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帮奋斗记-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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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博暗叹一声,想将女儿导回正轨的想法就此掐灭,给她十两银子,催她上街去散散心。
秦苒不知差一点她就被老父圈在家里请个人来学绣花,否则早被老父这么危险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来——让她舞刀弄棒行,她只求能裁衫制袜,不致父女俩人无衣可穿足矣。让她绣花,这不笑话吗?
靳以鹏得知她烧了冯家画舫,当时便捶桌狂笑,又忍不住狠狠瞪她:“惹祸的丫头!”
他这几日带着冯天德的亲信冯坚查冯家画舫被烧一事,线索千头万绪,概因冯天德出道至今,得罪的人太多,也不知是谁为了泄愤而烧了冯家画舫,守船的冯家家仆供词不一,但可以肯定的是烧船的决非一人,一仆说有五到十人,一仆说有十到二十人……直到失业的秦苒溜达到他家,他这才知道了真相。
笑完了又道:“你们……可真是坑苦了我了……”
自聂霖来到清江浦,冯天德既要陪着他,还要防着身边的狗皮膏药靳以鹏,若非出了画舫被烧一事,他还真找不出能够光明正大打发靳以鹏离开他视线的借口。
靳以鹏原还想着装傻,跟在冯天德身后打探一番聂霖的盘算,阴差阳错,被聂震跟秦苒给搅了局。
秦苒弱弱分辩:“都是你那位大少帮主弄鬼……”说着自己也禁不住笑了,反正冯天德也不是什么好人,他跟聂霖凑在一起,不定在憋什么坏水呢,只要多费心查一查,不信查不出来。
不止靳以鹏想知道聂震来清江浦的原因,聂震也想知道。
表面上,聂霖来清江浦肩负着安抚两个漕坛帮众的重任,但实质上他只带着翁大成去了一趟山阳县,大部分时间还是在清江浦盘恒。
冯天德花了大量的时间陪着他与本地胥吏富绅宴饮,连县大老爷卞策也被邀请了,事实上若不是出了卞策查帐一事,清江浦这场因为聂霖出面宴请的接连不断的宴饮还不会结束。
县衙里,卞策新官上任烧的第一把火已经初见成效。
前两日龟缩在家里都不肯出现的胥吏们开始三三两两相约,要么有家仆抬着银子,要么亲自揣着银票前来填补亏空。
这些人此前死活不肯割肉,大有法不责众之意,也不知是受何人指点,此刻竟然肯低头认错,连卞策也觉大惑不解。
卞策也知狗急跳墙的道理,不愿意把手下这班僚属们逼急了,拿到填补的亏空,也是和颜悦色。连回到后宅里见到端着甜汤的宋姨娘,也不曾走避动怒,惹的永乡候夫人派来的婆子无比欣慰的想到:世子爷如今的涵养功夫是愈发好了,从前那毛毛躁躁的性子几乎都要不见了。
——这些都是宋姨娘的功劳啊!
他年少的时候从不思量自身,外放之后却时时反省,本来对巴着自己不放的宋寡妇充满了鄙夷,如今面对这妇人,却颇有几分抬不起头的意思。
强抢民女也就算了,竟然还抢了个老丑的寡妇回来,还是个性格极其彪悍的……简直是一生都洗不干净的污点!
不得不说,永乡候夫人将宋姨娘放在他眼皮子底下这招极其有用。
清江浦县衙本来乌云满天,但如今府库里银子收了回来,帐面也平了,众僚属前来请卞策宴饮赔礼,他也和颜悦色应了下来,场面融洽,好似全然不曾有过嫌隙。兼着刚收到上头指令,新帝下旨在民间遴选宫女,年纪只限定在十到十四岁,这等劳民伤财的事情对地方官来说最是吃力不讨好,因此卞策更要同下属打好关系。
于是县衙上空的天气便很自然的阴转晴了。
县衙里的这些事情,不久之后秦苒便知道了。她窝在宋姨娘的房里,吃着宋姨娘新制出来准备过年的点心,吃惊不已:“先帝大行还未足一年,陛下便要在民间选宫女,这……于礼不合吧?”而且这宫女的年纪着实小了些。
本朝听说历来宫女的年纪都在十四五岁到十八岁之间,忽然之间连十岁女童也要选进宫去,真是造孽啊!
看来新帝也是个不靠谱的。
宋姨娘显然更关心眼前这丫头,觑着四下仆妇皆不在,压低声音问她:“老实说,你今年几岁了?”
“过了年就十六岁了。”
秦苒后知后觉想起来,按着这次选宫女的条件,要是自己再小个一两岁,也在备选之列。
听说这次全国征召宫女,只除了奴籍与娼伶之流不在备选之列,所有良家女子,形容端丽者,皆要汇集成册,以供采选。
宋姨娘总算放下心来,又埋怨她:“这都多少日子了,也不来瞧瞧我。不知道我被困在这后宅里,日子有多寂寞无聊吗?”
