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寒-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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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
下一瞬间,刘恒全力挥扫出了手中长戟。
萦绕着红光的古戟,划出巨大的扇形弧面。
雄浑的元气顺着弧面透散四溢,惊人的高温瞬间漫延至红芒能及之地。
胯下的黑色骏马随着刘恒的心意而动,马蹄翻转,马躯极速侧转向后,那被古戟扫出的弧面边缘便扩散至庞明与屋姓老将的身前。
突然铺面而来的灼热气浪,吹开了屋姓老将的繁乱白发,让那布满皱褶的额头更加突兀且显眼。
在那张皱纹遍布的额头下,充斥满血丝的双眸中,浊然的瞳仁立刻紧缩。
老人在当时便想收钩回挡,可他却做不到。
渐渐发烫至灼手的双钩,迎着扑面的戟意气芒,竟然产生了一股无法可阻的庞然巨力。
巨力强行拉动着他那老迈的羸弱肉躯,驱动出难以逆转的刺冲惯性。
在那一刻,半空中屋姓老将的身体迅速模糊,在他身周竟出现了一串红影。
红色的残影。
什么!
紧握着镔铁杆体的庞明,迎着铺满的红芒,感到手掌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和巨力,心中顿感恐慌,面容惊慌的厉声大吼。
“啊~!”
随后,他在半空中的身影也变得模糊起来。
“吭!”“呜~!”
巨响之后,是延续许久的寥寥余音。
被燃焰包裹的钩尖与青芒缠绕的刀刃,几乎同时砍在了于半空中迅速扩散,散射着红芒的热浪上。
僵持了数秒,钩端刀刃终是刺破了气浪。
握着停下来的长戟,刘恒脸色微僵,略转过头,双眼微斜,瞄向尤自颤动的戟端。
钩尖刀刃俱都砍在古戟尖端,枪尖与牙刃的连柄上。
此时,数声痛呼突然从刘恒的身后传来。
一名脸颊上绕着如根根松针般刺立的乌黑鬓胡,右手拿着周身黝黑刃端刻有赤色符文的月牙铁戟,面色在此时枯白如腐槁的军将,抬起左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上的蔚蓝护甲。
在那数片紧贴着持戟军将胸口的紧凑甲片上,析出了数道斑驳的裂痕。
血从裂痕中不停的奔涌而出,如同来自地底深处的熔流,表面溢散开翻腾的蒸汽。
他只感道胸口如同被撕裂成了两半一般,在痛呼出声后,他脸色变的更为苍白,双腿也如在灌进冷却后的水银般渐发沉重。
最终,持戟将领整个人如一滩烂泥般萎倒在了地上,他那双充斥着血丝的双眸也身体倒地后一并合上了。
同时倒下,还有两个军将。
其中一名身穿银色甲胄,脸上褶皱遍布,须发黑白相间的军将,他手里持着柄如虎口的砍刀,半尺长的刀身足有一米半长。
另外一名身穿黑绿甲胄,脸上胡茬稀疏,面容稳毅的军将,他手里的兵器是一柄尖端带倒钩的长矛,整个矛身都是由紫玉铸造。
与另外两人不同,拿矛的将领是在即将出手时,便被刘恒挥出的长戟扫中。
当时刘恒刚刚出手,施于古戟上的力劲正是最雄厚时,四个举兵器横挡的军都将被长戟直接扫下马背摔向地面,离他最近来不及举起兵刃的三个军将却都没那么好命,三人直接被戟尖割入了身躯。
一击之下,三人俱亡,四人落马。
落马的四人手掌与手臂上,皆有烧灼的焦痕,脸色也皆如死者般苍白。
四人的脏腑皆已受创。
四人皆已重伤。
然而,长戟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握着铁钩和关刀的屋姓老将和庞明身上,每一寸皮肤已被鲜血覆盖。
他们在长戟停下的那一瞬间,立刻享受到如同有数万把锋利的剃刀不停切割他们身上的每一寸血肉,刮斩着他们身上的每一块骨头般的剧痛。
但他们没有痛呼出声,在两人的布满鲜血的脸庞上,充血的双眸中甚至出现了狂喜的神色。
两人因为长戟的停顿而喜悦,因为手中兵器的颤鸣而喜悦。
因为传说中,可能抵达的修行门槛而喜悦。
现实却告诉他们,他们太过天真。
斜眼瞄着他们的刘恒,脸色微沉,手握着戟杆一个翻转。
“锵~!”
震耳的长鸣声,传递在营地内外。
透过长戟的赤元,化为卷叠的红浪,径直轰中铁钩与关刀。
两把灵器同时发出颤鸣之音,同时被透过戟刃的赤元震开。
顿时,一股巨力以排海之势由刀柄铁杆冲入屋姓老将与庞明的臂膀,爆烈的元气撕碎了两人从肩膀至手掌的盔甲。
撕裂了两人被灵器护持的臂膀与手背手掌。
“啊!”“啊!”
两人齐声惨呼后,径直摔落在地。
“咚!”“咚!”
