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问情-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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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师父。”
三人亦步亦趋跟随灵松仁身后，来到大殿之上。
灵松仁正襟危坐，开口道：“海清，你用基础武学跟未安切磋一下。”
“是，师父。”
云海清得到命令与未安互相执礼，战作一团。身为大师兄，习武多年，对基础武学领悟自然很深。不过他性子冲淡又有意谦让，御敌有余，攻伐不足。未安悟性颇高，又经灵玥漓屡次殴打，灵活程度大有长进，攻击也虚实结合，变化多端，不再拘泥一格。灵松仁看在眼里，喜上心头。目光在云海清与未安上游走不定，最后落在未安身上。
“好了。”灵松仁叫停了比试，“我知道你有意让着未安，不过未安进步着实不小。‘十三经’练得如何？”
“回师父，已练至第二层。”
“哦？”灵松仁脸露惊色，显然没有料到未安有此神速。一旁灵玥漓和云海清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未安入门不过数日竟然练至第二层。要知道他俩也算悟性非凡，在熟读儒家典籍后，也耗费月余才练至第二层。
灵松仁唤过未安把手搭至他脉门让其行功一遍。未安依灵松仁所言运转“十三经”，片刻后，灵松仁见他行功并无纰漏之处，脸露喜色道：“悟性上佳啊！为师明日传授你本门功法。”
未安大喜过望，心中感慨万千，自国破逃亡历经种种挫折终于看见曙光了。联想到国仇家恨又红了眼眶，强忍住泪水，跪谢道：“多谢恩师！”
“起来吧。”灵松仁一挥长袖，一股内力将未安托起。转头问情灵玥漓：“玥漓，你的‘剑雨剑法’可有精进？”
灵玥漓自知灵松仁出关单独叫三人过来可能会考教武功，装了半天乖巧还是没能逃过去，只好硬着头皮道：“有一点点……”说完，眼巴巴看向云海清。
二人多年在师父面前切磋，云海清自然知道她是想让自己切磋时放水，不过还没等自己开口下场，灵松仁走到灵玥漓跟前，严肃道：“把你的本事使出来让爹瞧瞧。”
没料到灵松仁亲自下场，灵玥漓有些慌乱，连忙屏气凝神方才稳住。抽出长剑，使了一招“疾风骤雨”，剑如疾风奔向灵松仁，剑尖吐出数朵剑花笼罩灵松仁胸前大穴。
未安见此一幕，心中激荡不已，他没想法小师姐看起来调皮精怪，可用起剑来竟这般了得。眼睛死死盯住灵松仁，想瞧他如何招架。看他连剑都未拔，心想：难道以轻功闪躲？
贵为一派掌门怎么可能以轻功闪躲，只见灵松仁眼露精光伸出右手。
“叮”的一声，长剑被灵松仁以食指和中指夹住，止于他胸前。紧接着食指发力轻巧一弹，剑身发出一声脆响，被弹向一旁。
灵玥漓险些被长剑去势带了一个趔趄，顺势侧冲，忽而折向灵松仁，仿佛如轻风吹来，落叶飘动。剑出刁钻，刺向灵松仁手臂下极泉穴。
云海清在一旁看得分明，心中暗赞：这招“冬雨如冰”使得巧妙。
只见灵松仁不慌不忙，右掌侧拍，后发而先至，拍中剑身。长剑被带偏了方向，从灵松仁腰前滑过，如同精巧计算过一般，差之毫厘避过他的衣衫。
这一掌力度不小，长剑被拍至另一侧，灵松仁身形如狂风吹云，迅速欺身上前，右手捏成指剑，刺中灵玥漓额头。
“哎呦！”灵玥漓额头吃痛发出一声惊叫，不过指剑力道不大，她的额头仅仅有些微红，显然灵松仁舍不得真伤她。
灵玥漓顺势扔掉长剑，揉着额头，欢笑道：“恭喜爹爹剑法再有精进，只怕已臻至天下第一！”
“你个马屁精。”灵松仁本想训斥两句，可看到灵玥漓可爱的模样又不忍开口，心道：恐怕自己宠坏了她，自己斩不断情丝恐怕终生无法练就“无情剑法”了。
此次考教虽然灵玥漓只出两招，不过在一旁观看的未安还是看到了“夜雨剑法”的精妙以及灵松仁武功的高深莫测。他见过江湖的绝顶高手也只有出尘子楚风与灼日手乌力罕，暗自比较，心想：灵松仁的武功怕比起楚风来也不遑多让。
灵松仁又考教了云海清的剑法，分别嘱咐二人几句，又交代未安明日清晨去后山竹林。
长久以来愿望得以实现，未安兴奋得直到午夜时分方才睡去。
清晨，薄雾绵绵。未安草草果腹，奔到后山竹林。只见灵松仁白袍长剑立于雾中，好似匡扶天下的侠客。
“师父。”未安恭恭敬敬冲灵松仁执礼。
