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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锦绣荣宠共华年-第70部分

小说: 锦绣荣宠共华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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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边泡手一边看着今日的点心:盛在碧玉杨柳青小碗子里的西瓜荔枝汤,竹藤草盘子里微微散发着热气的白薯片,紫薯糕,黄金枣泥酥。书衡愣了一愣,抬头笑看蜜桔:“夫人不给我吃肉了。”
  “咱们府里的孝守的严,姑娘忍忍吧。”蜜桔一边笑着安慰一边把半旧红罗大方巾铺到她腿上:“当初锦乡侯府守孝守的小妾肚子都大了,南安郡王还不是为着丧礼不规矩受的申斥?不敬礼法,是祸乱开始。”
  “你这人,讲话也开始像个先生了。”书衡白说一句罢,自然不会当真计较,她喝了一口甜甜的果汤,闭目品味一番,甘美可口,一点都没感觉到生活质量有下降的迹象。“蜜枣这丫头,又把书信乱放了?还找不出来。”
  蜜枣听闻忙忙打起串珠帘子从宝瓶门里把脑袋探出来:“小姐别急,我整理您写的那些字呢,没听到。”
  “那有什么好整理的,折一折,该烧就烧了吧。”
  “那怎么成,说不定小姐哪天也火了呢?跟咱家国公爷一样,那一张字值好些银子呢。”管钱柜的蜜桃被书衡的大手大脚弄怕了,什么事情都能想到捞钱上。把好好一个副小姐整的满身铜臭,书衡在其他三个蜜谑笑的表情下,无奈摊手。
  “董府的大公子董怀玉当天就到广济寺了,董夫人也一道去了。不过董大小姐发热的厉害,不好挪移,所以一家三口在广济寺延搁了足足五天。”蜜枣摸摸头:“可是后来董公子和董夫人回了府,董大小姐却没回府,不晓得去了哪里。”
  噗书衡一口茶喷了出来!死丫头,你作啊!说好的若是不成那是天意;以后好好过日子呢
  “这消息是真的?还是燕泥自己推测的?”书衡一边拿了手帕抹嘴,一边咳嗽着发问,眼泪都快呛出来了。蜜桃一边给她拍背一边瞪蜜枣:“话别乱说。董大小姐可能就是要清清心。董大公子亲自与妹妹安排的地方,可能就是散散心吧。你不晓得吗?董大人和董夫人最近总生气,儿女在中间不好做,董怀玉还能避到书院去,董小姐却没法子。”
  书衡也不听她们念叨了,当即放下筷子,命人把食案扯下,铺纸研磨修书一封,祝福蜜桃亲自送出去,无论如何一定要亲自送到董音手上!
  信一送出,她就坐卧不安的等回音,结果董音的回信没收到,一个意外的客人忽然上门了。一个落日已死,红血漫天的傍晚,银蝶忽然出现在了她的清风小院。
  书衡自从知道自己不太擅长观察人心,与险恶阴私上的考虑欠缺太多,便安分守己起来,原意要说身子不舒服不见,可偏偏她就坐在窗口,手里的琴弦还在颤动。
  银蝶那么坚定的站在门口,颇有你不见我,我就不走的意思,书衡也是无奈。她一边叫蜜糖请人进来,一边使个眼色予蜜桃,让她去荣华堂报备。银蝶姑娘穿一身家常衣衫,玫红缎子绣折枝莲小袄,暗黄色印染百花马面裙,头上两股霜花银如意纹大钗子。袁夫人不会用拙劣的手段克扣她生活,银蝶看上去脸上瘦了些,眉间有股落落寡欢的迹象,但其他的一切都还好。书衡道声姑娘坐,便让蜜糖倒茶过来。
