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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君上-第60部分

小说: 君上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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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您与麒公子,不会分开太久。”

“我知道。”楚麒抬头,朝著窗外笑笑,“我没有太担心的。楚麒命中注定,不会是个孤独一生的人。所以那个神官,他是做不长的。”

“麟公子怎会知道麒公子的命格?”洛邑惊奇道。
众所周知,南楚麟虽然天生仙童,可以给人卜生死断祸福,但对亲近之人,他是从来算不出什麽的。
楚麟却朝他扮了个鬼脸,半真半假又像模像样的说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之後,抱著厚厚一叠他刚画好的符咒,蹦蹦跳跳转身跑进了屋里去。

坐在床上,他便开始翻箱倒柜。
把符咒一叠一叠摆开,分别用几块红布包好了。每块红布上,又都缀了一块碎玉,亲自动手,用金丝线缝上去。
仔细辨识,那玉碎上隐约可见乾坤离艮等八卦字样。竟是之前碎裂的那枚玉八卦。
楚麟把几个红布包裹包好,压在床铺下面。
差不多……就快弄好了。他用手抚摸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觉得心里总算踏实了一点。
其实别人全都错了。
南楚麟不是算不出身旁亲近之人的命格福祸,只是算了这个,他自己便会折寿。
萧只禁止他算,楚麒不让他算。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要忘了自己能够算得出。
非但算得出,而且改得了。
他与一般的江湖术师可是不一样的。
有些事,只要不惜代价,什麽样的灾劫,他都挡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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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鲜币)君上 92 凤阁龙楼(上)

这一年的冬至,若望城飘了些薄薄的雪,一连下了十几日,把整个皇城压在一片肃穆而安静的之中。边疆战事并不紧急,两军对垒,虽然偶有交锋,然而实际上,心知肚明,冬天里按兵不动,休养生息,酝酿著在来年春天里,挥军而战,以摧枯拉朽之势得以让敌国兵败如山倒……

然而真到了第二年的春天,皇城里却先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睿帝抱恙在床,一连十日不朝。
对文武百官宣称的说法,自然是“偶感风寒”,但是谁不知道,在皇家来说,多沈重的病疾,到了御医嘴里,都一律是风寒。
皇帝连著十天不能早朝,公事堆积如山,朝中亦无储君,手里权势最高的却是殷家人。
殷相素来权势熏天,皇上病了,自然军国大事都落在了他的肩头。朝中有大人写了折子盼望睿帝早立储君,然而折子到了殷相手里,都被扣下,根本没有呈到皇上眼前。
第一个十日不朝,群臣还能坐得住。
第二个十日不朝,宫中便已人心惶惶。
到了第三个,连民间都偶有听到风声,开始私下里议论纷纷。

南楚麒身为祭司神官,这些消息,他自然是最先一个知道的。
这段日子里,宫中从太後直妃嫔,不断有人送来祈福所用的祥瑞之物,不断有人抄录各种经书籀文,无一不为皇上祷祝。
而他本人,也接连主持了几次小规模的祭天仪式。各种祭神之舞,各种古语卜筮的祷祝,他光为了练习和准备就几乎累的没有时间休息。

这一天午时,他才得了点空闲,可以稍微歇息一下,回了院子,一抬头,便被珠光宝气晃花了眼。
楚麒微微眯起眼睛避过紫金步摇上折射的强光,便看见梅妃领著随身侍女站在面前,院门口,还有两排禁宫侍卫守护著。
“臣南楚麟叩见梅妃娘娘。”
他在距离梅妃较远的地方,下拜施礼。
依照规矩,宫中妃嫔接见外臣,要垂帘,相去十尺距离,而臣子不得抬头直视,否则视为亵渎冒犯。
此刻,他们之间没有纱帘幔帐,所以楚麒在离得更远些的距离处,便轻轻跪了下去。
梅妃挥了挥手,让门旁的侍卫以及近身的宫女全都退下去。於是顷刻之间,院内便只剩下梅妃与楚麒两个人,甚至连院门都被侍女们体贴的关上了。
“一道圣旨,让你离开王府长居於此处,你的心里是不是很有怨言?”梅妃在院子里缓缓踱步赏景,又看了看跪在远处的楚麒。
“臣不敢。”
“本宫不怕你知道,下旨送你上飞云山做祭司,是本宫的主意。”他看见楚麒跪在那里,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料想也该是如此,於是又说道,“知子莫若母,祈儿从小就偏疼你,处处护著你,这些,本宫全都知道。只不过,这样的事情,在皇宫中也不算新鲜。你从小摸样就生的好,性子又讨喜,他中意你也很正常。可你又实在不太懂事。既不安分也不聪明。”
“臣……臣不明白。”
楚麒跪在地上,低垂著头,模仿起弟弟的音色声调并不费力,虽然心里清楚梅妃言语中所指何事,这时候,却只一味装著糊涂。
“好吧,既然你不明白,本宫就说给你。”梅妃走到他身侧,轻轻开口,“你不该恃宠而骄,在这种紧要的时候撺掇著让祈儿上书请奏,你是不是打量著,让他带你去了雍州,天高皇帝远的,无人管束,就可以任你胡作非为了?”
“娘娘,殿下年满弱冠,去雍州封地是他自己的意思,臣没有……”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事情。”梅妃冷哼一声,笑著说道,“你若安分守己,祈儿是不是宠爱你,本宫是不会过问的。但如今,你就不要再痴心妄想了。别说是本宫,就是皇上,也不能点头。既然下旨让你入飞云山守神位祭坛,你就一辈子也别再妄想出去,神官终其一生都要留在此地,擅出者斩,从无破例。所以,你也该聪明一点,祈儿回来,劝他一劝,不要成天惦记些儿女情长,风花雪月。皇上既然不放他去雍州,自然有不放他去的道理。你不妨好好想一想,怎麽做才对自己最有好处。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千万别跟皇上的意思拧著来。”
梅妃说完这话,便悠悠的踱步出了院门。
楚麒始终跪在地上,垂著头,见她石榴红的裙摆一晃一晃从余光里渐渐消失,又过了许久,才站起身来。

