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野史-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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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进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
淡淡的斜阳照在床上大红绣被上,雨后的天空碧空如洗,千里不见一朵乌云。
沈双飞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床上,就像是一条偷酒喝醉了的猫一样。
他英俊的脸已经不再。
脸苍白,白如纸。
一直守在沈双飞床边的,还是那个脸颊红红、眼睛大大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居然还会绣花,却不知道绣的什么,看到他们进来,本来一张很红的脸就更红了些,赶紧将手上的活计藏在自己怀里。
但那显然躲不过萧雨衣的眼睛。
她眼尖,早已看出这小姑娘绣的是鸳鸯戏水。
那个少男不钟情,那个少女不怀春?
却不知她是绣给何人的?
萧雨衣看了看床上的沈双飞,问这个小姑娘:“死丫头,沈公子醒过来过没有?”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是带着调侃的笑。
小姑娘的脸更红了,回答却很简单,直接明了:“没有!”
萧雨衣再问:“那你有没有喂过他吃药?”
“也没有!”小姑娘瞪着大大的眼,抿着红红嘴,好像终于找到了报复的机会,拼命忍住笑,道:“没有小姐的吩咐,我连看他都不敢看一眼。”
萧雨衣也瞪起了眼,又问:“为什么,为什么连看他一眼也不敢?”
“因为因为”小姑娘眼珠乱转,终于忍不住,“咯”的一声笑了出来:“因为我怕小姐你会吃醋。”
萧雨衣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也不再理他,却转过身去问孟轻寒:“现在是不是已到了应该吃药的时候?”
孟轻寒背对着她们,面朝窗子站立着,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屋外斜阳满窗,普照大地。
他很少有心情去欣赏这些。
窗纸是新帖的,窗户上的油漆也是新漆的,斜阳照在窗户上,就像是镜子一样的明亮,倒映着屋子里小姑娘的影子。
萧雨衣的影子也在其中。
萧雨衣正站在床头,右手拿着他给她的药瓶子,左手拿着个汤匙,慢慢的从瓶子里到出颗药丸。
小姑娘提起火炉上的茶壶,倒了些开水在汤匙里,将药用开水化开。
她们的动作都很缓慢仔细,一举一动都很小心;仿佛生怕汤匙里的药水会溅出来一滴,减弱了药性一样。
可是,她并没有将这匙药水喂入沈双飞的嘴巴。
药已化开,这时,她悄悄的转过头看了一眼孟轻寒,发现他还是背对着她们站在那里。
第47章()
于是,她飞快的回过头,这时她的动作极快,还没等到她的头回过来,就已经将一匙药全部倒进那小姑娘的衣袖里,再用眼角扫了扫孟轻寒,嘴角露出些淡淡的笑意,然后才扶起沈双飞,将空的汤匙递到他的嘴巴里。
这是什么意思?
她留下孟轻寒,本来是为了搭救沈双飞的,不想让他稀里糊涂的被人割去脑袋。
可是;一个空的汤匙却是连一只野狗也救不活的。
孟轻寒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窗前,他虽然没有回头去看,可是窗子里有她们的倒影,他应该很清楚的看到她们的一举一动的。
可他连一点反应也没有,甚至连眼皮都没有跳动,就好像这些事从来也没有在他眼皮底下发生一样。
看他的神情,就像是早已预料到事情会是这么个样子的。
只有他的一双眼睛在闪闪发着光。
只见窗子里的倒影中,萧雨衣从怀里掏出块绿色的手绢,很仔细的替沈双飞擦了擦那根本就不存在于他嘴边的汤汁,这才缩回手,又悄悄的看了孟轻寒一眼,发现他还是在眺望远方。
然后,才慢慢的将沈双飞放倒平躺在床上,又替他拉好被子,轻轻的盖在他的身上。
看来,就算是一个贤惠的妻子服伺丈夫,也不见得就会比她更温柔仔细的了。
她嘴里却喃喃的道:“吃了这次药,再好好的睡上一觉,就算毒素还未能清除干净,但我想到了明天的早上,他应该就可以醒过来了。”
她虽然在叹息,可是那双不算小的眼睛却闪着狡黠的光,就连嘴角都带着种神秘而又诡异的笑。
这哪里还像是那个贤惠可人的丽人,简直就是一条狡猾而又毒辣的眼镜蛇。
其实她当然也知道沈双飞是绝对不会醒过来的。
孟轻寒居然还是没有点破她,只是静静的站在窗前,那漆黑的眸子也还是一样的深不见底。
他一向明白一个道理,女人做的任何一件事,你最好还是装下糊涂,因为就算你说破点明,她也一定会有很好的理由,也一定会有很有说服力的说辞。
他并不习惯和一个女人争执。
“男人若是去和一个女人争执,不是个笨蛋,就一定是头猪!”
