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惆怅客-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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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镇枭道:“左护法谬赞了。世间邪魔横行,唯有以红莲烨火,方能烧尽一切妖邪。”
曲静幽笑道:“杨大侠不愧为侠之大者,考虑的都是天下苍生,万民福祉。只可惜小女子是个妖女,否则可真的要被杨大侠感化了呢。”
杨镇枭道:“只要你有心悔改,为时未晚。”
曲静幽道:“杨大侠说的是,只是小女子自甘堕落,甘愿为魔,若没有我们这些魔道妖人为祸天下,又何来你们正道大侠拯救苍生呢?这本就是个神魔共存的世道,你自诩为神,却又能拯救几人。莫不如将这污浊的世界彻底毁灭,重塑一个全新的世界。当神已无力,便是魔渡众生。”
杨镇枭放眼望去,只见酆都城笼罩在一层森森鬼气里,犹如黄泉中的鬼蜮,不禁心中感叹,为此处受苦的众生而叹息。
他本是剑神,天生侠义,怜悯弱者。
只可惜这一座城市即将成魔,这里的一切,已不是自己所能拯救的了。
杨镇枭道:“还请左护法告知,小徒容若与沈姑娘可在灵山?”
曲静幽道:“不错,他们正在灵山派的月宫,受东皇大人召见。”
“东皇龙一?”杨镇枭微微蹙眉,早就听说过这个灵山派的大司命神鬼莫测,似有通天彻地之能,通晓阴阳学术,据说已得天道。面对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就算他号称剑神,心中还是微微动容。
曲静幽道:“原来杨大侠是来寻纳兰公子的。既是如此,不妨来月宫一叙,东皇大人和掌门定会好生款待杨大侠。”
杨镇枭朗声道:“既然如此,就有劳左护法通报一声,杨某不日便会上山拜访东皇阁下。”
“灵山派上下恭候剑神大驾。”曲静幽软语一笑,敛襟福了福,收起骨笛,身影一动,人已如月下孤鸿,渺然无踪。
十里长街已被火光映亮,不多时,那些僵尸就已化为了灰烬。
一阵清磬如玉的梵唱在此时响起,仿佛在为这些亡灵超度。
卢雨蝉双手合十,默默祝祷。在她眼中,一切的生命都值得尊重。
看到几个晚辈们安然无恙,杨镇枭默默舒了一口气。
“席公子,你受伤了?”见席锋扬面色灰败,杨镇枭搭了他的脉搏,道:“你动用了寸光之术?”
席锋扬点头笑了笑:“那怪物实在太强,如果不用寸光之术将功力提升到巅峰,根本就打不死它。”
现在众人才恍然明白,为何席锋扬可以突破层层天火般的光明,将光明核心的人物杀死。
白璎珞想起自己刚才拾到的那些白骨,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道:“你说的那怪物,该不会是一具骷髅吧。”
席锋扬道:“那是他们的骷髅将军,威力比普通的尸人厉害百倍。只是这骷髅将军炼制起来颇为不易,所以它们数量稀少,不比这僵尸大军。”
顾贞观道:“席兄何以对灵山派的事知道得如此详细?”
席锋扬道:“本少爷先前也闯过灵山,只可惜功夫不济,被他们挡了下来,所以洛阳那件事之后,我就先来了酆都城打探消息。”
白璎珞道:“看来席公子收获不小啊。”
席锋扬道:“那是自然,我发现酆都城里的人一个个跟见鬼了似的,整天战战兢兢,后来才发现,原来都是河边那个卖灯笼的老头在作祟。”
“卖灯笼的老头?”顾贞观道:“可是灵山派右护法赤尸神君?”
席锋扬道:“顾兄见识倒是十分广博,那老头卖的六文灯笼,实际上是灵山派与酆都城的人订下的契约。心中怀有怨恨的人向那老头买灯笼,在灯笼里写下自己的仇恨,灵山派的人接到灯笼,就会帮助卖灯笼的人复仇。可作为代价,那些买灯笼的人都会被灵山派练成尸人,谁也逃不了。谁若想逃,就会被六文灯笼的火焰烧成灰烬。”
白璎珞面色微变,道:“难道灵山派的人真的会妖法吗,仅凭一盏灯笼,就能完全控制一个人?”