虽然各乡绅僚属的家眷也常来县衙后院走动,到底话不投机,哪有与秦苒在一起开怀自在。
秦苒长叹:“姨娘是不知道,我最近差点跑断了腿……”
再就业不难,难在换个行业,也能混的得心应手,如鱼得水。
以前秦苒是搞服务业的,小打小闹,撑着小船卖多卖少全入了自己民腰包,自上次去瞧靳以鹏,便被他留在身边跑腿。
他如今负责的事情既多又是乱,秦苒又是个得力的,既可丢在铺子里看帐,也可丢到码头上去查货……用起来分外顺手。
今日能挤出时间来县衙走这一趟,还是年关将近,他得了些山货,松茸山菌腌鹿腿什么的,秦苒才拿了些送到县衙后院给秦姨娘来做菜。
“听说是从北地行商手里买来的,东西好不好我就不识得了,你就当尝个鲜吧。”
宋姨娘一不识字二不喜绣花,又不能生儿育女,生活的重心只有满足口腹之欲这一条了。候府的丫环婆子们背地里谈起来,不无鄙夷:“到底是穷家小户里过来的,恐怕没进候府以前就没吃饱过饭,如今倒吃的珠圆玉润……”
她苦练厨艺的同时,一不小心便胖了,如今的背影倒是安全许多,不必担心被强抢。
宋姨娘翻捡了一通秦苒送来的东西,乐滋滋的唤丫环来拿到厨房去,盘算着晚上要做什么菜,又小声与秦苒议论:“……听说陛下对处理政事并不太喜欢,反倒对道家炼丹术极为热衷,京中候府里传来的消息,有个姓陶的守仓库的小吏因献了丹药给陛下,最近很是受宠,如今已成了朝廷显贵……我送宵夜给世子爷的时候,偷听到他与师爷在商量,好像这次的采选宫女跟这个姓陶的有关……”
秦苒默默吐糟:难道这丹药不但是春药,还能让皇帝陛下的xing趣大改,对成年女子不再感兴趣,反对蹂躏幼花兴趣大增?
她只觉后背一阵恶寒。
皇家宫闱秘事,向来不是她这样的升斗小民能理解的。但聂震见多识广,当晚靳以鹏带着她偷偷去聂震府上去交帐的时候,谈起这件事了,连他也想象不能。
他们不知道的是,一年之后,这次采选宫女事件便酿成了本朝大案,血流成河,影响深远。
便是当时在清江浦,也有许多人的命运因此事而改变,譬如本地盐商钱家。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空回了下评论,今天一天……发现下面还是绿绿的一片。
泪目,难道大家都习惯了霸王么?
还是不太喜欢这种欢脱的写法?
霸王们,出来吱个声啦
39
39、V章 。。。
三十九
钱家最近乌云罩顶;向来活力四射的钱老夫人病了,房里镇日一股汤药味儿。
钱家大房二房还好些;影响不大,三太太一双眼睛哭成了桃子;日日候在钱老夫人床前。三老爷钱均向来沉迷书本,最近竟然连书也读不下去了,天天长吁短叹,连白头发也多添了几根。
不为别的;只为了他一对双生闺女钱瑜钱瑗;年方十岁,赫然在宫女采选名单上。
让钱老夫人致病的不止这一对双生孙女,还有女儿孙钱氏的长女;今年也是年方十岁……三个花骨朵儿一般的孙女儿眼看着要被圈进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去;生死莫测,孙钱氏回娘家找母亲及兄长哭诉,又与三太太一起抱头痛哭……钱老夫人在她的哭闹之下,不出意外的病倒了。
因着此次采选的皆是庶民百姓家的女子,与官家女子无碍,那些官衙的虎狼差役执行起来效率非常之高,挨家挨户相看少女,面目不堪有恶疾者弃,只留清秀端正的良家子记录在册。
与此同时,那些官媒私媒几乎一夜之间暴富,光谢媒钱就收了不知多少,未成婚的十岁到十四岁的小姑娘们被通过各种方式很迅速的塞到有儿子的家庭里,更有清白人家宁可自家幼女做人家白头翁的填房或者富商的小妾,也不肯入宫侍奉。
在这种恐慌的状态之下,连九岁的小丫头都忙着成亲……于是秦苒与冯苑这样子过了十四岁的少女便毫无悬念的成了“剩女”。
婚姻市场一度被这次采选宫女的旨意打乱,小姑娘们的家长抢女婿很是彪悍,上至七十老翁下至五岁男童,一律入得了丈母娘的眼。
如今哪里还有挑剔的丈母娘,只有挑剔的女婿,从新娘的模样到年龄到嫁妆……可以尽情挑拣。
秦苒对自己身为大龄剩女还没有深刻的认识,她天性豁达,不以嫁人生子为此生目标,还没有什么紧迫的感觉,倒是冯苑与靳家三名庶女,在婚姻市场陡感压力倍增。
冯苑急不急看不出来,她娘冯氏却是数次与冯天德密议冯苑婚事,都被冯天德劝了回去:“咱漕帮别的不多,就光棍多,寻个女婿还不容易?”
