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尽末-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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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尔科夫坚持己见，所以他和马克西姆之间的矛盾也越发深重了，若不是布里在中间调停，他们之间可能会爆发更大的争执。
此时玛尔科夫心烦意乱地坐在自己的中军大帐，近卫队长尼洛拿给他的饭菜已经变凉，他却没心情去吃一口。
每当自己陷入困境的时候，他都会想，如果是父亲奥卢斯，会怎么去做？
他不得不承认，奥卢斯很可能会采纳马克西姆那个大胆的意见。独裁官在军事行动上向来大胆，这也是他最终能取得辉煌胜利的原因。
玛尔科夫曾经的作战风格和奥卢斯一直很像，奥卢斯也评论过他，说他在大胆中带着沉着和冷静。
但我是不是冷静过头了？玛尔科夫扣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恼火地想道。
一切都是因为那场瘟疫，如果它没有发生，在攻陷爱奥尼亚之后玛尔科夫一定会马不停蹄地向瞭望港挺进。
“指挥官大人。”帐篷外传来了近卫队长尼洛的声音。
“进来吧。”玛尔科夫坐在了椅子上，有气无力地回应道。
尼洛走进了大帐，先皱着眉头瞅了一眼桌子上一口没动的饭菜，随后双手向前递给了玛尔科夫一张肮脏不堪的信纸。
“去往南方的密探今天返回了，这是他带来的最新战报。”尼洛仿佛也看出了玛尔科夫烦躁的情绪，他恭恭敬敬地说道。
“哦？”玛尔科夫的双眼一挑，来了精神。他将那张沾满了灰尘的信纸工工整整地铺在桌面上，逐字逐句地看了下去。
很快，玛尔科夫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他一脸震惊地抬起了头，看着尼洛说道，“速度这么快吗？”
从信纸中简短的内容，玛尔科夫得知，拉肯瑠斯所率领的五万新征召士兵到达席雷亚之后迅速同之前被击溃的近卫军团将近一万的军队汇合。仅仅三天的时间，拉肯瑠斯就几乎全歼了向北进犯的南方军团，随后，拉肯瑠斯毫无停留，继续向南挺进，巴卡没有料到自己北伐的军队会以如此快的速度覆灭，所以伊吉特的首府孟菲斯几乎没有设防，拉肯瑠斯带着军队一拥而入，孟菲斯，这座蕴含着千年古文明的庞大城市在拉肯瑠斯的怒火中变成了一片废土。
而南方军团总指挥巴卡在睡梦中被生擒，拉肯瑠斯当着全军的面先将其左右臂砍断，随后斩首。
第169章 殁（2）（）
玛尔科夫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低估了拉肯瑠斯的实力，也许是不断取得对敌胜利的原因，拉肯瑠斯在他的印象中一直是个充满了心机肥胖的中年人。哪怕拉肯瑠斯曾在萨宾海战中战胜过他，玛尔科夫也没有怎么在意，毕竟，那是玛尔科夫极不擅长的项目。
直到现在，玛尔科夫才回想起当年和拉肯瑠斯同僚的时期，这个肥胖的中年人所指挥的每一场战斗。
这个连骑马都费劲的家伙在军事方面的才能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天才。
奥卢斯，玛尔科夫，拉肯瑠斯，他们三人是艾科洛历史上公认的军事天才。
“据密探所说，拉肯瑠斯现在可能已经率领军队向北折返了，他们接管了伊吉特的降军，在途中又招募了新的士兵，所以他们现在大概有八万人的兵力。”尼洛汇报道。
“八万人……”玛尔科夫喃喃道，这几乎是他手下军队的一倍之多了。
玛尔科夫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再拖拖拉拉了，拉肯瑠斯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个犹豫不决的布里斯人一旦拿定了主意便会不可阻挡，如果给了他喘息的机会，自己将永远也无法取得胜利。
“去联系各军的指挥官，让所有士兵们打点好行礼，明天一早准备集结，向东挺进。”玛尔科夫迅速向尼洛下达命令，尼洛领命，不敢丝毫迟疑，微微致意后，迅速转过身子，准备走出大帐传达命令。
“等一下！”玛尔科夫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一只脚已经踏出账外的尼诺。
尼洛有些疑惑地重新回到了玛尔科夫的面前。
“找密探把这封信交给拉肯瑠斯。”玛尔科夫说着，将桌旁一封密封好的信件递给了尼洛，郑重地说道，“确保将它交到拉肯瑠斯本人的手里。”
虽然疑惑，但尼洛还是点了点头，拿着信件走出了账外。
