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妖妃-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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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似个傻瓜一般站在他的面前,任由身上的雨珠吧嗒吧嗒的掉在锃亮的地板上,掉的我心乱如麻。
“胤禛!你告诉我为什么?”出言问他,全是犀利的语调,刚硬到没有半丝柔情。
他放下茶杯,低着眉眼,我看不清他到底是怒是恼。但讲出的话,却是那样寒凉,寒凉到没有一丝温度,冷如六月霜雪:“她身子虚软,没保住孩子。”
我被他不温不火的语调激的浑身颤抖:“爷好似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那不也是你的孩子么?”
他终于抬起头来正对着我,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就如两初识之人礼节性的颔一般。顾不上心里剧烈的抽痛,诘问道:“是你对不对?那天我在爱儿门口看见高毋庸端着药进门,你每天囚禁她,逼她喝这些慢性落胎药?对不对!”
他转着手上的扳指,不承认,也不否认。
“你到底有没有人性!有没有!”竭斯底里的声音,原来吼出来时,胸膛都是痛的。
就像藏在心中的把把利刃,一把把吐出来时,最先割伤的便是自己。
“在你心中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穷凶极恶,为达目的不折手段?把身边所有人都当作棋子,为攀帝位可以牺牲一切?对不对?”他忽然狂性大,一记重拳敲在桌上,扳指便硬生生的碎成两半。
“你只告诉我,是,还是不是?”虽然我不忍见他因我的诘问而犹诛心。但仍是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或许这便是我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执着,所有事情,皆追根究底,从来不懂何谓糊涂者常乐。
“我所做一切,都只为护你!”他答非所问,而我要的答案,却已然明确了。
“你真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为什么伤我之人总是要冠以爱的名义,此生到底还要承受多少这等如山压背般的爱。
怕自己已如驼满稻草的骆驼,再背负一根,便永远趴下了。
爱儿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融融夏日竟盖着厚实的棉被,若不是这若有似无的鼻息,真的难以相信,此刻躺在眼前的人儿,还是活着的。
原先那些看护在院里的婢女奴才早已没了身影,此刻又仅剩下原本的那侍候丫头,他果然高明,早就这般高调的对外宣布自己的侧福晋身子虚软,几近流产。
好好看护起来不让外人瞧真切具体情况,那么即便孩子没了,外人也只能道一句天不遂人怨,可惜而已。
他如此处心积虑,竟是为了谋杀自己的儿子,腊月恶寒的感觉侵遍全身,他到底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暮色里的胤禛,那个带着点点孤寂,怀着磅礴江山的男子。
我看着爱儿苍白的面容,反复的问自己,他到底还是不是当初的模样?多想说服自己他犹是万春亭里守候的男子,犹是背手而立默然不语,却比谁都努力的男子。
但他不是了,成道成魔,只是一念。给人带来光明之人,心地必是光明的,而他秉持的用暗黑手段得到光明,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在雨中坐了许久,眼前雨雾四起,那一片苍翠在浩渺白烟之中若隐若现,美轮美奂的景致,也遮盖不了人性的丑恶。
八爷打着伞来寻我,见我沐在雨中,心疼的拉起抱过:“走,我们回家。”
一路上,他一手环过我腰,一手撑着雨伞,风雨袭来,岿然不动。
马车停在四爷府门口,我方要上车,却被**力撞到,一妇人模样的女子倒地就拜:“姑娘对不起,老身不是故意的。”
我听着声音十分耳熟,便走过去扶她起身。虽然雨水瓢泼而下,她满面皆是水渍,但我拿过八爷方巾为她细细擦拭时候方看清,她…竟是我来大清见到的第一位故人,张氏!
“张大妈!”我高兴的唤道,没想到故人重逢,竟是这种情境。
她盯着我的脸,看了许久,才猛然喊出声来:“姑娘,是你!怎么是你!”她顿时兴奋的捏过我手,一如既往的粗糙却又温暖。
“大妈,去我府上罢,外面雨那么大,别凉了身子!”我心有愧疚,始终因为种种因由,没有寻过她,没有给她那清苦的家庭任何帮助。八爷虽然不知我与她是何关系,但见我这般开心了起来也笑眯眯的望着我。
“姑娘,不行啊,改日,改日吧!小虎子快不行了,我得找这个府里的姑娘要荷包啊!或者能救他一命的!”看他激动的神情,我方想了起来,原来那日在四爷府破败围墙边,和爱儿侍女鬼鬼祟祟的,竟是张大妈!
