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知道了-第2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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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陛下才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便于观察,也好找出漏洞,是吗?”
“是。”沈湛点点头。
“我这儿却还有个推断,不知该不该说。这不过是我毫无根据的推断罢了,陛下您可以不听不信。”
沈湛放下犀角梳,目光湛湛望着铜镜中的宋弥尔,“你说。”
宋弥尔却转过头,直视沈湛,“若我说,此番阿勿南丹与艾那举动,宫中定然有内应。还是位份不低的妃嫔。陛下要如何看?”
宋弥尔顿了顿又道,“我这么说自然有我的道理。自然也不是因陛下说出了要遣散后宫这样哄我的话,我才这样说。如何判断我不能说,只问陛下信或不信。”
沈湛赶忙道:“我自然不成这般想过。弥儿你且说与我听。何况遣散后宫的话,我并不是随便想想,随便说说哄你,我思量此事已有许久,并不是随口一说。”
宋弥尔嫣然一笑,“那我便等陛下做到了。”她也不是别扭的人,斟酌了一下言辞当即开口,“今日艾那一言一行,分明是冲着我来。因我病愈不久,正是趁机下手的好时机。再加上,在场那么多妃嫔,艾那难不成是傻子,一来便要挑衅大历皇后,要选择我?不过是因为我在闺中之时名声不显,旁人只知我好吃懒做,喜爱吃喝二字罢了。知道这些的人不多也不少,定然是土生土长在望京的本地闺秀,又能与艾那搭上线,递上消息的,也不会是低位妃嫔的手段。”
沈湛神情渐渐严肃,“如此说来,此人专为针对你而来。”
宋弥尔点点头,“她既然找上了艾那,定然也会找上阿勿南丹。今日艾那出手失败,想来以后便要看阿勿南丹的了。”
沈湛反而浮出一个笑来,“她恐怕也没想到今日会一败涂地。今日过后,这艾那失了颜面,想来也恨上了这递消息的人,到时候可有得好戏看了。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弥儿对这人,可有几分把握?”
“暂且还不知道究竟是谁,我不过也只是凭空猜测。也许艾那本就是为了皇后之位而来,误打误撞找了我挑衅,并没有什么内应呢?陛下就这么信我?又万一是我看不顺眼后宫中人,想要趁此机会除去她们的手段和借口呢?”
沈湛含情脉脉,“你说什么我都信你。我说了,从今往后,我心中只你一人。你要做什么,我也依你。你看不惯谁,只管告诉我,我来帮你。”
自从宋弥尔与沈湛一同回宫,自回宫路上开始,沈湛便像放下了表里要维持的面子一般,无时无刻不在对着宋弥尔吐露真心,为着圜转宋弥尔对他的印象。他这般没脸没皮,宋弥尔眼下竟已是习惯了。
所以说,习惯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说到要对付谁,沈湛后知后觉添补了一句,“弥儿,你之前提到庄妃尉迟嫣然,你想对付的可是她?”
宋弥尔挑挑眉,“陛下是有何意见?”
沈湛瞪大了眼睛连忙摆手,“我能有什么意见?我哪敢有什么意见?”接着笑嘻嘻地凑近,俊逸的脸映在宋弥尔黝黑深邃的瞳仁之中,“我方才不是说了,不用弥儿出手,我帮弥儿就是。说罢,想我如何对付她?”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要证明什么,抑或是要考验什么,宋弥尔将沈湛快要凑到自己鼻尖的头往外头一推,“你全都帮我了,那多没有意思。我要自己来,乐趣才多。”
这话说的,可是有些睚眦必报、以此为乐的小肚鸡肠。
可沈湛神色却分毫未变,被宋弥尔推开后听此言反而拍腿大笑,“依你依你,弥儿你想怎么做我都依你。只要你不生我气便好。”
宋弥尔眼波流转,望着沈湛的目光带着几分玩味,“陛下知道了我的计划,那檀璇又能不能知道,陛下对文清婉,又是如何打算的?”
沈湛心中咯噔一声,想到:终于要清算了。
他有些紧张,但却不害怕。反倒带了点兴奋。倘若宋弥尔打算重新认真与他相处,从前他的那些烂账,定然是要一笔一笔算清楚的。若是宋弥尔对之前的事置若罔闻,沈湛才是该要担心,但她倘若提了出来,证明她上了心,沈湛心中自然是高兴的,证明自己努力向前跨了一大步。
但他也十分紧张,文清婉的问题,可是个敏感问题。处理不好可是得不偿失。在明玉州、在回望京的马车之上,沈湛都同宋弥尔提过一二,但那时宋弥尔似乎神色淡然、漠不关心,却是都记在了心中。若是自己表现不好,恐怕宋弥尔今时和日后,再也不会挑起这个话题。眼下她主动问起,自己定然要好好回答、好好解释、好好给出解决的方案。
沈湛咽喉一动,慢慢吞了吞口水。
“文清婉如今仍旧囚禁在惊鸿殿。外界只当她因为剩下怪胎被我厌弃而疯掉。却不知是我找到了她的奸夫,带至她的面前,她惊恐交加,就此疯癫。”
“文清婉第一次小产,哪里有什么孩儿,自始至终,我根本就不曾真正碰过她。”
宋弥尔猛地抬起头,怔了半晌才恢复平静,“继续。”(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三百二十七)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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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弥儿并不是十分相信自己的话。
也是,自己欺瞒她那么多次,有何德何能,要求她自己说什么她都相信?
