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毒-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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歆瑞有些奇怪地盯着秦衔。
秦衔一边呼着发烫的面片汤一边解答歆瑞的疑惑：“我很害怕你离开我，虽然不知道这样做能不能讨你欢心，但若是我喜欢的人对我这么做，我一定会很开心，所以我就这么做了。”
歆瑞心中泛起丝丝甜蜜，这个千灵门少门主自小被人奉着，哪里懂得为别人着想？更别提照顾别人了。
在秦衔怀中吃着热乎乎的面片汤，传递着秦衔怀中送来的热度。歆瑞用沙哑的嗓音告诉秦衔：“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也许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若是你预知你会恨我的话，还会留恋我的温存吗？
待方歆瑞身体痊愈了好几日，秦衔才肯动身去侠客山庄。若不是程渊一再催促，恐怕秦衔这辈子都不想动身了。
方歆瑞不需装扮，仍是那身青色衣衫，眉宇之间英气可见，隐约透着一股懒散之意。行进之日，突降大雪，便披了一件青色斗篷，若隐若现的面目也别有一番韵味。
秦衔本就常扮成一副书生模样，再穿上那身白色衣衫却也有文弱之意，只是那眼神中的戾气挡也挡不住。方歆瑞给杨关的心中并未提及程渊，便让程渊留在侠客山庄不远的客栈住下，以备里应外合。
到了侠客山庄，杨关早已派人在山庄门口等候，进了大殿。歆瑞见杨关还是旧时模样，天虽冷，却仍是一套利索的习武衣衫，只在外面套了件黑色狐皮马甲。
“这是我在江湖中交的朋友。”歆瑞指着秦衔说，“别看他文弱，喝酒可是一等一的好手。”
“在下任慈武，早就听闻侠客山庄的少庄主年少有为，今日一见，果然有大将风范。”秦衔作揖道。
“过奖，过奖。”杨关回礼道。瞥到秦衔手背上墨蛇齿痕，又道：“看得出，任兄爱酒。”
“既然来了，天又降大雪，不如先到偏殿中喝几杯如何？”杨关建议。
“多谢杨兄盛情，”歆瑞自知此地不宜久留，便直接道明来意，“我信中也说了，师父让我来师叔阁中取药，取了药便回了。”
杨关看了看歆瑞，又看了看秦衔，叹了口气说：“既然你时间不多，那就随我来吧。”
方尤和杨莫虽为师兄弟，但为争夺歆瑞，二人关系便疏远了，以前歆瑞虽也来过侠客山庄，却是只为了找杨莫，喝了酒便散了，奉师父之命来取药还是头一次。
侠客山庄建筑庞大，从大殿到藏药阁有长长的一段路，秦衔暗暗地记下地形和路线，以便逃跑。杨关则是边走边跟歆瑞说话。
“你还记得咱小时候吗？”杨关眼神飘忽在茫茫大雪中，“也是这样的大雪，我做错了事，挨了师父的打，在雪里罚跪，全身都冻僵了，你求情不得，便来雪中同我抱在一起，给我温暖……”
“怎么不记得，”歆瑞也回忆起年幼时，“你脾气那么倔，师父怎么打你，你也不认错，害师父真的生气了，罚你跪。真傻。”
“你更傻，来找我也不穿厚点，结果我没事，你却发烧好几天。”杨关说着说着笑起来。
“谁知道你那么耐寒，早知道就只丢给你一件棉衣，也免了自己受冻。”歆瑞也笑起来。
“那时候多好啊。”杨关说着，眼圈竟红了起来。我们选了不同的路，志不同而道不合，如今反目成仇，你是否还记得当初我们那份纯真的情谊？
“可是，我们回不去了。”歆瑞似乎懂他的意思。
杨关眨了眨眼，让要涌囘出的泪水咽进心里，似乎太苦，苦得嘴角都不自然地抽囘搐了一下。换上笑颜：“你也知道在江湖闯荡了，可是要提高警惕啊，别被人给利用了。”说这话时有意无意地看了秦衔一眼。
秦衔自是听出了话里的意思，笑道：“杨兄小看方兄弟了，方兄弟可谨慎着呢。”
“杨关，你不用为我担心的，我知道分寸。”歆瑞说。
“那就好。”
三个人各怀心事，各说各话，也不知道，想要说给那人听的意思，那人懂了没有，只是心中那份美好被现实一点一点吞噬了。
☆、侠客山庄二
侠客山庄 二
方歆瑞和杨关小时候都从方尤为师学习施毒。起先杨关不叫杨关，叫徐弘毅，方歆瑞随了师父的姓，杨关却未随师父的姓，因为师父并不关系杨关怎样，他只是一个猎户的儿子，既没有武功的基础，又没有施毒的长人之处，便让他在山上做一些杂务，偶尔教他一些施毒之技，他虽领悟慢，却也认真。
方歆瑞自是看不过师父的偏心的，便偷偷把师父教的技巧偷偷教给杨关，杨关学了技巧，得了师父的罚，却怎么也不认错。为此，方歆瑞也吃了不少苦头。