“大妈,那荷包只是我一医生朋友做的缓和哮喘的薄荷包,并没有医病的功效,而今还是正儿八经的找个大夫看看才对!”我正色说道,而她面有难色,我心下了然便转而对八爷说道:“爷,你去请个大夫来罢,我们在这儿等你。”
“那你们上车里等一阵,四哥府附近正好有个医庐的,我去去便回。”他说罢便把伞递给我们,自己冒雨冲了出去。
张氏明显的心神不宁,我握着她粗老的手儿,安慰她莫要焦急。
“这些年可好?”我见她仍是心绪不宁,故而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她闲聊起来。
“本来一直很好的,可前几年小虎子却不知怎的得了喘病,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我赚的那些银子,还不够为他治病的,要不是有一好心人给了我们娘两一百两银子,小虎子怕早就不行了。”张氏愈诉愈泣。我也不敢再问下去。
谁知她忽然心有愧疚的说道:“姑娘,老身对不住你。”
我愣了愣问道:“大妈何出此言啊!”
“大约五年前,有一少年拿了一副画像来村里寻人,说是找寻此人的妹妹,我当时不知他所谓何事,便说我只认识画中之人,并不认得她的妹妹。少年立马出屋禀报了自己主子,不多久便来了一与那少年年纪相当的男子,但却十足贵气,他好生好气的要我讲述关于你的点点滴滴,我看着他面目温和,也不似有恶意,便都告诉了他,他听后展眉笑了笑,说他是你的表兄,失散许久了特地来寻的。我想他或许就是你以前同我说过的来京城寻的亲戚,所以赶紧把一直保存的你留下的东西,都给了他。而他为了感激我,给了我一百两银子。”我忽然有些思维呆滞,张氏所说的两位男子,应该是四爷无疑,但他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未同我提起过曾经找到过张氏呢!
忽然想起,我遗留在张氏那的东西,包括…我的日记。
那本记载了我所有前世过往的日记。
这些到底代表了什么…慌忙问道:“大妈!那你怎么会问此府的丫鬟拿荷包用呢?你可认识此府的男主人?”
第一百八十八章:接近真相2
第一百八十八章:接近真相2
张氏不假思索的说道:“这么权贵的府院主人,老身怎么会认识呢,只是有次小虎子犯病时候,恰巧这府中丫鬟经过我们村子,见我母子可怜便给了我一个荷包,说是她家主人用剩下的,以后若还想要,便每个月初去城中四爷府破围墙侧等。”
心里咯噔了下,每月月初,便是我将荷包送去四爷府的时候。
“那大妈大约拿了几次了?”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
“也就近几个月的事吧。”看着她懵懂不知的模样,我隐约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为何近几个月爱儿会将我送她的荷包转赠给张氏?难道真如张氏所说,偶然所致吗?一权贵府邸的丫头,忽然造访乡村大妈家?而江修缘托付丫鬟给我留下的这个荷包,到底又是何意义?
正当我心里左右相搏,百绪难定时候,八爷带着大夫回来了。
“大妈,你打着伞坐在前面吧,车夫不认的路。”张氏接过雨伞便出去了。
八爷坐在车内,瞧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他心痒难耐,想问明究竟。我拿起车内擦身布为他细细抹了抹脸,说道:“她是我来北京遇到的第一位好人,那时我身无分文,虽然她家家徒四壁,米粮难继,却还是收留了我几日,她家有个憨痴小儿,得了喘症,而今病情严重,认识四爷家的一个丫鬟,想来求她想想法子。”
八爷闻言温润的笑了笑,说道:“原来是这样,说起来心儿的身世颇为迷离,到底你出生何处,家里可有亲人?”
我呆了一阵,却只能无奈的说道:“故府苏州,即是原先江修缘大夫住过的那个院子,除了我妹妹爱儿,再无亲人了。”他轻揽过我肩头,低声说道:“如今你有我了,虽然府内女眷众多,但你是不同的。”他无须深言我便知道,我是离他心最近之人,也正因如此,伤他时候才会更加鲜血淋漓。
马车颠簸了一阵,便在张氏的茅草屋前停下了,还是一如记忆中的模样,残旧而又酸臭。一别经年,多年的风雨吹袭,已经摇摇欲坠了。
踩过院内凹凸不平的泥泞小道,入门时候只觉气息窒闷,忍不住低咳了一声。
张虎那虚壮的身体蜷缩在里侧的塌上,塌上摆着厚厚的被子,被子下面还垫了一层稻草,几近夏天的日子,他却冷成这样,心里顿时有数了,他怕是很难度过这个关卡了。
“大夫,你快过去看看吧!”我焦急说道。
大夫费了好大气力才将他交叉护在胸前的手臂掰了开来,临空握着手臂诊脉。
我们屏息等了许久,才听他悠悠说道:“诶,大娘啊。准备后事吧,你家孩子脉息都快没有了,我掰不开他的手臂,不是因为他仍有气力,而是他现在已经浑身痉挛,抽搐的厉害。”
张氏闻此顿时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抱着张虎泪水横流。
我心下悲戚,但生老病死,谁都无能为力,但颇为奇怪的问题萦绕心间,遂借一步问道:“大夫,张虎是什么病症?为何会浑身痉挛?”
