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戒-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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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仔表哥说,云南边境那一带地方,做玉石、玉器买卖的、走私的、贩运毒品的人很多,三教九流各色人等混杂,形成一个管制难、教化难的地方,极为适合开赌。因为那些人在当地钱来得容易,而且精神空虚无聊,按照赌徒心理研究,这些人最易参加赌搏,而且极易沉迷墜入而不知自拔。
华仔表哥通过澳门朋友搭桥,已经和当地一些极有权势的人联络好,由他们提供便利和保护。计划是先花一些时间熟悉当地环境和风土人情,摸准了情况,再选择合适地方开设秘密赌档,干一段时间换一个地方,干两、三个月就收手,赶在春节前返家。按照这个朋友多年在澳门赌場揾食的经验,一张赌桌一天最少可以收入十来万,一个月平均有三百万的话,减去各方面分成,一个人可以分五至十万。
有人哇地叫起来,磨拳擦掌跃跃欲试,一个月就算有五万,那就够我食半世了,为什么不搏?
也有人担心,有没有危险?碰上亡命之徒输红了眼,会不会开枪杀人?听说那里很多人都有枪。
华仔表哥笑言大家不要耽心。已经有很妥善的安排,现在找你们去,说实话就是“睇场”(看护赌档),虽然计划才一张赌桌,庄家也要“叠马”(人多势众)对不对?势单力薄就镇不住場。
停顿了一下,华仔表哥又笑着说,我的命不是命?我还要带30万现金去,你说有五万够你食半世,我有几十万为什么还要去搏?一来为大家兄弟博回起大屋(建房子)、娶老婆的本钱,我呢,说实在话,街外钱唔怕揾,咁好揾点解(为什么)唔去搏?!钱越多我越开心,我还要周游列国,搞多几个东洋嘎女、西洋鬼妹,为国争光。
一说到这里,大家便想起昨晚在金宝娱乐城的旖旎风光,那些小姐皮光肉滑细腰丰乳风骚迷人,不觉便怦然心动,思想便不安份起来。
又有人说,要打架我不怕,就怕计数──听说赌的人赢了钱,庄家要抽水,这个怎么计算?就算会计算手脚慢也是不行的。
华仔表哥便说,这个不用愁,澳门朋友也有股份的,他让他的侄子跟我们在一块,他侄子干惯了这个,让他讲讲赌场知识、例规、注意事项,教教大家,大家也抓紧时间学习、练习。一些必需品已经从澳门带过来了,万事俱备,只等付诸行动。
顿了顿,华仔表哥又补充说,澳门朋友的侄子大家也见过,就是阿七。你们别看阿七年纪轻,他可是一个行家,功夫也是过得去的。
大家沉静下来,都在想自己的心事。这个事情的经济诱惑太大了,若不是拿命去搏,倒是值得一试。阮桂洪已经先举起了手,朗声说,华仔表哥,我跟你去!有这样的机会,为什么不敢去搏?!
这时华仔表哥面容严肃地站起来,摆了摆手说,大家不用急着表态,回去想一晚,明天晚饭前来告知我一声。这件事要我说没有危险我也不敢包,毕竟到那地方人生路不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但你们要相信我,华仔我没有八成以上把握的事不会去做,何况要带几十万过去?总之就是一个搏字,搏不到首先亏钱的是我,搏到就发达了,对不对?