沈湛深吸一口气,将口中苦涩咽下,继续说道。
“弥儿,不管你信不信,我依旧要告诉你,由始至终,我真正拥有的,只你一人矣。文清婉,那时候我想捧着她,叫大家以为她受宠。你也知道那时朝中局势,只有捧一个没有身份背景、对我不构成任何威胁的人,才能顺利转移那些人的注意力,叫他们以为,我不过是一个好操控的皇帝。”
沈湛的神色有些晦涩,“因母后与先皇的事,我并不想做一个处处留情的皇帝。正因为我给不了文清婉她真正想要的,她又是一个无权无势孤零零在宫中的人,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免不了被欺负。我以为,她是如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柔弱无依,我不能给她想要的,心中也便存了愧疚,想着多在其他地方弥补。”他的话语中多了自嘲,“却不成想,但凡人,都是要贪欲的。你对她越好,她想要的便越多。”
沈湛目光灼灼望着宋弥尔,“那些日子,我在皇位之上处处受阻,经历了不少打击。我怕不敢去找你,因为,你那么好,你那么合我意。可正是合我意,在我没有厘清自己真心之前,我却偏偏更加不敢见你。怕难堪,怕你觉得我没用。我不过登基半载,那些朝臣们,便以子嗣为由威胁于我。于是我便想,那就有个孩子吧。”
“我自然是不会动别人,可那时候更不是与你孕一个孩子的时候,不仅仅是因为他外祖家的身份,更因为你还太小。于是我便将主意打到了文清婉身上。我准备了叫人以为欢好的迷幻药。却不想,文清婉先我一步,在我的茶盏里下了东西。”
“本来,我对她还有一二分怜惜和迟疑,那一刻,我半点犹豫也无。趁着机会便用了药。事后汤老一个方子,叫她以为怀了龙嗣。”
宋弥尔恍然,“所以那时候你都是装的?”
“是,装作欢喜,装作高兴,”沈湛偏过头,不敢再看宋弥尔的眼睛,“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且无情?”
他低着头,忐忑不安,不敢去听宋弥尔的答案。
宋弥尔没有正面回答,手指点在桌面上,理清自己的思绪,“既然是假孕,你本来也只是给朝臣们做做样子,好叫他们闭口。因此,文清婉才会小产。我猜,你只是停用了有假孕症状的药,又叫淤血排出。却恰好撞上了别人的计谋上,便将计就计,让文清婉适时地小产。可是她第二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段让沈湛非常没有面子的往事,但如今在宋弥尔面前,他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只直言道,“文清婉有了自己的心思,我便不再用,便是做做样子去了惊鸿殿,连话也不曾说,却叫她心中疯魔,故技重施,我避开之后,没有想过再对她用药,她却试图瞒天过海,找了侍卫,有了身孕。”
宋弥尔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曾经以为沈湛冷血,连对着为自己生儿育女的女子也冷硬了心肠,听闻文清婉再次有了孩子,却是连一丝笑意也无。她还当是沈湛厌弃了文清婉,才如此这般,原来那时候沈湛已经知晓文清婉私通侍卫,混淆皇室血脉一事。
“可是为何你不当场揭穿?便是为了面子,也可以私底下让她再次落胎,为何却叫她将那孩子生下来?”
“因为我发现段淼有鬼,但并不确定她的意图。见她接近文清婉,心中蹊跷,却要瞧瞧她究竟要做什么。”
宋弥尔打了个响指,“原来如此!所以江月息那时候也是无辜的?所以你早就知道梅玉容有问题,却故意抬举她,好叫她露出马脚?这后宫的事,还有什么是不你知道的吗?”