他捋了捋不长的胡须,说道:“只是寻常喘症,但他似乎接触一种极为强烈的麻痹药物,时间稍长便会压抑触感,不懂疼为何物,并且时不时便浑身痉挛,待痉挛程度足以讴住心肺,便会窒息而死。”见他满面深思的神色,我不安的问道:“大夫,有话不妨直言。”
“类似这种药物,多是为人减轻疼痛感觉的麻药,但是此种药物极为稀少,连寻常大夫也不常备有,但他所触之物,却又不完全似我曾接见过的麻药。实在是怪异啊!”他拧起眉目,仿佛在脑中搜索着自己所学的医理知识。
而我却似遭受电击一般连连后退,张氏一家清贫若此,怎会有闲置家用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所有关于这个荷包的怪诞想法串联在一起,再加上张虎的岌岌可危,我便不由自主的联想到:这个荷包内藏的药物,不是舒缓气息的薄荷叶,而是喘症病人的致命毒药!
江修缘千叮万嘱交托给那丫鬟的荷包,难道是一个无言的愧疚,抑或一份引我深思的线索?
“大妈,你把家里的荷包拿出来给大夫看看!”我焦急跩过大妈手臂,说道。
她起身抹了抹泪,从床底拖出一个盒子,拿了一个荷包出来:“姑娘,可是这个荷包有问题?”
我顾不得回答他的问题,七下八下便把它拆了开来,八爷见我忽然面色不好,忧心的望着我。却也不出声阻止。
“大夫你看,可是这内里东西?”他接过荷包左右嗅了一番,说道:“气味很像,但却不是我曾用过的那些草药,这只是寻常的薄荷叶子混了一些防潮的粉末。”他细细将包中东西倒在桌上,顿时瞧见一条条白色半透明小虫,虫子约莫一厘米长,背上有一条类似经络的红色条纹,从头部开始延至尾部,似乎已经死了许久,干巴巴的位抱团。
“这些虫子怎么和你之前拿到的那只荷包一样?好似从没见过”八爷疑惑的插嘴说道。
大夫端详了许久,才慢慢说道:“可能我医术浅薄,竟不识得此物,可否容我将此些东西带回去,好好习研一番?”我点头允好。
又将箱子中的其余荷包全部拆开来看,果然无一例外的全部长了一样的虫子,而放了干燥粉的荷包,是不会因为潮湿原因而长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的,那么久只有一个原因了,这些虫子是做这个荷包之人饲养在内的!
既已证明这荷包对喘症之人有致命的害处,那么江修缘又为何特意做这些东西送给我妹妹?难道我当初预感到的他正默默做的一件大事,不是毒杀皇帝,却是杀我妹妹!
可是,为什么…我妹妹虽曾害我,却是为了得到心中所爱,我已为了她,把四爷亲自推到了她身边,一切都已经安定若素了,为何江修缘仍以为,阻我自由之人,乃是索爱?
又想起自己曾偷过他研磨的白色粉末给京城有名的大夫验证,他却说此物不似草药,却有些动物腐烂的气息,难道…便是这虫子的尸体么?
胃里一阵阵恶心,我强忍着翻涌的呕吐感觉,安慰了哭成泪人的张氏许久,但心里的疑问,却似翻滚的熟水,搅的我既乱且烫。
八爷不知我心里纠结,只催促我快些回府,换了这身子潮湿衣衫,看着我脸色又开始不好了。
我放下一些银子,默默的退出草屋。到底张虎的死,是不是因为我?
带着这些疑问,我一夜都未睡好,早晨八爷未醒我已经爬下床来呆思了许久,脚心贴着地面良久,明明身体已经寒凉如冰,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心儿!”八爷睡眼惺忪,却又满面愠色的望着我,三两步便将我横腰抱起丢在床上,扯过被子盖了个严实。
“爷,求你个事。”我想了许久,要知晓此虫到底所谓何物,只能求助太医院内资深的太医了。
“何事?”他边问边一骨碌钻进被子,紧抱着我暖我身子。
“烦劳爷去太医院走一趟吧。”他即刻明白了过来,说道:“可是想要我问下院判大人,昨儿个见到的那些虫子,到底是何物?”
我点了点头,虽然依着那大夫所说,已经模模糊糊有了些微了解,但却还只是推测…
“你就放心吧,我下朝之后即去,回来一准给你个答案,别再为这些个事情思来想去了,难不成不睡觉便能想出个答案来吗!”他面色颇为不好,我知道自己常年来的任性,已经把自己身体磨的不成模样,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知道了。”我拉了拉薄被,往他怀里钻了钻,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