色,有水潺潺,数张水符箓声威浩浩,竟有冲天之巨;木符箓焕发青绿之色,有林森森,数张木符箓郁郁葱葱,有蔽天之袤;火符箓焕发橙红之色,有火炎炎,数张火符箓烈焰熊熊,有弥天之威;土符箓焕发灰黄之色,有土漫漫,数张土符箓烟尘滚滚,有遮天之势;金符箓焕发金黄之色,有金熠熠,数张金符箓寒光闪闪,有裁天之利。
所有的符箓皆协同一致地在丹歌一甩之下奔向廿於菟,彼此相合竟刹那演绎一片险境:水在天上翻作冲天之浪,所及处皆暴雨如瀑,其中金光闪闪,每一滴雨皆是利落尖刀,站在其中顷刻间就能被碎成烂泥。
厚土撑在下部,合水化作池沼深泽,踏落其上则立被吞噬。
土上生长参天之木,木皆利刺冲天,落雨尖刀伐下,木刺遍布池泽,无意踩中则如万千利刃穿身,木刺之中更有熊熊火焰暗藏其中,纵不被利刃穿透,靠近木刺也要被立刻焚尽。
这一招险境不偏不倚,正想将廿於菟庞大身躯全部笼络,如果发出威能,即便廿於菟皮糙肉厚,也要非死即伤。
然而这等险境以其强悍而浩大的气势一下子惊醒了埋头挖石的廿於菟,它仅余的七头齐齐抬起,一看,在它眼中,只见一个世界飞来了,那世界五彩绚烂,然而杀意凛凛,它七头皆是一缩,身子随之暴退。
它此时的危机感比之前失去五个头颅时还要强烈,这一个世界传递给它的是足以湮灭它的恐怖威力,它虽然避开,但那世界依然在朝着它飞来,竟如同有灵性一般决绝地要将它杀死。它不敢正对,急忙又窜远了些。
然而待它回头,那世界已近在咫尺!
“嗷!”
这十二头妖虎被吓得发出了奇怪的吼声,如同一只受惊的哈士奇,它又马上动作,往远处极速窜了窜,随之身子往高天一纵,第五头虎目圆睁,脚下青云出现,载着它一刻不停地往高天奔去。
丹歌站在石块之上看着天上那憨憨的巨兽一顿一顿踏着青云奔走,后头紧紧地跟着如同一张巨口的世界,巨口上唇为蓝,下唇为黄,当中瓢泼之雨细密形成蓝白牙齿,齿张齿合间紧随在廿於菟之后,恨不能将这庞然巨兽一口独吞。
二者如同捉迷藏一样一追一躲,而其中艰险,唯有廿於菟自知了。
丹歌挠了挠头,他无意之间似是发出了一个相当厉害的法术,但他心思不在于此,此时廿於菟既然已被吓退,他正好无忧地搜索子规的踪迹。
丹歌往足下一打量,长出一口气,这落石倒是并不大,正因如此,他搬起来也就并不费力,他一块块地将石块掷出,将他所踩的地方清理出一片平地,然而直到此时,他也没有看到任何灰色的东西。
丹歌一叉腰,自语道:“难道他慌乱逃窜,没有死在这里?这可费劲了。”他嘴上虽然说着子规已死,其实心中迫切希望着子规尚还活着,而其实这一遭没有理出任何与子规相关的东西,让他更为相信子规应该是还活着呢。
丹歌从那空地跃出,又找了一处石头堆垒的所在,继续搬起了石块。
这时,就听四周忽然变作静谧无声,丹歌耳内一震耳鸣声起,他忽然站立不稳,身上衣衫发砰砰的声响,诸多黑色丝线纷飞,同时他感觉身躯一抖,一股无形之力猝然钻进他的体内,使他绞痛不已。
丹歌立刻一震身躯将那力量平复,再由石上快速跃起,在他跃起之后,“嗡”的一声一道蕴藏了许久的高声鸣响从他的耳朵窜入,竟直冲他大脑而去,好在他神内有一道紫气蕴藏,这紫气将那声音视若实质一般地猝然一卷,把它轻松化解了。
而丹歌内忧平复,再回首,只见脚下的石块已被震成粉碎,铺就在地面上,丹歌了然,眼前的情景必是刚才那一声之威,他抬手望天,恰巧看到奔在天上的廿於菟第九头正好收口。
丹歌眼睛一眯,“这出其不意的声音攻击来自它的第九头,它这样被连斩五头,都不舍得使用,是并不熟练呢?还是另有图谋?”
