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知道我爱你(已完结)-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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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员把那对用丝绒盒子包裹着的玉镯装进邮袋里,再轻巧熟练地盖上邮戳。看着即将邮送过去的礼物,而后又抚摸着胸前庾隔送我的貔貅,为之莞尔一笑。
回住处时,路过梅雨巷。这对面的小餐馆,我曾与安劼面对面地坐着。我的酗酒,以及我的倾听。往事历历在目。我热泪盈眶。
刮着秋风,植被随之萧瑟落寞地颤动着身体。闭上双目,迎风而上。
大街上的花圃里早已摆满各种颜色的菊花。大多为白色,黄色和紫红色。种类也繁多,但大部分为雏菊,金超,银超和蟹爪。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菊花香味。这大概是此城的特色。一年四季每条街上都要有花的存在。似乎这样才足够繁荣和热闹。只是每个季节是何种花,都各有讲究。
春天的迎春、玉兰。夏天的茉莉、栀子及各种兰花。秋天的各色各样的菊花和桂花。冬天的梅花。都各有讲究,仿佛这样才算四季分明,而不是愚蠢地颠倒时光。而且,这样,即使在严酷的冬季也可以看到花的影子,而非是寂寞单调的黑白黄色。并且它们都不是幻觉,是真正意义地存在着。这些都是城市的细节要素。
远处的高大乔木开始落叶。手掌形状、扇叶形状、椭圆形状……各种形态的叶子飘然地飞落下来,却又跌得这样重,仿佛早已粉身碎骨。砾石小径经受得起这些微小者的跌落力度。这些秋季的牺牲品,注定要脱离母体,随风而逝,回归大地。
落叶归根从来都是奢侈到绝望的事。松树和柏树依旧这样苍翠。它们从不试图隐退休憩,所以显得憔悴沧桑。无以复加,无能为力。
你让我感到羞耻
杨树和柳树才是充满活力的植物,它们翌年的青春回返会让人望尘莫及。扼腕叹息不胜唏嘘的同时又警觉到生命的岌岌可危。总有一方会陷入对自身的无望之中。年华渐逝,壮志未酬。
我抬起头,直视头顶的杲杲秋阳。眼睛因光线的刺激而本能地闭上。我会落叶归根么?双串热泪径直地窜入颈项。
回到住处。房门没有锁,我知道柠子已经回来,便轻易地推开门走进去,我下意识地叫着柠子的名字。没有人应。而后又推开卧房的门。此刻我看见柠子正坐在椅子上,两腿奋力地纠缠在一起。仿佛两条激斗的蛇。她闭着双目,额头上有渗出的细密汗珠。嘴巴半张着,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阴部因被挤压而产生快感,她的身体随之不停地颤抖着,口腔里发出缠绵暧昧的呻吟。
我看着她,继而闭上双眼。脑海里依旧浮现出刚才的情景,倏地感觉到一股巨大的羞耻感直窜胸腔。
我大吼一声,奔过去,不遗余力地推翻柠子的椅子,然后目睹着她的身体随椅子歪下去,重重地摔倒在床上。没有一丝回转的余地,仿佛冬天势必要落下的一场大雪。我朝她大喊大叫,你这是在干什么?又在干什么?
她似乎已经清醒。或者,她已被我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彻底惊醒。她窝在那里,身体缩成一团,像一只猫。但两腿依旧缠绕在一起。她木讷在那里,两眼呆呆地注视着我。
我大失所望地说,柠子,你应该清醒地意识到,你在做着什么。
她说,漫兴,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念他。而每次的想念都会让我不由自主地做刚才的动作。我无法隐遁自己的感情,无法逃脱他的幻影。我时常怀疑自己,怕这是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已经十三天了,他居然未来找我,他居然对我的突然失踪不闻不问。漫兴,他为何不来找我。他庆幸甩掉我了么?他不再爱我了?