潘榕生这时站了起来,说,华仔表哥,不用等第二天,现在我就和你说定了,那一天出发,你提前一天通知我。
华仔表哥看阮桂洪也想站起来,伸手把他按住,又按了潘榕生一下让他坐下来,说,事关重大,大家都要考虑清楚。不去,我不怪你,后天我再找人;若是去,我想也是说去搞装修,免得让家里人担心,对不对?待做完返来这事还是要保密的,其中道理我不说大家也明白,口一定要密,不然害了自己也会害了别人。
看大家都点头,华仔表哥也不多说,让大家散去,却留下了阮桂洪。
第三章第一至三节
第三章
一
阮桂洪没想到对最有把握的人倒是唯一一个决定不去的人。他的三个师兄弟、在装修工中挑的两个年轻人都磨拳擦掌跃跃欲试,他最希望共进退的欧灿辉却打了退堂鼓,辜负了华仔表哥对欧灿辉的期望。华仔表哥很看好欧灿辉,认为他机警醒目,必定是个好帮手。难得华仔表哥看得起你,给了你发财机会竟白白放过。
阮桂洪很不高兴,以至十几年来第一次把写满不高兴的脸色给欧灿辉看。欧灿辉却劝他不要冒这样的风险,他没想到欧灿辉原来胆子这么小,对欧灿辉的劝说嗤之以鼻,两个自小玩在一起的好朋友第一次话不投机,最后竟是不欢而散。
一连几日,阮桂洪情绪都很低落。他明白是因为欧灿辉拒绝和他同去云南而生闷气。阮桂洪没有亲兄弟,一直以来他把欧灿辉看得比亲兄弟还亲。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啊,他是极想和欧灿辉有财一起发的,但欧灿辉外表看去很潇洒,紧要关头却还是瞻前顾后,诸多顾忌。
阮桂洪这么积极而坚决,是因为他已经习惯信赖华仔表哥,还因为他记起了有一次和一个算命佬打的交道。
老城区中山公园北面围墙外是先锋路,那一带有好几个占卜算命的,天天在路边摆摊揾食,阮桂洪司空见惯,原也没理会这些人的。有一天他偶尔经过,被一个算命佬叫住了。那是一个约五十多岁的干瘪老头,样貌猥琐,脸无四两肉,颧骨高耸眉毛稀疏,下颊有一粒扭扣大的黑痣,黑痣上还有两根寸多长的黑须,教人一看就不舒服。他见阮桂洪经过,忙站起来叫道,这位哥仔请留步,我有话要对你说。
阮桂洪平日不怎么信这些算命佬,若真有这么灵验,这些人也不用蹲在路边日晒雨淋,等人上钓。神差鬼使偏偏那天他竟然站住了,回过头对算命佬说,我穷佬仔一个,身上唔多两文(钱),做生意你还是找第二个罢。
非也非也。那老者摇头晃脑说,你非注定穷一世──我给你相一面,不收你钱,让我看仔细了,若是灵验,你再来找我就是了。
听说不用花钱,阮桂洪心想听他说说也好。那老者仔细端详了一回,口中喃中喃道,三宫自有回流法,万物那无运用方。这位哥仔,形之在人,有金木水火土之象,金不嫌方,木不嫌瘦,水不嫌肥,土不嫌浊……
阮桂洪不耐烦了,这算命佬故弄玄虚,我可没时间听你卖弄。他转身就想走,那老者扯着他说,三台在两辅及额角,此位有黄气者名成利遂,你有此异象,况脸带桃花,老兄你是财色双收啊。
阮桂洪觉得好笑。上个月鸡虫才带他第一次去**,要花钱的,何来财色双收?老者最善察言观色,遂斩钉截铁般说道,我是不会看错的,有些事可遇不可求,你可要把握着机会,万勿错过。
阮桂洪见老者说得认真,似信不信的,不过还是点点头说,好,承你贵言,我若真有发达,必定回来找你答谢。
阮桂洪走了两步,停下来对老者说,你既有真本事,又为何在路边摆档?
老者叹了一口气,说,医家不能自医,这个道理你还不懂?
后来的事让阮桂洪觉得那算命佬果然有真本事,因为人靓风骚的韵仪自动对他投怀送抱,极为销魂,果然是行了桃花运,如今华仔表哥又说去云南揾大钱,算命佬说有些事是可遇不可求,这是命中注定我揾大钱的机会来了,我怎能为欧灿辉几句话糟蹋了我的发财机会?
