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三从四德-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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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荷塘里捉的锦鲤。
廷珑见这么大的一个院子里空空旷旷,就想起她那草莓地来,只可惜新铺的青砖,姚氏定然不肯,就心里琢磨不住:“不是为了防着她折腾吧,看来,姚氏还是很了解她的。”
这段时间,姚氏一直忙碌,也不考察她的功课,她就没事的时候到书房去找两本书读,也不曾正经写过大字。想到再过三天,先生搬来就要开馆,怕到时候露丑,忙叫莲翘开箱拿笔墨,伏在案上,临摹碑帖。几日没拿笔,手都生了,一连临了四五篇,姚氏房里的丫头芍药请去正房用饭,才停手。
又过了两日,那老儒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厮搬到张家。姚氏收拾了第二进的客房安排他们主仆两个住下,将两床新做的铺盖送去,又在客院东边开了一间坐北朝南的屋子给他们上课用。
开学那天早上,全家吃了饭,张英就单留下廷玉和廷珑。吩咐廷玉道:“不可因独处,没有同学比较就玩忽懈怠。”又吩咐廷珑道:“虽是女孩儿,但不能以此为由,不肯用心,混沌度日。”吩咐完了,就亲自带着两人送到客院的书房。
卢公麟已经穿着簇新的一件长袍在主位上坐下了。
陪读丫头
又对卢师道:“不可放纵了他们。”卢公麟拱手道:“必不负大人厚望。”说完,张英自去上朝,卢公麟也不起身相送。
叫学生坐了,卢公麟先询问廷玉眼下读的什么书,又问可曾作过时文,叫捡得意的取两篇给他看。
跟廷玉的乔木忙捡了两篇呈上去,卢公逐句看了,也不置评,接着廷玉原先的进度讲起尚书来。
廷珑见这先生把只把自己当成陪读的丫头,眼角也不扫一下,就从案上随手拿了本《声律启蒙》自己看了起来。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廷珑一边看一边在心里默诵,启蒙教材里廷珑最喜欢这本,觉得它的意境优美,声律琅琅上口。
及至背完了冬卷,掩了书回味半晌,只听那卢公仍旧口沫横飞的在讲解尚书,廷珑枯坐无聊就跟着听了起来,讲的却是《盘庚》篇,这文章大概是中国最古老的政治动员令了,和中宣部搞的主旋律电视剧一脉相承,塑造了一个坚定果断,目光远大的盘庚主席形象。不得不说,这个腐儒虽然又迂又酸,课讲的还真不错,一字解一字下落,一句说一句道理,虚词讲解神气,实词解析义理。间或表达自己对盘庚主席的仰慕之情,恨不能生在上三代,去给盘庚做小弟。能把这么古奥迂涩的文章讲的激情四射,跟百家讲坛也有的一拼了,廷玉自不必说,连廷珑都听得津津有味。不过,出于掩饰,她仍旧捧着声律启蒙,只是把耳朵竖了起来。
一直到饭时,卢公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上午的课程,临了,还严肃的往她这个方向看了一眼。游目四顾,只见来陪她读书的莲翘,正在运指如飞的绣荷包,想那老儒大概正感叹对牛弹琴,廷珑就肚里暗笑。送饭的小童柏木提着食盒给卢先生和廷玉摆了饭,廷珑要去后宅姚氏处用饭,恭恭敬敬的跟先生请了辞。
一出门,莲翘就撅了嘴:“这老头也不问小姐听的懂不,就一气浑说,回头告诉太太,叫他说些新鲜的故事来听。”
廷珑知她打趣,顺着说:“太太知道了,必叫他一心一意的只给二哥哥讲课,不肯让我跟着顽了。到时候你就跟我一块儿日日待在房里听吴妈妈开导吧。”
莲翘一听吴妈妈,立刻说:“还是书房里做活亮堂些。”廷珑听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两人说笑着回到后宅,姚氏见女儿回来了,拉着手问:“我的儿,一上午的功夫,可把我儿饿坏了吧!”就张罗着摆饭。
何氏叫了小丫头传饭,就问:“先生讲的可好?没有难为你吧?”