跟我回家吧
我看着她,悲痛无以复加。这样傻的女子,这样天真的女子。我们都是这样极端,她对爱的如痴如醉,我对爱的从无天真。这样极端,这样傻。
我在她身边躺下去说,他来此找过你,我不想他再打扰你,于是就撒谎说你搬走了。而对你,我选择了隐瞒。我不想看到你继续沉沦下去。柠子,你走上的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而这条路又充满着迷惑和荆棘。你注定走不通。所以,柠子,回头吧。我始终站在新的起点上等着你。剩下的日子,让我们一起来过。我一直都在这里等待着你。
她一语不发地蜷缩在那里。我反过手去触摸她的脸。那个地方,都是温暖潮湿的泪水。
我说,柠子,跟我回家。回去探望我的父亲与继母。我已说服自己,且已鼓足勇气。
我想了想,又说,而且,我想看看那棵在我十岁时亲手栽下的梨子树。不知现在它是何种模样了。离家之前,我都没有好好地看它几眼,抚摸它几下。也不知,现在它已经果实累累。抑或,早已落叶满地。我已记不起故乡的一切,这一切都无从得知。
所以现在,我需要回去,那个地方,我的故乡。去看看那里的人和事。出走的这段时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与你相处的时间,我独处的时间,都将成为我这一生当中最朴实无华的财富。它告诉我,我们都是寂寞的人,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柠子。
黑暗中的柠子没有语言。沉默吧,有时人真的无话可说。有时候,语言是最最多余的。
窗外有风声,有秋虫的鸣叫。催人入睡。
柠子在旁边发出轻悄的梦呓一般的声音,轻飘飘的,没有一丝感情的重量。
她说,我已有十多年没有回去过那个可以称之为故乡的地方。那个城市很小,并不繁荣富庶。我对它的记忆只是一些残缺不全的轮廓。
出发
她说,或者,这些记忆的碎片并不真实可信。我的父亲就在那个城市里与另一个女人富足地生活着。我并不想念他,一点都不想念。我十二岁时随母亲来到这里,然后,我背叛了她。这是上苍给我的惩罚。我有两个家,却都回不去。最终只能成为一个没有家的人,注定成为一个漂泊一生的人。
…………
…………
我们翌日清晨出发。
临行前,柠子简单地收拾了几身可供替换的衣服,和在路途上吃的食物。其实只是简单的矿泉水、酸奶、面包和红肠。我们坐着大巴回我的故里。
车厢里人尚不多,这是令人欣慰的。我靠窗坐着,嗅闻到陌生人遗留下来的气味。旁边的座位上是柠子。她不时地望向我。我紧蹙眉头,心事重重,一语不发。
对于我说,沿途的风景单调而厌倦。不过是一些偏僻的村庄与乡镇。可是这足够让柠子满足。她目不转睛地凝望着。
可以随时看到乡镇上大大小小的广告牌和门面:洗化店、服装店、发廊、书店、美容院……诸如此类的小型店铺。亦可看到集市上骚动热闹的人群。街道两边出售着各种商品。车子开进此处速度会不由自主地减慢。所以,可以清晰地看到街边色泽鲜艳的水果摊,五颜六色的服装市场,人声嘈杂的小吃区,以及喧嚣热闹的鸟市和花市。
也会路过大大小小的村庄。会偶然邂逅放中午学后结群逐队回家的孩子,坐在路边闲侃的老年人,徘徊在小水泥路上的家鸡、猫咪和长毛狗以及一排排整齐的北方式红色瓦房。这些都是充满乐趣的闲适的俗事生活的细节所在。
车子一刻不停地向目的地前往。车窗外又在不停地变换着风景。杨树林,桃园,一望无垠的田野,因营养不良或被人损害的正在进行着最后一次苟延残喘的乔木植株。在秋阳与秋风中散发着颓靡的气息。
注定要回去的家
汽车继续前行,不到目的不会永久停止。
柠子突然问我,玉米收获完了么?
我点点头说,是。而且早已经种上麦子。可能我们那里会更早一些。也许麦芽已经长成浅浅的麦苗。只是现在那里是何种景象,我并不知晓。
柠子说,果然长出来了。你看那里。
我朝她指的方向望去,一行行整齐的浅浅的麦苗。
车子在一个小县城的车站停下。这是稍作休息的驿站。我们如其他乘客一般走下车来,东张西望地找公共厕所。
一个矮小朴实的中年妇女说,东边有一个。我们说了声谢谢后纷纷走过去。
我说,我拿着包裹,你先进去。柠子出来后又让我进去。大概五分钟后,车子再次出发。
此刻柠子口干舌燥,难以忍受。她快速地打开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地喝着,又递给我面包和酸奶,示意我也勉强吃喝一点。
我说,别再喝了。这回车子到达终点站才会停下来。你喝这么多水会不舒服的。
柠子耸耸肩说,没事,我可以忍着。小菜一碟。说完,再次咕噜噜地喝起来。
我看着柠子,忍俊不禁。要不是听了柠子所讲的关于她自身的经历,我是无法去相信此时的柠子就是彼时那个为爱痴狂的柠子的。这是两个天壤之别的人才会有的大相径庭的举动。前者的伤春悲秋多愁善感,后者的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但,她们居然是一个人。
车子在下午两点时分到达家乡所在的城市。下了车,柠子迫不及待地奔进车站的厕所。我拿着包裹,等在那里。神色也开始惘然。
我对柠子说,城市里有直达家乡的车。可是,我突然没有勇气踏进去。柠子,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在做着什么。我只知道,有那么一股力量在推着我向前。只是我并不甘愿,更不甘心这样。
柠子说,不要傻了。漫兴,你注定要回去,没有退路。
……
家在前方
客车在一个时辰后到达家乡的小镇车站。小镇是繁华的,人也很多。
柠子说,要不要买些东西?回去给你的弟弟吃?
