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尽末-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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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过多久,下城区的居民们也开始相继死去,很多时候,人们前一秒还在谈笑,下一刻就身体一阵摇晃,倒在了地上,伴随着脸上出现红色的斑点。
每一天,下城区都有接近一千人死亡,生活在永恒之城的居民们这才发现,这座城市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由玛尔科夫临时选取的护民官派出了大量的人员去统计和埋葬死去的居民,但当统计的数字到达了惊人的十四万的时候,所有的统计人员也都感染了瘟疫死去了,到了后来,护民官本人也死了。
没有人再愿意去下城区了。
下城区挖起了一个又一个大坑,用来掩埋死去的尸体,后来当这些坑被拥挤的尸体填满后,人们便将尸体埋葬在自己的院落之中,当院落也被填满后,他们不再掩埋尸体,而是集中将尸体堆放在巷角街尾,任其腐烂。
老人的尸体,男人的尸体,女人的尸体,孩子的尸体,他们混合在一起,交错堆叠,虽然气候已经渐渐转冷,但没过几天,一股强烈的尸臭味还是充斥了整个永恒之城。
生活在上城区的贵族们瑟瑟发抖地躲在了自己的宅邸之中,他们之间很少有人被感染,大部分人侥幸活了下来,但只要一个家庭中出现了一个病人,那么,整个家庭都会在不久后灭绝。他们的宅邸已然草木繁盛,鸟语花香,只不过房屋的主人已经永远地停止了呼吸。
然而,上城区最终也没有逃过毁灭的命运,由于下城区居民的大量死亡,原本从事商业好农业的人员也在这场瘟疫中丧命,而永恒之城又是一座极度依赖进口的城市,失去了这些人,永恒之城的食物与生活用品来源很快中断。
原本躲过了瘟疫的上城区居民在随后而来的饥荒中丧失了性命,而那些积攒了足够粮食的大户则成了饥民们围攻的目标,但夺得了食物的饥民们在吃过一顿饱饭后也很快会被瘟疫杀死。
后来,某位幸存下来的艾科洛历史学家这样记载道:
“我曾一直坚定地认为众生是不平等的,一些婴儿降临在贵族巨富之家,另一些则降临在肮脏的巷口;有些人安逸地躺在天鹅绒制成的棉被中,另一些人则在暴风雪中用破布御寒;有些人藏在深宫,神态自若的玩着权力的游戏,另一些人则在战场上抛洒鲜血和汗水。但讽刺的是,在这场瘟疫面前,一切都平等了,无论是住在别墅的富人还是栖居在街头的流浪汉,当灾难降临后,他们的脸上都会长满红色的斑点……”
护民官死于瘟疫之后,整个城市都没有了任何法律和秩序可言,为数稀少的守城士兵为了不染上瘟疫而龟缩在驻地,人人自危。
其实,在共和国境内不止是永恒之城,几乎所有大型的城市和大多数村庄小镇都受到了瘟疫的影响,两周后,当一群凯卢特士兵惴惴不安的叩开牧兰市的大门后,展现在他们眼前将会是一座死亡之城,他们那时候会疑惑:为什么曾经那个横扫整个环海的艾科洛共和国如今会落到这部天地,当所有人都认为她将在奥卢斯,玛尔科夫,拉肯瑠斯的带领下重回巅峰时,她却忽然将自己撕裂成一块块碎片。
乌瑞亚心情沉重地行走在满是落叶的道路上,整座城市如此之大,却又如此空旷,他看着街道两旁整齐漂亮的建筑,这原本应该是一副让他这个从乡下来的铁匠大开眼界的画面,但配合着阴影中偷偷摸摸的眼神,房间内低声的啜泣,这幅画面却又充满了凄惨悲凉的色彩,让乌瑞亚想起了冥神莫尔斯统治的炼狱。
第176章 秋尽(5)()
乌瑞亚可以想象在瘟疫来临之前这座城市有着怎样一番热闹的景象,但他不愿这么去想,因为一想到其间的差距,乌瑞亚就会感到莫名的伤悲。
一阵风吹过,配合着那副凄凉的画面,乌瑞亚感到十分寒冷,他将自己的头缩进了围脖中,加快了脚步,来到了索福科大主教的身边。
乌瑞亚可以看出,虽然索福科的眼中多了一分怜悯,但他的内心始终是宁静的。看着主教镇定的目光,乌瑞亚起伏的心跳也平复了少许,他小声地向索福科问道,“我们现在该去哪里?”
“公民广场,在广场旁建立有教堂。”索福科淡淡地说道。
乌瑞亚点了点头,没再言语,但他的心里却又些许疑惑:在这样一个人人自危的环境下,人们还肯将心思放在信仰上吗?
