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三从四德-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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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方氏收了悲容,连连点头,道:“这两年怕人家知道以然在京里,唬的连信也不敢通,我嫂嫂不知想成什么样呢,这回好歹家去了。”
姑嫂两个说个不住,也不知过了多久,小丫头来回姑娘醒了,两人就相携着去瞧,问及是风邪入体,方氏就从裙带上解下一个金貔貅,道:“这东西是高僧开过光的,最是辟邪,知道妹夫不信神道,我不管这个,给龙哥儿带着总没有坏处。”廷珑在炕上半坐起来谢了舅妈的赏。
方氏看了廷珑,也不再坐,自家去了。姚氏等张英回来,说了打发以然上路,都派了哪些人跟着,又说连年礼也随车一路送回老家去,到家就得十一月初,也是时候了。张英连说妥当,把廷瓒的来信拿给姚氏瞧。
信上说廷瓒在彭泽任上考绩全优,何氏妊娠又得男胎,写信来请张英起名。
姚氏大喜,想着转过年廷瓒三年任满回京,正好孩子也大些,稍抵路上颠簸。就亲自回信,在信里长篇大套的教给何氏,如何给孩子择乳母,如何将养身体,连开春回京如何择轿马都细细的交待了,一封书信总有十来页才罢手。张英也细细想了,提笔起了若澄两个字,寄去不提。
及至秋末,廷珑大好了,仍旧每日里去书房跟廷玉一块读书,回了后宅就一心一意的跟着姚氏学管家。姚氏见她认真,把厨房拨了给她管,廷珑就真个立了账册管了起来。 因姚氏并不在一边指点,只好事无巨细叫了管厨房的吴有训家的和几个灶上婆子亲自来问,什么米什么时节是什么价钱,荤素时蔬在哪里供给,分别什么价钱,每日府里用多少分量,什么时气如何配菜不一而足,倒也管的像模像样,到过年的时候,待客也能料理的开。
只是转过年盘账的时候,算着每月比姚氏去年多费了三成银。和姚氏一起算过才知道,原来廷珑都是每日跟厨房一结算,都打的富余些,每日超过一点儿,一个月下来靡费就很不少。
姚氏看了就教导廷珑,每日结算太过细致,一方面耽误工夫,另一方面厨房里当日剩的材料第二日就不再用,私下里分了去,助长她们贪心,更或者采买时就直接密下银子,把下面人伙食克扣了。
廷珑听了皱眉,想了几日,跟姚氏商量改成按人头结算。将上房每餐是什么标准,几个菜,几样点心,哪种米定下例来。再将下人们每餐几个菜,荤素怎样搭配,几两油,用哪种米都定下成例。人人心里都有数,厨房仍旧打的富余些也不怕。
姚氏听了也说这样好,始定下成例,取木料打上表格,把每日里厨房供应条目,哪一等什么时辰取饭,当日吃食样数,菜色都填在里面,就钉在厨房外面的墙上。这一下,连紫薇紫藤都说好,只说她们近身服侍的,虽不敢克扣分量,却也没甚油水,如今厨房再不敢了。
廷珑才知道,家大业大管起来,事事皆学问。
宴客(上)
姚氏将厨房教给廷珑管,为的就是要勘察她才干如何,因平日里瞧着她一贯恬淡平和,姚氏心里就有些怕她秉性过于软弱,将来离开父母膝下为人欺蒙藐视乃至挟制,此番就不肯事事给她拿主意,让她有了依靠,只在一旁冷眼看着。
谁知越看越喜欢,廷珑说话办事虽内敛些,行事却极有条理。凡事必先找来几个执事婆子逐个问了,查出许多旧例来,有了头绪不说,还从各人那听出许多利弊,这样做出事来就极公正妥当了。
虽头里用度上有些靡费,姚氏为着廷珑知道了体恤下人,唯恐苛刻了家人的心,倒比省出那几两银更觉得安慰些,何况稍微提点了她几句,就用心想出个兴利除弊的法子来。如今厨下叫她管的井井有条,却不耽误什么功夫,隔一日跟采买上人拟了荤素时蔬分量,再跟厨子定下上房和几等下人的配菜份例就是了。如此一来,灶上的跟采买上的领菜蔬,家人按照告示里从厨下取饭菜,一环套着一环,那起有贪念的竟没处下手了。
