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有病-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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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魂魄,也护住了孟子靖的命脉。总是如此,来来去去,反反复复。一人一魂,有点无话可说。“你说,他们要炸开烛龙封印。你看这魔隙底下突然精纯的魔气,看来,是得手了。他们,都是谁?凭道冲和白修莹那点道行,可不足以炸开魔隙的封印大阵!”桑茵道:“岂止?那白修莹本身乃是言灵一族,又完全催化了言灵之力,更丧心病狂的是,他将魔门门主和魔门这数年来潜入大洲作『乱』的高阶弟子,全都聚集在了魔隙底下。这么多人,再加上言灵之力对烛龙的感应,大阵岂能不破?”孟子靖胸口一阵一阵针刺的剧痛,大概浑身都骨碎了。他堂堂晏极山主,有一日会因私情所『惑』,着了这魔修的道,被压下魔隙底下。这也真是风水轮流转。当年天道将烛龙压在魔隙底下,今天轮到他了。上当的人,又岂止是他?这白修莹声东击西,先激发了不落天的血池,引开霍晅,又用无芳佳城困住沈琅华,最终的目的,便是为了让霍晅无暇顾及魔隙。最终,叫他得手,终于炸开了烛龙封印。“他到底要做什么?要用自己的命,放出烛龙?”孟子靖百思不得其解。桑茵琢磨了一下:“大约愤世嫉俗,想要灭世。他自己办不到,却可以放出烛龙恶兽,替他来灭世。”孟子靖道:“仅仅为了灭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反了。他是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更觉得,这世上一草一木都愧对于他。自己不活了,顺手再灭个世。”桑茵道,“孟师叔,您琢磨这个干什么呢?我师尊说过,十个愤世嫉俗的大恶人,九个脑子有『毛』病,还有一个是疯子。”这话的腔调,的确是霍晅。孟子靖遂无言以对。“有些人,虽然披着人的外皮,内里却是腐烂的淤泥。他们的想法,我们是弄不懂的。”桑茵道,“当年我跟随师尊不久,第一次见她用了万丈光。那雷光整整灼烧了三日三夜,阵法停歇之后,满地都是焦炭一样的尸身,痛苦的蜷缩着,纠缠在一起。风一吹,全都变成了丑陋的黑灰。”桑茵『露』出不解神『色』。他自然不懂,霍晅向来温吞,对待魔修,为何如此毒辣。霍晅淡淡道:“这些人,从魔隙封阵中跑出来的。一路从魔隙到东元山,见人就杀,连凡俗之人都不放过,孤守茅舍的耄耋老人,牙牙学语的孩童,即将临盆的『妇』人……他们杀这些人,又能得到什么?他们杀人没有什么理由,这种人,以你我的思绪,是想不透的。”她不忍说,只言片语间,却遍布惨烈。桑茵满心痛楚:“这些人,到底有没有为人的基本良知?为何要如此为恶?”霍晅冷淡淡道:“他们的缘由,你想不通,也不必想,若碰见了,顺手杀了就是。你我手持锋刃,为的就是此一刻。我这一生,最为痛快的事,就是这万丈光阵法!”自来嫉恶如仇,也从未一刻忘却自己身为天剑传人的责任和使命。“咯哒”,一声轻响,孟子靖微微松了口气,总算挪开了压在腿上的一块石头,可人还被压在底下。“看这情形,若要脱身,除非再震一回。”