到了公民广场,乌瑞亚终于看到了少数的居民,但这些居民每个人都分散的很开,并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所有人都在躲避着对方的眼神,脚步匆匆,仿佛想要尽快回到自己的屋子。
有人在不经意间认出了索福科,那人是个年过四十的妇女,虽然一身的衣服比较精致,但头上栗色的长发却显得乱糟糟的,当她看到索福科之后,嘴里发出了一声惊呼,迈着笨拙的步伐来到索福科的面前,双膝着地,然后伸出双手,用力地搂住了索福科的腰部。
乌瑞亚犹豫地将右手放在了腰间长剑的剑柄上,却看见索福科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索福科主教大人,请救赎我们吧!真神降下了罪罚,整个艾科洛都在受到他的制裁,请您让他原谅我们吧!”那妇女嚎啕大哭道,很快吸引了广场上其他人的目光。
“索福科主教?”人群中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但当他们认真地看向索福科之后,原本稀疏的人群突然间喧哗了起来。
“索福科大主教!是圣克罗斯教堂的索福科大主教!”人们高声的叫嚷着,路旁原本紧闭着的房门也被打开,大批的人朝着索福科所在的方向拥了过来。
原来这位主教先生这么著名啊,在遥远的永恒之城都有人认得他。乌瑞亚看着汹涌而来的人群想道。
“索福科大人,真神是否因为圣克罗斯大教堂被焚毁而降罪于共和国?可是我们是无辜的啊,焚烧教堂的人是拉肯瑠斯,是那群布里斯人,到头来受苦的人为什么会是我们?”人群中传出了一个愤怒的声音。
“是啊,我们是最虔诚的信徒,我们每天都会向真神祈祷,我们是无辜的!”很快就有不少人附和着他。
“救救我们吧!大主教!我和我的后代们将永远追随真神的光芒!”人们一边抱怨着自己命运的不公,一边祈求着怜悯。
索福科表情平静的环视着忽然围过来的居民,听着他们的呼喊声。他开口了,说道,“对不起,我救不了你们,我没有那个能力。”
原本嘈杂的人群在听到索福科的话语之后瞬间安静了下来,刚才还叫嚷着的众人此时如死亡一般寂静。
“我救不了你们。”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之后,索福科再次重复着这句话,“我也不知道这场灾难为何会降临在这儿。但,真神是仁慈的,他不会降罪于任何人,哪怕是曾经伤害过他的敌人。”
“你不来救我们,那你来这里干嘛?”人群中一个男人仿佛鼓起了勇气一般,大声地质问道。
“让你们坦然的面对一切,如果一切都无法改变的话。”索福科微微一笑,说道。
“说得好听,得了瘟疫的人又不是你!”又有人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如果前方等待着的一定是死亡,那么微笑着死亡和痛苦抱怨的死去,哪一个更好呢?真神是无私的,如果你的这一生没有任何的罪过,那么死后,真神会为你打开通往天堂的大门。如果你曾犯下过罪恶,那么,请虔诚的向真神忏悔自己的罪孽,请求他的原谅,真神仁慈的,他同样会为你打开通往天堂的大门。”索福科加高了自己的声音,“热爱自己的家人,忏悔自己的罪孽,原谅自己的敌人,珍惜生命,坦然面对死亡,那么当你们面对他的时候,就会受到最公正的裁决。”
原本有些浮躁的人群,在索福科的这一番宣讲之后渐渐平息了下来,每个人眼中悲伤的色彩渐渐被狂热和感动所取代,有些人的嘴角甚至扬起了笑容。
看着眼前的这幅场景,乌瑞亚有些悲伤地想道,众神信仰会被真神所取代是有原因的,众神只是保佑着人们此生的幸福平安,而真神却向人们许诺了来生。
两百年前,共和国国力最为强盛的时期,艾科洛的军队横扫环海,在整个日落大陆所向披靡,整个世界千奇百怪的商品源源不断地流向永恒之城,而丰盛的粮食也从伊吉特由一艘艘货船拉到永恒之城。那时的艾科洛人是骄傲和幸福的,他们信奉着众神,认为祖先的神灵们给予了他们强大,平安和幸福。
那时的真神信仰已经有了雏形,却被包容各个宗教的艾科洛人所嘲笑,因为那时的他们并不相信来生许诺这样的东西。他们认为自己在此生就可以过得很好。
而现在,看着信徒们眼中感激的泪水,乌瑞亚忽然有一种预感:自己的国家也许正在走向衰落,甚至灭亡。
他只是个铁匠,对于国家政治并不理解,但直觉却告诉他,一切就是这样的。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信仰真神,众神会在这片土地上永远地死去,而艾科洛人也将永远逃避本该属于他们的命运。
乌瑞亚想道:如果索福科口中的天堂真的存在,人们死后可以进入那个极乐的世界,那么,艾科洛死后,将会去向何方?艾科洛共和国所承载的众神死后,将去向何方?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乌瑞亚在寒风中发抖,索福科说了很多的话,他都没有听清。
最后,索福科的演讲以一句“真神保佑着你们”结尾。
所有的教徒们都大声地呼喊着,“真神保佑!真神爱这个世界!”