欧灿辉见劝不动阮桂洪,只好找着华仔表哥,再三致歉,再三保证守口如瓶。华仔表哥反倒是好言安慰,并且介绍他去找另一个装修公司老板胡春,欧灿辉便很感动,又说了好一会话才离开。阮桂洪是绝对相信欧灿辉的,向华仔表哥拍胸脯保证欧灿辉不会坏了他们的事。
过几天就要动身,阮桂洪白天到华仔表哥家忙一些准备工作,有时也和大家在华仔表哥家吃饭,到了晚上,阮桂洪便想约会霞女。他现在一有空就想起霞女言笑晏晏的模样,调皮得可爱,成熟的身躯更对他充滿了诱惑。他已经和霞女有了很亲密的接触,但苦于没有进一步亲热的时机和地方。这时他便想到了韵仪,能够在韵仪上班的时候,把霞女约到韵仪的住处去就好了。不知霞女有没有韵仪住处的钥匙?
想到韵仪便想起和韵仪的作爱。他已经想到韵仪并不是一个纯情的少女,在这之前一定和别的男人上过床,不然不会像肥妹仔阿秀般如此主动、如此老道。霞女就不同了,霞女才是真正的纯情少女,霞女的似羞似嗔、欲拒还迎、嬉笑怒骂,使他对霞女更加魂牵梦萦,朝思暮想,坐卧不安。他实在忍不住了,便用华仔表哥家的电话打过去。
一听接电话的人是欧德庭,他的心便凉了半截。他只好放粗了声音,装着文雅的样子,说麻烦找蔡韵仪。但欧德庭这老傢伙的耳朵实在好使,竟认出了阮桂洪的声音,说,你是桂洪吧,你找阿仪有什么事?
阮桂洪的心又更凉了一点,额头上却觉热了上来,吱吱唔唔的说,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想找她聊聊。欧德庭便说,阿仪返乡下去了。说完便挂上了电话。
放下电话桂洪才松了一口气,心想你这老傢伙想骗人啊,早几晚我才见着韵仪。不过这让阮桂洪证实,欧德庭连韵仪也不想让他接近,大约更不想让霞女和他往来。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这么怵欧德庭,这时倒发了狠,心想,等我这次出去挣到大钱,我就买间豪宅,堂堂正正地和你的女儿拍拖,只要霞女真心中意我,谅你老傢伙也只能干瞪眼,自个躲在屋里生闷气,算命佬也说我并非命中注定穷一世的。
第二天一早起来,阮桂洪安坐家中,一边看电视一边监听巷里的动静。很快他就听到巷里头的声音,欧宅的大门因为厚重,也因为有了年代,那开大门和趟栊门的声音便显得有些沉重。阮桂洪便起身,走出门口看时,却看见霞女两手都提着旅行包,欧德庭夫妇也一身外出衣着,相跟着走出来。
阮桂洪虽觉诧异,却不敢和霞女说话,也不好转身回屋,便装着抬头察看自家屋墙上面,听得霞女问跟在后头的海亮:“你刚才说要几个钟头才到佛山?”明白霞女是向他暗示,她要跟父母出远门。见欧德庭一家走近,便转过头,向直视着他的欧德庭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又对霞女和海亮点点头。霞女向他眨了眨眼睛,却不敢多说话。
眼见着霞女迳直走过去,阮桂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点难受。他呆呆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又看见欧海明来到巷口,伸手接过霞女的旅行袋,便明白是欧海明用公家的车送父母去探亲。他听霞女说过,她母亲是三水人,去佛山自然是探亲了。看来还是当官好,公家的车当私家车用,喜欢去那就去那,下边还半个屁也不敢放。
霞女外出,也没来得及说出什么时候回来,阮桂洪一下泄了气,想去华仔表哥处,又想到是请了假的,也就懒得去了,反正去云南也是当睇场(打手),赌桌上的事就让其他人多操点心好了,再说他也实在记不来这些。
父亲和妹妹上班去了,母亲去了市场买菜,在屋里百无聊赖,阮桂洪便关了电视,想过去找欧灿辉聊聊。欧灿辉不去云南,也不知有什么打算?华仔表哥介绍他去找胡春,不知道胡春有没有收容欧灿辉,给他一份工作?