  蜜糖不服气的瞟了银蝶一眼,不拿平日书衡待客的五彩泥金小盖盅,而是捧了个暗粉彩薄胎白瓷杯过来。茶,倒还是极好的刘安瓜片。她来不及去拿姨娘喝的茶叶了。
  银蝶对蜜糖的冷遇视而不见,甫一进门便给书衡问好,见到茶又特意站起身来道谢接了,略抿了一口,便又道谢。她的礼数这么周到,书衡更无法开口驱逐了。
  茶略半盏,银蝶小心翼翼的看书衡,书衡回身一瞅,表情严肃的蜜枣故作凶狠的蜜糖都在自己背后站着,仿佛一个不小心那娇弱的银蝶姑娘便会扑上来,把书衡给撕了。书衡微不可查的抿了抿嘴角:“你有话就说吧,她们原是我的心腹,不当紧。”
  银蝶似乎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咬咬牙开了口。她以前也试过从定国公府这个备受娇宠的小姑娘身上下手,不料连着碰了几次壁,这才发现这个小女孩没有想象中好接近。如果今日不说出些什么来,只怕以后更没有机会了。
  “大约上个月十五,太后说是想念我们这几个亲手调理大的女儿,便让我们进了宫。大约就是聊聊天说说闲话。也,也让我们见见自个儿的家人,一解思念。”
  书衡的嘴角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太后礼佛,最是怜贫惜弱,心肠仁慈。”
  银蝶搓着手绢,似乎又陷入了挣扎中,书衡轻轻吹开水面上的乳沫很有耐心的等着她。
  “县主,太后似乎有意将你定入向华伯府。”
  书衡一惊,猛然抬头。银蝶快速的说道:“一开始有袁妃娘娘挡驾,但惹了太后不喜,我上次进宫听说贵妃娘娘在礼佛堂跪着抄了一夜的经。”
  看到书衡眼中质疑的神色,银蝶急切的举起手:“县主,我若撒谎,让我嘴上长个疔,拔牙烂舌头。那天昭仁宫的宫女恰好来送抄写好的经文,我亲眼所见,太后亲口说的‘袁妃的字还是这么秀丽,礼佛堂晚上冷,让她注意垫毯子别冻着’。我后来打探出来,明面上似乎是说袁妃进的酥皮点心里有梨子汁,而太后自从某次腹泻之后就不碰梨子了,李妃趁机又说袁妃居心不良,所以才受罚。”
  书衡心中惊骇,一时无法平复,银蝶只当她还是不信,扑通一声跪下来:“县主,我一家老小的命都在太后手里,我是眼看着要被她治一辈子。您不知道,我上次进宫去,我那小弟弟,可怜见的,手臂上腿上一块青一块紫,是被那些小中人掐的拧的欺负的。夫人不苛待我,但我的月钱却从来没存下来过,每次都要打点孝敬那些人,那群狼!”银蝶满脸都是泪:“我当初存了孬心,我该罚,是打是卖都无怨言。可我受够了,县主,您是最慈悲的,您求求国公爷,求求袁妃娘娘,让他们给皇帝说一声,好歹还了我娘亲弟弟,我给你们一辈子当牛做马。”
  书衡怔仲良久,轻轻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银蝶眼看她没有反应,额头上黄汗都滚落了下来,正惶悚,书衡终于开了口:“你这份心意我记下了。你的请求我也记下了。我且试试说一说吧。”
  银蝶忙忙要叩头,书衡忙命蜜糖拦下:“你不必如此。也不用抱太大希望,毕竟那人是太后,是皇帝都得让着的人。对了,当初跟你一道的,那辅国公府的兰泽被辅国公夫人亲自抬了妾你知道吗?”
  银蝶点点头:“她生了个儿子,我当初见她还送一支金簪子给她。”
  书衡又问:“那太后对兰泽态度如何呢?”
  银蝶霎时白了脸:“兰泽每次见太后都胆颤心惊的。有次太后说她的哥儿长得挺可爱,她吓得当场就跪了叩头。”
  “她就不担心她的那握在太后手里的家人吗?”
