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壮了腰 作者:令珑-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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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幢三层楼的砖房在周围高楼大厦的包围下，显得破旧不堪。可是这里是青龙帮发迹的地方，灰扑扑的墙面暗藏著这个帮派的发家史，让程浩看了颇有些感慨。
小楼里站著十多个穿黑西装的大汉，面色阴冷，目光凶狠，渗透著无形的威压。
程浩平静地走进去，看都不看这些人。但是当他走过时，每一个人都从这个衣著普通的男人身上感到一种强大的气势，没有威胁性，却让人透不过气来。
程浩走进以前的会议室──那里已经被改造得很现代化。阿虎背对门站著，听见他进来，转过身笑著伸出手向他走过来。
程浩不动声色地往後退了一步，躲开他的拥抱。
阿虎的手臂僵在空中，惊疑不定地看著他。
程浩避开他的目光，淡淡地说：“找我有事麽？如果是劝我回来就免谈了。我跟蛇头说得很清楚，谁劝我都没用。”
阿虎慢慢地垂下手，难过地问：“我想看看你都不行吗？”
程浩唇边噙著一抹讥笑，略带讥讽地说：“我的情况你不是都清楚吗？我现在活得好好的，有什麽可看的？”
阿虎低声说：“你还在恨我。”语调中含著无奈和一丝凄凉。
程浩听他这麽说，心中一软，语气缓和一些说：“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那我想请你喝杯茶，叙叙旧，可以吗？”
站在面前的青年，身穿阿玛尼西服，仪表堂堂，高大冷峻。这些年一帮之主的历练早已让他脱去青涩和鲁莽，取而代之的是上位者应有的气度和威严。
然而就在刚才，他恳请自己陪他喝茶叙旧，那种殷勤恳切的态度哪里像一个社团的领头人，似乎又回到八、九年前，那个跟著自己混的小弟。
心中的怨怼是放不下，可是同样放不下的还有情义。
程浩没在和阿虎争锋相对，沈默地坐到沙发上。阿虎见他愿意和自己坐下谈，心中大喜，忙亲自冲了杯咖啡端给他。
程浩看著咖啡淡淡地笑说：“没想到你也喝咖啡。静雪的影响还真不小。”
阿虎脸色白了几分，正在想说辞，程浩已经转移话题。
两人聊著聊著，过去的感觉又回来了几分。
阿虎见他没有先前那麽抗拒，松了一口气。
他问起程浩的家人。程浩和他讲了父亲的病。他忙问要不要派人去帮忙。刚说完就感到程浩锐利的目光射过来。
程浩沈声说：“我坐了七年牢，欠你和社团的都还完了。你如果为了让我回来帮你，去打我家人的主意，别怪我翻脸。”语调中的尖锐象冰冷的刀锋一般！人。
阿虎声音涩然地回答：“浩哥，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真心想帮你。你就那麽不信任我？”
“发生了那些事，你还值得我信任吗？”异常冷冽的声音将空气都冻结起来。
阿虎低下头，半天才说了一句：“是我对不起你！”
一阵窒息般的沈默笼罩下来。
程浩在心底无声地叹息一声，再一次转移话题：“我那天看见静雪，还是老样子，一点不像当妈的人。你们的孩子上学了吧？”
阿虎抬起头满脸悲哀，这悲哀里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我们没有孩子……有过一个，是在你坐牢以後。”
他一字一句说出的话，像锤子一般砸在程浩心头。
程浩霍地站起身，茶几被他差点带翻在。
“你刚才说什麽？”他咬牙问。
“那个时候，静雪是骗你的。”阿虎苦笑著说。
“骗我替你坐牢？”程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虎低下头，算是默认了。
悲愤几乎要从程浩眼里喷薄而出。他却哈哈大笑起来，几乎笑的弯下腰。
阿虎惊惶地望著他。
程浩笑著说：“她可真爱你啊！我他妈就是个傻瓜，老婆跟兄弟跑了，我还替人家坐了七年牢，这世上还有他妈比我更傻的人吗！”
他带笑的声音比哭还凄厉。
幸福壮了腰30 隐情
程浩笑著说：“她可真爱你啊！我他妈就是个傻瓜，老婆跟兄弟跑了，我还替人家坐了七年牢，这世上还有他妈比我更傻的人吗！”
他带笑的声音比哭还凄厉。
他猛地抓起茶几上的杯子朝墙上砸去。杯子碎成几瓣，咖啡溅了一地。
怒气流泻了一大半，剩下的是荒谬的不真实感。程浩无力地靠坐在沙发上。
