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有只小米虫-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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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书交到月皎皎手中的那一瞬间,赵夺就后悔了。
空气里弥漫着松墨的清香,她的指间,还留有不小心触到狼毫时染上的墨迹。
他有心把那张薄如蝉翼的纸片给抢回来,可望着她纤细柔软的手指,小心翼翼的将那一方笔墨折好,收在梳妆匣子的底部时,他又实在没好意思直接动手。
反正,都知道她收好的地点了。
他紧紧的盯着她,他不能接受她脸上带着解脱意味的轻松。
她小巧脸虽然秀美无伦,但到底年纪还小,有掩饰不了的稚气。
他默默的在心里叹了口气,心伤的想着:她难道,一点也不难过?
可转而自己就忍不住苦笑了出来……
他待她,确实很不好。
他沉默着,等着她把一切都收拾好了,又看着她脱下外衣,爬上床,习惯性的睡在床里头的角落时,心头忍不住一阵刺痛。
他记得跟她圆房的时候,她痛的晕了过去,她的睡相不是很好,他喝多了,本就因为不想娶她而心烦,想也没想的就吼了她。
从睡梦中被惊醒的小脸上带着惊恐,眼眶中水珠转了好几圈终究没有掉下来,她死死地咬着下唇道歉的时候,他的心也软的不成样子。
可他只是翻了个身,留下不知所措的她独自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他心疼,却还是强忍着没有去安慰自己的新婚妻子——一个才十六岁的小姑娘。
自那之后,她便一直乖乖的一个人蜷缩在角落——以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抱着自己。
她夜里总是因为他的粗鲁进出而疼得睡不着,却又不敢乱动,连个小小的翻身动作都不敢,生怕会吵到他……
有时候望着她在诺大的王府里,活的小心翼翼却又赔着笑脸的可怜模样,他也会心疼,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那时候心肠能硬到那种地步。
他哪怕对她好一点点,哪怕只是偶尔,给她一个微笑,一句轻声的叮嘱,一个小小的关心,他也不至于在这时候心慌到这个地步。
他想挽回……
他不想放弃她。
她是他过门的妻子。
可……眉儿……
“花眉儿”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骤然炸响在赵夺的脑子里,他许给她的誓言他没有忘记。
他觉得此刻自己的头很疼,脑子里乱哄哄的理不明白。
官场上纵然凶险,可终归有迹可循。
但女人——感情——他真的乱了神。
从前还好,他只知道,自己爱的是花眉儿,也只会爱她一人。
可现在,多出一个月皎皎。
这女人是真心实意的爱他,从没想过在他身上求得什么。
她只是有少女情窦初开的美好,带着纯粹的爱意,捧着心站在他面前,只想让他看她一眼。
他享受着她的好,却没有珍惜。
习惯了她对他无底线的包容,习惯了她无微不至的关心与照顾,终于,他爱上她了……
可他就要失去了她了。
等她睡了吧。
等她睡了,悄悄的从她的首饰盒里把休书拿出来……
她要是问了——
就说不知道!
嗯!
赵夺打定了这个主意,这才跟着躺在了床上,睡在她的身边。
赵夺在床的外侧,他不并不真的想一个人占据大半个床的位置,——这张床,她和他的距离,中间远的还能再平躺着睡下两三个人!
