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海道迹-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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徊雁关外,是无边无际的蛮荒劣土,生长着无穷无尽的凶兽、妖魔。若没有燕国千百年来的誓死护卫,中原生灵,早已被凶兽与妖魔吞噬。
那么,西极的云屏山外,又是何等模样?
这个问题,仙佛不语,圣贤不言,神魔不问。
直到有一天,一剑西来,划开剑川。
据说,这一剑不但斩开剑川江,更斩出一项秘密:
云龙启东荒,天篆开玄门。
当然,所谓秘密,不可能广为流传,只有余清越这等顶尖人物,又与这项秘密有藕断丝连的关系,才会知晓。
那是一个更加久远的故事。
上古之时,现在的中原,被称为东荒,是一块比北疆更加荒芜的不毛之地。
数千年前,一位绝代高人莅临东荒。
他以无上法力,凭空拔起万里山脉,成就今天的云屏山·苍天之墙。
他改天换地,划分河道、挪移山峰,造就今rì之锦绣江山。
他召来东海龙族,镇守东海南洋,保得天下太平。
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他自号:
东荒玄龙。
他的宗门叫做——
云宗。
云宗,是天下玄门之宗,曾几何时,号称天下万法出云宗。
如今的道家大派——锦绣宫、云雀门,都是云宗千年之下,最不起眼的边缘庞支。
但真正的云宗,并没有传承。
因为云宗的传承,太过玄奇了。
云宗所有的传承,来自一枚先天符篆,名曰:天龙云篆。
能参悟,便能了然云宗道法。
若不能,总有千般秘籍,万种法宝,都是枉然。什么剑意烙印、什么神识传念、什么灌顶通慧,通通无法传递中奥妙。
据说,东荒玄龙,曾经把刻在自家大门上,号称:
“吾书大道于门,芸芸众生,能悟者,入我玄门。”
然后,千年之下……
云宗传承,断绝。
即便是那位划出剑川的高人,也只得到两句话,只能在数千载之下,仰望前辈先贤遗风,却参悟不出玄门至高奥义。
直到一甲子之前,一位天才横空出世,在机缘巧合之下,看到了传说中的,悟出一套惊天动地的剑术。
他就是——殇武王·姬东陵。
这些交代,大多出自归云之口。清脆的童音,勾勒出波澜壮阔的上古神话。
“剩下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余清越接口道。
“嗯。”燕漓点头道,“只有一桩疑问:上古云宗高深莫测、威名赫赫,王爷既得云宗传承,岂会轻易败于玉皇观?”
“唉……”余清越一声苦笑,“云宗传承何等深邃?纵然是王爷绝世天资,也不可能完全参透。云宗奥义尽在,但每人参悟所得皆不同。
“传闻,锦绣宫从中得了一部cāo控云霞的手法,号称‘大千似织锦’,实际上根本不入流,故不能列入云宗真传嫡系之列。云雀门与之类同,悟出一部龙虎交媾、水火既济的心法,用之与丹术,成了有名的炼丹大派。”
“云雀门?丹派?是否与扁鹊阁有关?”燕漓插口问道,“所以,我骂薛长生扁鹊扁鹊,云中雀扁做笼中鸟,他才会怒不可遏?”
“你这么骂的?哈哈~~就是这么回事!”余清越笑道,“扁鹊阁本就是云雀门的外门产业,都是学了丹道、又不能修真的弟子主持。老道我也是其中之一。你这句话,可是揭了薛长生的短!不过不要紧,那不成器的老货,身为云雀门的弟子,胡子一大把都没混上个先天,废柴中的废柴!他也就吓唬吓唬普通人,没胆子报复你。”
顿了顿,余清越又继续先前话题:“据说,中,能悟出六门顶级传承,合称云宗六大真传。王爷原本参悟的,是最擅杀伐的。这一门真传攻守犀利,但根基并不稳固。在玉皇观大阵围攻鏖战之下,也不得不败北。
“但王爷以鬼身苦修一甲子,已经摸到了六大真传另外一门——的奥妙,并以此为根基,再次问鼎金丹。”
燕漓道:“既然如此,玉皇观要头疼了。想必今rì前辈来此,是要说明王爷的布局?”
