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三从四德-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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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本心,沉默中抬眼去瞧母亲脸色,却见一屋子人的眼睛仿佛手术灯一样全都聚在她身上,照的她心慌起来,根本看不清母亲脸色,半晌,自己转着念头道:“珑儿听爹娘的教诲。”
廷珑话一出口,就觉满身的压迫都卸了下去,再抬眼看,就见一屋子人的目光又都汇聚到张英和姚氏身上,她心里忐忑,从本心上讲她确实是想要假痴作呆的顺着老爷子的话应承下来,从理智上讲,却又知道这本就是两家相互探底,其实并不需她作答。虽这样想着,心里却又有些觉得对不起以然,半边脸更是要被身侧的目光烤糊了。
别人尤可,姚氏方才却是紧张的不行,听了廷珑作答面上才松了下来,端茶微笑。
此时见一屋子人都看过来,便放下茶,笑道:“孩子如今还小,看不出什么志向来,倒是再长个一两岁,显出些本事来才好因势利导,定下前程。”
方老爷子听了这话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问了句:“听见了没有?”
廷珑刚要答应,却觉得这话不像是问自己的,忙闭了口。细细一想,面上就从里到外的透出红晕来。
张家又坐了一会儿,便推说家里还有事,不顾何氏留饭,带着一双儿女回家去了。
以然脸上泛光木呆呆的跟着母亲去送张家一行,出了庄门还要继续跟着,何氏见儿子七窍里迷了六窍,心里叹息,面上还得笑着,实不好去说他。
姚氏见了只好立住脚笑着叫以然留步,以然脸上笑着答应了,却听耳未闻的接着往前送,姚氏倒也不好再说什么。
玉清叹着气一个人去见老爷子,刚进门,老爷子就叫她坐下,半晌只道:“孩子们如今都各自回家去上学去了,就是妍儿你也早些送她回去吧,没的总留在咱们家里耽搁了。”
玉清听了这话,心里一片冰凉,却知公公主意已定,只得勉强答应下来。老爷子见她答应了,又问过以然哪里去了,便点点头叫她回去。
玉清下了楼先回了自己房里,思量再三又扶着丫头去了妍儿住的院子,进门见妍儿坐在窗下做活儿,便笑了笑走过去。妍儿不想姑姑亲自过来倒吓了一跳,忙让了座,又用自己惯用的茶杯亲自端了一盏茶呈了上来,待姑姑润了润,才战战兢兢的问道:“姑姑有什么吩咐妍儿的,使人叫妍儿过去就是了,怎么还亲自过来了?”一边说一边觑着姑姑的脸色。
玉清平日里见她这样只觉得受用,此时却忍不住有些可怜,先叫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将她的手拉过来,这才发现她攥了一手的汗,不由心里更添愧疚,想了想才看着她道:“妍儿,姑姑这些日子忙,也没顾上好好照料你,过些日子你表哥要跟漕船出去,家里就越发的要忙起来,我想着上回尚宽来,说你娘在家想你呢,不如明儿我送你回去住上些日子,什么时候想姑姑了再来玩。可好?”
妍儿听了这话先还有些喜欢,及至看了姑姑神色,再回头将这一番话想了一遍,不由脑中嗡的一下,眼泪忽的就涌了上来。却因一向甚为畏惧这位姑姑,一句话也不敢问,只点了点头。
玉清见她眼里噙着泪,当着自己的面还不敢往下掉,心里也憋的难受,匆匆立起身来,只说不叫她送,便自己走了出去。
妍儿待姑妈出去,眼泪便开始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伏在枕上哭了半个下午,等到姑姑使人来叫她去用饭还收不住泪,只叫送过来放在外头。
只是这么一打断,倒也哭不下去了,心里头却仍旧难过的紧,又渐渐生出不甘来,起身去菱花镜前坐下,见镜中人正是花一般的年纪,肤白胜雪、明眸皓齿,这样的相貌怎么就不得表哥的喜欢呢?
思来想去心中一时酸,一时苦,叫小丫头打了水进来,便打发了她出去,只说自己洗漱了便要睡下,也不许外头留人吵着她。
自己将哭花的脸洗干净又对镜细细打扮起来,换了一身最得意的衣裳,趁着天黑轻手轻脚的走出院子,直奔听涛院而去,到了地方,踌躇了半晌,轻声唤了个出来提水的丫头,叫她喊表哥出来。那丫头见是表小姐,虽疑惑她晚上一个人过来,却也不愿揽事上身,只道:“少爷去送张老爷一家,还没回来呐,表小姐有事进去等吧。”
妍儿忙挤出点笑来,道:“无事,路过问问罢了,我这就回去了。”
那丫头听了便自顾自的拎了水进去,将这事抛到脑后去。
却说以然送客一直送到人家家里去,到了地方又赖着不走,只在廷玉房里盘桓,对着什么都傻笑一番,下着棋呢就跑神跑到老远去。廷玉见他这样气也不好,笑也不好,眼见晚饭也留过了,又去禀报母亲留他住下,姚氏却怕何氏在家里担心,命他亲带着人将以然送回去。
廷玉将他送进庄里,见问他什么都明白,只是脸上总是忍不住要露出快活来,知他不碍的,不过是欢喜的傻了,便将他扔在门口便带着人回去了。
以然看着廷玉走了才晃晃悠悠的要开门进去,忽然耳听得院子山石后头有人声,先是一惊,及至细细分辨,听出是妍儿的动静才走了过去,果然见妍儿站在山石后头,冻得瑟瑟发抖,便有些疑惑,只道:“妍儿妹妹怎么这个时候还在这里站着,丫头都哪去了?”