席锋扬道:“哪有那么邪乎?他们只不过在灯笼里藏了一些毒粉,买灯笼的人吸入毒粉,自然会被他们控制,失了神智,乖乖被他们练成尸人。”
卢雨蝉秀丽的眼睛里注满了浓浓的悲伤,仿佛要随着这冰冷的夜色化开,“他们明知买了灯笼会万劫不复,却还心甘情愿去做仇恨的奴隶,这或许就是他们的悲哀吧,为了诅咒仇人,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沦入地狱,永受万劫。倘若有一颗宽容的心,这一切或许就会不一样。”
顾贞观沉沉地道:“我现在才知道,为何这酆都城里所有的人终日里都是一副心有戚戚的样子,只因他们一直在担心自己是不是得罪了别人,害怕别人诅咒自己,所以他们对所有人都疏离淡漠,为的只是不得罪任何人。只是这样全无感情的生活,又与行尸走肉有何区别?说到底,都是他们的心魔在作祟,而灵山派的人正是利用了心魔控制了他们。”
杨镇枭面沉如水,眉间忧色萦绕,“灵山派一向不过问江湖中事,左护法大举炮制尸人,却又不知为何,倘若他们以此问鼎江湖,甚至逐鹿天下,那无疑又是一场忧患。”
顾贞观道:“前辈所言甚是,无论如何,这次我们上灵山,总须将这些事打探清楚,如果他们真的要祸乱江湖,我们天理盟定不会坐视不理。”
卢雨蝉忽然想起婉嫕和卫子墨,焦急地道:“杨前辈,不知您可看到小公主和卫兄弟,他们两个人不知去了哪里。”
心童道:“难道姐姐和卫大哥都不见了吗?”
卢雨蝉点点头:“我们本是出来寻找他们的,不料遇到灵山派的左护法和一群尸人,我担心小公主他们会不会也遇到这些尸人。”
杨镇枭默然半晌,道:“你们先别急,我以剑心通明之术可以感知他们的下落。”说罢他默运剑心,剑气过处,一切宛如目见。
顺着杨镇枭剑气的感知,众人很快便来到了那条如迷宫般曲折的巷子,待寻到义庄之后,只看到了一群残破模糊的尸体,有人的尸体,也有僵尸的残肢,义庄里碧血淋淋,望之触目惊心,很明显此处刚刚发生了一场恶战。
然而空空如也的义庄,去没有半个人影,更加寻不到婉嫕和卫子墨的踪迹。
白璎珞神色担忧地道:“看这情形,莫非师弟和小公主刚才来过,可他们人呢,怎么不见了?会不会”她心里一急,眼眶也跟着变红了。
卢雨蝉柔声道:“会不会他们已经回客栈了?”
杨镇枭面色凝重地道:“我方才以剑气感知他二人的行踪,只隐约察觉到他们来了此处,而我们赶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却不知所踪,绝不会回了客栈。”
顾贞观目光一凛,道:“前辈,您是说”
杨镇枭叹了口气,“或许他们已被人抓走了。”
席锋扬道:“会不会是灵山派的人?”
杨镇枭道:“难说,事已至此,我们唯有另做安排。席公子,你明日就与我去灵山,顾贤侄,你与两位姑娘暂时留在酆都城,一来寻找小公主和卫少侠,二来与你天理盟的援兵汇合。灵山派势力强大,凭我们几人的力量,恐难成事。”
顾贞观道:“前辈放心,晚辈明白。”
白璎珞与卢雨蝉对望一眼,心中均为卫子墨和婉嫕担忧,只盼能尽快找到他们,而心童更是急红了眼。
夜空中的明月幽幽沉浮着,月之暗面的乌云宛如一双羽翼,沉沉地从空中垂落,将这座死寂的城市无声地裹住,仿佛孕育着黑暗的渊薮。
或许下一刻,这座城市就会被黑暗吞没,成为真正的黄泉之城。
第101章 缃桃自惜红颜变(1)()
神庙座落在月宫圣湖之畔,月下的圣湖泛着神秘的银光,清幽冷寂,宛如明镜,厚厚的水雾垂拂缭绕,衬得整个湖面亦幻亦真。
神庙之中火光暗淡,然而却有一片幽寂清冷的星光从宫殿的穹顶无声洒落。抬眼望去,只见穹顶宛如一方浩瀚的天宇,延绵无际,无数枚细小的明珠镶嵌其上,光芒流转,璀璨绚丽。
这些明珠虽然镶嵌在穹顶上,然而却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缓慢移动着,明珠实际对应着天上的星辰,星辰运转,牵动明珠行迹,从中可以观测形象,占卜星辰,从而得到预言。
月至中天,月光透过屋顶的一列小孔,投照在一个男子的身上。
月光照在他的身上,照出的,却是一道苍白而寂寞的影子。
大理石地面光滑如镜,容若觉得自己仿佛走入了一个琉璃世界,周围星光熠熠,浩瀚如海,而他却变成了茫茫大海中的一只小纸船,不知会驶向何方。
前路隐藏在璀璨的星光里,他却只能凭着感觉前行。
终于,路的尽头,他看到了王座下的那个人,遗世独立,似乎在独自承受着来自远古的寂寞。
那个人盛装华服,风仪无双,只此一眼,便已永生难忘。就算容若自己,也已深深为此人折服。
那个人就宛如九歌中的神袛,以高傲的姿态审视着世人。
他身上的每一重衣,分别用深浅不一的白色绘出栩栩如生的花纹:日升、月恒、星辰、飞龙、舞凤、风云、雨露、神鸟。下裳也分为九重,以极为精致的手法绣着大地、山峦、河流、海洋、藤蔓、文藻、宫室、花木、百兽。
衣画,裳绣,以象天地之色也。
而他的相貌,清俊如神,苍广如天。
然后,他深邃的声音响起,应和着冥冥星光,宛如吸纳了诸天华彩。
“成礼兮会鼓,传芭兮代舞,姱女唱兮容与,春兰兮秋鞠,长无绝兮终古。纳兰公子可知,只有很少的人,才可以站在你现在的位置。大部分的人,根本无法通过你刚才走的路,他们会迷失在这漫漫星空之中,可公子却对此并不陌生,只因公子受到了星辰的指引。”
容若微微一怔:“东皇阁下邀在下前来,莫非就是为了走这条路?”