姚氏自此才对廷珑的性子放下心来,不以她性情和顺为心中可虑之事,但有出门赴宴应酬不暇,照顾不到的事情都叫人去回姑娘。
近日,因长子廷瓒开春就要回京述职,姚氏不等他们从彭泽那边动身,就先在家里头忙活上了。才出了正月就领着丫头仆妇开了东厢,将家具摆设彻底倒腾了一遍,捡暖和日子每到正午开着窗透气,又叫了针线上人将满屋的铺盖都重新做了,怕外面带回来的乳娘水土不服,孩子吃了奶闹病,又叫牙婆寻了年轻结实奶水好的乳娘,待何氏来家过来带孩子。
正忙乱的起劲儿,忽然姚家送信来说廷珑外祖姚孙森在龙泉任上因剿匪有功,考绩“治安行政第一”,已接了朝廷明旨,特擢升九门提督,即日就要回京赴任。
姚氏自嫁到张家,姚孙森就一直携眷外放州府,这些年就只老父回京述职得见一眼,如今骤然得了这个喜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姚氏一时欢喜不尽,整日喜气洋洋,收拾妥当东厢,打点姚家的贺礼,无事就数着手指头盼着至亲团圆。
终于进了三月,姚孙森竟和廷瓒一日进京,原来两拨人马都要经运河上京,廷瓒接了邸报,知道新任九门提督是他外祖,即日就要赴任, 便在在驿站里头等了两日,果然叫他等到,祖孙并家人一路顺着运河来京,平添了许多照应。
这一日到京,廷瓒进了城门就遣了随从带着行李车马回家报讯,自己带着何氏随外祖先到姚家给老太君请安,姚老太君耄耋之年母子相见,抱头大哭,众人恐哭坏了身子,慢慢劝解了,廷瓒才带着何氏给老太君磕了头。
老太君见他们小两口宛如一对璧人,又见了曾孙,这才转悲为喜,问了路上风尘,就赶忙打发他们回家去,道:“还不知你们老子娘怎么盼着呢,去见了你娘,明儿再来。”
廷瓒带着何氏刚进西安门内,就有家人来接,又有家人跑回去报姚氏知道。才进了二门,姚氏已带着廷玉、廷珑、天赐及一干家人接了出来。
廷瓒看见母亲,紧走几步跪在姚氏膝下,何氏忙也跟着跪下,只听廷瓒碰头有声,口中道:“儿子跟媳妇儿回来了。”
姚氏眼中含泪,脸上笑着将廷瓒扶起,又叫廷珑扶何氏起来,眼睛只在儿子身上打转,半晌口中说着:“我的儿……。”余下已是哽咽难言。
廷珑就牵着天赐到嫂子跟前,道:“嫂嫂,你瞧。”
何氏见天赐长得白胖胖,肉呼呼,两只眼睛黑亮亮的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就含着笑伸手去抱,却见天赐只一味往廷珑裙子后面躲,不禁掉下泪来,不敢叫人看见,忙低头用帕子揩了下去。
廷珑也假作没瞧见,蹲下身问天赐:“姑姑跟你说的你都忘了?见了你娘倒害羞上了?”天赐只抿嘴笑,不肯出来。
一行人接到堂屋,母子兄弟姑嫂叙了别情,又叫奶娘抱着若澄看过,姚氏就催促:“老爷怎么还不回来,传信的去了不曾?”就有答应的:“已派了门房上人去了,一时忙碌脱不开身也是有的。”姚氏就道:“派人去衙门口接着,一出门就看见。”自有仆妇答应去了。
廷珑听见就叫莲翘去厨房传话,只说家宴等老爷回来就开。
姚氏见廷瓒外面褂子灰扑扑的,知道一路骑马过来,忙叫他们回房里去换衣裳歇歇吃饭。廷瓒带着廷玉自去,何氏因才到家,不肯失礼,就道:“媳妇儿不累,就是想太太和弟弟妹妹。”
姚氏就笑道:“澄哥儿可好带?你们从南边来,怕奶娘不服,我已是说定一个,明儿叫来家里你看。”
何氏忙谢了婆婆,道:“我按着太太信里说的,只捡那家里人口全和的,能生养的奶娘雇了一个,这回来京,她舍不下家,没跟着来,新雇的这个没家累,澄哥儿却不爱吃,正愁呢。”
姚氏就道:“正是这个理,有福气的人,心平气顺,孩子吃才养身体。”又问道:“你们这一向在外面清苦,我瞧着精神倒好,瓒哥儿俸禄可够用吗?”