两人落地处滚起尘埃,两人迅速从尘埃中站了起来。
焰裹的铁钩和青湛的关刀颤抖的越发剧烈,屋姓老将和庞明的身体也被迫随着手中的灵兵而颤抖,但这两具身躯却已经是伤痕累累,体弱的老将甚至已经到了重伤濒死的地步。
这时,两人才终于明白,手中灵器的颤抖,并不是因为他们。
第六十四章 缘法(上)()
那两把铭符的灵器在两人的手中,不停的剧烈颤抖。
本已被元气摧裂的数道伤口里,本应狂涌不停的血液尽数被充斥巨力的燥热元气卷走。
伤口的最深处只剩下遍布着青黑血管与裂痕的骨头。
这样的伤痕一直延续到双手的臂膀处,让屋姓老将和庞明的样子在此时看起来无比的悲惨。
如此的伤势,平常人怎么可能还拿的起兵刃?
从颤抖的灵兵上传出的鸣响,在其他人的耳中只如受伤后野兽所发出,充斥着慌乱与恐惧的低吼,吼声沙哑低弱。
吼声在握着灵器的庞明与屋姓老将的耳中,却异常的刺耳震撼。
手中的兵器带动着身体的颤抖,两人俱都感觉到双手手心里被注入了一股如烈火一样滚烫的热流。
热流沿着手臂往上,却在一路上不断的消弱,在接近肩膀处时已经变的微不可觉。
随着持续涌入并不断消散在两人体内的热流,两人渐渐感觉不到自己的双手。
两人的胸廓处都升起了灼热的暖意,如同裸露的胸膛在炎炎烈日,直面阳光的暴晒。
两人的心中诞生出一阵对他们而言及其陌生的悸动,那是一种完全疯乱的意志与暴虐的糅合。
淤黑的血迅速从眼帘下渗透至两人的眼角处,两人却浑然未觉。
此时的他们正用自己的理智与体内出现的疯乱意志对抗。
两人都不甘心。
两人都很恐惧。
两人意识却迅速的模糊,两人的理智也迅速的垮塌。
疯乱的意志最终击溃了两人的心防,两人体内所剩不多的血,便也随着疯乱与暴虐而沸腾了。
周身缠绕着蓝光的铜剑,斩向刘恒的头顶。
刚刚转戟击退了关刀和铁钩的刘恒,迎着泛蓝的剑光,微仰起脖子,舞动着手中长戟在脸颊上方斜划过一道圆弧。
“噗!”
铜剑的剑刃尚没砍中刘恒,古戟的戟杆已经打中了雨华的腰身。
雨华的身子顿时就像断了牵线的风筝,又如随风动荡的柳絮,斜掠过低空,飘落至地面。
“啪!”
穿着布鞋的腿掌,踏碎坚硬的地表,同时将碎裂的土石与鞋垫一起踩进了更深的泥土里。
雨华的腰部歪折扭曲,其上数片艳红的铁甲在戟杆的击打下破裂成碎片。
在他腰上不停涌血的伤口中,清晰可见裂开的肾脏与蠕动的粗肠。
左手依然紧握着铜剑剑柄,曲折着腰杆的雨华,他的上半身却挺直如松,幼稚的脸庞上流露出痛苦的神情,但这样的痛苦很快就转化成了麻木。
在那张稚嫩且麻木的脸庞上,赤红一片的双眼眼角处,堆积出淤黑的血。
周身都散发着淡青光芒的纯白玉枪,如轻风一般的迅速刺向刘恒的脸庞。
可惜,玉枪终究不是风。
枪尖未至,风先至。
轻风穿过缠绕刘恒周身的罡元,吹动他额头前的散发,吹起数根被铜剑剑刃割断的黑发。
刘恒脸上的眉头立刻皱起,他用力快速挥动手中的长戟,横扫向刺来的玉枪。
“叮~!”
枪杆被戟杆扫中,两把兵器的交击处,发出了一道尖细微弱如蚊翅颤巍的持续轻鸣。
古戟轻轻的将玉枪磕开,持续的惯性下,颔下蓄着短须的老将被玉枪牵着冲向刘恒的身旁。
“唰!”
刘恒甩起手中的长戟,横斩向飞过来的老将。
“叱!”