我点点头说,好的。
我再次沉默起来。比之前更深的沉默。
我们走进一家小超市里买了一串水果和零食后向目的地出发。
村庄离小镇并不太远。大约一公里的路程。柠子坚持不打车回去,说要观看一路的风景。其实这里跟路途上的风景大同小异。不同之处在于,家乡的麦子似乎要更绿更旺一些。
柠子说,我喜欢这里。空气清新,环境良好。这附近有小学么?
有。干什么?
我们不走了,在这里长期地住下去。去教小学。我教数学,你教语文。
可是学校要专业的老师。你我皆不是。
…………
就这么说着话走了一阵。到了一条水泥路的转弯处,我说,我们走上这条路,路的尽头就是我们家。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说,不远了,就在前面。
我踮起脚尖,向前方看了看。这使得柠子开始朝前方奔跑。一边跑一边大叫,到家了,终于到家了。
我跟在她身后说,若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长期地住下去。
并非是偏僻保守的村庄。村庄里看不见一座土草房,全部是一排排整齐的瓦房或平房。可以随时看到房顶上的收视天线及太阳能。环境也很好。有各种各样的植物。竹林,杨树林,梧桐林以及一排排的柳树。
村里的大人和孩子用熟悉又陌生的眼光看着我们,在我们身后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我们很快就走到路的尽头,并且在一所红色瓦房前停下来。
柠子注视着这房子,是北方特有的瓦房。立在我们面前的是两扇并在一起的红色铁门。门上的红漆已经脱落不堪,露出斑斑绣迹。一把也早已被锈蚀得面目全非的大锁深深地将大门锁住,显然很久没有被打开过。
意外状况
柠子看着我,她的表情苍白如死。我伸出手去抚摸这把锁,瞬时间泪如雨下。
当我用石头砸开那把锁后,心里是忐忑不安的。因为走进去的那一刹那看到的不是祥和温馨的院落,而是杂草丛生凌乱不堪的景象。仿佛恐怖电影里的阴森画面,又仿佛进入了一片原始森林。我一直不认为自己是个胆小如鼠的人,可今日我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阴森气息。仿佛恶灵会突现一般。
我倒抽着一口口冷气,心脏也七上八下地跳着。门上的锁被锈蚀到如此地步,院内的景象应该可想而知。
我已停止泪流,不断地拔掉和人差不多高的根茎粗壮的不知名的草,不断地前进。最终在一扇木门前停住。柠子紧跟其后,并且开始抓住我的衣角。屋门依旧锁着,锁上依旧有斑斑绣迹。我很容易地踢开门。接下来,我便跪倒在地上,瘫了下去。柠子猝然地扔掉手中的水果和零食,大叫着,奔过去扶起我。她也已经看到此时的画面。
房间正堂的墙壁上挂着父亲的镶框黑白照片,下面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有烛台,蜡烛早已熄灭。有几盘果碟,点心食物早已腐败溃烂。最重要的是那副牌位上的字,每个字都散发着阴森恐怖的气息。一切的一切都散发着阴森恐怖的气息。仿佛在上演着一出精彩的恐怖电影般,让我们惊奇,清醒,并且窒息。
你相信么?相信么?
仅仅。
仅仅一年。
仅仅一年的时间。
我不知道一年之内世界会有多少变化,亦不知道这些所谓的变化会不会和我发生关系。但这变幻莫测的世界让我一次次地厌倦。因为它的变化会让我看到那些让人黯然酸楚的事情。比如柠子母亲和继父的分居。比如柠子的复返。比如父亲的逝世。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我们次日就返回了芸安。
人可以流多少泪
在车上,我们彼此无语。沉默有时会让人失去勇气和呼吸,会让人窒息,更会让人死亡。我只记得自己的泪水,不曾间断过。人生到底有多少泪水可以流,流到何时才算是休止。这些咸涩的水份代表什么,会让人失去什么,又会给人带来什么。也许,只是一种意愿而已。
是的,意愿。只是你自己想哭想流泪而已。有需要理由的眼泪,也有不需要理由的眼泪。
我在床上暗无天日地躺着。仿佛以前在家里的床上躺着一般。我仿佛回到了从前的自己:干瘦的身体,苍白的脸庞,勉强的笑容,因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