世事多变，杨莫突然来到山上，收杨关为义子，他高高地坐在大厅中央的椅子上，对跪在下面的杨关说：“弘毅，从今天开始，吾冠之以名，此后你就叫杨关，为我杨莫之子，随我下山去侠客山庄吧。”
临别之时，方歆瑞拉着杨关的手，怎么也不舍得放开。杨关便一只手拉着歆瑞，一只手整理自己的行装。杨关自是舍不得方歆瑞的，平日里不多话的他，在离别之时，也变得多话，怎么也说不完。
“我这件大氅就不带走了，你怕冷，冬天就穿着它吧，我把褥子铺在了你床上，你睡着也会舒服些。我从山里寻来的墨蛇你好生照看，等它寻了对，生了小蛇，你便可以养一条……”
“弘毅你别走好不好？我们一同侍奉师父。”歆瑞泪眼汪汪地盯着杨关。
“我还是会回来看你的。”杨关自小不受师父待见，此次杨莫要收他为义子，此时，杨莫又是万众拥戴，江湖传言，侠客山庄庄主之位极有可能是杨莫的。杨关跟了他，此后一定会平步青云。杨关懂得这些，心里自然是想去的。
“可是江湖险恶，若是他日相遇，你我为敌怎么办？”歆瑞念及自己师父与师叔关系并不好，便有此顾虑。
杨关双手捧住歆瑞的手说：“若是他日你我不幸敌对，我必先自解三招，以保你性命。”
杨莫走来，看到二人握在一起的手，急急地将二人分开，怒道：“成大事者，怎能沉迷于儿女之情？”
拜别了师父，纵使再不舍，也随杨莫下了山。
正如歆瑞自己所说，时日已久，二人是回不去从前了。
到了藏药阁，歆瑞只一嗅，便知这阁中藏了多少毒。不同于千毒阁的是，这阁中藏的活物居多。杨莫擅长用蛊，自是蛊物居多。歆瑞小心翼翼地在阁中寻找解药，找了几味不常见的草药放入自己的药箱之中。
这时，一仆人来告诉杨关说是庄主找他。杨关便对歆瑞说：“你们且在这儿找，我去看看义父找我什么事。”
杨关一走，秦衔便急急地问歆瑞：“可否找到？”
“阁中毒物虽然皆为相生相克，我虽未曾为秦门主诊过脉，却也从面上看出毒性所在，若要细细找来，应也不是难事。”歆瑞仔细拉开每一个小抽屉来看，秦衔也一个抽屉一个抽屉拉开来看。
忽而听到一个一个抽屉内发出“嘣嘣”的响声。秦衔好奇，小心拉开抽屉一条小缝，缝隙虽小，却还是有一小虫飞出。小虫暗红色，黄豆般大小，直直向秦衔飞来。
秦衔正要躲，歆瑞大叫：“别动！”秦衔便立时定住身子，那小虫儿在秦衔脖颈上停了一停便飞离了。
“你不要乱动，我来找。”歆瑞叮嘱。秦衔见危险过去，便松了口气，跟来歆瑞的身后。却未见那小虫儿飞远了又折回来，从方歆瑞的袖口悄悄钻了进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方歆瑞终于找到了那藏解药的盒子。那黑色的玄铁盒子，仔细用铜锁锁好。盒上贴着“千灵山秦统”的字样。一条三只粗的毒蛇将那盒子盘在身下，以看守解药。
秦衔为解父亲的毒，四下寻解药，寻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拿到解药了，自然急切。当即就要将那盒子取出来。方歆瑞抓住秦衔的手说：“开这盒子的钥匙就在这蛇的口中，没钥匙你怎么开盒子？”
“将这盒子带回去，还怕打不开？”
“盒中是解毒的活物，若是收了惊吓，定解不了你父亲的毒。”
“那我就切断这蛇，取出钥匙。”说着就取出随身携带的菱形飞镖。
“你怎么能这么狠毒啊？”方歆瑞阻止秦衔。歆瑞自小跟各种毒物一起玩耍，对这些毒物自然存在爱怜之心。
“可这蛇有毒，是碰不得的。”
“没关系，这蛇毒对我影响不大，我来吧。”说着就挽起袖子，将两指从蛇口中伸进去，蛇也算老实，只是含住方歆瑞的手指，也不咬他。到深处，他手触到一片锋利的刀刃，手指被划破，却并未感觉到痛，只觉得麻麻痒痒的。歆瑞自知毒性奇强。想抽手指，那蛇却将尖利的牙齿扎入歆瑞的手背。歆瑞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妙。一掌击在毒蛇的七寸，迅速将手抽出。正要带上盒子逃跑，漫天洒下白色粉末。
“别呼吸！”歆瑞伸手捂住秦衔的口鼻。秦衔环视四周，将歆瑞抱起，使轻功向门外飞去。
谁知本来是门的位置却变成了铁笼，无奈只能退回藏毒阁。毒粉已然落了地，许多放在笼中的毒物已然失了生气。秦衔正急，怀中的歆瑞却突然捂住胸口惨叫着挣扎起来。秦衔抱他不住，将他放在地上，捧着他的脸惊慌不已：“怎么了？怎么了？”
“先将天星噬魂散混入我的血液，再由蛇毒攻心，蛊物将两种毒带遍全身，最后下一记亡命粉……招招都将我往绝路上逼。师叔，你好狠的心啊……”歆瑞取出金针封住自己的两大脉，暂时止住毒素的扩散。