讲的好不好?廷珑觉得做人应该诚实,就点了点头。
难为?那卢公连话也没和她说一句,自然谈不上难为,又摇摇头。
姚氏看了就说:“看我儿读书累的,话都没力气说。”又一叠声的问饭怎么这么慢。
廷珑吃过饭,觉得去书房也没她什么事,就决定在姚氏房里睡个午觉再去。姚氏也不督促她,像不知道她应该去上学这回事似的。
午觉醒来,喝了一盏温茶,廷珑唤小丫头来给她净了面,又重新扎了鬏,用玉环固定好了,才带着莲翘一行往书房里去。姚氏在一边看了,只微微笑,并不肯拘束着她。
廷珑到了书房,给先生行了礼,回到座位坐下。看他在一旁指点廷玉写字,就把旧帖拿出来,用笔舔了墨,临她的拓本。
下午就在写大字中混了过去,傍晚下学,莲翘走过来收拾书笔纸砚,廷珑就说:“明天还要用,搁在这就是了,没的像蚂蚁似的搬来搬去。”跟先生行了礼,廷玉跟廷珑就带着乔木莲翘一同回去后宅。
廷玉知道妹妹第一天上学,师傅又只顾着他,就说:“先生讲的甚好,就是深了些,妹妹不曾入门,怕是有些难懂。”
廷珑笑回道:“我又不考状元,何用懂那些个?哥哥懂就是了。”
到了正房,张英和姚氏正商量家事。原来是到了年底,桐城老家的侄儿廷瑞来送今年的红利,姚氏看了单子觉得送的太厚了,正跟张英商量。
张英为官甚是廉洁,从不收人贿赂,几两俸银堪堪只够人情上来往,日常全靠桐城老家的产业补贴。今年因为南边不太平,路设戒严,南北贸易基本断绝,他刚刚问了侄儿,知道张家铺子的生意也深受影响,大体已是无货可卖,伙计大半都遣了回家。年景不好,田庄的收成也不能指望。
桐城管着产业的是张英的大哥张载,知道京城里米珠薪桂,唯恐张英为官在外,开销甚大,入不敷出,不肯消减他那份,仍旧按上年收益分的红利。张英知道是大哥偏帮,但老家族人众多,补贴了他这里,那边就要亏空,所以正跟姚氏计算家里一年的出息是多少,看能不能裁些用度。
廷珑自来到这里,只见每日锦衣玉食,日常吃用且不说,她一个小孩子,光四季衣裳,夏天的衣料就分纱的、绸的、罗的,纱下还要细分蝉翼纱、霞影纱、府纱诸如此类,才入冬就整日羽纱,羽缎,稍一掉雪珠就披上猞猁,紫羔,雪狐这样的大毛衣裳,只知家中富贵,从不知家里怎样开销。姚氏因她年纪小,这些日常收支也不说给她听,如今听父母亲算账才知道家中来源和使用。
父亲正二品官的俸禄一年一百五十两,养廉银一百八十两,另有禄米二百斛,禄米多是陈年,夹砂也是惯例,家中仆人也不吃它,向来是领了去米铺折成现银,成色不好,能折二百两银子已是顶头,俸禄一项加起来有五百两有余。姚氏陪嫁的庄子在西山,只有几顷旱田,租给佃户种,年景好,一年不过收二三百银。长子做着编修,那点俸银就给他们夫妻做个方便使用,姚氏也不要他们的,各项加起来,张府在京城一年的出息有七百两,大头在桐城老家那边,那些产业每年的分红大致上总有五千两银子上下,所以家中使用颇为丰裕,姚氏管家也只管舒适,并不费心算计。
廷珑在心里算了算银子和人民币的大致比率,心里暗暗吃惊,张家一家七口,一年花销竟这么大。
晚饭姚氏摆了家宴招待廷瑞,因往年都是大伯亲自来京,廷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堂兄,年岁有二十七八,单眼皮,四方脸,人显得敦厚,明明吃饱了,姚氏叫添饭,续上来还是老老实实吃干净,廷珑都替他胀的慌。
廷瑞是家里人,不算客,姚氏就把他安置在廷玉的西厢里安住。张英叫他只管歇下,内务府的事等等再办。原来,张英想起查验宅子的时候,那个掌宫的内相来,想请他相帮和管着张家生意的上头人牵牵线,只要有了路引,一切自然迎刃而解。廷瑞住下不提。
第二日,卢先生吃了早饭就到书房里闲坐,等着上课。
这卢公麟是个老儒,本以为张家这样的显宦,女公子上课,总要架上屏风。谁知连个遮拦也没有,就这么刺啦啦的抛头露面。心里知道,八成是觉得自己老迈,另一个是嫡亲的哥哥,张家以为无妨,但他自矜身份,竟是不好意思看人家小姐。昨日一句话也不曾问,还不知这女学生晚上回去怎么说来。
要说这张府的馆是极好的,学生出身显宦,执礼却甚是恭敬,文章也作的花团锦簇一般,昨日他看了时文,以他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见解,竟是无处可挑。这样的家世又不着急进学,正可以慢慢教导,显显浑身的本事。况且,府里的供应也极精细,旁的不论,房里烧炭任意取用,这几日外头滴水成冰,他那积年的老寒腿却不曾发作,只可惜因这女学生,不知能不能做久。
那女学生的案上收也没收,一摊书本胡乱垒在案上。信步走过去一看,具是昨日下午写的大字,只见那纸上的字迹匀净,虽未成体例,几个楷字却也写的如坐如立,有几分意思了。心下暗暗点头,又见写的都是些蒙童的浅显学问,忽然有了主意。
廷珑跟着廷玉一早进了书房,那卢先生就眼看着窗外说:“蒙学念到第几本啦?”