而为何此时使用,丹歌倒是不用琢磨,答案正摆在天上,就是那紧追不舍的一张巨口。这廿於菟猝然出手一定想镇住丹歌,让那五行符箓组成的险境失去丹歌的控制而崩毁,但好似那险境并不依从丹歌的指挥。
至于丹歌的疑问则一时难以清晰了,但他见识了这声音的威力之后,让他不由想到了子规。
丹歌低头一望,虽然此时廿於菟把所有的石块震碎,但是石块铺就的地面十分平整,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形的凸起,丹歌不由叉腰问道:“子规呢?莫不是给砸进地里了?”
丹歌决心再下去用脚踩踩,遇到柔软的所在,大抵就是子规的尸首了。他这般想着,目光却灵动地四处闪烁,“那家伙怕是脱险藏了起来了?”
丹歌落在地上,背着手弓着身,惦着右脚在身前点一点,捻一捻,如同一个玩尿泥巴又不舍得脏手的小孩,在没有收获后他又往前迈一步,换成左脚在前,继续踮脚点一点,捻一捻,如此往复不止。
天上廿於菟第五头的眼睛憋得通红,看了看身后穷追不舍的那个恐怖世界,又快速奔了两步,它心里无奈极了,它只能看着丹歌在下头寻找他的同伴,而它被这东西缠着却不能寻找它的弹丸,尤其这东西如此持久,完全没有殆尽的意思。
它趁着间隙往下一探,眼珠子险些蹦了出来,它只见地下的丹歌学着腿脚不灵便的老头子甩着腿蹒跚着,看在它眼里丹歌就是在优哉游哉地等待着它的身死,它怒极了,这也太不把准圣人的中尸虫所化近似仙神般的恶妖界新统领二十首妖虎当回事了!
它的第八头虎目红光一闪,天空之上随之滋滋作响。
丹歌正待换足之时,忽冥冥有感,往上抬头一望,只见一道足有一人合抱之粗的雷霆朝着它极速劈来,丹歌没敢愣神,猝然一个闪身,堪堪将那雷霆避过,而在雷霆所劈的地面之上,出现了一个深有尺余的深坑,坑中泥土焦黑,还尚有白光闪烁。
“好厉害的东西!”丹歌脸色凝重,望着天空上正在收势的第八头,“他竟掌握这样厉害的力量,还有之前的第九头极为厉害的声音能力,它这些能力隐而不发,白白失去五头是什么用意?”
丹歌没有深究,他看着天空狼狈的廿於菟,还有身后那穷追不舍的无数符箓所组成的险境,试着扬了扬手,果然那险境并没有依据他的心意而动,那东西已经脱离他的掌控了。
“哎,如果我能掌控这厉害的险境,把廿於菟除了,那就什么疑问都迎刃而解了!”丹歌耸了耸肩,既然没有捷径可走,那他就要对它加倍小心,它尚有第四头、第十一头和第十二头不曾展露能力呢!
丹歌羡慕地看了看天上那险境,歪打正着的大威力之物啊!奈何不受控。他悄然叹气,扫视一周,“子规这家伙要藏到什么时候,他这出其不意可以理解,关键我装模作样的很累啊!”他方才已经想通了子规的脱逃之法,他断定子规一定尚还活着,正因如此他的搜寻才这么淡然。
“一直小小的鸟雀,寻摸一个缝隙就遁逃了。”丹歌撇了撇嘴,一背手,一弓腰,继续他的探索之旅了。
而天空的廿於菟虽然被追击,尚在洋洋得意呢,它以为方才那雷霆一击,足以让下面那小子战战兢兢了!
它抓紧时机那么一看,入目却还是一副老者蹒跚图,它不由更恼了!
它悄然瞅准时机奔到正对丹歌的天空,早已难受至极的第五头双目一合,眨眼而足下青云消散,廿於菟瞄着丹歌就飞速地落了下来。
也在这时,长夜里一声悠然缥缈哀转久绝的杜鹃鸣唱,“咕”。
丹歌应声而止,浑身佁然不动。
廿於菟心中有些纳闷,却也没有细想,只是瞄了个准,这一身坠下去,必将那丹歌砸成肉泥。
然而廿於菟落得距离丹歌更近些时,发觉丹歌的黑色渐浅,它感觉有些不对,却在这时,猝然一阵鸟翅扇动的声音响起,一道灰影从远处一掠而过,廿於菟还没有看清那灰影已经掠走,廿於菟有些诧异,回身往下看是,落点处的丹歌身影也已没了。
“轰”!
