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野史-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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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们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那无助、绝望的眼神,他就有一种报复后强烈的残酷快意。
但他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人总是要为自己做出的事负责,无论这件事是对是错,只要你做过的,你就得承受这个结果。”
这句话是他常常挂在嘴边的。
现在,他才不过二十出头,正如同早上的朝阳,蒸蒸日上,也可谓是出尽了风头,甚至还被人评为当今江湖最有前途的二十一位少年之一。
能被这人这么看重当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因为这二十一个人无一不是当今武林后起之秀,有多少人想要被这人瞧上一眼而不可得。
这世界本来就是强肉弱食,笨蛋只能生活在社会最底层,聪明人天生就比笨人得到的要多。
他是聪明人,所以他得到的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多,不光是让所有人都仰视的名声,还有为数不少的财富。
现在,还会有谁敢瞧不起他?就连刚才喝那又苦又涩的玩意,就不知有多少人抢着为他付账,他只不过淡淡的笑着,不吭不卑的。
其实他也知道,这些人并不是要来真心和他结交,只不过是害怕他,害怕他手上的刀。
当然,这些人来巴结他也不仅仅只是因为害怕他,认识他这个人,能和他攀上一丝关系,那也就脸上有了光彩,就可以将胸脯拍得咚咚响。
甚至,不知有多少怀春的多情少女,在夜间敞开了窗子,痴痴的坐在月下,只为了看他一眼。
一个人能爬到他今天的位置,有今天的这一却,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所以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兴奋。
事实上,只要想到这些,他想要不高兴都已经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露出那种连自己都觉得恶心的笑容,但是他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
人生本来就是那么回事,得乐时且乐。
他甚至认为自己还可以做得更好。
机会来了。
今天只要击败一个人,砍下那个脸色苍白拐着一条腿,那个跛子的脑袋,他的人生就可以更上一层楼,也就会赢得更多的财富,当然也就会受到更多人的尊敬。
朝阳早已升起,北国的深秋本来很是寒冷。
但今天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暖洋洋的,让人说不出的舒服,只想懒懒的偷偷的跑去找一个姑娘搂着睡一觉。
可是他却没有这种感觉,近年来他的兴趣已经不在女人身上。
近年来他的兴趣只在“权利”这一方面,因为他认为,只要有了这个,其他的不请自来。
他并没有错,只要有了这个,其他的都不是问题,甚至你想不要都不行。
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他沿着阳光灿烂的街道缓缓的踱着步,走向他下脚的客栈。
他的步伐虽缓慢,可是每一步都走得沉重坚定。
他希望别人也能看出这一点。
——他是个意志坚强的人,不会轻易被人击倒。
所以,他现在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决定,都像是夜半更鼓一般的准确无误。
无论到了什么地方,无论要在那个地方耽搁多久,他每天都一定要在同样的时间起居饮食,吃的也一定是同样的饭菜。
虽然有时他憋得连自己都认为自己很有可能会发疯,可是他还是不肯改变。
他的步伐缓慢,因为他很悠闲,并不急着赶路,每一步跨出的间隔,不多不少刚好两尺两寸,准确的就像是用尺子在地上量过一样,一分不多,也一分不少。
他也希望别人同样能看出,他的刀也一样的准确无误,要割下别人的耳朵时就不会多割下一根头发。
第38章()
街道繁华,人来人往,车马穿梭。
他喜欢热闹,他喜欢站在人群中让别人仰视。
人们也自觉的给他让出一条道路,这要在平时,他当然会更加的满意。
可是今天,他忽然感觉有些不自在。
街道对面停着一辆马车,车帘低垂,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可是他感觉到里面坐的有人。
他相信自己的感觉,就像相信自己手里的刀一样。
是不是因为这辆华丽的马车?那马车里面坐着的人,才让他感觉不舒服?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被剥光了衣服,站在大街上的小姑娘一样,连手都不知道放哪里的好。
他紧了紧手上的刀,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可是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自从成名之后就再也没有过。
他仿佛遽然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炎热的下午,那个中年大叔正拿着藤条一下下的抽打着他,周围仿佛围着一群讥笑他的人。
是不是因为车厢里的人已经看透了他?
看透了他风光外衣里的包裹着的脆弱的肉体?看见了那个穿着连屁股也遮挡不住衣服的野孩子?