他的烦恼已经够多的了,何况,能装下糊涂,有时也并不是一件太坏的事情。
生活本就如此,大多数情况下,还是不要太清醒的好。
因为你一旦清醒,就难免会有各种各样的烦恼。
甚至有时这些烦恼完全和你没有关系,你之所以如此,只不过是适逢其会。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难得糊涂。
这句话相信只要是个人都明白其中的意思,但要做到却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可是,这句话其中的道理却是很有必要去学会,因为你一旦想通了这其中的道理,就会发现,其实这世上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有很多事也绝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让人难以割舍。
何况他也想看看,接下来,她会如何,还会做出些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有人道:“孟大侠,有信。”
孟轻寒这才慢慢的转身,接过信来,用一只手慢慢的拆开信封。
信写得很简单,连一个废字也都没有,字迹也很工整,意思却很明了,用不着去用心思索信上的意思。
上面却只有渺渺数字:
明日下午午时三刻舒家废园
带上你的头颅带上你的刀
他将这封信很仔细的看了两遍,来信是用淡金色宣纸写成,市面上所能买到最昂贵的那种,金纸黑字,再配上金色的信封就更显得华贵异常。
金色的纸张,金色的信封在灯光闪闪的发着耀眼的光芒。
这封信虽然只是渺渺数字,可是,显然的,写这封信的人在这封信上花的功夫也绝不会算少。
信的末尾并没有署上写信人的名字,但是孟轻寒却知道这封信一定是杨怒写的。
他看的出杨怒做事虽然有规有矩,一丝不苟,却也是个喜欢炫耀的人。
那就像是一个暴发户,恨不得当着所有人的面展示他的财富。
他并没有看错!
萧雨衣走了过来,接过他手上的信,只不过瞄了一眼,就长长吐出口气,道:“我知道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来的,却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孟轻寒面上没有表情,也像是没有听到她说的话,用那只没有握刀的手折好这封信,缓缓道:“舒家废园是在什么地方?”
萧雨衣皱着眉,道:“就在这附近,从这里走过去只需要不到半柱香的时间。”
她嘴里和他说着话,却用手指指着远处。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有一座规模不算小的庭院,只是隔的太远,模模糊糊的看不大清楚。
孟轻寒顺着她的手指看了一眼,收回了目光,淡淡的道:“很好。”
萧雨衣好像没有听懂他的意思,显得十分诧异,道:“很好?很好是什么意思?”
孟轻寒没有看她,连一眼也都没有,嘴里冷冷道:“我是个跛子,做事总是不太方便,长时间走路很耗气力,不喜欢在决战之前走很远的路。”
刀法虽然重要,体力无疑才是决定胜负关键性的因素之一。
能做到以逸待劳,这多少占了些便宜,总比慌慌张张的赶去连气也喘不上一口,要强上很多。
萧雨衣瞪起了一双大眼睛瞧着他,左看看,右看看,又上看看,下看看,从头发看到脚趾,就像是从来也没见过这人似的。
她看了半天,忽然道:“这么说来,你准备去?”
孟轻寒一点也不在意她的目光,淡淡道:“当然得去!”
萧雨衣差点跳了起来,就像看见一个大头鬼一样,再追问道:“带着你的头颅,带着你的刀,一个人去?”
孟轻寒缓缓点了点头,道:“带着我的头颅,带着我的刀,一个人去!”
萧雨衣又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冷笑道:“很好,非常好,好极了!”
她一连三句“好”,冷笑得也很奇特,但就算是个傻子也该听得出话里嘲讽的意思。
她本来从未以这种口气和他说话,这也是一句很难让人听懂的话。
孟轻寒也不懂。
却没有问。
女人本来就是很难让男人懂的。
你若去猜女人的心思,还不如去找一根绳子,将自己吊在树上来得痛快,因为那完全是自寻烦恼。
萧雨衣也不等他如何反应,又接着道:“今天晚上,你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觉,养足精神,明天早上吃过早饭后,只要走几步路,就到了舒家废园。你到了那里之后,一定还有足够的时间,先去看看的那里的地形,选择有利于你作战的方位。”
高手过招,刀法招数的变化固然重要,地形却也是同样不容忽视的。
阳光折合强度以及一草一木,都有可能成为胜负的关键。
土地的坚硬潮湿程度的可以影响轻功的施展,花草树木的各种阴影,却有可能挡住你的视野以及影响刀法的施展,甚至就连风向这些都是不容忽视的。
这些本是冷兵器时代,高手对战不可忽视的一部分。
试想,当对手一招刺了过来,而刺眼的阳光刚好照射在你眼里,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后果?