桑茵魂魄已经凝成了“气”,一团微弱的绿光飘出来,在他眼前晃来晃去。黑暗之中,只有这一点似有若无的魂光,可供期冀前路。“其实,也有个办法,可以快点脱身。”孟子靖忙问:“什么法子?”魂光得意的又飘了两圈:“和我一样,舍离肉身……”不等他说完,孟子靖翘起唯一能自由活动的脖子,朝绿光猛地吹了一大口气:“啊呸!”桑茵被这口气吹的远了点,魂力又弱,隔了许久,才又飘回来。这不过片刻的功夫,二人都在静默中,又死去活来的念想了一轮。孟子靖道:“道冲这人,活着不干脆,死了也叫人难释怀。”孟子靖被她骗了心,桑茵更被她骗了童子身。桑茵道:“我乃灵元化身,世人都说,我生来就是混沌。我却觉得,不解七情六欲,不是真正的混沌。有了千情万绪,才是真正的混沌。一世都再堪不透,没有一时的清净心。”孟子靖又呸他一口:“算了,你一个混沌,就别学人伤春悲秋了。”桑茵:“孟师叔,我这算不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孟徇因铁青着脸:“滚!”桑茵道:“怪我说错了话。孟师叔喜欢道冲仙子,喜欢的不得了呢。”孟徇因一口老血,硬生生的梗在心口。霍晅捏下祥云,身侧流云惶惶汲汲,被裂风追逐着流窜。她停在半空,不过一两日未见,魔隙之中,比起无芳佳城的满目废墟,也不遑多让。还未落下,已经感应到地底涌出的魔气。这些纯粹的魔气,来源便是被封印在地底深处的烛龙。若今日不能将这东西重新封印,过了今日,整个大洲,都将疮痍。霍晅刚要动,突然,血罗盘动了一下,她清清楚楚的听见,沈流静急切的透过血罗盘传音:“晅儿!等我!”这一声之后,血罗盘上光芒又重新褪去,再感应不到沈流静的气息。她稍微放心。至少,也知道了,沈流静只是被困。霍晅随手捡了一块石头,胡『乱』刻了几句话,扔进沙堆,便进了罡风和魔气恣虐的魔隙之中。无芳佳城后山,和沈流静一起被困在阵法之中的江见疏,『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撞在石头上,几乎要崩溃了。“沈师兄,沈峰主!琅华峰主!我们废了这么大的劲儿,才找到办法,接通外界!您不让他们去破五行星君阵,反而就跟剑尊说了这么一句废话!您要么让她去破了星君阵也行啊!您还想在这八方阵里困多久啊?”沈流静又试了数次,阵灵都再不能穿过阵法,传出半点讯息。江见疏彻底崩溃,像条死狗一样摊在石头上。“琅华峰主,您废了这么多力气,就传出去一句废话?”沈流静捏着手中烧成银灰的阵灵,终于皱眉。“方才,地底震动,你可感应到了?”江见疏胡『乱』点点头欧:“当然。只是晃动了一下,比起那几个家伙自爆毁城的动静,小的多了。”沈流静将手心平摊向上,一点银光俏皮的从手心钻出来,突然碰到一丝黑气。它吓的嘤嘤哭叫,飞快的又钻回了沈流静的手心。“这,这是小灵元?”江见疏震惊的看着这点银光,问道:“灵元哭叫躲藏,是因为魔气变重了?”沈流静道:“这灵元是当年蘅仙老祖借晏极山的灵脉催生。大洲原本没有妖气本源和魔气本源,但魔物烛龙带来了精纯的魔气。灵元示警,正是因为魔气有变。”江见疏喃喃道:“难道,方才的震动,是因为烛龙出世了?”沈流静划破指尖,再次试着用阵灵联系外界的霍晅,言语不紧不慢,但他的心却无比急切。“当年我拿走了麟血剑,蘅仙老祖前来空镜墟,只见我一眼,便改了主意,反而亲自示范了一遍化鹤剑法。他说,我既看了,他便也算我一剑之师,他即将飞升,若日后烛龙果真出世,便要我照看晏极。”江见疏觉得自己有点发傻,一时不能彻底明白,这蘅仙老祖的意思。
