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暖花凉-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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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观三清祖师石像顿开,一间密室跃然而现,闵诚谨还未瞧得清楚,忽然身子一轻,竟被端虚以混沌真气卷了起来,扔进了这从未听闻的朔月七星洞。
回眸的最后一眼,瞧见了端虚老泪纵横,风烛残年的一幕。闵诚谨脸上隐隐是不忍与慈悲,唉,师父说什么做什么,就由他吧。闵诚谨不知道的是,案几上摆放着一封书信,信中,写满了世人皆知的流言蜚语。
信,已拆了封。
那一刹,端虚不信天地间所有人,只信了他。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天地变色()
洞口紧闭,闵诚谨亦心如死灰,密室里却亮如白昼。
只见墙壁上贴满符咒,神妙晦涩,极难读懂。纵他不懂符咒,却能看出这符咒里,蕴含着浓郁的天地之气,阴阳至理。闵诚谨暗叹道:师父定没有这般造化之功,却不知,是哪一位祖师既修剑仙,又晓符咒。
洞顶是七星连珠,不似北斗,仿佛是别有一番洞天。七星遥指的方位,一丝若有若无的弧线,忽明忽灭,极其细微。旁边写着,余夜览星象,十年看破七星连珠,知日月星辰,以为知著。殊不知,数百年方看破朔月,朔月朔月,扑朔迷离。知著,不如知微!
地上划着八卦阵,阴阳鱼,一阴一阳,却是一冰一火。混元冰火炉,一为冰墙封锁,一为焰火隔天。看的闵诚谨暗暗咋舌,老祖宗是这么练功的么?岂不是刀山火海,自掘坟墓?外面喧嚣声入耳,怎奈密室封闭太紧,闵诚谨将耳朵贴在石门上,仍是吵吵闹闹,听不清什么。
不消片刻,石门竟打开了,却只是开了一道细缝,一个人影鱼贯而入,瞬间又再次封锁。闵诚谨定睛一看,这一身血污踉踉跄跄的老者,竟是方才赶他进来的端虚老道。
端虚却不理他,片刻之间,封了闵诚谨周身各大穴道,将他丢到了以天为顶,以气为炉,以人为火的混元道炉里。闵诚谨在一片冰火煎熬里,费尽全身力气,抬头望了望端虚,那坚毅凄凉的眼神,不知为何,竟轻声喊了句师父,眼角滴下几点热泪。
端虚身子一颤,瞥他一眼,正色凌然念道:“贫道端虚,愧对列代祖师,愧对清风道观,观内八千弟子仅剩我师徒二人。愿借祖师爷遗迹,将一身功力,付之东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清轻归天,厚德润下,乾坤归位,大道混元!”
说罢,开了全身大脉,顿时一股浩荡充盈的真气透体而出,飘摇天地,绕着混元冰火炉风云攒动,又以迅猛之势灌进了闵诚谨体内。闵诚谨疼的龇牙咧嘴,喊叫中来回滚动,惊的洞顶朔月也亮了起来,熠熠生辉。
闵诚谨疼的浑身湿透,血汗淋漓,端虚的身子,却如枯藤朽木渐渐衰落。承影剑沾了闵诚谨的鲜血,在冰火中,忽然呈现出了三尺青锋的瑰丽剑身。端虚瞧见了,眼神丝丝欣慰,却没太多欣喜,缓缓迈过去拎在手中,轻轻自语道:“这就是害了羽儿的那柄承影剑么?”
端虚细细打量着承影,凄苦一笑,放在脖子上轻轻划了下去。
“不要…”闵诚谨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眼,是承影带走的又一条性命。
师兄死在承影剑下,师父死在承影剑下…你是最神秘莫测的神兵,还是大凶之器?
第一百六十三章 暗香如故()
思帝乡七日戌时
仙子风姿绰约,却心事重重,为情所困。在幽幽铜镜前,渺渺烛火中,哀叹许久,终于轻解罗裳吹灭烛火,款款迈到香榻。莲足轻软,步履无声,生怕惊扰了谁那般柔弱娉婷,单是步态,足以颠倒众生。
“什么人?”
梦琉璇蓦地娇叱了声,披上轻纱,冷冷道:“琉璇已经歇息了,阁下有事,还请明日再来吧。”
来人却未现身,似乎被方才荡人心魄的一幕迷住了,寂静许久,才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梦仙子浑身上下,毫无内力,不知是如何察觉到在下的。”声音忽远忽近,似在房梁,又似远在天边。当真是奇人异士,通晓旁门左道的术法。
“是你!”梦琉璇点亮红烛的一刻,发现一个人在角落里愈走愈近,烛光下妖艳如斯,与梦琉璇竟仿佛同一个人。梦琉璇不禁怅然,愣了一会儿,笑道:“房间里多了一种味道,虽不清晰,却格格不入。华公子不要多想,琉璇没有诋毁的意思。公子身上,亦是淡淡香味,只是与琉璇屋里的香气抵触了。这过犹不及的道理,琉璇就不班门弄斧了。”
华池也不禁怅然,好美貌的女子,天下无双,单是声音都胜过天下女子。“好一张八面玲珑的小嘴,好一只闻香识人的瑶鼻,却拿来作害人之用。你有貂蝉褒姒之姿,亦有妲己妹喜之心,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梦琉璇听出了他的赞赏之意,也听出了寻衅之意,更听出了相惜与不忍,如一潭静水般盯着华池的狭长凤眼,嗔道:“公子谬赞了。公子亦非常人也,若非是举世皆浊你独清,众人皆醉你独醒,又怎会在天色已晚,不顾男女大防找到琉璇这里来?”
