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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忽尔今夏-第5部分

小说: 忽尔今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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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丹青说:“我做个蘑菇炒蛋给你吃。”

海明哭丧着脸,“怎么吃得饱,我是一只食肉兽。”

丹青忍不住笑,“不早说,冰箱里还有一块牛肉。”

他这才松口气。

一小步一小步,他俩熟捻了。

丹青选了一只田纳西华尔兹唱片播放,每次听这首歌,母亲与阿姨都会说:“该曲流行之时,我们比丹青还小。”象是不明白那些岁月,自指缝间流到什么地方去了。

有鉴及此,小丹觉得每过一天,都要聚精会神,以便日后说一句:我没有蹉跎光阴。

丹青的厨艺比她的功课好多了。

娟子阿姨曾说:“做得一手好菜,到了外国,男孩子排着队来追求,爱挑谁就挑谁。”她不担心小丹的出路问题。

所以张海明震惊的说:“你从什么地方学来烹饪绝技?”

心中又添了三分爱慕。

小丹只是微笑。

这是同她母亲葛晓佳学的,也颇讲天份,在这方面有才华的人似有灵感,放多少盐、落几许糖,拿捏得巧到好处。

但,这一手绝技并没有为葛晓佳带来什么。

所以丹青等闲不肯展露该项才能。

做人,好象怎么做都有遗憾似的。

丹青捧一杯咖啡看着海明狼吞虎咽,听着他击节赞赏,很觉自在。

不过,她的双眼仍然凝望窗外。

在等待什么?

她垂下脸。

海明帮她洗碟子,俨然好帮手模样。

他边抹手边建议,“丹青我们去看电影。”

小丹摇摇头,“坐在黑暗里个多小时,完全迷失自我,非我所欲。”

“你知道吗,”海明凝视她,“你真是一个奇特的女孩,可记奇書qisuu網得刚刚才告诉我,你并不自我中心。”

“因事因人而异。”丹青微笑。

漂亮女孩子难侍候,此话不假,海明此刻领教到了。

“你想做什么?”

“回家。”

海明失望,他想多见她一会儿,不要紧,还有明天,他又略为振作。

他看她关了电掣,锁上门,送她回家。

丹青也知道,在摩登时代,男孩子不轻易管接管送,他们不再为区区礼貌而费时失事执行这种无关重要的仪式。

海明的意思,丹青很明白。

但这是夏日,天气热到一定程度,人会晕眩恍惚,产生幻觉,所以夏日罗曼史是不能认真的,到天气一凉,头脑渐渐清醒,恢复正常,便会后悔,而且大惑不解,一个夏天,怎么发生这许多事。

“海明。”小丹认为要给他适当的警告。

海明在红灯前向她笑一笑。

“海明,你要是觉得我俩做好兄弟还不足够的话,那就太可惜了。”