  “她娘亲骂她,骂她自己翅膀硬了不管家人,无情无义白眼狼。只晓得自己享福去,不管父母兄弟死活。骂来骂去,兰泽自己寒了心,就真不大管了。”
  书衡又问:“那你不觉得她的日子挺自在吗,儿子有了名分也有了。”
  银蝶一听,嘴唇险些咬破,又跪在了地上:“县主不知道,我们当初都是喝了药的,根本无法生育。兰泽是聪明,我事后才知道当初监督着喝药的宫女走了以后,她就立即抠喉咙把药全吐出来了。我万万不敢起别的心思,不然,叫我天打五雷轰。”
  书衡又点点头,且让蜜糖送客。瞧那银蝶擦着泪飞快离去,书衡忍不住扭头去看羽人双护手如意玻璃珠大圆镜,这张脸是不是长得太吉祥了?连太后都想拿去摆摆?五个月孝期,书衡板着指头算,时间过得真快,只怕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平静了。

☆、第93章 董怀玉

  董府的书房近百年下来,都是一副正气浩然,气调庄肃的样子,简约却厚重。清晨的日光下,微微有书本的墨香味溢出,飘散在空气里。董阁老不喜香,也不花。他自认墨香是天底下第一妙物,其他的,管它龙髓凤脑奇花异草无一例外会玷污那质朴醇厚的香味。
  所以董府里,凡是老爷子出现的地方,方圆五丈,绝对没有一丝脂粉味。便是儿媳妇请安,也会脂粉浅淡,行过礼回了自己房间再添香。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他的嫡长孙带着一点淡淡的兰香出现在他面前,他从来不介意,备受看重的长孙总是有那么点特权。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棋局,对弈的人却由董侍郎换成了董怀玉。
  “殿试准备的如何?”
  董怀玉轻轻笑了,毕竟是最紧要的关头,一向沉稳的祖父也有些放心不下。“问题不大。”
  “当今圣上极为务实,不喜铺张文采,摛艳夺辞。应试文章诗词所占权重一再下降,考察重心挪向了律例,政论,时务策。还记得否?当年初登基,第一次科考,时务策,就考三个字,拒北戎。”
  “自然记得。后来又连续考了课农桑,荣地产,以及法与理与情。”董怀玉轻轻笑了:“孙儿以前也爱风雅之词,但摸准了帝王脾性,自然冷峭著文本色自然。祖父不必过虑。如今几个热点,我亦有成竹在胸,殿试,说到底也不过是写张卷子罢了。”
  遇事不乱,镇定从容才是高门士族的风范,想到那些熬夜点灯行色匆匆的赶考人,董阁老对自己的长孙愈发满意。如此佳孙必得好妇啊。董阁老笑眯眯的捏着胡须打量自己的孙儿,董怀玉被这眼光扫的脊背微凉,面上的笑容却依旧得体。
  “申家那丫头曾经心仪于你,你是晓得的吧?”