他不想跟她这么生疏下去。
从前,她每次都会在以为他睡着了之后,悄悄的把小小的手掌放进他的手心,轻轻的握一握他带着薄茧的手指。
她的手如碧玉般小巧,最多也只能握过他三根并拢的手指,却又不敢用力,只好在每一次只握着他的食指,探过柔软的唇,印下一个烙印。
他每一次都知道,从一开始可怜她一片心意,所以强忍着反感,直到后来,他开始每晚都期待着她温润的唇,能落在他的指尖。
那样卑微的一个吻,没有回应,甚至不是在它该在的、表达爱意的唇瓣上互相索取,却能带给她安心,给她一夜的好梦。
他以为,这样的日子,能慢慢的延续下去。
他甚至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大胆一些,将柔软的唇瓣覆在他的唇上,辗转厮磨。
可那次不由分说的灌了她避子汤之后,她再也没有尝试过跟他靠近——哪怕一点点……
他想靠近她一点,可她,已经把小小的身体全部保护在她纤细的胳膊下。
他躺在床上算是辗转难眠,可又不能真的辗转,他突然害怕自己会打扰到月皎皎本就睡不安稳的夜晚。
她留给他的,是一个清瘦的后背,雪白的玉颈诱人的摆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有清甜的莲香从她的发间传进鼻腔,他好想拥她小小软软的身体在怀里,即便不能真的占有她。
她的身体养了大半个月,依旧没见什么起色,这样的情况下,他还真不敢碰她。
夏天的尾巴伴随着几场凉雨而去,屋子里虽有着闷热,碍着月皎皎的身体,早早的就把冰撤了下去。
入夜的时候,月皎皎刚迷迷糊糊的有了点睡意,一下子又被冻醒了,被子还是夏天的薄毯,她将自己往毯子里缩了缩,还是觉得冷的很。
想把赵夺身上的被子拽过来点,一偏头,却发现他还睁着眼,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
两个人大眼对小眼的,猝不及防的相对着。
赵夺一直在等她熟睡,以便于自己能悄悄的把休书拿出来销毁掉,等的久了,盯着她雪白的后颈,嗅着她发间的莲香,忆及她为了嫁给她,把整个烟阳的媒婆都请来了,连带着长情楼的白倾岚都能叫她不知用什么法子她请出山,真真是,唯女子不可小觑也……
此刻他见她忽然转过身子,迷迷糊糊的颤抖着睫毛的模样,可爱的很。
这如新荷一般娇娟、不经意流露出来嗯媚态,直直的勾起他心中最柔软的一块,唇边不自觉的就带起一簇温柔的笑意。
月皎皎却因为他唇边忽而带起的浅笑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不能怪她太敏感,因为自她嫁进王府近一个月的时间,他给她笑容的次数屈指可数,为数不多的一两次还都是想到了什么折磨她的坏主意时的冷笑。
此时,她对于赵夺笑容里的意味歪曲到了疑是银河落九的地步。
她是真真被他逼出了受迫害妄想症,所以身体下意识的就与他之间分开了好些距离。如果不是她躺在床里头,现在她只怕为了逃离他,跌下床也顾不得了,直接往于他相反的方向一记绝尘而去!
赵夺望着她浑身绷得像一根拉到最满的弦一样紧张的模样,没能说出什么,只觉得心里头有无限的苦涩在蔓延,他除了苦笑,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做。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同时也把自己从乱七八糟的网里捞了出来:反正,从前的错处已经无法挽回,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尽力去弥补。
他抿了抿薄唇,用他平日里能做到的,最柔和、最慵懒、跟离痕学的,最能诱惑女人的嗓音,平和的开口问她:“有心事?”
月皎皎从没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过话,一时也没能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就说出了自己此刻所谓的心事——
“我好冷……”
好冷……
她说完之后,当即后悔了,他会不会把她身上仅剩的毯子给拿走啊?
她认床,嫁到王府没办法把床给抬过来,只能带着她的毯子,抱在怀里或盖在身上的时候,才能让心稍微安定些下来。
安全感从她的丈夫身上得不到一星半点,便只能寄希望于毛绒绒的、没有生命的一方毯子。
蜷缩成一团把自己裹起来的时候,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无力和心慌仿佛可以被抵挡掉一些。
此刻,她低下了头,并不敢真的看他的脸。她知道他不喜欢她,她怕他看到自己的脸,一生气,把自己唯一的精神寄托也给抢走了,只好用两只小手紧紧的抓着毯子,不肯松开。
她想,他要是真要拿走她的毯子,她就……其实,除了不知所措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照之前的经验来看,但凡她有哪点不如意了,他就痛快了,脸上不是幸灾乐祸,就是冷嘲热讽,她也实在是没那个心思再去消化他给她的苦不堪言了。
赵夺没料到她会冷,这个季节,他盖着薄被都觉得热……
他见她像个受惊了的小兽,心头一阵抽搐,出言道:“冷就靠过来些。”
她低着头,没敢言语,也没有动作。
他心疼,更加不甘心,以至于语气加重了许多:“靠过来!”
她惊愕于他的霸道,带着十足的诱惑与安心,抬起头的时候,他眼中不是嘲讽,而是许多的怜惜与爱意,她有些不能理解。
正晃神的时候,他已经把枕头被子,还有他散发着温热的身体,一齐靠了过来。他轻揽过她的腰,看着她松散下来,长如瀑的墨发,手指触及之时,已经小心的将她如丝绸般柔顺的长发轻轻的拨到一边,以防不小心压到会叫她不舒服。
他极尽小心的动作,生怕弄痛了怀里的小女人。
成亲时他的视若无睹,现如今,成了他表现亲昵最好的证明。
☆、第十四章
月皎皎属于非自愿的被赵夺禁锢在怀里,他胸口散发出的暖意,有肌肤相触时散发的粘腻。
她有些不舒服,可他的手贴在她的后脑,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还时不时的轻轻蹭个一两下。
原本恋人之间亲昵的举动,却实打实的把月皎皎的汗毛惊的全竖了起来。
他的呼吸打在她的耳畔,湿润的舌尖忘情的轻吮她的粉嫩的耳垂,直叫她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两个人一个在尽力温存,一个被吓的后背发凉。
月皎皎别扭的接受着他给的、本该在她第一次时该有的怜惜与爱抚。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她紧绷的身体与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可人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她望着赵夺意犹未尽的轻咬了她的胸前粉色的莲芯,整个人虽然麻麻地很舒服,可心里却毛毛的。
赵夺轻轻的替月皎皎理好额角满足之后凌乱的碎发,低沉着磁性嗓音甚是暧昧的问道:“还冷吗?”