“一刀劈开那辆马车,挖出里面那个人的双眼,让车厢里的人学会尊重。”
他有这种冲动,却没有这样去做,因为他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来找这种麻烦的。
他不怕麻烦,但他讨厌这种麻烦。
近年来他已经学会了很多东西,也已经知道,为人处事毕竟还是圆滑些的好。
因为他已经不是昔日那个野孩子,他已经是一个名人,一举一动都会有人关注。
哪怕就是他去逛回窑子,夜宿在哪家姑娘的床上,不出半天,就会有很多人都知道。
人们总是愿意津津乐道的议论他。
他知道车厢里的人是谁,几乎不用去想都猜得出。
这附近只有这么样一个人,也只有这个人才会有那么一双锐利的眼睛。
虽然他恨不得砍下这人的脑袋当做皮球来踢,可在他内心深处,他最尊敬的一个人也是他。
这也许并不是他尊敬这个人,而是尊敬这个人手里的那把刀。
他知道这是一把可怕的刀。
他紧紧握着他的刀,连看都没有看那辆马车一眼,强迫自己安静下来,沿着繁华热闹的长街,用他那永不改变的步伐,慢慢走回自己的客栈。
等到他关上门,躺在那软和似棉的床上,这时,他才发觉自己全身都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萧雨衣很生气,撅起一张嘴巴,眼睛恨恨的看着自己的指甲,心里恨不得用这指甲呕出坐在对面那人的眼珠子。
只可惜她的表情没有人看的出来。
她脸上戴的是昨夜那个青铜面具,肥肥胖胖的面具戴在她的脸上,配合着那苗条的身姿,那实在是让人忍不住喷饭。
但孟轻寒一点也不觉得好笑,也根本就不去看她一眼,看完杨怒后宁可去看那冰冷的刀,像是觉得这把刀远比她的人还要好看十倍一样。
这当然让她很失望,有时她恨不得一把抢过他手里这把见鬼的刀,扔得远远的,让他再也找不着,让他学会欣赏。
这其实也难怪,女人天生就是要被男人欣赏的,特别像她这么样的一个又美丽又可爱的女人。
美丽的女人若是没人去欣赏,那就好比长在空谷里的幽兰一样幽怨。
他是不是在害怕,他害怕什么,为什么不敢看她?他逃避什么?
她想的出,可是她禁止自己再想下去。
我自己是不是也在逃避?是不是也在害怕?为什么要在自己脸上带着这可恶的东西?
这面具实在可恶,虽然做工精巧,但总有些死板,哪里及得上她本来的面目,那么丰富多彩的表情?
她简直恨不得将这可恶的面具取下来放到脚下用力去踩。
何况面具带久了,脸上总有些发痒,脸上一痒起来,全身也就跟着不舒服。
萧雨衣现在就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痒,只恨不得跳起来大喊大叫,发泄一通,偏偏心里又乱得很,可心究竟为什么会乱成一团糟,她也不知道。
她强迫自己安静下来,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平淡些,轻轻放下拔开的车帘,轻轻吐出口气,道:“这个人你已经观察的很仔细,你看他怎么样?”
孟轻寒冷冷道:“三年内他若不死,必定会变成一个疯子。”
他的声音冰冷,刀漆黑,眸子也漆黑,深邃到足以掩饰他心里所有的同情与悲伤。
萧雨衣很是意外,道:“这是为什么,他现在不是活得很好么,甚至比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愉快得多。”
她居然问出这么一句话出来,孟轻寒连眼角的皱纹似乎都深了几分。
她显然还太懂。
她还不知道,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是活在自己的面具之下。
可是谁能看得出他们的强作欢颜笑脸的背后?
那些心酸、那些悲伤,本来就只能在无人处暗自弹泪。
萧雨衣显然也不太明白这个道理。
孟轻寒淡淡的道:“那只是他在装腔作势,在做作。”
萧雨衣更不懂了,道:“我怎么看不出来,我看他的动作就很自然。”
孟轻寒闭上眼睛,似在回忆杨怒所有动作中的细节,忽然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他刚才喝茶姿势?”