阮桂洪刚踏出屋门,看见陈满手持漁杆,另一只手提着小塑科桶正走近,便和陈满打招呼:“满记,今天这么早回来的?”
陈满便停下来,笑着说:“今日钓了几条,我这叫做见好就收。”说着,把塑料桶递给阮桂洪看,“你看,两条真正的北江鲈,一条曹白。我也好久没这么好运气了。”说着便乐呵呵地笑。
阮桂洪低头看了一下,桶里小半桶水养着三条白色的魚,便笑着拍拍陈满肩膀说:“满记你果然是钓魚高手。”说着便关上屋门,陈满却把桶往阮桂洪面前一送,满脸得意说:“拿一条回家吃。”
阮桂洪忙推辞不要,陈满便说,你拿一条北江鲈吧。见桂洪还想走开,便把桶提起挡在桂洪前边。
阮桂洪心想,满记真是怪人,原想坚持不要,忽然想到一个主意,便伸手挑了一条小一点的鲈鱼,也有八、九両重,说了一声多谢,陈满才满意地点点头走回家去。
原来阮桂洪想到韵仪一个人开伙,不如做个人情送给她尝尝鲜,便开门拿个塑料袋,装了半袋水,把鱼放进去,锁好门,便急急走到街口,叫了一部搭客摩托车,便朝西门塘而去。他也怕碰着母亲回来,那条鱼便送不成了。
到了韵仪住处楼下,阮桂洪兴冲冲的提着塑料袋冲上楼梯,刚上到三楼,见韵仪住房开了门,却是走出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阮桂洪吃了一惊,便多了一个心眼,装着继续往上走。走到楼梯转弯处,便停住往下张望。
见那屋关上了铁门,继而又关上木门,知道屋里还有人,却不知是不是换了住客?阮桂洪满腹疑窦,估量那男人走远了,心有不甘,便走下来敲门。
木门打开了,阮桂洪见开门的正是韵仪,便叫了她一声。韵仪见是阮桂洪,开了铁门让他进来。阮桂洪看韵仪头发散乱,穿着一套浅蓝棉布睡衣,睡眼矇昽,精神不振,就说,昨晚没有休息好?
韵仪坐回沙发上,伸懒腰打了个哈欠,说,那一晚不是一、两点下班?见阮桂洪手里拿着塑料袋要进厨房,就问,什么东西?
阮桂洪说,一条北江鲈鱼。说着走进厨房找到塑料桶,接装了半桶水,把鱼放进桶里。
这时韵仪走进来,探头看了一下,说,这鱼怎么整?阮桂洪笑了,说,炇、煎、蒸都可以──你没吃过呀?真正的北江河鲜,很鲜甜美味的。
我当然吃过,确实非常好吃,问题是,这鱼怎么弄?我告诉你,我可是不会弄的──从小到大我没杀过鸡劏过鱼,凡是带血的东西我都不敢去碰。韵仪有点难为情地说,要不,你帮我先劏好它?
阮桂洪有点不相信地瞧了瞧她,不过嘴上就说好啊,便拿了菜刀,捉起鲈鱼便动手。劏一条鱼是极小的事,阮桂洪很快便弄好了。他找出一个碟子把鱼放上去,嘱咐说,把鱼蒸好了再放花生油、酱油……
一双手从背后伸过来抱住了他,他感到有两坨软肉紧贴在背上,他的说话、动作都停顿了下来,静静地亨受异性异样的拥抱。然而有一只手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