第117章 剑魂(结局)()
江见疏茫然的问:“什么叫做; 他即将飞升?他老人家还真是袖子一甩; 没牵没挂的飞升了。可晏极不是还有霍晅吗?轮得到你照看晏极?那时候,霍羲渊看见你们空镜墟青莒峰; 就跟斗红了眼的鸡一样,而且她那柄天剑,本就专为克制烛龙……”江见疏突然不吭声了。他突然明白了蘅仙老祖暗含的意思; 也突然明白,为何这么多年; 蘅仙老祖对于这个幼徒; 毫无原则的宠爱。“烛龙出世; 她会有危险是吗?”江见疏顿了许久,噗通一声跪倒在沈流静面前。“难道,那传说中的天剑,要她用命去激发吗?”江见疏咬牙切齿:“到底还有没有半点新意?要保得大洲宁和,盛世安泰; 就非要有人拿命去填吗?”沈流静静静的看向阵眼中心的琉璃珠; 里面映照出的; 是无芳佳城弟子们或惊惶或平静的神『色』。他淡淡道:“你说错了。不是要保得大洲宁和、盛世安泰; 就需要有人拿命去填。而是,这些人拿命填了,也只有一时的宁和,短暂的安泰。”可谁又能说不值得呢?江见疏看他目光复杂的看着琉璃珠,眼眶『逼』的通红,一字一句; 说的缓慢又混『乱』:“这是八方阵,极容易破。我知道,我知道你有办法破阵。但五行星君阵里,困的都是无芳佳城的弟子,不,不,即便他们不是无芳佳城的弟子,也是活生生的命。他们都是大洲的年轻弟子,就算是普通人,那也是数百条『性』命!沈琅华,你能无视这么多无辜的『性』命吗?”“还有,霍羲渊,是,她是蛮横又讨厌,可她心中自有一把尺,竖的直直的,立的正正的,就算危及自己的『性』命,也绝不会有分毫倾斜!她能容许你,用数百人的『性』命……去救她吗?”他很快就说不下去了,所有的义正言辞都被堵在了咽喉,像一口咽不下吐不出的苦酒,将他的脸憋的褚红,比方才怒红的眼眶,更红。沈流静硬生生抽出了自己的魂丝,将一魂反复锤炼,缠绕在麟血剑上。麟血剑灵智早开,以剑器本身养剑魂,但时辰未到,素来无魂。此刻,剑气与此残魂恰是合契,剑魂已成。江见疏喃喃道:“自此后,你都离不得这把剑了!它不过死物,即便生就剑灵,本不能自主,若是遗失,一个最为寻常的锁灵阵,就能让你奈何不得!”锁灵阵是最为普通的阵法,寻常为的是抓捕一些低阶小兽,有『迷』『乱』神魂的作用。沈流静甘愿抽出一魂,如今便是个魂魄不全的残缺之后,今后若是叫人知道了,便是这样最简单的阵法,都能制住他。麟血剑上携带着数张破阵符,灵活的穿进阵法中间。江见疏眼睛都不眨,一动不动的盯着琉璃珠中的幻影。沈流静已经在重新破阵,便如他所知,这简简单单的八方阵,对沈流静来说,只是举手之功。八方阵中,气流涌动,风越来越大,而琉璃珠中,焱阳门的弟子们各自拿出法宝,三五一群,支起了防护阵。豁然间,江见疏瞪大了眼睛,他在琉璃珠中,看见了麟血剑,还有一个熟悉的、足以令他热血沸腾的身影——容情。这一瞬间,麟血剑上的破阵符应声爆开,琉璃珠也瞬间黑了,什么也看不见了。“容情!”他在心中呐喊,手里紧紧握住了焱阳剑,顺着气流最激烈的一方劈出了狠厉的一剑,阵法一破,他便顾不得什么,火急火燎的冲了出去。他二人被困在无芳佳城的后山,霍晅在此处做了记号,沈留情正在这附近转悠,却找不到入阵口,冷不丁见江见疏冲出来,伸手一抓,却没留住人,反而连他身上焱阳门门主长袍都扒了下来。“哎……江门主,我家琅华呢?”