八年前的那个晚上再一次浮现眼前。
程浩和蚊子带著几个兄弟去接一批货。这批货原来是七星帮的，被青龙帮半路截下。这事做得不地道，可是老大和七星帮有宿怨，青龙帮也被他们黑过几次，所以以怨报怨，不过分。
七星帮的货被截，帮主震怒，发出追杀令。青龙帮做这事也是极其隐秘的，只有几个核心成员知道。
没想到在提货的时候，他们被七星帮的人包围，除了程浩逃出来，其他兄弟们被当场砍死。
蚊子临死前说是老大出卖了他们。程浩半信半疑。这次事情从抢七星帮的货到被追杀，整个过程十分蹊跷，肯定是有内鬼。
那几年程浩锋头之劲，隐隐有取代老大的趋势。有些不服老大的兄弟也怂恿过程浩夺位，但是程浩不愿做这种不讲义气的事。大概老大感到威胁，想除掉他。
功高盖主，程浩不是不清楚。他只是不相信老大会出卖他，毕竟他是老大一手带出来的，彼此的脾性都了解。
逃出来的程浩给老大打去电话，质问这次事情，老大说他正在去西山别墅的路上，让他到那里谈。
他赶到西山别墅的时候，看到老大和阿虎厮打在一起，衣衫不整的静雪举起铜质座锺朝老大头上狠狠砸去。老大当场毙命，哼都没哼一声。
阿虎对程浩说老大设计黑了七星帮的货，让程浩去提货，却放消息说是程浩抢了这批货，想借七星帮的手除掉他。阿虎得知这件事来质问老大，两人打起来，然後就是程浩看见的一幕。
程浩太震惊了。老大出卖了自己。静雪打死了老大。可是静雪为什麽会和阿虎在一起？
当他问出心中的疑问时，面前的两人都羞愧地低下头。此情此景，答案不言而喻。可是他不相信！一个是他的爱人，一个是他的兄弟，都是他掏心掏肝对待的人，难道他们都背叛了自己！
三个人沈默地对峙著。
然後，静雪缓缓跪在程浩面前，她哭著说她对不起程浩，她已经和阿虎有孩子了。求程浩救救他们。
程浩紧握双拳吼道：“你要我怎麽救你们？”你要我牺牲自己救你和你的爱人，那我呢？我对你就那麽无足轻重吗？那些誓言、那些恩爱，难道你都忘了吗？
程浩把心里的话生生咽回去，眼中是喷薄欲出的悲愤，心中是冻结灵魂的寒冷。
静雪捂著脸哭泣。阿虎也跪倒在程浩脚边，说他去坐牢，让程浩好好照顾静雪。
静雪抱住阿虎放声大哭。
程浩望著眼前的苦情鸳鸯，说不清是什麽感觉。只是觉得伤心和失望──自己原来是个局外人，从始至终没有走进去。而自己还傻呼呼地一个劲儿地乐。
他慢慢冷静下来。当年和七星帮火拼的时候，阿虎逃出去，为了救自己又跑回来，硬是替自己挡了一刀，差点把命丢了。他是有救命之恩的兄弟。而静雪是自己的初恋情人，自己无论如何是不能看著她受到伤害的，何况还怀著孩子。
这两个人，纵使背叛了自己，也不能眼睁睁看著他们进监狱。再说还有老大出卖自己这桩公案。罢了，罢了，就当是自己欠他们的，这麽还了，也就两清了。
他对跪在地上的两人挥挥手，疲惫地说，你们走吧。然後捡起了地上的座锺。
当天晚上程浩到警察局自首，说自己失手杀了青龙帮的龙头老大。
事情很快有了结论，程浩因为不满老大的出卖，和他发生争执，不小心打死了人。
这件事在黑道上掀起轩然大波。青龙帮的老大和老二，一个死一个坐牢，群龙无首，青龙帮陷入一片混乱。阿虎在此时异军突起，迅速控制住局势，成了青龙帮新一任大哥。
他还算有良心，倾尽全力替程浩奔走，最後判了个防卫过度。再加上各种名目的减刑，程浩只坐了七年牢，在牢里过得还不错，除了帮贺武以外，没人找过他的麻烦。
关於老大出卖自己这件事，程浩心里还有许多疑问。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阿虎和老大的话有很多矛盾之处。不管是谁说谎，反正自己是被出卖了，还是被自己最信任的兄弟出卖。
混了几年黑社会，违法的事没少做，在自己手上死伤的人也有不少，可是程浩自认为没有任何对不起兄弟和社团的地方。最後落得个这种结局，算是报应吧。
程浩不愿再去追究当年的事情，想一次痛一次。社团也好，爱情也好，义气也好，全当做了一场梦。
如今再见阿虎，恍若隔世。
听见静雪骗他的时候，他是忿忿不平的。可是仔细想想，当初自己愿意去顶罪，也不完全是因为静雪怀孕，更多是觉得欠阿虎一条命。现在，牢也坐了，该还的都还上了，再去计较谁是谁非就没意思了。
程浩平静下来，带著淡淡的疲倦说：“算了，事情都过去那麽久了。你们俩还年轻，孩子的事不急。她骗我也是为了你，你好好待她，别辜负了她的情意。”
阿虎目光复杂地望著他说：“静雪她，其实一直惦著你，她对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程浩自嘲地笑笑说：“惦著我，也是因为有点愧疚。当年她那麽对你，我能怎麽想？你们在一起也是当著我的面儿承认的。现在真在一起了，又开始有花花肠子了。人啊，还是知足吧。”