她现在是被他扰得浑身发烫,雪白的面颊上透着一层薄薄的粉霞。
他觉得怀里的人很紧张,想到这是他跟她成亲这么久,第一次主动抱她,她会不习惯,也正常。
他想着,以后要天天这么抱她,好叫她早些适应,他以后还有许多的情话、恋人之间的亲昵举动要给她,他的关心爱护,他面上的微笑,他的温柔,他要她逐一的接受,再不叫她在王府受一丁点欺负。
然而……
那封休书……
他越想越乱,越乱越纠结,越纠结越生气,牛角尖已经钻不出来了。
他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就鬼迷了心窍,怎么就答应给她写下那份笔墨!
他觉得自己头疼得很,手上不自觉的多用了些力气,却听到月皎皎轻声的闷哼了一声。
他赶忙放开了自己的手,望着她轻蹙的眉头,有些心疼的问道:“我弄疼你了?”
她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关心很是接受无能,甚至觉得他是不是又动了什么坏心思,本能的往后缩了缩。
他瞧着她害怕的模样,有些心伤,更多的是心疼,他想,她的那些小习惯其实很可爱,比如
月皎皎这一整个晚上都没被他扰得心惊胆战,不知道他这人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他的怀里很暖和,可本该叫人融化的温柔,却让她冷不防的打了个好几个寒颤,他的手过之处,身体有无数的酸麻,心里却凉的一抽一抽。
他知道她紧张,也极尽温柔的吻她,更加使出全部忍耐力叫自己忍住不占有她。
两个人各怀心事的紧绷着。
他卖力的亲弄,给她温存,想叫她舒服些。
她费力的接受,后背在他的触碰下一阵阵发凉。
终于……
两个人都没有睡意了……
赵夺忍得实在辛苦,他嗅着她发间清甜的莲香,回味着此前伏在她身上随心所欲的索取时,那种异样的快感……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望着月皎皎红扑扑的小脸,他怕自己不小心失了分寸,若是伤了她那就不好了,便只在她的唇上轻点了一下,随后披上衣服出了门。
月皎皎刚有点准备放松下来,准备享受的意思,他却一下子掀开被子,跳下床,急吼吼的夺门而出,这让她很是尴尬。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摸黑下床。
外头清冷的月色透过门窗处的白色薄油纸撒进来,到处都朦朦胧胧的。
他走的急,并没有点灯。
她想,一定是她一直没有反应,只晓得咬着下唇脸红,一个劲的害羞叫他觉得没劲了。
她没有找到火石,冷不防被桌子绊倒在地,膝盖磕的生疼,却没好喊出声来,她怕他会突然回来,他不喜欢她闹出什么动静。
保持着跌在地上的动作缓了一会,这才有力气勉强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
她虽然已经极尽小心,可还是吵醒了在外头守夜的香茶。
望着香茶慌慌张张的模样,她抿了抿唇,并没有说什么,只任由着她将自己扶到床边坐好。
她有些不好意思,很是抱歉的问道:“吵醒你啦?”
香茶见到原先不可一世的大小姐陡然绵软成这副模样,心头当即一阵恼火。
她是打小就跟着月皎皎的,还比她大了七八岁,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如同亲姐妹一般亲厚,此时望着自家小姐被欺负成这个样子,怒上心头,说话便也没了顾及,“小姐,你何必要忍到这个地步,他把你伤成这样,你怎么还不让我告诉老爷夫人,偏要我帮瞒着,说你身体不好,这不是白白落人口舌嘛!”
月皎皎听了她这番气势汹汹,她所有的伤心痛苦都化作了唇边的一抹苦笑。
赵夺成亲十年,一直没有子嗣的原因,不过是一碗可笑的避子汤。
她其实大可以告诉老夫人,或者让香茶给月家二老递个口信,总能有办法在王府里大闹一场,叫他不敢小觑了她,不能总是肆无忌惮的欺负她、伤害她。
可……没意义了。
他不爱她。
他抱着她去合梨殿的时候,他不知道她有多么的欣喜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