东皇龙一似笑非笑:“非也,本座只是想听一听纳兰公子的笛声。”
容若看着神庙里漫天的星光,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浩瀚的宇宙中,只叹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沧海一粟,萤火皓月,彼端的星空便如同一条无法逾越的银河,忽而心中感慨,似有无限哀愁。
于是他将短笛轻轻横在唇边,一曲笛声曼妙悠长,曲调中透出一种难以言说的优雅、悲伤,宛如一幅在记忆中忘怀已久的图,虽已褪色,但偶然回想起来,却是无尽的追缅与凄伤。
一曲奏罢,容若轻轻叹息了一声,收袖而立,他的脸上却带着淡淡的哀伤,仿佛在为群星的陨落而叹息。
东皇龙一拍掌赞道:“此曲雍容古雅,似是郁袍轮,春日迟迟,草长莺飞,君子沐于春台,感花叶飘零,彩云流散,鼓琴而作,乃有怜惜众生,愿其常保青春之意。故闻奏郁轮袍者,不杀,不怒,不怨,仁爱忠厚,惠及草木,借春之勃勃,惜天下之生灵。”
容若道:“既然东皇阁下了解曲中深意,该当广施福泽,惠及苍生。阁下既为知音,当与天下人共闻此德美之曲,沐其荣光,追享天道。”
东皇龙一若有深意地笑了笑,摇头道:“极乐天韵,魔音万千,如此美妙的音乐,究竟是魔,还是道。乱世之中,魔与道的界限早已被世人淡忘,在这风云末世,它又将为天下苍生演奏怎样一首安魂之曲呢?”
容若心中一震,从刚进入神庙那一刻,心里的不安终于得到了证实——眼前这个神袛一般的人,倘若他要问鼎天下,又有谁可阻拦?
容若眉峰一震,道:“听闻东皇阁下已得天道,超脱世俗,又何必再重归红尘,染指烽烟?”
东皇龙一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容若的身上,那一刻,容若似乎觉得重重夜色侵凌而下,化作一张网,将他紧紧锁住。
“天道?纳兰公子可否告诉我,何谓天道。”
容若道:“纵横六界,诸事皆有缘法。凡人仰观苍天,无明日月潜息,四时更替,幽冥之间,万物已循因缘,恒大者则为天道。然而在我眼中,天道乃是一种心境,一种灵魂上的升华。超脱物外,寻求心灵的平静,还有对万物的博爱。”
东皇龙一摇了摇头:“在我眼中,天道却并非公子所言。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道远,人道迩,非所及也,何以知之。真正的天道,好比鲤跃龙门,只有绝对的强者,才可以凌驾于万物之上,才可以脱离六道轮回,脱离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之苦。真正的天道,是由无数的鲜血和白骨堆积而成,是盛开在骷髅上的繁花,是天地劫灭后的最后一瓣雪,是为末世而哀泣,为孤独而歌唱,为死亡而欢笑。”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就是阁下眼中的天道吗?”容若目光一动,握紧了双拳:“难道阁下的道,是铺陈在万众生灵之上的痛苦,阁下就要踩着这条血路,通往碧落天堂吗?”
东皇龙一道:“不错,唯有天下大乱,我才能以这片大陆为画板,以世人的鲜血为彩墨,绘制出最辉煌壮丽的传奇。这个混混沌沌的世界,早就需要重锤一击,粉碎所有的邪恶和蒙昧,重塑洁净无垢的生命。”
容若咬牙道:“你真是疯了。”
东皇龙一却并未动怒,脸上带着春风般和煦的笑容,“纳兰公子错了,像公子这种神仙般的人物,难道就甘愿与世俗同流,弄得满身污秽吗?我若要倾覆乱世,还需要公子相助。不知公子可愿与我携手,接受这项神圣的使命,重塑一个完美的大地?”
容若冷笑道:“东皇阁下太高看在下了。”
东皇龙一道:“你能穿越漫漫星空来到我面前,这便是神的指引,我说过,从来没有人能穿越那片星空,而你却做到了,只因你的灵魂纯净无垢,所以你看到的东西,也是最干净的。我正需要你这样一个人,与我联手。”
他的声音似乎来自彼端的星空,飘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