当你起身跃起,脚下却刚好踢着一块石头,这又怎能保持身体的平衡?
所以高手对战,两军交战之前,统帅一定要先勘察地形,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方位,以避免一些意外,影响自己的发挥。
第48章()
孟轻寒没想到她居然也懂得这些,但她的意思显然并不是这样,却没有接话,等着她说下去。
萧雨衣也并没有打算闭上自己的嘴巴,继续道:“你的眼力一向比刀还锐利,对于杨怒,你已经观察得很仔细,相信现在,已经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他,而他却完全不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明日下午的这一战对于你来说,实在是十拿九稳。”
孟轻寒并不否认,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这最少已经多了三分胜算。
萧雨衣道:“所以明天下午的这一战,只要你轻轻的一挥刀,杨怒的人头就会掉在地上。他的刀法并不弱,能击败他,总也不是件坏事,就算你并不十分喜欢杀人,这也应该是一件令你很愉快的事情了。”
孟轻寒好像没有听出她话里嘲讽的意思,还是静静的站在窗前,嘴里淡淡道:“很有可能。”
萧雨衣忽又冷笑,眼睛瞪得更大,芊芊玉指指着沈双飞,大声道:“可是他呢,你有没有替他想过?”
她今天的脾气很不好,随时随地都在找机会和他怄气,就好像有人强迫她吃了十碗生辣椒,上了火一样。
孟轻寒还是没有回头,道:“这是我的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萧雨衣冷笑道:“和他绝对有关系,因为我们现在已经是一条绳子上拴着的蚂蚱。”
孟轻寒道:“要去决斗的人并不是他。”
萧雨衣继续冷笑,道:“我当然知道去打架不是他,但是死的人一定会是他。”
孟轻寒道:“一定?”
萧雨衣道:“一定!”
孟轻寒面上还是没有一点表情,就好像是完全听不懂她的意思,白痴一样的等着她说下去。
萧雨衣板着一张俏脸,冷冷道:“倪凤他们现在一定也已经知道了沈双飞的落脚点,也一定会有人监视着这里,明天只要你一离开这里,他们就会毫无顾虑的闯进来,一刀杀了他。”
孟轻寒的手又握紧,手背青筋凸起老高。
萧雨衣虽然看不到孟轻寒面上的神色,却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孟轻寒后背的衣服在绷紧,甚至还能看到他后颈的血管都似已在膨胀。
萧雨衣知道这几句话已经收到了效果,眼里闪过一丝得色,却故意板着一张俏脸,冷冷接着道:“我知道你很少有朋友,但你若真的拿他当朋友,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他,就算你真的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得等他完全康复了再去办,因为那时,无论你想要做什么,都绝对无人会阻挡在你面前。”
孟轻寒还是没有说话,沉默了半晌,忽然问了句不该问的话:“你真的很关心他?”
萧雨衣立即道:“他是我朋友,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他的死活,我当然很关心!”
她连想也不想,立即就回答。
回答那么肯定,那么坦然,好像刚才把一匙救沈双飞性命的解药倒入小姑娘衣袖的人,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娇媚、动听,让人一听之下,心里就忍不住生出一种亲切之感。
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做作,就连眼皮都不眨,根本就没有一丝说谎的意思,看来是那样的单纯,仿佛就是这世上最纯洁、最坦率的女子。
但无论她看来像什么,都已无法改变孟轻寒对她的印象了,因为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孟轻寒的眼睛。
现在她脸上的表情和刚才就好像是判若两个人,若不是他相信自己绝对不会看错,那么他简直就不能相信刚才那个笑得那么奸猾、狡黠的女子,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可这些虽然都是他亲眼所见,但他还是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因为在他心中,她已经是他的圣女,是‘美’的化身。
他宁可相信做这件事的是一头猪,也绝不愿相信做这件事的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可惜这世上很多事都是你无法相信,也完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