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知道了-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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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坐了起来,双手交叠放在额前,慢慢地朝下伏身,却因为大着肚子不好行礼,在半途上便停下,身子悬在床榻之上,“陛下,万事以和为贵,如今嫔妾已无大碍,不若,不若此事就此作罢,嫔妾想,江妹妹定然是无心之失。也为嫔妾腹中的孩儿积些福德”
柔贵嫔本是以退为进,以彰显自己的大度,又与江月息甚至皇后有所对比,想必陛下也会因此更加怜惜自己,岂料她话刚一落音,沈湛就站起身来,“即然如此,那贵嫔你就好生将养着,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不过,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即是江嫔不尊皇后之令在先,朕便罚奉半年,余下之罚由皇后处之。”
柔贵嫔全然愣住,她不曾想到沈湛当真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竟真不给伤害她孩儿的人一个惩戒!还替皇后长了颜面!
而江月息也愣住了,她站起来拖行至文清婉的跟前,“文姐姐,你,你可曾真不怪我?”
江月息便是这样,并不十分天真,也不十分聪明,人是善的,可却又有怠惰之心,容易依赖他人。被冤枉时她便有些怨愤,但对着被伤害的人,就算不是她做的,也会因此愧疚。而一旦对方原谅了她,她又会觉得此事与自己还是有些关联,又觉得帮自己说话那人定然是好的。因此,宋弥尔未曾开口直接替她说话,她便觉得怨怼,而明明文清婉不过是故意拿她当做台阶,她却听不出来,还觉得文清婉这样子了,还在为自己说话,当真是好的。
说回来,江月息又何尝不是大多数人的样子呢。
文清婉直起身子放下手臂,掩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攥住了床单,缓了一口气,她才勉力让自己笑得更自然些,语气更柔和一些来:“这是自然。我与妹妹既然交好,便会信你。“她抬起头来看向宋弥尔,“娘娘,这件事可否就这样过去了。虽说,江妹妹未将皇后娘娘的话放在心上,但她也是无心的。江妹妹与娘娘感情一向尚好,反正也是在娘娘宫里出的事,不过是我们姐妹间的事罢了,就这样算了吧?”
江月息连连点头。
宋弥尔定定地看着柔贵嫔,嘴角翘起露出一个笑,柔贵嫔一凛,下意识往后侧了侧,扯出一个柔顺又迷茫的笑来。宋弥尔深吸了一口气,“江嫔违反凤令,又另贵嫔受伤。即便贵嫔求情,但事实既已发生,于公于私都应该小惩大戒。陛下即然已罚奉半年,又有柔贵嫔求情,便杖责五棍以施惩戒吧。此事便这样算了。”
江月息眼睛瞪大,“皇后娘娘!”
宋弥尔却不再理会她,也不看柔贵嫔一眼,转身便朝殿外走去。
“照皇后娘娘说的做!”
沈湛匆匆留下一句话,连殿上剩着的江月息与文清婉二人看也未看一眼,寻着宋弥尔的身影追了出去。
文清婉给了被宫娥请出去回宫予以杖责的江月息一个爱莫能助又依依不舍地眼神,待江月息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文清婉才将脸色一变,一手狠狠捶床,一手将自己床榻边小几上的药碗掀翻在地。“可恶!”
方才不知道躲在哪里去的悦兮却悄悄钻了出来,她仍就是含着笑,“娘娘息怒。”
“娘娘,方才不是好好的,奴婢看那江嫔已经对皇后起了怨怼之心,娘娘为何还这般生气?”
“你懂什么!”柔贵嫔恨声道,“发生这等事,陛下都不曾看本宫一眼,整个心都在皇后那处!就算挑拨得了江月息与宋弥尔又如何?江月息不过是宋弥尔手边不曾用的一颗无用棋子,就算是有用,本宫要的却不是这些!”
悦兮眉眼一转,“娘娘息怒啊,孕中最忌生气,脸上会长斑的。娘娘如今身有龙嗣,又怕什么呢,待生下皇长子,陛下再如何,总是会疼爱自己的儿子,娘娘不是有的是时间与别的无子之人磨?”
柔贵嫔这才露出一点笑意,“你说得对,本宫不能生气。”
悦兮也笑,“娘娘,今日您这一招可是用得好。我家娘娘怀的是真龙天子,不过是将山楂等物含在了口中,一点点东西,怎么能伤害到龙嗣?后头那几招也当真是妙,皇后娘娘若是惩戒了那江嫔,必然会另江嫔与皇后娘娘离心,可是若是不惩戒,在咱们着一干宫人中,也就失了威信和颜面,还违了陛下的意……”悦兮眼珠四下乱动,“却不知道,娘娘使计让她们闹矛,又有什么妙处呢?”
柔贵嫔勾起唇,“这不过是第一步罢了,算的不正是人心,人心,哪里只有江月息与皇后二人呢……”说到一半,柔贵嫔忽然一顿,“怎么,你之前的主子竟没有告诉你这计谋?”