形如月牙般的戟刃,顺利切入了老将的手臂。
甩动的戟杆快速推动着割进臂膀的戟刃,在下一刻就划破了老将的胸膛。
暴动的元气顺着伤口冲入了老人的胸口,单手紧握着枪杆的老将,张口大吐着鲜血,并在半空中被迫缩起了身子。
庞然的巨力下,老人如同出膛的炮弹般撞向了地面。
轰然巨响中,老人手中始终被紧握着的玉枪,终还是脱手而出。
灵兵离手,在蓄留短须的老将体内施虐的元气便再没有了制衡,鲜血立刻从他的伤口处喷涌而出,血中有破碎的脏腑的和成片的碎骨。
体内的剧痛让老将身体迅速痉挛,但他依旧拼尽全力的跳起来。
从身下被砸出的大坑跳向不远处,斜插在泥土中,周身依旧纯白的玉枪。
双脚再次落地时,浑身便觉失力的老将径直摔倒在了地上。
因为疼痛,他蜷缩起了身体。
因为对生的渴望,蜷缩着身子的他又不停的向着玉枪的方向蠕动爬进,一路上拖拽出刺目的血痕。
当老人的意识开始模糊,乏力的身体再也爬不动时。
玉枪就在老人的身前,已经伸手就可触及。
短须老将咬紧牙关,伸出捂着伤口已经沾满鲜血的右手,向着枪杆抓去。
就在老将的右手中指指端距离洁白的枪杆仅有一寸的距离,老人的臂膀还未伸直时。
纯白的枪杆周围突然出现了残影。
“呜~!”
白枪震颤,音如低诉。
灵器有灵,但无智。
灵器能表达出的情感不多,它们用于表达这些情感的方式完全单一。
灵器在兴奋时,会颤抖。
灵器在恐惧时,会颤抖。
灵器在喜悦时,会颤抖。
灵器在挣扎时,也会颤抖。
而此时,白枪就在挣扎。
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的老将瞪圆了双眼,他清楚的知道,在玉枪的挣扎下,他根本握不了枪杆。
他惊怒交加的抬起头,调整着视线朝上望去。
他看到了握着枪杆上端的手,他看到了那张长着雀斑表情呆麻的稚脸,他看到了眼角积累着淤血的赤红眸子。
他看到了雨华。
雨华也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因此更显得冷酷无情。
拔出入地的玉枪,在趴地老人的恳切目光下,雨华却迅速的转过头,大步朝着刘恒冲去。
握着古戟的刘恒,甩舞着长戟挥动出无数的赤色戟影,轻松挡开了袭来的六把灵兵。
“呛!”
钝响声中,刘恒极快的挥动着长戟,迅速扫向因为惯性而来,握着灵器难以变招的六名军将。
下一刻,六名军将就俱被长戟扫中,皆斜撞向地面。
同时,那原本失去主人的月牙短戟,虎口刀柄的长刀,紫玉铸造的长矛皆从地上飞起,一起冲向了被击飞的军将。
第六十五章 缘法(中)()
周身黝黑的铁戟,飞到了手拿短枪身穿橙色甲胄的军将身前,被这名军将一把握在了手里。
虎口柄牙刀,飞到了拿着双股刺穿戴着森绿色甲胄的军将身前,被这名军将一把握在了手里。
紫玉长矛,飞到了提着狼牙棒穿着明黄色盔甲的军将身前,被这名军将一把握在了手里。
趴在地上,身躯渐趋冰冷,老将的双眸游离,眸中如血的赤色迅速褪离。
半张脸颊侧翻着倒在了地面上,双眼一直注视着渐去渐远,周身笼罩起青蓝辉芒的背影。
老将苍老的脸庞上,流露着愤恨夹杂一丝悯然的复杂神色。
从伤口里喷出的血顺着低洼的地势,终是漫上了触地的脸庞。
在一阵潮湿的温热中,老将只觉破裂的胸口里,似乎生起了一团火,那撕胸的续痛也不再那么难熬。
苍老灰白的脸颊上突然升起了一片酡红,老将张了张已失血色的嘴唇,便在那如火般的温暖中疲惫的阖上了双眼。
扫飞了六名军将,收戟横于身前,刘恒环顾四周,眉头不由皱的更紧了。
此时,刘恒的周围响彻着一片嘈杂的连续嘶鸣。
靛青的风系罡元,赤红的火系罡元,淡蓝的水系罡元,褐黄的土石系罡元,和墨亮的雷系罡元交相映辉,在漆黑的夜中散现出耀眼的瑰丽景象。
原本持灵器的十七人,如今只剩下十三人。
而这十三个人俱都在耀眼的光中。
十三人的身躯在常人的眼中也因此变得非常模糊。
在那些绚丽刺目的彩光中,刘恒却看的非常清楚。
他看到了被自己轰至非残即伤,却依旧持灵器站立的十三人,他看到了十三张表情麻木呆滞的脸庞,他看到了十三对眼角淤积紫黑血液,眼中却是一片赤红的眸子。
他看到十七种在十三人的手中颤鸣不止,引起元气骤集的灵器。
十三人皆围在刘恒周围,距离刘恒只有数米远,他们没有动。
十三个人在等刘恒。
所有的灵器都在等刘恒。
黑龙微昂起纤细的脖颈,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
马眸中闪动着不屑与轻蔑的马脸上,黝黑的马唇外翻,裸露出马嘴中两排污黄的牙齿。
黑马朝着地面唾出了一串亮白的液体。
下一刻,原本环绕着马躯的红芒顿时收敛,刘恒身躯上的红辉立时变的更为绚灿。
刘恒翻身下了马,并伸手轻拍黑马侧臀,示意黑马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