张海明一闻此言,左脚一松,离合器失去控制,车子熄了火。

兄弟双眼看着街外霓虹灯,不作声,假装没事。

后面跟着的车子不耐烦纷纷响号催他们让路前进。

张海明总算从新发动引擎。

不过再也没有开口说话,刚才吃的牛肉一团铁似塞在他胃里,随时堕出懂洞来,苦不堪言。

小丹也知道自己言重了。

但她没有经验,不知如何转弯抹角,不懂维持距离。

这时向海明道歉,势必百上加斤,越描越黑,更加尴尬,她只得闭上尊嘴。到家,她下车。

“小丹。”海明叫住她。

她转过头去,双眼充满要求原谅的神色。

海明觉得他自足部开始融化,感觉不停上升,到胸口都软绵绵之时,他叹口气说:“小丹,好朋友。”他伸出手去。

丹青松一口气,紧紧握住海明的手,雀跃不已。

海明也有点夫复何求的感觉。

小丹捏一把汗,这时才知道误打误撞,做对一次。

到家发觉一背脊都是汗。

人际关系之复杂艰难,她第一次觉悟。

晚间母亲来长途电话,简单的说了几句。

阿姨呢,她也应该报了平安。

但是她没有,象是统共忘了有这么一个外甥,这么一爿点。

小丹赌气地睡了。

空气调节开得太低,使小丹不能酣睡。她梦见娟子阿姨穿着白衣服、戴着白手套,推她,叫她。

朦胧间小丹觉得寒毛直竖,突然惊醒,坐起发怔。

她去关掉冷气,天边已经鱼肚白。

白手套。

真奇怪,阿姨送来不戴手套。

本市的冬天也不需要戴手套,小丹印象中只有五十年代陈年粤语片中的女主角个个神经兮兮装模作样戴帽子戴手套以示高贵。

梦中这双白手套如何闯进迷离世界,不得而知。

丹青看不真阿姨的脸容,不知她是悲是喜是惊是怒。

这个梦太离奇了,且具不吉之兆。

丹青连忙拉开百叶帘子,金色的阳光射到她眼睛,她呼吸新鲜空气,也就把梦境忘记大半。

真是的,又一天了。

我们最年轻的,不过时现在这一刹那,只须耽一会儿,又比方才更老了。丹青对镜洗脸时喃喃说:他没有来。

永远不来,也就算了,最惨是来过不再来,所以索性不来,也是幸运。再说下去,快成玄虚的佛谒,丹青叹口气,放下毛巾。

趁有空拨几个电话找旧同学,但伊们旅行的旅行,做事的做事,全不在家。小丹意兴阑珊,赌气说:我也有地方可去,便出门到娟子咖啡室。

到得巧,开了店门便有人送货来,一箱箱堆在门外,小丹照单点清数目,签了字,放工人走。

她嘀咕,凭店里生意额,这些存货,足够用到二零零零年,看样子大半自用。她弯下腰去抬货。

“不行。”

她一怔。

“姿势错误,闪了腰就麻烦。”

小丹说:“那么帮我忙扛一扛。”也不管他是谁。

“你不早说。”

那人走到她对面,抬起一箱咖啡豆,与丹青一照脸,使她双眼睁得老大,动作僵住。

只听得那人问:“小兄弟,没有人帮你吗?”

小兄弟?

丹青几乎没即时因心脏衰竭死亡。

  第4章

六月债还得快,昨天才叫海明把她当兄弟,今日时辰一到,果然有人把她当男孩看待。

这个人而且就是她在等待的他。

“过来这一边。”他催促她。

原来他一直把她当男生。

丹青只得暂时权且与他同心合力把罐头抬到储物室。

然后拍拍手,脱下帽子,让他看清楚她的性别。

然后惨到这种地步,丹青也就没有顾忌,豁出去了。

“喂你,”她指指他的胸膛,“你姓甚名谁,速速报上。”

对方这才看到她是个眉清目秀的女生,十分不好意思。

他嚅嚅问:“前天在外头锁门的,也是你?”

“这里只得我一名伙计。”

“糟糕,真对不起。”

丹青煽动自己:生气呀,骂他是个亮眼瞎子,抱怨他好了,趁这大好机会,理直气壮教训他。

但是丹青只能够耳目清凉地看着他,嘴角的笑意用力按捺,无奈不去。

他向她敬礼,“真正对不起,我看到男性制服……唉。”

“请坐,别解释。”

“你恐怕永远不会原谅我的了。”他试探地说。

丹青在心中问:喂,讲呀,阁下到底叫什么名字?

于是她问:“无名氏,你喝咖啡还是红茶?”只觉对着他,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心旷神怡。

“我是乔立山。”

“你呢?”

“我,我是小兄弟。”

“喂不要这样好不好。”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丹青看着他尴尬的表情仰头大笑。

乔立山知道她不生气,倒也安下心来,“黑咖啡一杯。”

丹青见没有其他客人,很想与他共坐,但理智还是战胜,风气在开放,少女还是矜持点好。

她站在柜台后面,用手托着两颊,看住他。

乔把一大叠书放在茶几上,坐下,远远问:“你经营这爿店?”

“非也非也,我是伙计。”丹青猜他是一名学生。

“对,现在你们流行做暑假工。”他拍拍额角。

丹青大奇,“什么你们我们,你是上一代的人,与志摩兄达夫兄地山兄是同学?”“并不是这个意思——”

“说话要小心点啊。”

乔立山莞尔,是应该这样,统共只有十多岁,要是小觑她,把她看得比真实年龄更小,她会跳起来拼命。同样的话,过廿年才同她说,她会喜孜孜乐开了花。一个女人是一个女人。

丹青问:“你住附近?”

“不,我来看朋友。”

丹青笑吟吟追问:“女朋友?”语气很天真,不觉多事。

乔立山并非弱将,即时答:“男女都有。”

丹青瞄他一眼,他可不比张海明,完全是两回事,他老练慧黠,很伤人脑筋。丹青怔怔地问自己,为何要舍易求难呢。

有女客在这暧昧的时刻推门进来,丹青呆住,这几天吹什么风,把这一带的风流俊秀人物都带到娟子咖啡室来了。

那女郎坐下,同丹青说:“两杯冰薄荷茶,加蜜糖。”

两杯。

还有谁要来?

乔立山很含蓄,没有正面注视人家,但要是说他眼角没有带到那个倩影,丹青就不相信。

女郎成熟而性感,穿整件头大圆领黑色裙子,随便一坐,已经风韵怡人。丹青自嘲,难怪老乔叫她小兄弟,人比人,比死人。

女郎眼角看着门口,分明是在等人。

丹青十分好奇,静静等待。

一辆红色开蓬车停下来,引擎咆喉两声,然后熄止。

丹青脸上变色,缓缓站起来。

不。不可能是这个人。

同一辆车,到底要接载多少不同的女伴?