廿於菟落在地上,把四足之下的碎石碾作了齑粉,喷在空中是淡淡的金烟,它往边上一跃,看向落点之处,只见地上有一肉饼被他压得扁而又扁。
“吼!”廿於菟发出了兴奋地吼叫声。
金烟之外有悲戚戚的人声,“丹歌!丹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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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斗法()
“哈哈哈哈,真是现世报应。”丹歌的声音紧随其后响了起来,“我之前还以为你被砸死了,悲从中来,不能自已。这会儿却就换作你来哭我了!”
廿於菟闻声,六脸诧异,他连忙将四周阻碍视线的金烟扫尽,渐渐地,远处两个身影呈现在了它的面前:一个黑衣一个灰衣。这两人神色淡然毫发无损。
廿於菟满是懵懂,这可就奇怪了,不仅石块不曾砸死灰衣之人,而且此时地上明明有一滩肉泥,可那黑衣之人依然站在远处谈笑风生。
廿於菟瞅了瞅地上的肉饼,再看了看远处的丹歌,满是疑问,既然那人尚在,那这肉泥……
“哈哈哈,它一定以为我方才的金蝉脱壳之术是隐身之术,隐身之后还留在原地,被它一屁股墩坐了个粉粉碎,所以它料着那肉泥一定就是我了!”丹歌笑着道,接着摇了摇头,“可惜可惜。”
子规点了点头,点在自己和丹歌的身上,“我们自诩正义,手段却全是阴招,也难怪它防不胜防,终究中招。当然也得益于头痛对它的限制极大,它五头失守,正是头痛相助,至于这头痛的程度么……”
子规扭回头来深深地看了一眼廿於菟,“这头痛厉害到时光已经过了这好一会儿,你竟连自己新失了一头都没有察觉。”
那廿於菟闻言一个愣怔,这六头左右打量,恍然大悟!可不是,它的第八头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了!它思及八头的去向,低头一瞅,就看到了地上那一滩肉泥。
它立刻明了,那灰衣之人没有被石头砸死,却做成假死的状态,那同伴和他隐隐配合,激怒自己,自己落下之时那一道飞掠而过的黑影,就是那灰衣之人的招数了,它凭借其绝对的速度优势出其不意地将自己八头斩下,而自己由于本身头痛,所以没有发觉!
等自己落至地面,那新斩的头颅不知何时已在自己身下,自己踩了个粉碎认不出来,只以为是黑衣人死了。
廿於菟把诸事理顺,再看这肉泥,就百感交集,愣在了当场。
它一动不动的,全然沉默了,它方才望着这肉泥尚还欣喜呢,到此时再望着哭都哭不出来了。第八头所携带的能力可是雷霆之力,这雷霆霸道而迅捷,是它颇为得意的招式,它预备着用这招式出其不意地重伤丹歌子规,却仅仅放出过一道雷霆,就被斩首了。
丹歌见这情形忽然也有些叹惋之意,“你作为那准圣人的三尸之一,势必难逃一死,如果秉持善意,可也不至于落到如此下场。”
子规闻言却使劲地摇了摇头,并不赞同丹歌的说法,“它生即为恶,天若算定它往后有秉持善意的时候,它就必不会成为三尸之一。”他断然无情地看着廿於菟,“常为恶者有这下场,只不过是咎由自取。”
这些话语,不管是丹歌实意还是虚情,也无论子规时热讽还是冷嘲,听在廿於菟耳中都格外刺耳,天地万物皆有其道,丹歌子规的妄评之语,正是触了它守卫的道。
它的第三头滕然抬起,张口发出一阵金鸣之音,随后竟然吐出并不标准的人言来:“魔道,亦有其道!”
这一句话虽如孩童牙牙学语一般含混不清,却因其异能,出口有金戈铁马的气势,是名副其实的唇枪舌剑。
只见廿於菟身前不远滕然尘土翻动,一个枪头斜斜指出,再往后是马首,又往后是一名兵士,这兵士骑着战马宛若自幽冥奔袭而来,浑身沙土铸就,两粒顽石为眸,顽石溢出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