  董怀玉微微点头:“自然。”停顿片刻又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董阁老笑眯眯的捋着胡须:“你做的很好。当今陛下最害怕,最厌恶的就是文人抱团。在他眼里,弱者才会群聚,强者都是独自行走的。我与那申渊斗了大半辈子,要是忽然成了亲家,只怕有半个朝堂的人都睡不着觉了。”
  董怀玉也笑了,这点不用祖父叮嘱,想他这样的世家公子,对政治有着骨血里的敏感,董密鸥与申丽叶的故事根本不会发生。会这么天真的念着的,也只有那个妹妹了。想到董音,董怀玉不由得暗暗皱眉。
  “我年前送与你的资料和画像你可看过了?”董阁老留心观察孙子的神色。
  “陈家,秦王镇江东时,第一个投诚拥护皇权的世家,也是陛下为表诚意,加封了文县伯尊号的世家。当今陛下胸怀宽广,天威浑然,不会做收之却防之的事情,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积极内化,迅速将其融入骨血了。至于其他,”对画像那女子只字不提,董怀玉微微一笑,并无一般男子的尴尬与羞赧:“我自然相信祖父的眼光。”
  董阁老微笑:“很好。”末了,又叹口气:“若是音儿也这么懂事就好了。”
  董怀玉蹙眉微笑,身后斜照着一片温暖的光影:“男儿自该多担当些,妹妹的事,祖父也不必过于忧心。”
  松风绿苑。翠竹影婆娑,池水送凉多,团团簇花影,曼曼黄鸟落。
  一个琳琅玉骨清贵出尘的身影在扶疏花木的掩映下,轻步而来,打开了客房竹门。董音正倦倦的靠在美人榻上出神,甫一见面,吓了一跳,忙站起来问好:“哥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午后的阳光从翠绿的窗纱间透出来,在青年俊逸丰神的脸上落下浅淡的阴影。难道你还真要当个白素媛董怀玉皱眉看着董音,这个自幼娇养过甚,以至于今天行事颇为匪夷所思的妹妹。
  董音看到他脸上的神情,一鼓气堵在胸口,一回身不看他:“你要骂我便骂好了。”
  董怀玉清凌凌的目光上下扫视这个背影,若是董音回过身来就会发现这眼中完全没有往日的温暖和宠溺,反而是打量陌生人一般的考校。蓦地,他又笑了,是那种猎人看着猎物势在必得的微笑。
  “我为何要骂你?”他一撩袍子施施然坐下,简单的动作硬是多了分儒雅。“我是来告诉你个好消息,父亲不会再逼着你应婚约了。”
  董音的背影微微一僵,又转过身来,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兄长。
  “此外还有一事,你会有一个嫂子。很快。”
  董音面上的惊愕显而易见:“怎么可能?我完全不知情。是哪家的姑娘,什么时候订的?我完全不晓得。”
  董怀玉随手拿起妹子的自斟壶倒了一杯,轻轻一抿:“原来你还关心着家里的事情呀。”
  董音的身体又僵硬了。
  “哪家的姑娘?这世界上的大家闺秀大抵是差不多的,门第高出身好,父母怜爱,藏于深闺,此种人大抵性情端淑和平,或琴棋书画或花茶绣工总有一艺之长。父母护持,媒人用心,所以那一点长处便被夸大颂扬,惹人称羡,众多缺点被掩盖或忽略,可一旦真的谋取入手,那大抵是要失望的。有一好而念万万好,抱了过高期望,那是人之常情。”
  董音不知为何,无端的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董怀玉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轻轻搓摸着指头,再次开口却道:“人读了书认了字,开了眼界却未打开胸襟,便会沉迷于想象,忘记了定位。早知今天有此事,我当日便一把火烧了你那些闲书。”
  “有人看故事还是故事,有人看了却当成生活。花影琴挑,失珮落帕,佳人有心才子多情,那不过是无聊又无力,却自认才华满腹的文人的臆想。我倒是没想到啊,我的好妹妹,顶着才女的水帽子,心里便也多了旖旎念想。”
  董音从未被自己兄长如此严厉的讲过,当下脸色微微发白。
  “想那等女子,一见了个俊俏些能干些的男子便记在心上放不下,一言不合,便留书遗诗,远走天涯或避世隐顿。其实,这么做的人心里都有个依仗,就是父母会护着自己,家里永远开着大门等着自己。奈何,却冷了父母心,忘了亲友情,一味沉溺于自我哀怜里,还当自己多么诚挚深情款款!”
  “哥哥,别说了,别说了。拜托。”董音痛苦的捂住了耳朵。
  “现在想想,你利用我的纵容和宽宏?若是我没有答应带你郊游见客,你就不会架屏论道,不带你上广济寺谈禅说理,你也不会生出桃色心思。我原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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