妍儿却不理他的话,只定定的看着他,悠悠问道:“表哥,妍儿到底哪里不好?”
以然听的一怔,半晌明白了她的意思,垂目道:“妍儿妹妹说的什么话?可是哪个下人嚼舌给你气受了不成?跟表哥说,表哥与你出气。”
妍儿听了这话登时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将落未落的仍旧定定的盯着以然道:“明儿我就家去了,表哥还要敷衍我不成?”说到后面两字已是语带哽咽,叫人听不清楚,顿了顿,略拔高了些声音,道:“还有哪个敢给我气受,不正是表哥头一个嫌弃我吗?”说完这句,满眶的眼泪都开了闸,糊的满脸。
以然叫她哭的尴尬不已,实在不忍抬头去看她,就想要转身叫人送她回房去,却又听见妍儿咬着牙坚持着道:“我就是来问问表哥,妍儿到底哪里不好?”
以然听的心酸,抬头见妍儿一身白衣,满面凄楚之色,想着自打母亲接了她来家住,自己百般的不肯理她,只盼母亲能死了那条心,却不想竟伤了她,不由心中愧疚,想了想,道:“表妹,你是个好姑娘,知书识礼、贤惠温柔,我又怎会嫌弃你?我同尚宽对你的心是一样的,都盼着你快活,要是有人敢欺负你,定要给你出气的。”
妍儿听他这样说,心里尤有不甘,眼中流着泪,只不依不饶问道:“我既然很好,那表哥怎么不要我?”
以然知妍儿没有错,本不欲伤她,此时见她痴缠,怕自己含糊其辞倒叫她放不下,反害了她,沉吟半晌道:“你很好,只是我心里头早早住下了一个人,就再也看不见旁的人了。”
妍儿听了这话,脸上似悲似喜,只顺着山石慢慢滑了下来,心中还想要问,明明是我跟你从小一块长大,为何偏是她早早的住进你心里,只是事已至此,女儿家到底面皮薄,再也问不出口来。
以然见她委顿在地上,心里着急,此时已经入夜,她衣着单薄的坐在门前,又不曾带个丫头,这副样子叫人看见,岂不是坏了她的名声?自己却无论如何担不起这样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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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思右想,不得已还是自己走了过去将她搀扶起来,见她脚下好似无根一般,任人摆布,略一松手便要委顿下去,便只好用胳膊挟住她,搀扶着往内院走去,因她不利于行,这一路便分外长了起来,好半天才行至院门处,以然松开她,等她自己能立住了,又使袖子在她脸上也不分鼻子眼睛的一顿擦抹,替她拭干涕泪,好不叫丫头看出端倪来,见差不多了,才温言嘱咐她回房去睡觉。
妍儿一直呆呆的,及至以然使袖子在她脸上一通干蹭,犹如给小儿擦面,直将她面皮蹭的生疼才活泛过来,微微侧脸让了过去,心里忽然觉得好没意思,又听他嘱咐自己安生回房去睡觉,便迈步往楼内走去,进了门口顿了顿脚步,却又忍不住往回忘了一眼,却见表哥已迈步转身回去,只依着门框直到一点儿影子也看不见了,终于放轻脚步转身回房去。
未免惊动丫头到底不敢倒干净水洗脸,只用下晚用过的水净了净面,恹恹的躺在床上,慢慢回想这些日子在方府表哥待她温文有礼的样子,乃至今日对她的的说的那两句话,不知怎的心里却渐渐平静下来,终于慢慢睡下。
审视内心
廷珑随家人辞了方老爷子回家,路上一边顶着以然不时掠过的灼热眼神,一边小心应付母亲似有若无的探查目光,虽半边身子被烤的发烫,面上还要淡淡的只做没有察觉,自己都觉得不像了,到家便躲回房里不肯出来,唯恐装不下去,叫母亲看出什么来。
姚氏却因那日听了廷珑的话心里头存了疑惑,今日便处处留神细细察看女儿神色,只见一路上以然频频回望,廷珑只低垂了眉眼目不斜视,举止持重大方,心里就十分喜欢她态度尊重,没有显出一点轻狂样子,刚暗暗点了点头,欣慰的看了看廷珑,却见她面皮早已是烧的石榴花一般……心知她今日听见大人们说的话,就算以前没有这个心思,如今也生了出来……想到这,又觉得有些棘手,不禁暗暗思量起来。及至到家,廷珑道了声乏,姚氏便点点头任她缩回屋去了, 晚饭因留了以然,更是只叫丫头将饭送到廷珑房里,不曾叫她出来。