灵松仁转过身来，慈声道：“未安，为师今日教你轻功‘风轻决’。这套轻功是祖师观风所悟，身如轻风，随心而荡。”话音刚落，他提气纵身，身体如轻风拂动，飘然而起。脚踏竹叶，在竹林中飞舞，薄雾流动，好似薄雾带动了他，又似他带动薄雾，看得未安心神向往。
收功落下，未传来一点响动，也没扬起一丝尘土。
“欲练轻功，先调三息。即调身、调息、调心，意守丹田，凝神寂照，神归照临之所，即是真气凝集之处。似守非守，勿忘勿助……”
经灵松仁耐心讲解之后，未安调整完毕，提气纵身，飞身一丈有余，便跌落在地。屁股结结实实摔在地面上，疼得未安龇牙咧嘴，只觉得屁股似碎成八瓣。
“习武不得操之过急，不要妄想一下腾飞过竹，要循序渐进。”
得到指点，未安提气纵身，向前跃了一小段。比如灵松仁追风逐云实在不值一哂，不过他仍然兴奋不已，毕竟这是他第一次飞身跃起。
灵松仁在一旁笑着点头，心中暗赞：孺子可教！
历经一天尝试，未安初步掌握了轻功法门，不过距离飞檐走壁、踏水而行仍有很长一段距离。
灵松仁让他观风，以参悟“风轻决”。
风无形无影，如何观风成了未安心中一道难题。灵松仁并未点破，让未安自行领悟。
入夜已深，未安仍毫无困意，心中一直念想如何观风。恰巧，夜里狂风忽起，刮得门窗作响。
未安急忙披上衣衫来到院中，只见院中桂树摇摆不已。他细细观察，只见树梢随风而动，借风之力向前摆动。脑中似乎有灵光闪过，感觉“风轻决”精髓就在于此，可就是无法捅破那层窗户纸。
这时，一片桂叶被刮离枝头，随风而起，叶面似乎借助风的浮力直上高空，将自身重力上抛，以求最轻，在风尖浮荡。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未安嘴里嘀咕着，如痴如醉，脚踏地面腾空而起，似乎将自身上抛，借风而行。待身形下沉，足点枝头，身形再起。他完全沉寂在轻功的美妙之中，丝毫没有留意到不远处的灵松仁。
灵松仁脸上浮出笑容，自语道：“孺子可教！”
第十一章怒诛十族（）
未安领悟“风轻决”彻夜无眠，完全沉浸在兴奋之中。黑暗的复仇之路似乎有了光亮，可他没想到国仇家恨之后，再添仇恨。
旭日初升，璀璨的阳光洒满皇城。朱棣端坐在龙椅上，望着跪于大殿的文武百官，心中感概万千：当年装疯卖傻侥幸活命，四年征战吃尽苦头，甚至不能人事，终得江山，君临天下。喜道：“众爱卿平身。”
众人得令而起，道衍和尚上前一步，开口道：“启禀陛下，良辰吉日已选好，不日即可举行登基大典，现只差即位诏书。”
“大师认为当以何人起草？”
道衍和尚三角形眼眶内虎目寒光：“理应由大儒方孝孺起草。”
朱棣遂下令召方孝孺觐见。
不多时，方孝孺身着丧服来到金銮殿上，仆倒在地，嚎啕大哭，声彻殿庭。
朱棣也颇为动容，走下龙椅，来到方孝孺面前，双手将他搀扶起来，柔声劝道：“先生不要自取忧苦，朕只是想效仿周公辅佐成王的方式。”
方孝孺挣脱朱棣双手，抹去脸上泪水，直视朱棣，问道：“周成王何在？”
“他自焚而死。”
方孝孺上前一步，追问道：“那为何不立成王的儿子？”
朱棣满脸悲切，开口道：“侄孙文奎不幸殒命于乱军之中，文圭甚幼，国家有赖于成年的君王。”
方孝孺又进一步，与朱棣贴面而视，咄咄逼人：“那为何不立成王的弟弟？”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一国之君。朱棣被方孝孺态度激怒，一甩衣袖，转身坐回龙椅，冷声道：“这是我们朱家的事！”目光扫过道衍和尚，道衍和尚立刻会意，将笔墨纸砚送至方孝孺面前。
朱棣声音更冷：“先生乃当代大儒，诏示天下，非得由先生起草不可。”
方孝孺抓起面前的笔墨纸砚狠狠摔在地上，哭道：“我即便是死，也不会给你起草诏书！”
朱棣怒而弹起，咬牙道：“你不怕死？”
“便是诛我九族又如何？”
朱棣暴跳如雷，“那我便诛你十族！来人，将他拖入死牢！”
两名侍卫架着方孝孺拖下金銮殿，隐隐仍有悲笑传来：“哈哈……死则死矣……”
朱棣落座龙椅，右手将扶手抓住五个深深的指印。气息绍顺，问道：“众爱卿，可有十族？”
众多大臣战战兢兢，面面相觑，均不知十族一说。朱棣看众大臣表情心道：刚才怒火中烧，这下如何是好？
“陛下，学生亦算作一族。”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道衍和尚眼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朱棣龙颜大悦：“好，那便诛其十族，先将近亲押至劳中当面诛杀，看他可有悔改之意。”