“既然我华池是清非浊,是醒非醉,就不能再坐视不理,任由你逍遥法外了。”华池怒哼一声,瞪着她问道,“我且问你三件事,你只需回答我,是或不是?”
“不行。”梦琉璇娇嗔一句,看华池一愣,狡黠笑道,“华公子是小天的兄长,公子问话,琉璇本应一一作答。只是,琉璇也有三句话要问公子,不知琉璇答完,能否反问公子一句?”
“好。”
“公子请问。”
“姑娘是不是冷香宫的宫主——冷雨漪?”
梦琉璇仿佛在意料之中,咯咯轻笑,柔夷整了整衣衫笑吟吟道:“奴家还是更喜欢梦琉璇这个名字。烟花女子,有时比一宫宫主,要惬意的多。”
华池眯着眼,挑了挑薄唇一角,追问道:“你这是承认了?”
梦琉璇莞尔,层波潋滟远山横,一笑一倾城。红烛焰影里脸蛋酡红,似醉非醉,反问道:“华公子怎么知道,琉璇就是冷香宫的宫主?”
华池嗅了嗅闺房中弥散的花香,拈起她枕边的白色小花,冷笑道:“半夏花开,却不止花开半夏。”
第一百六十四章 如坠云雾()
梦琉璇呵呵一笑,不以为然,漫不经心的附和道:“公子原来也是个懂花怜花之人。请讲第二个问题吧。”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华池紧紧盯着佳人,目光灼热,声音亦高亢了起来,“几个月前,云深山地宫里那场浩劫,是不是你们冷香宫引的路?带了那奸相的贼兵找到的地宫?”
“是。”
华池情绪还未翻涌起来,梦琉璇幽幽一叹,说道:“表哥,冷香宫千人清白,都系于琉璇一人身上。你可知,对于女子,清白比性命要远远重的多了。”
“你…说什么?”华池眉头一紧,猛的前进了几步,问道。
“但凡局中人,多少都应该有所察觉,这天要变了。几个功力滔天的恶贼出世,要挟到一干弱女子身上,我,又能怎样?”云鬓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不是。你方才喊我什么?”
“表哥呀。轮到我问你了,你娘,是不是叫冷玉兰?”
“不错。”
倾国倾城的男子,睁着漂亮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下是妖娆的唇。梦琉璇轻拭去点点泪痕,如娇似怯道:“姥姥膝下曾有两女,一个叫冷玉玫,一个叫冷玉兰。分娩时在姊妹两个的手臂上,刻了各自名字的花形。后来…”
前尘往事,上辈恩怨,梦琉璇一一说了个明白。华池暗自唏嘘,心底怅然不已,未曾想,竟然有一个表妹一个姥姥尚在。无怪乎这梦仙子如此眼熟,且不说与娘亲一模一样,与自己也是极相似的。
人生如梦。
一道清丽纤瘦的身影,从梦琉璇身上浮出,成了另一番模样。忽而小镜梳妆,忽而铁索缠身,忽而巧笑嫣然,忽而泪流满面。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漓儿…”华池不自觉痴了,轻叹口气,攥紧了拳头瞪着梦琉璇,问道:“姑娘雌伏人下,受人逼迫,我华池无话可说。只是地宫外,另有一处野樵居所,一个采药老人和一个柔弱少女,你为何要害他们?!”
淡淡的半夏花香,沁人心脾,可怕的神秘。美人倩影,如履薄冰。
“表哥,你就是因为此事,才不愿认我这个表妹吧?”梦琉璇自嘲的笑了笑,楚楚可怜,柔弱的身子骨颤了颤,叹道,“琉璇找到那一片净土时,已不是净土了。黄叶落地,死者已矣。”
眼中总是浓郁忧伤的男子,最软肋的地方,被人狠狠打了一棍。华池生怕惊扰到谁,噤若寒蝉,缓缓的叹了一口气,“告辞!”说罢,黯然离去。梦琉璇轻唤了声“表哥”,追问道:“能否告诉琉璇,小天离开昆仑,又去了哪里?”
华池蓦地停下了脚步,淡漠的眸子弹出一道精光,转过消瘦的身子,凌然喝道:“你是冷香宫的宫主也好,杨鸣崆的人也罢,不准再去伤害小天。我华池可以没有表妹,不能没有这个兄弟!”
说罢纵身一跃,自窗口跳了出去。心底却暗自想道…莫非误会千枝了?小天的去向,难道全凭冷雨漪寻觅,千枝竟没告诉她?