那封信是昨夜玛尔科夫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给拉肯瑠斯写的，从开战以来，这两位共和国的军事天才从未进行过任何沟通。那封信是第一次。
当命令下达之后，北方军团的营地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所有的士兵都忙活着收拾行李，后勤辎重部队也开始重新装载一箱又一箱的水和食物。
“终于要出发了，要去瞭望港了。”所有的士兵们都在传着这样的话。
虽然要向东进发，但玛尔科夫依然不打算前去攻占瞭望港，他要让军队行进到席雷亚和瞭望港的中途，在那里同拉肯瑠斯所率领的军队进行野战。虽然拉肯瑠斯有着两倍于他的军队数量，但除了近卫军团之外，其他士兵都是新征召的，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只有通过速战速决的野战，才能将敌方完全击溃。
忙乱一直持续到傍晚才逐渐停止，玛尔科夫亲自去视察了各个营地，虽然这段时间北方军团的士兵们散漫惯了，但当战斗临近的时候，他们还是表现出了极高的战斗素养。但玛尔科夫还是观察到了不和谐的细节：艾科洛士兵和格尔曼士兵仿佛很有默契地将自己的营地分开了一段距。在之前，他们都是混合驻扎在一起的。
但无论如何，北方军团都已经做好了出征的准备，在出征之前，还剩下一件重要的事情等待玛尔科夫来处理了。
视察完成之后，玛尔科夫回到了大帐，并叫来了尼洛。
“去告诉布里，我需要接见他。”玛尔科夫吩咐道。
没过多久，一身戎装的布里便走进了中军大帐，他的脸上还略带疲色，在视察的过程中，玛尔科夫也看见他在高声的指挥着自己手下的凯卢特轻骑兵。
“你的骑兵们都准备好了吗？”玛尔科夫漫不经心地问道。
“士兵们已经收拾好了行礼，马匹也吃了足够的食料，经过一夜的修整后，我相信部队会顺利的出发。”布里比玛尔科夫要年长许多，但无论在什么场合，他几乎都以一个下属的身份来对待玛尔科夫。
“很好。”玛尔科夫点了点头，“你手下的凯卢特轻骑兵对北方军团来说很重要。”
布里沉吟了片刻，他仿佛在揣测玛尔科夫这句话的深意，他的手下不止掌管着凯卢特的轻骑兵团，玛尔科夫同样将艾科洛重骑兵团的指挥权交给他。
布里低着头，恭敬地说道，“凯卢特士兵同艾科洛士兵之间虽有间隙，但我相信，在下一次战斗中他们一定能并肩作战。我会好好协调两个军团之间的关系的。”
玛尔科夫满意地笑了一声，布里仿佛随时都能猜到自己的心思一般。他一边微笑着，一边指了指桌子对面的椅子，示意布里先坐下来。
他亲自为布里倒了一杯葡萄酒，随后也将自己的杯子斟满，用极为放松的语气问道，“作为凯卢特王国的王子，你可清楚凯卢特的历史吗？”
布里眼中疑惑的光芒一闪而过，随后严肃认真地说道，“在凯卢特地区，历史并不像艾科洛那样用笔和纸记载，而是流传在吟游诗人的歌声当中，这些诗歌大多会加入一些传奇故事和神话故事，所以我所知道的历史一定也是极不严谨的。”
玛尔科夫举起了杯子同布里轻轻一碰，说道，“永恒之城是一座伟大的城市，她是共和国的都城。您年轻时就曾来到这里留学生活，您的妻子也是地地道道的艾科洛人，所以，我相信您很清楚永恒之城拥有着怎样的魅力。这座城市在艾科洛漫长的历史上仅仅被攻陷过一次，八百年前一群红发的凯卢特人，也就是你的祖先越过了众神山脉，永恒之城随之陷落，不知道，你们的吟游诗人有没有记载过那段可歌可泣的攻城战。”
布里面露难色，动作极小地点了点头。
玛尔科夫笑了笑，说道，“我们只是在谈论历史，在历史上谁也没有对错，你不必过于在意。”
布里苦笑了一声，依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170章 殁（3）（）
玛尔科夫显得毫不在意，继续说道，“两百年前，凯卢特王国内忧外患，在南方受到我们艾科洛人的挤压，在北方还要面对格尔曼人如潮水一般的进攻，最终，凯卢特王国成为了共和国的一部分，从那时开始，我们两个说着不同语言的种族开始并肩作战，共同抗击着格尔曼人和新出现的匈靼人……”
听玛尔科夫说道这里，布里脸上紧张且尴尬的神色才稍有缓和，他信誓旦旦地说道，“我们凯卢特人会是共和国最忠实的盟友。”
玛尔科夫举起了杯子，不漏齿地笑着，再次同布里碰杯，说道，“是啊。而且我们双方都在试图让彼此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我本人是已故独裁官奥卢斯的养子，而你又是凯卢特王国的王子，你的女儿罗娜也会是未来的凯卢特公主，我和您的女儿原本可以完成一场对双方都有好处的政治婚姻，只可惜后来出了一些小小的意外，但这也丝毫没有影响到艾科洛人和凯卢特人之间深厚的友谊，不是吗？”
布里有些愧疚地站了起来，低着头说道，“对于我愚蠢女儿的行为，我感到万分的抱歉。”
玛尔科夫笑了笑，“我都已经数不清你是第几次向我道歉了，我很早之前就说过，我不在乎这件事情。我今天来找你，也不是说这件事的。”