但下车推门进来的,明明是林健康。

女郎在等的人,是顾自由的男朋友,小丹瞪大眼,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把心中怒意压制下去,她真想拿扫帚来拍走林健康。

岂有此理,要见面也走远一点,同一间咖啡室,同一张桌子,太不留余地了。林健康却不知道有人在一角咒骂他,坐在女郎对面,顺手放下车匙,取起冰茶就喝个干净,并且转过头来说:“小丹,我来同你介绍,这是我朋友洪彤彤。”这无耻之徒,他真好意思,还光明正大的展示胜利。

丹青瞪着他,不出声。

林健康也不以为意,付了帐,带着女郎离去。

只见他们走近车子,林健康用双手握住女伴的纤腰一托,就把她送进车座,连车门斗不用打开。

那女郎只是笑。

丹青心里充满悲哀,是,不关她事,但是这样的欢愉如果建筑在另一个女孩子的痛苦上面,又有什么快活可言?

车子绝尘而去。

唉呀,这一切莫叫乔某人都看了去才好。

她警觉的抬起头,已经来不及,乔立山正看着她笑。

如果是海明,早给她教训一顿,但因为老乔是老乔,丹青只过去替他添咖啡。脸上还讪讪的。

没想到他问:“男朋友?”

小丹抬起头,过半晌才会过意来,啊他误会了这件事,于是也学着他先头那语气狡慧地答:“女朋友的男朋友。”

乔立山点点头,“原来是代抱不平。”

丹青苦笑,“我有吗,我敢怒不敢言,这年头,谁肯为谁仗义执言,谁有宗旨,谁有正义感,还不统统是各人自扫罢了。”

乔立山一怔,小女孩竟然说出这样沧桑的话来,十分意外。

“假使我真是英雄好汉,应该拍案而起,直斥其非。”

“不要内疚,没有几个人做得到。”

“他怎么可以那样!”

乔立山说:“他有权那样。”

“你帮他?”丹青忿忿不平。

乔立山但笑不语。

丹青随即明白,颓然说:“是,他有权选择。”

“我知道你会明白。”

丹青略为腼腆,看向窗外。这个下午,虽然叫她看见许多不如意的事情,但乔立山出现,已经足以补偿。

“那一叠书是什么?”她搭讪问。

“资料。”

“有关什么?”

“很偏僻,有关十九世纪华侨漂洋过海抵陆加拿大做苦力的故事。”

“啊,那真是血泪史。”

乔立山笑,“小兄弟,你好象懂得蛮多的。”

“写人文学论文?”

他改变话题,“一个人守着店堂,不觉寂寞?”

“同客人说说话,一天很容易过。”

这提醒了他,看看腕表,挽起书,“改天再见。”

丹青即刻问:“几时?”

乔立山答得也快:“随时。”

丹青为之气结。

他拉开玻璃门,客气的道别,挥手而去。

丹青不置信有这般机灵的人物,同她过去所认识的异性完全不同。

无论如何,她盼望再见到他。

把钞票放进收银机,小丹听见清脆的叮铃响。

娟子咖啡不是做生意的地方。

这是一个小型舞台,不断上演浮世绘,客人担任主角,剧目天天换新,店里伙计兴之所至,也可偶而上台客串,不过,千万不要喧宾夺主,假戏真做。娟子开这间饮品店,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丹青明白了。

她把地方收拾干净,上楼去查看娟子的起居室。

一进门就嗅到一股隐约的幽香,这只香水小丹最最熟稔,娟子阿姨打十年之前就已经用的午夜飞行。

娟子是那样含蓄高雅的一位女性,模样标致,品味特别。

才分别数天,丹青已经想念她。

那天回到家,父亲的电话跟至,大声责备前妻:“一年到头不在家,误解新潮,自以为时髦,明明没时间照顾孩子,偏偏又死霸着女儿不放。”

丹青问:“有什么荆棘,情绪不佳?”

“唉,明明到手的生意,又被人横手抢了去。”

“这同我母亲有什么关系?”

阮志东叹口气,“对不起,我太累了,语无伦次。”

疲军焉能作战?白天办公,晚间不好好休息,还陪着名媛满城逛,那还不累得贼死,活该。

“小丹,我知道你不会同情我这无用的父亲。”

也许这个夏季太长太热,没有人受得了,都开始崩溃。

“爸,你找妈什么事?”

“无事。”

小丹听他那口气,明明有事。

过一阵,他说:“我与你母亲在十九年前的今日结婚。”

丹青不能相信这个悲惨世界里所发生的真人真事。

分手之后忽然记起结婚纪念日,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可惜妈妈出门去了。”

“告诉她,老板不是重视她,而是欺侮她。”

“她不知岂非更好,知道了又怎么样?”

“小丹,有时你比我们还要懂事。”

丹青无言。

电话那头传来不悦的女声:“同谁说话,没完没了。”

“爸爸,改天再讲。”

阮志东没有异议,从善如流,挂断线路。

从前他一直埋怨妻子管他,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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