第一百六十四章 花笺费泪()
思帝乡七日亥时
“我从未想过伤害他,也不愿伤害他…”待华池走后,梦琉璇潸然泪下,打湿肩上薄如蚕翼的轻纱。不知她珠圆玉润的啜泣声,几分真假,却也荡人心魄,
颠倒众生。
不多时,门外伫立了一个倩影,静若处子,纹丝不动。
“千枝,进来吧。”梦琉璇匆忙抹了抹泪痕,整饬衣衫,片刻之间,又成了一个风情万种淡淡忧伤的冷傲女子。梦琉璇盯着一路奔波的华千枝,苍白脸色憔悴面容,长叹了一声,冷笑道:“不对。我该唤你一声表嫂了吧?”
华千枝闻言一颤,抓紧了衣袂一角,惶恐道:“宫主莫要取笑,千枝承蒙宫主厚爱,唯有敬意,再无其他。”说罢垂下螓首,眉上含笑眼中窃喜,却是多了一分羞涩之意。
“你那情郎刚走,你就跟来了。”梦琉璇款款走到她身前,指尖触摸着石凳,生怕凉了身子,又拿来一片绸缎的褥子垫在上面,才坐下来,云鬓轻摇,叹道,“我曾与你们吩咐过什么?你竟接二连三的当做耳旁风。”
“宫主说过,不准我们来尘世此地,免得教人识破了宫主的身份…”
“你倒还记得?”梦琉璇不怒而威,端庄漂亮的眉眼,却也能吓得常人不敢正视。
华千枝先是一骇,随后咬了咬牙,泪水在眼眶里倔强地打转,幽幽道:“他走到哪,千枝就跟到哪。女人一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笃定了一个人,天涯海角海枯石烂也随他。”
梦琉璇望着她微颤的眼睫,略感心疼,也是幽幽一叹,道:“你那情郎已经走了,你若要跟,就赶紧去吧…”说罢,瞪着华千枝微微隆起的小腹,蹙眉喝道,“胡闹,有孕在身,竟然还东走西顾,学人家千里寻夫!”
戳中心思,华千枝恪守的坚强被击了个粉碎,沧海鲛珠落,一片呜咽声。华千枝泪眼婆娑的笑道:“不过是敢爱敢恨而已。千枝斗胆说一句,宫主若是爱慕那位少年,就…”
“不要说了!”天仙般的女子,纤柔若水,却被云烟笼罩着黛色清眉。岁月沧桑不曾爬上她音容笑貌,却镌刻在叹息里,催人泪下。从别后,不闻花柳情事,不听欢声笑语,不见窗外飞驳。
“何时共剪西窗,再话巴山夜雨。
天长地久堪尽,此恨绵绵无期。
采撷三千红豆,一寸相思不抵。
画楼云雨无凭,花笺费泪何必?”
第一百六十六章 彼年杏花()
梦琉璇几句轻吟,愈是决绝狠心的话,愈是楚楚可怜。
长歌当哭。
“你哥哥的事,我心中自是愧疚,你躲的远远的吧,千万别让姥姥抓到你,否则…我也帮不了你。”梦琉璇黯然深坐,冷漠的冲华千枝摆了摆手,似乎已经认命,没有叹息,只有绝望的眼神。
“哥哥也不过是敢爱敢恨而已。”华千枝凄然一笑,却正色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哥哥终究是含笑九泉的。”说罢,转过身颤巍巍的离去,身影孤单落寞,倒也走得坚毅。
梦琉璇低头看了看案几上的花笺,一首韦庄的,却是白日闲来无事抄的。娟秀的字,诗句却不属于自己,只属于华常山兄妹两人。常山之死,梦琉璇竟隐隐约约,糊涂的多了几分羡慕。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夏日游,杨花飞絮缀满头。
年少轻狂,任意不知羞。
为比花容,一身罗裳玉搔首。
休言愁!
秋日游,落英缤纷花满头。
儿郎情深,依依双泪流,恨离愁。
不忍别,待到山崩水断流!
冬日游,似水云雪落满头。
莫是谁家少年不知愁。
纵无心,跌入云泥,
相看笑不休!
尚未读完,只听门外一声惨叫,似是华千枝,梦琉璇匆忙赶了出去,惊得深吸了一口气,噤若寒蝉久久不敢呼出来。
“姥姥!”
第一百六十七章 沧海巫云()
思帝乡八日巳时
“铛铛铛”长夜漫漫,心事重重,孤枕难眠。。梦琉璇一觉睡醒,已是日上三竿,弄妆梳洗尚未完毕,门外已传来一阵轻快的叩门声。梦琉璇一听是女孩儿声音在喊着“梦姐姐”,摇头轻笑,停下了手中待缠的青丝,忙去开门。
“梦姐姐!”
杨慕涵出落的愈发漂亮,纤腰螓首,不似当初那般青涩了。梦琉璇扬起纤纤玉指,戳着慕涵额头,没好气的笑道:“傻丫头。这次又是背着你爹爹跑出来的?小时候不懂事也罢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