乌瑞亚在索福科的身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在心里默默地说道,“愿众神保佑这个世界,愿这个世界保佑众神。”
风吹落了街旁的枫叶,乌瑞亚抬头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他想道,永恒之城的这个秋天很快就要结束了,冰雪将覆盖一切,而这个严冬之后,这座城市会永远地死寂还是会随着万物一起在春日复苏呢?
乌瑞亚不知道答案。
第177章 序幕 暮晓()
光幕落下,狱卒看到了自己躯体。
在他的对面,是另一个躯体。
狱卒一直是清醒着的,但现在,他发现自己彻底醒了过来。
伴随着一同苏醒的,还有他蕴藏了不知多久的欲望,那是所有生物最原始的欲望。
狱卒在那一刻失去了所有的理性。
使命,守望,逃亡,这些都暂时放一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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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狱长缓缓睁开了双眼,潮湿的地面让她赤裸的后背有些难受,于是她双手支撑着,轻轻坐了起来。远处,暗红色的太阳正挂在漆黑的天边。
浑身都很不自在,典狱长伸出了手,搓揉着自己酸痛的双腿,但等那镇酸疼感过后,典狱长察觉到了一丝愉悦,这让她恼怒而羞愧,脸上也浮现了一层潮红的血气。
典狱长极不情愿地将目光看向了趴在她柔软腹部的那个人——狱卒。奇怪的是,这是她第一次将那个人视为一个男人,那场缠绵让典狱长回忆起了第一次带给她这种感觉的男人。
“你醒了。”在典狱长的注视下,狱卒也醒了过来,他注视着典狱长,眼神很复杂。
他是在自责愧疚吗?典狱长想道。
短暂的注视之后,狱卒移开了双眼,他的目光移向了典狱长的胸前,那里空空荡荡,一丝不挂。
典狱长凄凉地笑了出来,一丝酸楚从心头飘过,眼中蓄满了泪水,她有气无力地说道,“它们曾抚育你长大,而现在,你望向它们的目光却充满了淫邪。”
典狱长的话刺激到了狱卒,他悔恨地将目光从典狱长的胸前移开到地面,小声地说道,“对不起,长官。”
“长官吗?”听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称呼,典狱长的眼角落下了泪水,“你想要逃避我真正的身份吗?还是说从今天开始,你不会再将我视为你的母亲了?”
“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女性了。”狱卒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嘟囔道。
“但事实是改变不了的,我依然是你的母亲,是生下你,给予你生命的那个人!而你愚蠢的行为毁掉的也不止是我一个人,而是我们所有人最后的希望!”典狱长大声地喊道,她愤怒的声音在空旷的原野中不断回响着。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狱卒的情绪彻底失控了,他放声痛哭了出来。
典狱长已经不记得狱卒上一次用“妈妈”这样孩童式的称呼是在什么了,她听着狱卒的哭声,心瞬间软了下来。她无法原谅狱卒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但她却能原谅狱卒本人,这是出自母性的爱,是典狱长本能的爱。
典狱长曾经原谅过狱卒无数次,更何况是这一次呢?
她轻轻地将狱卒搂在了怀里,狱卒像一个孩子一般在自己的怀抱中啜泣颤抖着,典狱长轻轻抚摸着他湿润的长发,柔声说道,“一切都发生了,不用再为曾经犯过的错误而悔恨,悔恨不会改变已成定局的事实。”
“我们……我们还能回去吗?”狱卒诚惶诚恐地问道。
“通道开启的时间很长,而这段时间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寿命。”典狱长无奈地叹息道。
典狱长的话语让狱卒彻底泄了气,他无力地瘫在了地上,啜泣着说道,“一切都是因为我,我一时的冲动毁了一切。”
典狱长又是一声长长地叹息,之后,她的脸上出现了笑容,“在虚无的境地看守着那个囚徒,我们沉睡但清醒着,守望的尽头不知在何时,我们甚至不知道,守望是否真的会有尽头……我永远无法原谅你犯下的错误,但其实,我很感激你,因为我再次看见了世界的模样,虽然这个世界并不属于我们,但在这里,我终于觉得自己还活着,况且,现在,我也有了选择死亡的权力。”
“我们原本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但现在,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狱卒说道,他忍不住又哭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