随着朱棣一声令下，锦衣卫手持绣春刀直奔方孝孺府邸。
方家自知方孝孺忠贯日月，此去觐见必然没有好果子吃，府内家将们守于院内，如临大敌。忽闻，马蹄声急促而来，纷纷持刀拔剑。
“轰”的一声朱红大门四分五裂，家将们舞刀将碎木挡下。只见四个俊冷之人手持绣春刀立于门前，为首那人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上面雕刻着一条威武不凡的青龙。
“锦衣卫奉命办案，缉拿方孝孺家眷。”
一名家将双腿忍不住颤抖，口中喃喃地说：“是青龙指挥使，这下完了！”
自知活命无望，一名家将怒吼一声冲上前去，欲舍命一搏。
青龙指挥使一个侧身，那名家将的刀从他鼻尖劈下，刀锋距离他鼻尖不过寸许，显然他看得分明，亦对自身武功有极大信心。同时，绣春刀出鞘，电光石火间又还鞘而入。
待青龙指挥使向前走了三步，那名家将仆倒在地，脖间露出一条红线。
“啊……”众多家将纷纷怒吼着冲上来，锦衣卫众人纷纷拔出绣春刀。刀剑交击，连成刺耳之音。
“噗嗤……噗嗤……”利刃入体的声音不绝于耳，家将们一个个倒下，院内血流成河。女眷们尖叫着退至屋内，不过仍没躲过锦衣卫的抓捕。
一个奶气十足的小男孩眨着大眼睛躲在暗室之中透过气孔看着他的亲人们被抓走，不过他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心里牢记着他母亲的叮嘱。忽然，一双冷漠的眼睛向他看来，双目对视，小男孩心脏狂跳不已。
“青龙大人，方家之人皆已归案，只是方孝孺幼子不知所踪。”小男孩看到一个身穿青绿锦绣服的人向那双冷漠眼睛的主人汇报。
“或许，已在乱中身死。”青龙冷漠的眼睛扫过暗室道。
“下官明白！”
二人脚步渐渐远去，方府被贴上封条，诺大的方府只剩小男孩一人。
入夜时分，一个黑影轻巧翻墙落入方府，如灵猫点地悄无声息地来到暗室，将熟睡的小男孩抱起，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天光刚亮，方孝孺至亲被押至死牢，一个个当着他的面被杀戮，每杀一人，道衍和尚便在侧问：“先生可否回心转意？”
方孝孺强忍悲痛道：“方家世代忠义，即便身死也绝不苟活！”
时至弟弟方孝友被押到时，方孝孺看着因受自己牵累而行将就戮的弟弟，泪如雨下。
方孝友宽慰道：“阿哥何必泪潸潸，取义成仁在此间。华表柱头千载后，旅魂依旧到家山。”
“哈哈……”方孝孺笑中含悲道：“天降乱离兮孰知其由？奸臣得计兮谋国用猷。忠臣发愤兮血泪交流，以此殉君兮抑又何求？呜呼哀哉兮庶不我尤！”
道衍和尚听闻此诗，已知不能令他屈服，上报朱棣。朱棣大怒，令人将方孝孺押至聚宝门外车裂而死，坐连被杀八百七十三人，入狱、充军流放者多达数千。
京城全城儒生大哭，后来有人收拾方孝孺遗骨，埋葬在聚宝山上。
一只信鸽自京城放飞，飞行两千余里，落入灵松仁手中。
未安几日来沉浸于“风轻决”之中，忽然听见主殿传来鸣钟之音。云海清曾对他说过，门内有大事发生方有鸣钟之音，弟子需速到主殿集合。他急忙运转“风轻决”赶往主殿。一入主殿见灵松仁身着缟素心中一惊，环顾一周未见有谁不曾前来，心中诧异不知是门内何人驾鹤西去。
灵松仁端坐于主位之上，神色悲伤，缓缓开口：“六更时分，接到飞鸽传书。方孝孺大学士拒拟即位诏书，被车裂于街市，暴君朱棣灭其十族。我等虽是江湖草莽，可祖师出身儒家，本门功法大多出于儒家经典。方孝孺为当代大儒，理当受本门上下祭拜。”
未安闻此噩耗不由得呆坐于地，想起读书时每每遇到不解之惑便请教于方孝孺，百官奏事，也常令他趋身屏风之前批答文书。此刻，他却因己而死，心中悲痛万分，泪湿衣襟，哭声响彻大殿。
门内众人虽敬重方孝孺忠义气节，悲伤不已，可看未安这般悲伤，仍是不解。灵松仁详读无极道长书信自然知道未安悲伤之理，心中暗自赞叹：此人乃重情重义之辈！目光扫向灵玥漓，又看了看向云海清，最后又落回未安身上。
灵玥漓正欲上前劝说，未安起身跑出大殿，她与云海清刚想追去，灵松仁开口制止道：“由他去吧！”
众人随掌门祭拜方孝孺时，未安痛哭画面始终浮现在灵玥漓眼前，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这个男子重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