悦兮一愣,脸上讪讪,露出一个干笑,“瞧娘娘说的,奴婢既然入了惊鸿殿,便生生死死都是娘娘座下的人,只为娘娘一人效忠,旁的,奴婢便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哦,是么?”柔贵嫔抬起手一下一下轻抚自己的肚子,“想知道下面怎么走?那你便用心看罢!”(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一百九十四)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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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袁晚游几人收到消息,便来了宣德宫中。
几人知道宋弥尔但凡不受众人晨省,便有睡懒觉的习惯。几人来得早了,却也吩咐清和等人不得打扰,自顾自地在花厅坐了,等着宋弥尔起身。
许是心里头有事,宋弥尔也未睡得多久,外头有了动静便已经醒了,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又假寐了一阵,这才起得身来。主子脸色不好,服侍的人也不敢大喘气。以往初空还在,还能卖个乖说些俏皮的话讨宋弥尔开心,如今初空不在了,朱律又去了外院不曾回来,浴兰正在小厨房里为宋弥尔忙着,服侍宋弥尔的清和、乏雪与醉竹都小心地屏着呼吸,清和倒还想与宋弥尔说两句,可是瞧着宋弥尔的脸色,又有些犹豫,倒不害怕主子训斥,只是,自己如今在主子心中本就没得浴兰与曾经的初空,甚至连朱律也比不上,自己要好好在主子面前挣表现,这些时日都规矩得很,哪里还敢多话?
因此,等到宋弥尔穿戴完毕,正要用早膳了,清和才支使着醉竹禀了宋弥尔,袁晚游等人已经在东暖阁等了许久了。
宋弥尔心头一转,便也明白了眼下这几人的心思,她心中哭笑不得,连多余的训诫都不想有了,吩咐了允从并着几个少侍,将早膳抬去东暖阁,与袁晚游几人一道食用。
按着规矩,皇后娘娘的早膳本有十六道菜,其中八道硬菜八道小菜甜食,平日里宋弥尔吃不完,也都是尽数赏给下头的人用了,因此,今日多两三人吃也恰恰是够的。
“去小厨房吩咐浴兰,再每人多做一碗桃胶燕窝珍珠白玉丸来,口感糯一点,舒涯喜欢。”
临近东暖阁,宋弥尔又侧头吩咐了允从,叫每人再上一小碗主食。珍珠白玉丸也就是小汤圆子,特别加入了葛根粉与魔芋粉,叫口感更加弹滑劲道,再用上好的桃胶与金丝燕窝,加稍许银耳混合,并放入皂角米,才成这一碗珍珠白玉。
已是近深秋,东暖阁里早早便燃起了地龙,袁晚游、秦舒涯与舒重欢在里头坐着,舒重欢年纪稍小,坐在温暖的室内,又十分放松,头便如小鸡啄米一般,一点一点地往下坠,等到快要撑不住了,又才突然惊醒,迷迷蒙蒙看看四周的环境,而后又开始“点头”。秦舒涯捧着一本书正在看着,却是宋弥尔随意放在暖阁榻上的《山野》,却是前朝一名大家所写,讲的是九州山川美景,以及荡涤其中的恣意。袁晚游甚是无聊,于是便辣手摧花,养在窗前好好一盆松林盆景,上头的松针叫她拔掉了整整一片,叫守在东暖阁瞧着这一切的德修好不心疼,早知道,就换一盆便宜点的君子兰放上去了。
宋弥尔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见着德修那一副欲言又止又扭曲不已的面庞,宋弥尔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个笑意,只是这笑意还没有绽开,又迅速地敛了回去。
“大清早的,早膳也没吃在这里等着,为了昨晚的事而来?”
都是交好的,也没有那么多虚礼客套,宋弥尔随意在袁晚游旁边一坐便开口说道。“我还吩咐浴兰做了小汤圆子,怕你们早上吃不得我这般咸辣,中午不若就在这边将午膳也用了?”
“好啊好啊好啊!”方才还在一点一啄打瞌睡的舒重欢,听到吃的,就跟听到地上有金子似的,瞬时便醒了,一个劲儿地点头,看着允从带着宫人们鱼贯而入,将膳食摆好,她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去夹那红彤彤的辣子面。
袁晚游也在桌边坐了,却并不动筷,而是有些严肃地望着宋弥尔,“弥儿,昨晚的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宋弥尔心下一叹,将昨日的来龙去脉细细与三人说了。
舒重欢也放在手中的筷子,拧眉听着。
袁晚游一拳捶在方桌下,“那文清婉当真这样说?!”
宋弥尔点点头。
“可恶!我就说她不是什么好人!一惯看不来那些装柔弱的,看吧!果不其然,那些什么文弱都是装的,内里不知道黑成什么样!仗着自己有身孕便胡作非为!太不将别人当一回事了!”