何氏回道:“虽吃用不如家里精细,我们年纪轻轻的,正该懂些世情,看看人家一般门第是怎么过日子的。”又道:“大爷衙门里虽清,州府上司却人人都知道咱们老爷是朝中大员,还管着詹事府,没有哪个来为难,俸禄尽够花的,太太给的体己也没动过。”
姚氏就笑眯眯的道:“我在家里天天惦记着你们在外面可受了委屈,如今听你一说,知道你是明理的孩子,富贵原不在年少,老话讲的妻贤夫祸少……”正说着,门上就挑了帘子,原来是张英回来了。何氏忙忙福身请安,姚氏叫小丫头去请大少爷和二少爷,廷珑也叫身边服侍的去厨房催饭。
廷瓒见了父亲又是一番厮见,张英脸上也稍露激动之色,眼睛盯着儿子打量半晌,不住点头道:“好,好。”及至见了第二个孙儿,还抱了一会儿。吃了饭,又带着两个儿子去书房叙话,姚氏体恤何氏一路辛苦也不拘束她在身边,只留下澄哥玩耍,叫她回房自去洗漱了歇息。
第二日,张英上朝,廷瓒一早去吏部述职,姚氏就带着儿媳并一双儿女回姚府去拜见爹娘。进了府,便有人喜气洋洋的接进老太君房里,姚氏与母亲相见,也顾不得仪态,扑在一起一时哭一时笑,旁人都尽力劝解,慢慢止住了才让小辈一一磕了头,姚夫人尽皆赏了,叫了廷玉跟廷珑到她身边坐,拉着手细看。
方维仪见闹得够了,对姚氏笑道:“老太君跟太太刚才还说去请了你来,打量着老爷升迁,亲朋故旧多来贺喜,正张罗着请客呢。”
姚氏笑道:“请客就想着我,认准了我就是吃货?”说的一屋子人都笑起来。
老太君也笑道:“这些日子送来的点心倒好,又酥软,又好克化,若不是吃货再想不出来了。”
姚氏听了就笑道:“老太君吃着好,等下把方子留下就是。没的我们费着力气,费着银子,大老远的巴巴送过来倒落下个吃货的名声。”
一屋子的女眷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老太君歇了笑,指着姚氏的鼻子道:“这丫头,如今孙儿都有了,还没个尊重,看瓒哥儿媳妇儿不笑话你。”何氏就笑盈盈的走上前道:“我们太太在老太君面前斑衣娱亲,正是给小辈做个榜样,书里说的至孝就是这样了,哪来的笑话。”
姚老太君就指着何氏笑骂道:“好个猴儿嘴,跟着你婆婆不学好。”又道:“我瞧着,你们家就我们廷玉跟廷珑还有个稳当劲,你们这起猢狲越大越油嘴儿。”又对方氏道:“送他们两个找兄弟姊妹顽去,叫婆子好生跟着。”
廷珑听说就下地跟众人告了退,带着婆子去后面罩房找清芬几个玩耍。到了后罩房,只见清芬带着清芳两个在炕上坐针线,清芷一个人在窗下打棋谱。站在门口叫声姐姐,三个人抬起头来。
清芷就说:“知道你今日来,我们请了安都没回房去。”
廷珑就笑眯眯的道:“就知道说嘴,这么想我,也不想个法子叫老太君接我来家住几日。”
清芷一本正经回道:“听送东西的婆子说,你在家越发的贤惠了,还学着做点心!咱们哪敢耽误你举业呀,要是耽搁了,寻不到好婆家,岂不是害了你?”