沈留情已感应到阵法所在,微微松了口气,衣裳挂在手上摇来晃去:“现在的年轻人,冒冒失失的,见了长辈也不知道行礼,哪有我家琅华一半懂事……”话没说完呢,他家琅华面『色』微白的从阵法中出来,掐诀招剑,在他面前半步之距的地方,御剑而去。“琅华,你这脸『色』怎么回事!你又干什么了……”沈留情拽着那件破破烂烂的焱阳门门主袍,痛心疾首:“真是,见了大爷也不搭理,都跟人学坏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霍晅降下云来,没有走多久,便见到沙丘之上,站着一只丑陋的小家伙。圆圆的眼睛茫然的呆滞,脖子上套着一只金『色』的项圈,通体发红,像一只没皮的蜥蜴。它四只干枯的爪子,陷进黄沙中,半边稚嫩的躯体绵软而无力,显得有些孱弱和无害。可周身却有无数纯净的魔气,散发而出。整个魔隙,在它破封而出的一瞬间,真正成为了魔气弥漫的可怕之地。魔隙中的魔门中人自爆之后,附近已基本没有什么要紧的活物,若是有,也会在一瞬间,因为魔气的冲撞或死或伤。霍晅曾在幻境之中,见过这次名叫“云烛”的烛龙小兽,一眼就认了出来。论理说,它已经成年,可此时此刻,现出的仍然是它年幼时的模样。大约,它幼年的这段与主人共处的时光,叫它最为留恋。霍晅手中剑未出鞘,杀气却格外的浓烈。云烛小兽软软的哼唧了一声,四下打量着,突然看着她手中的剑,怒气蓬勃的一张嘴,就从口中喷出浓黑的魔气。“还吾主的命来!”霍晅:…… ……刹那间,它就褪去了孱弱的外皮,魔气中幻化出一张狰狞的猩红丑脸,猛然长大到十余丈,似乎这一点虚影就要遮天蔽日一般。它只是『露』出一个虚影,尚且没有张牙舞爪的攻击,整个魔隙、整个大洲都似乎被撼动了一般。霍晅心里清楚,大洲原本没有魔气,可这家伙就是一个天生的魔气源,若是任由它将魔气释放出来,整个大洲的灵脉都会受到影响。她手一划,却是改了主意,没有拔剑,反而在虚空中徒手画了一道虚像,正是“云烛”主人的背影!云烛呜咽一声,更加愤怒:“还说没有伤害吾主!卑贱蝼蚁,全都死!”霍晅避开它突出的浓厚魔气,冷笑一声:“云烛,你自问比起你主人来如何?”云烛毫不犹豫:“自然是吾主更胜百倍。”霍晅道:“我们这些蝼蚁,拿你尚且毫无办法,凭什么就能杀了你的主人?”云烛愣了一下:“主人既然没死,那他去了何处?”霍晅心说,你是他的灵兽都不知道,她知道个腿儿?可电光火石之间,突然顿悟了一种可能『性』。她悲悯的看向这为恶的凶兽,道:“你千辛万苦寻他,怎不知,或许,他正是在躲着你呢?”云烛早抛却情丝,舍却了烦恼之外,还有些意外的混沌:“主人最是喜欢我,怎么会躲着我?”霍晅道:“那你可知道,自己的情思在何处?”她又一伸手,虚空中便化出了情思生就的绛红『色』树枝。烛龙呆了一呆,似是想起了什么,继而勃然大怒:“这红『色』小树分明是我界囊之中的。你敢骗我?”霍晅道:“若不是你的情思,我又如何知道,你与你那主人之间的种种往事?”霍晅再次布下幻境,整个黄沙滚滚的魔隙被阻隔在外,只余下一片寂寥的星空。星空之上,走马观花一样,浮现出“云烛”被抽掉情思之前,与主人发生的一切。云烛像个灵窍未开的稚童,呆茫茫的看着眼前幻象,空洞的红『色』瞳孔中映不出半点情绪。它一动不动的看完了——这幻象是霍晅赐给它的,自然是极尽曲折,又平添了它许多苦难,也给它的主子,多加了许多的罪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