“这毒本是给秦少门主准备的，你却全领了去，怪不得我。”屋顶上传来杨莫的声音原来杨莫一直盘腿坐在高阁之上。
不愧是受江湖众人拥戴的武林盟主，虽每一步都致人于死地，却能坐在高阁之处，不见半丝杀意。不仅藏住了杀气，还能隐藏住自己的气息，让秦衔半分也察觉不到高阁之处有人存在。
“歆瑞，你怎么那么傻，要知道，你再百毒不侵的身体，也抵不过义父的步步为营啊。”杨关的声音从阁上传来。
秦衔大惊：“原来你一早就知道我是千灵门少门主？”
“凡事总有利弊，你吃了千灵草，可以避得过蛊物，我虽不能用蛊物害你，却也能用蛊物识得你。”杨关说。
秦衔要从身上取出飞镖，歆瑞阻止，在他耳边低声说：“如今敌强我弱，你是斗不过他们的，逃跑才是正着。”
“秦少门主，我多次擒你不得，今日你可要命丧我手了。”杨关冷冷地说。
“难道你也想看着我死？”方歆瑞忍着胸口的剧痛说，“弘毅。”
这名字许久没被人叫过，如今被心中想念了许久的人喊出，杨关心中似被刺了一下。便跪下来对杨莫说：“义父，当初我答应歆瑞，若是二人为敌，必先自解三招，今日歆瑞已身中剧毒，怕是命不久矣，求义父……”
“好了，”杨莫冷冷地打断他，“既是你许下的承诺，那就由你来决定吧。”
杨关低头望着歆瑞，犹豫良久，忍痛说：“这块儿白帕子落地之后我就去追你，能不能逃走就全看你了。”随后打开门，扔下白帕子。
歆瑞将钥匙塞入秦衔手中，在秦衔耳边用最后的力气说：“丢下我，快跑！”随后便一口黑血喷在秦衔白色的衣袍上，失去了意识。
白帕子缓缓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不想告诉大家下一章的内容
☆、侠客山庄三
侠客山庄 三
快醒来，快醒来……方歆瑞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呼喊。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觉得身体各处都有了意识，缓缓睁开眼睛。
脑袋不太清醒，只听得有人激动地喊：“顺子，快，快去叫大夫！”然后有匆匆地脚步声远去。
“离兮……”方歆瑞抬起右手，去找寻秦衔的身影，手被两只手紧紧握住，心安了些，便又沉沉地睡去。
如日落而息般进入梦乡，却不十分甜美。梦到秦衔得了解药之后就回了千灵山，任方歆瑞在身后跑断了腿地追，秦衔也不回头看他一眼。只冷冷地说：“解药已经拿到，你我缘分已尽，你且回吧。”
猛然惊醒，感觉自己的手还被人捧在手心里，心安只那么一瞬。
“醒了？”不是秦衔的声音。方歆瑞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程沐涯，想要将手抽回来，却一丝力气也没有。程沐涯却似乎明白他的心思，把手松开，非常开心：“还要不要叫大夫来看看？”
“叫大夫干嘛？我可比你请的大夫强多了。”方歆瑞虽然没什么力气，却还精神，“离兮呢？”
程沐涯只当没听见，叫下人去准备吃食。方歆瑞却不放弃，继续问着秦衔的去处。程沐涯犹犹豫豫地说：“秦衔他……他回千灵山了……”
歆瑞听了并未多想，说：“嗯，是应该回千灵山，等了这么久，终于拿到了解药。那我现在是在哪儿？”
“在我的酒庄。”程沐涯松了一口气，歆瑞好不容易醒过来，自己开心得不得了，可不想他再有什么闪失，便笑着说：“有没有闻到酒香？我藏的好酒还没请你唱过呢，你快好起来，我带你去尝尝我的酒。”
“好，不过，一定要带上秦衔。”歆瑞说。程沐涯扶歆瑞坐起来，喂他吃刚熬好的热粥。心里难免难受，这个人中剧毒醒来，不问自己身体，不问自己师父门派，只想着秦衔，可那秦衔又怎么值得你为他这么做？
方歆瑞边吃边说：“几年天气不错吧？感觉挺暖和。”
“是啊，应经开春了呢。”
方歆瑞大惊：“你说什么？我……昏迷了多久？”
程沐涯顿了顿说：“从侠客山庄偷解药到现在，已经三个月了……”
“那离兮父亲的毒早该解了才是，他怎么……”方歆瑞激动起来，就要下床。
程沐涯匆忙把手中的粥碗放下，阻止方歆瑞的动作：“你刚醒，先不要乱动。至于秦衔，我……会告诉你的……”
方歆瑞抓囘住程沐涯的衣襟：“程兄，我现在就想知道……你快……快告诉我。”
“你安静一点。”程沐涯将方歆瑞按在床上，“秦衔他，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