布里依然在站着，没有言语。
“布里将军，您这几天一定操劳过度了吧？”玛尔科夫收起了笑容，抬头略微仰视着布里，这个中年人的眼圈发黑，满脸疲容，似乎有很长时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没有，只是在做一些分内的事情。”布里低声地说道。
玛尔科夫看似随意地从桌子上拿起了两张纸，把它们在自己的手指间来回揉搓着，发出了刺耳的莎莎声，说道，“这段时间由于一直没有进军的缘故，大家都很悠闲，就我从这些天的巡视中看来，几乎每个将领都是一副吃饱了睡熟了的表情，就连闲不下来的马克西姆也发福了许多，唯有您总是一副疲倦的样子，看来这些日子里，您的确有好好训练自己手下的士兵呢。”
“战斗随时都可能爆发，我不敢懈怠。”布里说道。
玛尔科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这是你的风格，对于每件事情都小心谨慎。这一点，倒是和我很像呢，看看我的脸吧，我这几天也没好好睡呢，毕竟烦心的事情实在太多。共和国已经变得一团糟了不是吗？我和拉肯瑠斯之间的战争还没有结束，伊吉特的巴卡又叛乱了，不过好在，拉肯瑠斯很快搞定了他，现在，战场上似乎又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了。”
“拉肯瑠斯不会是你的对手的。”布里迎合着说道。
“可是，我真的只有他一个对手了吗？”玛尔科夫忽然间加重了语气，他眼里的两道寒光直直地射向了布里，布里被他凌厉的气势所威慑，不由地朝后退了两步。
“指挥官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布里说道，他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你一定认为，我理所当然会把目光放到东方和南方的战场，毕竟那里才是共和国正在燃烧的地方，是吗？”玛尔科夫冷笑了一声，问道。
布里没有回答。
玛尔科夫继续说道，“可惜的是，和你一样，我也是小心谨慎的人。在向南方战场派遣密探的同时，我同样往共和国北方的格尔曼诸部落和西北方的凯卢特地区派出了密探。我原本担心格尔曼人会趁共和国内战，国力空虚的时候南下入侵，但他们显然正忙着没完没了的内战，无暇南顾。对于凯卢特地区，我本该是最放心的，但密探带回的情报却让我大吃一惊：凯卢特王国集结起了一支军队，并悄悄地朝艾科洛的边境地带靠近，这件事情，我想你一定是清楚的吧。”
“不……不……我并不知道……”布里的语气慌乱，但他很快又补充道，“应该是围猎，凯卢特人有围猎的传统，您派出的密探一定是误会了，我们凯卢特人一直是共和国最忠实的盟友，断不敢破坏盟约的！”
玛尔科夫笑出了声，这个笑容很快就转化成了一声怒喝，“我没想到你到了这个时候还要给我撒谎！看看这是什么吧！”
玛尔科夫说完，将手里的两张纸用力拍打在了布里的脸上，布里慌乱地将纸捧在了手心处，当他第一眼望向纸张的时候，两腿一软，顺势跌倒在地。
“我的密探很尽责，他截住了你派往凯卢特地区的送信人。我和你相处了这么时间，你有着什么样的笔迹，我是很清楚的！”玛尔科夫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的整个身体开始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
布里手中捧着的那封信件让玛尔科夫对他彻底失去了信心，玛尔科夫原本也以为凯卢特地区的军事行动只是一场误会，但当亲眼看到那封信之后，他才发现布里，这个他最信任的凯卢特将军，有着多么恐怖的野心。
那封信中详细书写了艾科洛半岛北部的地形，甚至将永恒之城的所有主干道都标记了出来，布里还亲自向他的父亲（凯卢特的国王康奈·杜恩）呈上了围攻永恒之城的计划。布里在永恒之城呆了大半生的时间，可以说是对永恒之城再熟悉不过了。
而永恒之城现在没有了城墙，只有少数守军维持治安，如果按照布里的计划行事，凯卢特军队一旦突破了北方重镇牧兰市。永恒之城便会危在旦夕。在这场内战当中，牧兰市受到了极大的毁坏，她远不是曾经那座固若金汤的边城了。
“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玛尔科夫死死地盯着布里，厉声呵斥道。
布里此时已经瘫成了一团，双膝跪在了地上。
“尼洛！带着他们出来吧！”玛尔科夫大声地喊道，帐篷外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很快，一群全副武装的艾科洛战士在近卫队长尼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