“她这种性情,还怀着孩子就这般,若是生下了孩子,这后宫不得由她掀翻了来?!有个柳疏星就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现下还有个装着柔弱的文清婉?太荒唐了!”
袁晚游恨得牙痒痒。
秦舒涯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那不宜胎儿的食物,真是江月息带的?江月息怎么这样蠢?明明在这上面已经栽了个跟头,偏偏还要犯蠢,还是同一个人。我怎么觉得,这事儿这么玄乎呢?该不会是文清婉故意耍的手段吧?可是方才弥儿你说什么来着,江月息也承认自己带了含有山楂的食物?可是就算是带了,那么点含量,怎么会将一个已经稳胎的人吃出毛病?而且,江月息还眼巴巴地还要凑到文清婉那头去?这文清婉究竟是给她吃了什么迷魂药?!”
舒重欢犹犹豫豫,“柔贵嫔她,她是在争宠吗?”
“废话!不然呢!”袁晚游瞪了她一眼,“这般明显,你才看出来啊!”
“我就说她心机叵测!”
宋弥尔也点点头,“文清婉初进宫时,看着还是温婉柔弱的样子,否则怎么会得一个‘柔’的封号,只可惜世事无常,不过进宫一年,就变成了这样子。”
“她哪里是温婉柔弱?”袁晚游冷笑一声,“你觉得一个天性温婉柔弱的人,可以从一个边陲小地一步一步爬到望京?爬到皇宫?还完好无损,没在半路便死于非命?别的不说,单说她入宫选秀那段时日,若真是柔弱堪怜,如何在众多秀女中脱颖而出?没被无数个家世好过她,脾气坏过她,手段凶过她的人害死?!再说了,你看看这后宫,第一个有封号的是她,第一个受宠的是她,第一个有身孕的还是她!第二个有身孕的依旧是她!皇帝宠她是另有他谋,可我们若是平白就相信她的个好的,那才叫蠢!瞧瞧江月息,那就是蠢到家了!”
袁晚游这段话竟是将宋弥尔也骂进去了,在旁边站着服侍的德修与允从对视一眼,主子的私事还是少打听的好,二人将东西规整到,退到门厅,规规矩矩地默默行了礼,竟是退了出去。
袁晚游见德修二人竟退出去了,才惊觉自己方才一时冲动说了什么浑话,整个暖阁里也寂寂无声,她垂了垂眼,不自在地咳嗽了声,“咳,方才我说话有些冒失,提着那文清婉便激动了些,弥尔你莫要在意。”话未说完,脸便先红了。幸而袁晚游少时在边关长大,皮肤相比望京的女子,本就微黑,这才不甚明显。
宋弥尔倒是摇了摇头,“袁姐姐的话我都听明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眼下我们却不是再追究谁究竟有多坏的时候了,我想不通的是,文清婉这般做,是个什么目的,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舒重欢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掰着手指:“从前江姐姐的无心之失,害得柔贵嫔没保住那一胎,如今这一幕似乎又重演,难不成是柔贵嫔先假意和好,再趁着江姐姐不防备,再绊她一次?”
“这事儿又是在娘娘宫里发生的,传了出去,娘娘也没了面子。难不成,柔贵嫔打的是这个主意?可报复江姐姐倒说得通,但落娘娘的面子?这又是个什么道理?她的龙嗣还没能好好生出来呢?将好容易拉来的靠山给得罪了,这买卖怎么看怎么不划算啊?”
舒重欢歪着头苦苦思索。
秦舒涯看了她一眼,“难得有你动脑子的时候。”舒重欢睁大了眼镜,正要还嘴,又听得秦舒涯道,“我观之江月息,自禁足之后性情忽变,与我们也生疏了不少,也不知心里头是否有些怨怼,若是借机害了柔贵嫔又害宣德宫与在其中的我们,倒也不无可能。更何况弥尔你说,柔贵嫔轻松便原谅了江月息,除却在陛下面前做戏之外,倒不知目的又是为何。”
“哼,我看,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袁晚游接口道,“一个虚情假意一个就是愚蠢不堪,一个装模作样一个就是顺势而上,依我看,弥尔,这两个人你都不该轻易放过。”
“不论江月息怎么想的,即然出了这档子事,难免她会对你对我们心生埋怨,若是走不到一路,便也不要往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可不想放一把刀子在自己的枕边。”
“不过话说回答,我倒是觉得弥尔你也有不对,明知道那柔贵嫔怀着孩子本就是个麻烦,你不但不推,还将这麻烦往宫里揽,若是你一开始就拉下脸不让这柔贵嫔进得这宣德宫,也就生不出这么多事来,还将自己心情弄得不好!而柔贵嫔那边,要我说,与其等她身下孩子再兴风作浪,倒不如趁着这个时候手起刀落,先断了她的后路!”(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一百九十五)争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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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弥尔猛然抬头直视着袁晚游:“袁姐姐!你这是什么话?!还是我听得错了?你的意思是叫我除掉她腹中的孩子,以绝后患?!”
袁晚游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