萧雨衣当然看到了,道:“可是那又怎么样?难道你想他用鼻子喝茶么。”
她嫣然一笑道:“他要是真的能用鼻子喝茶,那倒确实是了不起的本事,我想要不佩服他都不行。”
车厢里就他们两个人,不尴不尬的,她虽然努力以自己最美的一面去面对孟轻寒,可这个人就是一段不开化的木头,连眼波都不愿对上她,这还是她在努力找话题,本来希望自己这句话能让他笑一笑的。
可惜孟轻寒并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好笑之处,淡淡道:“看一个人神情可以看出很多事,刚才你也看到了,别人只是慢慢的品赏,他却好像恨不得一口喝干,脸上虽然带着笑,但他的眼睛骗不了人,那一股厌恶的神情是也假装不出来的。”
萧雨衣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难怪沈双飞常说你的眼睛比你的刀还毒。”
孟轻寒自己也承认这一点。
萧雨衣轻抚胸口,嫣然一笑道:“幸好你是我朋友,不用那么仔细观察我的一举一动,否则天天被你这么盯着一只烧鸡一样的瞧着,迟早我也会忍不住想要发疯一两次的。”
她脸上虽然戴了个面具,这抚胸的动作做得也很自然,可她芊芊身体却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的,这轻抚胸口那种动人的风情,也不是任何言语所能形容的。
孟轻寒的呼吸忽然急促了起来,死死的盯着她的胸脯,看样子已经将她当做了这只烧鸡,只差没有张大了口扑过来。
萧雨衣吃一惊了,脸也有些发红。
她的这个抚胸的动作虽然做得极其自然,但就连自己也觉得有些勾引人的成分。
幸好她脸上带着面具,别人瞧不见她面具下的神情。
当下;只好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道:“你干什么这么看我,难道我脸上忽然长出了一朵喇叭花?”
孟轻寒总算转过脸去。
他是个男人,并且还是个正常的男人,也已很久没有接触过女人,能有些反应这也并不算是太坏的事情。
可是他只能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些,沉默半晌,道:“你再想想他刚才走路的步伐。”
萧雨衣定了定心神,道:“他走路的步子迈得很准确,下一步和上一步之间的距离精确得就像用尺子量过再走似的。”
第39章()
孟轻寒道:“我们平常人走路会不会这样?”
萧雨衣眨眨眼睛,道:“也许他习惯了,习惯成自然。”
孟轻寒吐了口气,道:“这绝不是习惯,以他敏锐的感觉,一定早就知道我们在暗中观察。”
他看着自己的刀,又缓缓接着道:“他后背衣服也汗湿透了,手筋也凸起老高,在这种情况下,步子还迈得这么准确,这说明什么?”
从一个人走路的姿势,不但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也能看出一个人的职业。
像杨怒的这种走路方式,无疑是比较珍惜自己的生命,也一定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人,因为只有在神经绷紧的情况下,说话做事才会是小心翼翼。
萧雨衣又吐出口气,叹道:“看来只要被你瞧过一眼的人,就休想有什么事可以瞒得住你。”
孟轻寒并不否认,道:“从一个人做事的方式都可以出这个人的性格,就算他勉强克制自己,可只要注意观察,还是能看得出他是什么样的人。”
萧雨衣笑了笑,道:“所以他无论怎么控制自己,也逃不过你那毒蛇似得双眼。”
孟轻寒淡淡道:“所以,你要是有什么坏想法,最好别在我面前想,因为无论你怎么掩饰,我还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这句话已经说得很是露骨,甚至多少还带着些调笑的意思。
这本不像是他平时说话的口气。
萧雨衣的一张俏脸忽然就红了,一双眸子也开始躲躲闪闪的不敢在正视孟轻寒。
萧雨衣无疑是聪明坚强的,也比这世上绝大多数女人都更了解男人,甚至可以用‘狡黠’来形容。
能让这么样一个女人脸红的事并不多。
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为何会脸红?
孟轻寒自然看不到她面具下的神情,她忽然又拔开车帘,让他看了很久,道:“这次你看见了什么?”
孟轻寒没有说话,他正盯着一个人瞧。
虽然现在并不是茶楼生意最好的时候,里面的客人却至少也有二十个,他的眼睛却只盯着这个人。
他看的这人是个身材廋削的汉子,一身灰色衣服紧紧裹住他的身子,却更显得孱弱,看来一阵风就可以将他刮倒。
这人长并不特别,平平凡凡的一张脸,既不英俊也不算是丑陋,却是蜡黄的,看来就像是用蜡捏制成的,下巴却留着山羊胡子。
这么样一个人自然是久经风雨,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见得就能让他大吃一惊。
但他坐在那里,低垂着头,就像是个害羞的小姑娘。
这人从头到脚都没有一点出众的地方,唯一特别的地方也许就是太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