阿虎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但是当年那件事另有隐情……”
程浩抬手制止他，说：“当年的事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没兴趣知道。反正这个冤大头我已经当了，现在又翻出来再折腾一次吗？”
他淡淡地笑起来，接著说：“我知道，当年你和老大中有一个人说了谎。如果是老大说谎，他已经死了，没必要再追究。如果是你说谎……人在做，天在看……”他笑得温文和煦，笑意中却有种让人凛然心惊的锐利。
阿虎被他笑得浑身一颤。
程浩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说：“好自为之。”
他转身打开门大步走出去。阿虎望著他消失的背影，缓缓闭上眼睛。
程浩走出小楼，深深吸一口气。头脑一片清明。
灰扑扑的小楼静静伫立在高楼中间。灰得有些发虚，像陈年的蜘蛛网，枝枝蔓蔓，夹缠不清。
他走出来，全身而退，干脆得把所有历史抛在身後。这一刻，他是轻松的。
辉煌也罢。失落也罢。爱也好。恨也好。都已经过去。
电话在口袋里跳动。程浩拿出来一看，是阿敏打来的。他打了好几通电话，因为按成震动，没注意到。
程浩接通电话，立即传来阿敏担心的声音：“浩哥，你在哪里，怎麽不接电话？”
“刚才忙著，没听见。”
“你……没事吧？”
“呵呵，没事。”
“回来吃饭吗？”
“马上就回来。”
“那我们等你。”
“好。”
程浩挂上电话，想到有人在家等他吃饭，没来由的一阵喜悦。
他不再犹豫留恋，迈著轻快的步伐，向家的方向走去。
幸福壮了腰31 纠结
程浩爸的病情逐渐稳定下来，精神一天比一天好。程浩也回家二十多天了，就想著回去。
他想过回C城来谋生，可以就近照顾父母，但是这里是青龙帮的地盘，他心中始终有忌惮。他留在这里，离社团近，说不准什麽时候因为什麽事就把自己牵扯进去。如果他人不在，时间长了，大家把他彻底忘了，他才算真正脱离出来。
家里人虽然舍不得他，这点道理还是懂的，只叫他经常回来，也没说什麽其他的。
这些日子，阿敏跟程浩同进同出，和程浩妈、程浩姐也混熟了，真是像一家人一样。阿敏乐得找不著北了，成天笑嘻嘻的。他觉得长那麽大，就这段日子最开心。
程浩家房子小，他俩都是挤在一张床上睡。
这天阿敏醒得早，睁开眼就看见程浩安静的睡颜。
昨天是阿敏的生日，程浩在家替他庆祝。程浩妈做了一大桌菜，还煮了长寿面，程浩姐给他买了生日蛋糕。红玲她们也打电话过来祝福他，说买好礼物等著他回去。
吹了蜡烛，许了愿，收了礼物。这是阿敏十八年过得最正式的生日。他幸福得想哭。
而这一切，都是程浩给他的。
他想著，转头看程浩。不由笑起来，眼前也恍惚起来。想著这一段时间的点点滴滴，他时而温柔时而冷淡，却始终是关心自己的。在贺老二手下救自己，很有英雄气概的样子。在父亲去世的时候，默默地陪伴，笨拙地逗自己开心……这样一个人，自己为他做什麽都是甘心的。
他满心溢出甜甜暖暖的滋味。看著程浩静睡的容颜，他大起胆子，用手指小心翼翼的去临摹程浩的五官。指腹一点点地抚摸，一时触到下巴轮廓四周，有微微地扎手，连心都扎得痒痒的。心里“咚咚”地响，有种说不出的窃喜。
他抚摸了一阵，眼见睡著的人没什麽反应。便大了胆子凑近去瞧，眼尾线拉的很长，鼻梁笔直的像是刀削出来的。目光落在他的嘴唇上，大著胆子拿手去碰，很柔软，带著淡淡的粉色。真的很柔软，和下巴的线条触感完全不同。
他越贴越近，直觉心跳得快出来了，脑子里晕晕乎乎的，突然生出想去亲吻一下的冲动。
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但这种感觉像魔鬼，拽著他往那人面前凑。
反正他睡著了，碰一碰也没关系的吧。应该是没有关系。阿敏凑过去，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程浩没反应，他又不甘心地贴了贴。真的是很软！他把整张脸都贴过去，蹭他的下巴，有点刺刺的，让他险些都快笑出声来。
这时的他跟孩子一样，眼瞅著大人不管，偷偷缩在被窝里玩上瘾。他又凑过去。这回想拿眼睫毛跟他对一对。然後嘴也忍不住去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