“你的反应果然快,正是如此。”余清越答道,开始讲述其中关窍。
凡间有无数神仙传说,殊不知,神与仙,其实是两回事。
神道,乃是摒弃肉身,以凡人香火信仰为根基,修成无边神通的道路。
仙道,则是采纳风云、吞吐灵气,转化肉身,自证大道的修途。
当然,这两者并非完全矛盾,内中也颇有相通之处,只是各家传承不同、侧重不同。
由于神道可以侍奉神灵,行走天下历练之时,可以借来神灵之力护身,大为方便,自然就会昌盛一些。即使是纯粹的仙道门派,也会选择侍奉某些神灵。
像王国城使用的“九渊鬼血符”,其实就是借用神力的一种变体。它不去借用光明正大的神力,而是以自身jīng血为极品,召唤深渊之中的厉鬼附身,虽落下乘,也有莫大威力。
同时,这也说明,天地有轮回,有神就有鬼。
酆都鬼城,就是鬼道修行圣地。
传说它位于冥河之畔,供奉十殿阎罗,拥有无数鬼修。其中几位鬼王,都有金丹修为。
如今,殇武王,也是酆都鬼王之一了。
而玉皇观,则是道门神道之首,专门侍奉天庭,负责天下苍生对天庭的祭祀,同时也会传达天庭的法旨。
中原神道,以天庭为尊,故玉皇观地位崇高,堪称道门之首。
但天地间的神道,非只天庭一家。也许在普通百姓心中,世上所有鬼神都受天庭管辖,然事实并非如此。
至少,酆都鬼城供奉的十殿阎罗,就不用理会天庭的法旨。双方有事,只能相互商量。
酆都鬼城与玉皇观同样相互忌惮。殇武王要借酆都鬼城之力,对抗玉皇观,就需要拿出些筹码利益,否则其他鬼王不可能赞同。
于是,在其他鬼王的要求下,殇武王决定于今年八月十五,在剑川西南百里外的一处古墓,举行一场试炼。
奖品,就是的简化版传承。
原版的风雷剑诀,必须从天龙云篆中参悟。但无形剑意,总能jīng粹成几招有形剑法,供后人参考练习。就如同以顿悟为标准的云宗,仍旧有这等入门武学流传。
出自云宗的外门剑术,同样有无穷的价值。
燕漓听罢,喝下一口茶水,缓缓道:“如此听来,虽然是外门皮毛,但拿出传承,自己却得不到实际的利益。王爷定不会这般选择,想必局中有局了?”
“确实如此。”余清越喝茶笑道,“所以王爷用云宗道法不私传的名义,设下这一局试炼。凡是修为在换血及换血以下、年纪未满二十五岁之人,都可以参加。”
“嗯,好办法。”燕漓拊掌道,“消息散布出去,各方势力都不能坐视,尤其是道门。试炼之时,各方势力自行冲突。到时候,诸位鬼王已经身在局中,身不由己了。”
“正是。”余清越挑大指道,“老道听闻这个消息,好半晌才明白过来。还是你聪明,瞬间就想通关窍。”
“既然如此,前辈想必去过天锋观了。来此,也是告诫晚辈,这轮试炼碰不得。古墓之中,本就藏有无数杀局,参与者,不是仙道弟子,就是鬼道翘楚。吾辈凡人,敬而远之啊。”
燕漓说到这里,不由莞尔。
遥想前世看过许多仙侠故事,主角总是听到好处,就迫不及待的深入险境。若不是作者给他们大开金手指,几百个主角都死翘翘了。
人嘛,是凭借智慧成为万物之灵。连黑猩猩,都知道用石头砸开坚果;没有大脑;只会用拳头办事的,着实枉费“人”字的一撇一捺!
正如所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现实世界又没有系统大神的“装备绑定”,想要什么资源,总有办法到手。
何况,这份传承明摆着是抛出去的诱饵,内中有多少真材实料,那是非常之可疑!就算自己实在想看……嗯,余清越老前辈身上,有副本的可能xìng,超过七成。
“呵呵,与聪明人讲话就是容易。”余清越哂道,“老道省下口舌了。前rì与少晫说起时,用了好一番劝诫呢!”
“说晚辈不好奇,那是假话。”燕漓微笑开一面,先把剑谱副本借给晚辈瞧瞧?”
“咳咳咳……”先天高人余清越闻言,狠狠的呛了一口茶水,“你怎知……”
“晚辈猜对了。”
“你诈我!”余清越吹了两下胡子,又抬手拍了拍自己胸口,叹气道,“唉……跟太聪明的人谈话,老道我的压力也很大呀!嗯……给你看也不是不行,但老道必须先给你提个醒……”
“……这本剑谱可信度有限。”燕漓接口道。
“呃……”余清越捋着山羊胡,眨眨老眼,最后说道,“看来老道可以把其余的废话省下。嗯,省事省事!那就只有最后一件事了……”<;/dd>;
第三十五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上)()
“看来老道可以把其余的废话省下。嗯,省事省事!那就只有最后一件事了……”
“愿闻其详。”
“阿漓……”余清越深深叹了一口气,“贫道听闻你一锤断剑,击败铁衣坊的时候,心中不知多么欢喜;亲见你一夜看遍满楼医术,更是惊喜交加。如果你能有一丝灵根,哪怕是最差的九等……唉……”
燕漓明白他的意思:余清越身为殇武王书僮,自然希望王爷的后辈之中,能出几个杰出人才,若有修真者,那当然最好。可惜,这点愿望还是破灭了。
实际上,殇武王后裔的处理,并不是温馨备至的。
燕漓的母亲就凄苦一生。她先是在韩府充当丫鬟,而后又与韩定椿野合,本以为能有个依靠的时候,韩定椿摇身一变成了韩府少爷,与王家联姻去了。生下燕漓之后,rì子只有更加悲惨。
而这样的人生,还是在韩府,有韩铁衣老祖照拂的地方。如果换作青楼楚馆,换作贫苦人家,换作梨园戏台,那又会是什么rì子?