好女婿早被人抢光了……冯太太心道,为冯天德的盲目自信而伤心离去,决定另行想辙,一定要及早将冯苑嫁出去。
于是现在不止十岁到十四岁女子的父母着急择婿,连那些十四岁往上的未婚女子的父母也加入了抢婿行动……好女婿可不像韭菜,割完一茬又一茬……就算是韭菜,初春的第一茬与夏伏的老韭菜区别也是非常大的。
韶华妙龄不等人啊!
等到冯天德忙完了漕务,回头去操心冯苑的婚事,这才发现往日坛子里模样周正为人不错的光棍们都已经满面红光——娶了媳妇儿,虽然媳妇年龄大小不等,有十岁十一的,还不能圆房的。可媳妇就在家里放着,天天长着,总有能圆房的一天,想想就满足啊!
冯天德怒了:妈的老子的闺女生的如花似玉嫁妆又多怎么就没人前来提亲呢?
作为父亲,这一刻他心头油然而生曲高和寡的悲凉之感。
往日,他闺女的择婿范围除了靳以鹏这样需要拉拢的对象,他的目光一直是朝上的。连带着聂霖与他商议钱家的事,“听说钱老三带着五千两银票送了给县衙典史,希望能通融一下……”冯天德也是心不在焉的。
翁大成在旁见他这般魂不守舍,好心动问:“冯坛主可是有心事?”
冯天德抬头见到他浓眉方脸,粗壮的身板儿,便似黑暗之中抓到了一线光明,此刻也顾不得了,激动的抓着翁大成的手,以慈祥的老泰山式的目光看着翁大成:“大成啊,你可曾娶亲?”
翁鱼最近被翁大成暗地里抨击了无数次,就为了他要向秦苒提亲被阻,兄弟二人意见达不成统一,最后上升到武力决定阶段,以翁鱼败北而结束。但当事人翁鱼表示他并未放弃。
翁大成认为秦苒这样的女子心狠手辣,随便砍个把人头面不改色,将来家庭矛盾,万一半夜睡着了,翁鱼的脑袋不保。翁鱼却认为真爱无敌,苒娘虽然下得去手,到底是为靳以鹏报父仇,也算有情有义……他思虑再三,这般爱恨强烈的女子,要是让她深爱上自己,婚后生活恐比蜜甜。
“冯坛主,成哥尚未娶妻。”在冯天德大喜过望的神情里,翁鱼笑的不怀好意思:“不过成哥后院里的女人都快塞不下了……”
“男人嘛,三妻四妾也正常。”
冯天德联系自身,主动替翁大成找了个正当的理由,又热切的盯着他:“……我家闺女你也是见过的吧?”
翁大成:“……”冯坛主你到底是有多着急嫁闺女啊?
冯苑的亲事定了下来,清江漕坛一枝花许配了个标准的漕上粗汉,令坛子里一众兄弟惋惜不已。
当事人冯苑听到这个消息,偷偷回房大哭了一场。
她喜欢的是像靳以鹏那样俊俏挺拨的少年郎君,而不是像翁大成这般的粗莽汉子。不过翁大成向来喜欢温顺柔婉的女子,除了背地里向聂霖承诺:“冯天德这老匹夫,以后要是仗着女儿在我面前摆老泰山的款,提各种无理要求,那是万万不能!”对这桩婚事还算满意。
他家中后宅有不少通房姬妾之流,没有主母约束,常常混战一团,冯苑肩负着平定翁家后院战争的重要使命,翁大成觉得,就凭这一点,他对这位意外得来的正室夫人还是要多给几分体面的。
聂霖虽未娶过亲,倒看的通透:“他不过心里不安,才想到了嫁女这招好棋,你后院又不少这双筷子,多添个院子仆妇的事儿。”
冯天德的闺女他们都见过,柔声细语,与惹事的秦苒完全是两种类型,娶个这样的妇人镇宅,其实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翁大成去后宅拜见岳母的时候,冯氏难过的差点当场泪奔……面皮粗糙相貌老气的粗野汉子,浑身散发着一股匪气,她那样娇养的女儿,恐怕在这汉子的拳头下只有泣求讨饶的份儿。
许是受了冯苑亲事的刺激,靳府的薛姨娘跟殷姨娘也相约来找靳以鹏,想要靳以鹏为庶妹挑选妹婿。
长兄为父,本来靳以鹏义不容辞,只是他这三位庶妹向来与他不睦,看两位姨娘的眼神,虽然话说的漂亮,只道长兄为父,但眼神里分明潜藏着不信任。靳以鹏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