廷珑正打开《声律启蒙》打算自修,听见蒙学,以为是跟她说话,抬眼看那卢公又觉得不像,顺着他的眼神往外看,只有两颗枣树挂着几个孤零零的小枣引来几只麻雀在上面蹦跳。又看那卢师,捋着胡子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树,心中暗笑,恭敬答道:“学生刚认了几个字,正念到《声律启蒙》。”
卢师就道:“读书要眼到,口到,心到。只认得字不行,要通背下来才算是学会了。从今日起,就沉下心来用功,从头背起吧。”廷珑只好答应着。
那卢师却连背哪段也没说,就又全心全意的去调教廷玉去了。
廷珑琢磨琢磨,知道这就是放羊吃草的意思了,仍拿出《声律启蒙》来默诵。
远方来客
教授廷珑就随意多了,只每隔几日布置下新课业,究竟完成与否也不考查。廷珑乐得逍遥,仍旧每日上午去旁听高等教程,中午回后宅吃了午饭歇中觉,下午再迤迤然去书房写一个时辰的大字,先生布置的课业倒也没落下。
年终岁末,家中人情来往繁琐,姚氏料理家务打点节礼就叫何氏在一边看着。
转了年,廷瓒在翰林院任编修就要满期,张英原本打算让他走由进士入翰林,由翰林而入内阁的路。廷瓒性格内敛谨慎,又有张英照看,平步青云指日可待,但如今朝中形势不明,太子未立,党争倾轧愈甚,翰林院固然是清要之地,如今三年期满,必要散馆进各部主事,难免不为人拉拢或是打压,稍有不慎,就要泥足深陷。今上正值壮年,只要南边平定,第一要务怕就是要腾出手来收拾这一摊乱麻——考虑到这些张英决定让儿子外放到州县去历练,从县令做起,积累些地方上的实务经验,又可避开不测之祸。
姚氏心中不舍,一则为出京清苦,二则恐外面不太平,有个好歹。听老爷这样打算,半宿不曾合眼,想来想去,不肯耽搁瓒哥的前程,就每日里把何氏带在身边,细细教她人情来往上的讲究,待人接物上的规矩。何氏一一记在心里,为当家做准备。
这一日,张英下朝就在内书房里与廷瑞说话,原来,现管着皇家采买上人叫王福深,因拜了皇上身边最得宠信的大太监李德做师傅,巴结的好了,竟给他钻营了这么个肥差。他原先管着上用的器皿时就得了好大的名声,就是官窑里进上的器物,若不给他甜头也不许入等,说砸就砸了,人都称“王一刀”,盖因为心黑手狠,落在他手里定要大大的出血才行。此番廷瑞来部里销算旧账,支取下年的银子就落在他的手里,打听着这王福深生平又三大好——银子、宅子和戏子,就厚厚的送了礼,又在戏班子里赎了两个绝色的小旦送到他府上,再加上张英的面子,竟然痛痛快快就放了银子,还调了下年路引出来,解了铺子的大急,廷瑞就着急回去报喜。
忽听下人回报:“姚府二奶奶来了,太太叫请老爷过去。”
张英心知有事,起身到姚氏房里,见一个伺候的丫头婆子也没有,方氏正在东边椅上坐着和姚氏相对垂泪,身后立着个和廷玉年岁仿佛的孩子。见他进来,方氏忙忙起身敛容,用帕子沾了眼角。
张英坐了,姚氏便开口道:“二嫂娘家兄弟出了事,只说是为着给人家写的书题序,如今已经下在狱里,即日就要押解进京,唯恐牵累了家小,让家人带了儿子先逃了出来,二嫂来请你拿个主意。”
张英看那孩子规规矩矩的立在方氏旁边,听见说他家的事,眼睛通红着,强忍着眼泪。就问道:“这就是维信兄弟家里的然哥?长这么大了。”那孩子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下,叩头砰砰有声,一句话也不说。张英忙上前,连扶带拽的把他拉起来,说道:“好孩子,你就在伯伯家住下,你父亲的事自有大人料理。”那孩子抬起头来,脸上眼泪混着泥灰已是一片混沌,脑门上起了一层油皮。姚氏见了亲下地去给然哥儿洗干净脸,细细涂上药。
方氏见张英留了然哥住下,心里稍安,又把事情细细的对张英说了一遍——原来是因为方维信给同乡孔见深所作《淮南集》写了序,新上任的安徽学政赵申乔揣测上意,知道今上最重教化,以此为由,拿住把柄,治了个为书狂悖之罪,把一干与此书有关的人悉数下了江宁大狱,不日就要递解到刑部大牢。
张英听说,大骂那赵申乔“禄蠹”,安慰道:“维信兄弟才名天下皆知,当今素来明察,不至昏聩严惩。当务之急是打点狱吏,不可叫他受罪。”又看了看那孩子,道:“这孩子在你那里无事便罢,有事还要寻到你家,便留下来跟我家廷玉一块读书吧。”方氏原本也是这样打算,讨了主意,交代了内侄儿几句,出门唤来跟然哥儿的老仆,自回去了。
姚氏把方以然也安置在廷玉的西厢,见那老仆年迈,又安排了原本给书房送饭的小厮柏木伺候。嘱咐了他先养伤,养好了伤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