殇武王后裔的身份见不得光!
连嫡系的长孙商少晫都要亲自登台卖唱,其他庞支远亲,岂会过得舒服?
燕漓的母亲没被卖进勾栏院,能到韩家当个婢女,已经是冒了很大风险的照顾了。
所以,燕漓未曾觉醒前,饱受欺凌也无人理会。
这不是冷血,而是殇武王后嗣被道门高层打压一甲子,不得不谨小慎微,以苦肉计换取生存。
直到燕漓觉醒,表现出惊世骇俗的悟xìng与韬略。
他有价值,才能让几位老前辈,动用仅有的资源与手段,在纷乱的危局中保住他。
否则,隐居已久的余清越怎会突然驾临剑川?
否则,闻名剑川的晫老板,怎会突然上演的大戏?
否则,铸禅寺的怎会三天时间,就送到燕漓面前,还是在剑涛阁的众目睽睽之下?
庸碌的血脉没有价值,他们只能在迷茫中承担祖先带来的厄运,只有闪光的天才,才会被看重,被保护,被赋予前程。
就像慧宁大师,天生根骨绝佳,就不用登台唱戏,而是摇身一变,成了铸禅寺的高僧。
就像商少晫,尽管是殇武王的嫡系玄长孙,但武骨只是一般,就必须背负起家族命运,成为一个下九流的小戏子!就必须服从大局需要,为燕漓这个天才弟弟,在戏台上竭尽全力的造势!
就连七夕时,韩铁衣向余清越说抱歉,也不是为了燕漓以前的凄苦生活,而是为了——他没能早些发现燕漓的天赋。
当然,燕漓比他们预期中更加出sè。
从一锤断剑的雏鹰展翅开始,短短数rì内,他连连创造奇迹,更展现出无与伦比的运筹之能!
所以,连修真者都会珍惜的养气丹,他可以得到一瓶又一瓶的供应。
所以,出身神秘的归云,会寸步不离的保护他。
所以,连商少晫都看不到的剑谱,他想看就能看。
莫说是这样一本用来做饵的剑谱,就算是真正的殇武王剑道心得,到了时机,他也必然能看到!
这是他自己凭智计争来的筹码。
从燕漓猜到自己身世有秘密之后,他就明白一个道理:血脉,是筹码也是包袱,是危机也是转机。而危机之下,如果他不能表现出足够的价值,那就随时会成为弃子。
这不是唯利是图,也不是亲情单薄,而是这条血脉,没有能力保住所有人,只能不断做下痛苦的抉择!
现在,余清越语重心长的开口,也不是叹息他没有灵根,而是——要为他安排前程。
就像慧宁能进入铸禅寺那样。
燕漓一言不发,默默听余清越讲述。
余清越缓缓道:“听了故事之后,想必你对云宗至高传承心心念念。放心,你一定看得到。但现在古墓之局已开,贫道身处各方焦点,一举一动备受关注,不能带你前往。等到八月十五中秋之后,你便可前往云宗故地,静心参悟。”
“我明白。”
“尽管你与广觉大师交好,但除非你成为佛门中人,否则难受佛门庇佑,若有万一,身世将成你的催命符。”余清越缓缓道,“不管你参悟天龙云篆结果如何,你都需要一个新身份——世俗的铸剑大师护不住你。明年八月,云雀门会招收门徒,你jīng通药理,若再研习丹道有成,就可拿贫道的信物,前往一试。云雀门虽然同样隶属道门,却是正宗仙道,与玉皇观道不同,足可保下你。”
“前辈的意思是……”燕漓目光一闪,缓缓道,“让我远离是非地,不要沾染这场风雨?”
“嗯,你果然能明白。”余清越颔首道,“王爷与玉皇观必有一战,凶险可能更胜当年。我们这些老骨头就罢了,总要留下一些种子,以备万一。你是王爷所有后嗣中,天份最高的。要是有一丝灵根……唉……”
直到此刻,燕漓心中才真正生出一丝感激来。
所谓血脉亲情,他前十六年完全没有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