廷珑回了院子便一头扎进书房,只吩咐不许丫头进来打搅,就自顾自的在南窗下坐着出神,思量着今日在方家时母亲和方老爷子说的话,心里一时有些茫然——似乎就在不久前,当她还不知道以然的心意的时候,这个少年在她心里还跟廷玉是一样的,虽口中称呼他哥哥,心内却着实只把他看做孩子。而知道他的心意以后,更多的也是感激他的这份情意,怕自己伤了他,不过,确实也是从那开始,她才正视起这个少年作为男人的身份来。只是那时,她心里因为知道母亲的不赞同,所以从来不敢多想,更不曾审视过自己的内心。
而现在,母亲不知因为什么改了主意,似乎和方老爷子达成了一个口头的默契,这回却轮到她茫然起来。毫无疑问,她喜欢以然,作为自小长大的伙伴,性格温厚的兄弟,值得信任的朋友,她真的很喜欢以然。只是作为相伴终生的对象,她却反而踌躇起来。
从她来到这个时空,为了生活的更好些,就一直在很努力的适应这个时代,并且主动的规划自己的人生以迎合这个时代,对于婚姻大事,她毫无疑问的准备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套既定的习俗,一来,她实在不是一个很热情的人,没有多少为了形而上的东西流血、抗争的革命激情,二来,她信任姚氏,信任她的母亲会为她做出最好的选择。而且,她来到这里十年了,听的、看的,所受的教育,早已把对爱情,自由之类的追求磨光了,那些曾经的追求已经像清晨的露珠一样,在烈日下蒸发的干干净净。
事实上,她早已经做好了和陌生人相敬如宾的生活一辈子的心理准备。那个男人只要能够提供给她一份平静的生活,一个能够保护她的儿女幸福的顺利的成长的身份,除此之外她别无他求。那人就算三妻四妾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也好,都无所谓,除了爱情,生活中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东西。而对于以然,她能这么宽容吗?
教导
这个想法让廷珑心里一苦,如果是陌生人的话,她完全可以拿出与合伙人共事的态度来跟他相处,冷静的,或者用一些小手段,以维护自身地位为导向来经营两人的关系,不用投入很多感情,单纯的投桃报李就可以了,那样的话,将来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处境,她都可以平静的接受,起码不会特别的难以忍受。而如果对方是以然的话……她想,她可能做不到,因为以然不是别人。
这大概就是爱之深,责之切了吧?
想到这,廷珑愣了一下,接着就从心底弥漫出来一股淡淡的喜悦,原来竟是这样吗?她早已被那少年的热情打动,心动而不自知,所以才会这样患得患失……原来是这样呀,廷珑不禁微笑起来……
隔着轻薄透亮的窗纱向外望去,此时节气已经入秋,午后的阳光斜斜的铺洒进园中,园内的草庐,菜畦,池塘就都沐浴在这一片金光里,廷珑看着草庐顶上黄澄澄的稻草,仿佛深吸一口气就可以闻见那干燥的的草木香味,菜畦结着累累的果实,色彩鲜妍可爱,池塘中粼粼的水波荡漾着金屑,晃得人睁不开眼,廷珑微眯起眼睛,觉得此刻心中十分安逸宁静……还有什么可不安的呢?毕竟两情相悦已经十分难得。
以然如此的年少,未来当然无法保证,而未来,难道不应该是由她共同参与,努力争取来的吗?以然此刻所流露出的情意和追逐的目光那样真正无伪,这已经十分值得喜悦和庆幸了。而漫长的生活中,只单方面的指望以然有超越时代的觉悟,像父亲一样的自律,永生不移的忠诚,而不去想自己能做些什么,怎样才能一直保有以然这样真纯的爱意,不是有些太过严于律人,宽于律己了吗?
她无法对以然单纯的信赖,更不肯去对自小的伙伴满心的防范,而一旦失望就放弃,怨恨,也绝不是她所希望的方式。具体该怎样做,虽然现在还一点头绪也没有。但是她相信,母亲能做到的她同样也能。
窗外已是霞光漫天,晚饭的时候了,廷珑不知道自己已经坐了这么久,怕家人等待,忙按下心思准备去正房吃饭,才回卧室换了家常衣裳,就有小丫头提了食盒送来,只说太太吩咐说姑娘乏了,叫把饭菜送到姑娘屋里,还说晚上也可以不必到前面去行礼了。
廷珑听了这话愣了愣,才问道:“今儿正房用饭的都有谁?”
那丫头就想了想,回道:“老爷,太太,二少爷,五姑娘跟以然少爷都在前面呢,并没有来别的客。”
廷珑听了,点点头叫她出去,心中了计较,想来母亲这是叫她回避以然呢,大概是怕伤了她的脸面,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