宋弥尔本事玩笑般随口一问,岂料沈湛却低下了头,话中饱含愧意,“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柳疏星。更看轻了后宫人心。我以为柳疏星与我想的一样,彼此互为盟友,无关情爱。她有十分野心,却不想······我更想不到,我的疏忽和隐瞒,叫别人钻了空子,一环扣一环,才有了弥儿你密林遇险一事。幸而你安然无恙,你不知道,当我瞧见你浑身是血满身是伤的样子,我觉得我竟是要快死了。”
宋弥尔玩笑的神情渐渐淡下,轻声轻语,“却不想你无心,她却对你动了情。却不想这后宫的欲望,是永远填不满的深壑。却不想你的自以为是,差点害死了我。两次。”
无论是文清婉也好,柳疏星也好,甚至是虞汐、蒋月兰等人,从前在宋弥尔心中,都是沈湛或多或少诏幸宠爱过的人,她身后皇后,不管愿不愿意与所有人共同分享一个丈夫,但表面上的大度却还是要有的。可如今知晓,沈湛从未碰过她们。在这一点上,她还是相信沈湛。即便是从前,沈湛也是以瞒为主,倒是从未真正下狠心在要紧事上欺骗过她。
何况这些事情骗起来也没有意思,她稍稍一查,便能查到。既然如此,从前自己看见的那些矛盾和疑惑,放在这个理由上,倒是都迎刃而解。而宋弥尔自己却也对这些人产生了淡淡的怜悯。说来也奇怪,宋弥尔自问不是贤妃那般强迫自己一定要善良的人,但她也是一个正常的人,当跳出自己的情绪逻辑之后,以不带态度的眼光看待文清婉等人,在觉得她们可恶可恨的同时,也不免觉得有些可怜。
她们犯下过错的起因,不过都是将心思寄托在了一个不该寄托的人身上。
但对于宋弥尔而言,当知晓沈湛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至今为止只有自己一人时,她立刻觉得顺心了不少,连带着对沈湛曾经的欺瞒也少了点情绪,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自己心中的的确确有着沈湛。正是因为有他,才会厌恨他的欺瞒,才会对柳疏星的话有那么大的反应,才会一味地曾经想要逃离。她也庆幸,庆幸自己曾与沈湛青梅竹马,庆幸自己的家世,庆幸自己受到太后的喜爱,不论是哪些原因,才叫沈湛一开始,并没有试图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对待自己,这才在自己心中有他的时候,他心中也有自己。(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三百二十八)晨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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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年三十的宴会过去已经一月有余,望京被大雪覆盖,皑皑一片的景象已经渐渐消弭。
而今宫中不少地方已经不知不觉冒出了新嫩的草尖,在石缝中、井台边上随风逗趣。
阿勿南丹与艾那也已在宫中住了一个多月。她们临时分到的宫室在最南端,沈湛明着说是怕两位南地来的公主受不了望京严寒的气候,故而赐予她们更靠近南边的宫室,好叫她们心中也有个慰藉。实际上,是因为沈湛的活动轨迹,如今便只在太极宫、寿康宫与宣德宫三点一线活动。这三处宫室都在皇城正中向北的位置,阿勿南丹与艾那若是想要“偶遇”大历皇帝,便要穿过大半个宫廷,越过数个小花园和正中间的御花园,穿过无数亭台楼阁与其他宫妃的宫室,才能抵达。
在这期间,她们要抵住多少似笑非笑的白眼和心知肚明的暗讽,还要防止自己不被迷路,辛苦找到正确的道路之后仪容整齐、不气喘吁吁,最后还要想一个完美的借口,合理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与自己宫室相距甚远的地方。
艾那与阿勿南丹自然都十分不满这个现状,可大历的陛下不来,她们根本也就没有办法。
艾那原本自视甚高的容颜,在经历过朱律的打击、瞧见大历好几个妃嫔之后,也几乎没了嚣张的气焰。
两个他国的公主不满,宣启帝后宫的妃嫔们,也十分不满。
自此之前,皇后病重,太后身子也爽利,陛下有不入后宫的充分理由。可如今皇后娘娘身子好了,而太后娘娘,也不知是不是真这般疼爱皇后,自打皇后娘娘病好,太后娘娘身子看着也好似一天比一天好。既然如此,陛下还有什么理由不入后宫?
原本她们还盼着朝臣能为自己说说话,哪个没有父兄亲友在朝中?可这一两年,自己在朝中的亲人退的退、贬的贬、罢黜的被罢黜,剩下的要么是刚被替换上来的年轻臣子,要么是懂事听话、有真才实学,心思都在朝中事务,不怎么插手帝王家事的人。与她们这些后宫妃嫔,大多也没有什么利益关系。想找个替她们上疏的人,都找不到。
太后娘娘无法随意接近,她们也便将注意再次打到了皇后娘娘身上。
从前也不是没有这样做过,听说皇后娘娘与陛下还因此大吵一架,至于是陛下指责皇后娘娘不够大度,还是觉得皇后娘娘管得太多,这都不关她们的事,只要陛下再来后宫就行。不论陛下曾经如何,只有陛下来了后宫,她们才有机会,不是吗?
这回,她们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眼看着草长莺飞,大长公主也留在了宫中住下,阿勿南丹与艾那两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