廷珑听了就扑过去要掐她的嘴,清芷侧过身去,不叫她碰着,还一边说:“瞧瞧,让我说中了吧,说道她心里去,就恼了。”
廷珑笑的不行又拿她没办法,只将她摆了半个棋盘的棋子全都抓乱了。
清芷慌忙伸手去护,骂道:“死丫头,我这半日白忙活了。”
清芬坐在炕上看了笑:“珑儿妹妹到炕上来,你不来,正没人跟她贫嘴赛脸,把她寂寞的,如今你来了,她可得抓着你好好磨磨那口尖牙。”
廷珑脱鞋到炕上去,笑着道:“我瞧着她是姐姐让着她,不然,谁咬谁还不一定呢。”清芬听了就点着她脑门道:“你们俩个再不能到一处去,不然,一天打上八遍还不黑天。”廷珑只笑眯眯的凑过去看清芬的手上做的针线,见是件窄袖大襟绣着百蝶穿花的阔边大袄,就好奇问:“姐姐怎么这时节做这个?”
刚说完就见清芬红了脸,清芳在一旁捂着嘴偷乐,知道自己失了言,便不再说别的,只拿在家里日常做些什么事说笑。
清芷从窗下挪到炕上歪着跟她聊天,说及过几天家里要请客,说定在园子里摆席面,请了太白楼的席面师傅来家做。又问道:“二姑姑请的哪里的点心师傅,做的好细点。”
廷珑就得意洋洋的仰着鼻子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又道:“那个却没什么难的,我看都看会了。”
清芷就笑道:“那些个手艺人的活计没有看会的,若是那么容易就叫你看会了,人家靠什么吃饭?”
廷珑就笑道:“咱们又不指望着卖那个糊口,就是教给咱们不过就是做一次两次的图个新鲜。”
清芷就道:“也是的,你说给我听,我去试来。”
廷珑就慢慢说道:“只用筛箩把面过的细细的,加奶子鸡蛋和着面引子跟蜜搅匀,一滴水不放,一点力不能用,用勺舀着面糊倒进咱们家做点心的模子里,发好了,搁在锅里干烧一刻钟焖一刻钟就得了。”
清芷道:“怪不得一股子的奶香,原来是用那个替了水和的面。”
清芬听两人说的热闹道:“你听她哄你,那锅干烧,不连底都烧掉了才怪。”
廷珑笑道:“姐姐莫揭我的短,一次两次不碍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鞠躬,谢谢支持
宴客(下)
先选定了上巳日在园中开宴,取这一日朝中休沐,前边单请男客,一众女眷就在园里设宴,暮春三月园中景致正盛,正是又别致又风雅。
宴客前一日,老太君就派人来接廷玉跟廷珑过府去住,说是花园里已是陈设好了,赶明儿客人来了糟践的不像样子,叫他们提前去顽一日。
姚氏知廷珑虽稳重到底年小还是个调皮的,最喜欢去姚家和姊妹们上疯,就着人去书房跟卢先生说了歇两日课,把廷珑廷玉两个接出来。看廷珑穿着一件家常半新莲青锦上添花蜀锦短衫,下着青白六幅宫缎织锦裙,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