他沈吟著,也在院中慢慢踱步。

听梅妃的口气,殿下只怕是不久就会回来了。而她……把儿子宠爱的楚麟送去当了神官,终生不得亲近,心里自然是怕母子间留下芥蒂,故而今日有此一行──又劝他明哲保身,不准在殿下面前乱说话。
殿下现在应该还在军中,与兀术对垒的时候,如果要回来,自然是皇上差人遣他回来……难道是睿帝因为病的太厉害,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可是,前次观他亲自主持祭天仪式的时候,气色虽然不那麽好,可也不至於才几个月就病到需要交代後事的程度。
楚麒轻轻摇头,又再一想梅妃说过的话,心头顿时一跳,有了不好的感觉。

──皇上既然不放他去雍州,自然有不放他去的道理。

这话里的意思……楚麒略微蹙眉。
是什麽样的理由,会非要留下殿下?
一个明明年纪合适,而自己也有意愿被外放去封地的皇子。
怕他位高权重,在封地坐拥兵权威胁王都?
这理由可笑,当然不可能。
那麽,是他在朝中掌管的国事太过紧要,不可或缺?
当然也不是。
那麽,还有一个。只有一个。
楚麒低著头,细细的想。
这理由便是,皇上很喜欢这个儿子,想捧他上太子位,想把身下的那张龙椅,留给他。

到此处,楚麒双手紧紧攥著,被自己这样大胆的设想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仅凭梅妃状似无意的三言两语,他希望自己是猜错了,杞人忧天。
但是,若猜对了呢?

楚麒不知为何,忽然脑中现出安王萧觞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孔来。还有他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很多事情,不是你猜的到,就能改变的。

到此刻,楚麒心中有些惶然。
他怕,如果真的猜对,就要有大祸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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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鲜币)君上 93凤阁龙楼(中)

萧祈在千里之外的驻军营地中接到快马加急送来的军函,却怎麽也料想不到随军函一起送达的居然有一封诏书。
父皇居然会让身边近臣代笔,传召自己回宫。
睿帝没有说急招他回宫的因由。但是萧祈近日也听到传闻说父皇微恙。
只是,若果真微恙,怎麽会连执笔写字都不能够?

这件事,他自然极为担心。几乎是接到诏书之後,立即就命人收拾行装准备上路。
可是,一说到上路远行,紧接著,便还有另外一桩麻烦。
自从羽墨栩伤养得稍微好了一点之後,萧只便与赫锦佟告辞,带著他离开西煌回到军中。
驻军如今扎营在城外四周,而主帅则居於城内,每日登城楼眺望,与兀术远距离相对。
由於羽墨栩对陌生人的靠近一直十分排斥,萧只便把他安排在自己住的院子里,空房间也多,照顾他十分方便。
他皮肉外伤其实也好得差不多,只是大概伤了元气,面色总不见好,既食欲不佳,又天天闷在屋子里一步都不愿意出门,不说话,不爱动,整日恹恹的没有精神。
调理气血的药一副接一副的喝,依然还是三天两天的生病,要麽吐,要麽高烧不退。请军中医者轮流来给号脉,却都说不出症结究竟在何处。萧祈只能当他是伤了身体根本,也不知究竟要养多久才能好转。唯有慢慢的等。

可是,如今萧祈要奉旨快马回都城皇宫,这般著急的时候,自然是不能带上羽墨栩的。
何况他的身体,要带著走也是不可能的。
把他留下,他除了萧祈之外,连一个陌生人都不敢见。
萧祈在院子里徘徊来去,想著一会儿至少要好好跟羽墨栩交待一下,不然就这麽走了也不能放心。
这个时候,门外侍卫已经向他报备,食物饮水以及替换的马匹都已经准备妥当,随行侍卫也都在外面等候,只待王爷一声令下便可动身。
萧祈却抬手挥退左右,让他们都去外面等著。
自己则缓步走到羽墨栩住的房门外,叩门,也不用等回应,便直接推开。
“栩栩,在做什麽?”
他进门,只见羽墨栩只穿著中衣坐在桌旁,在一张铺了厚毡的宣纸上画画。素白的衣服上不小心沾了几滴小墨点,深深浅浅的晕染开来,宛如几朵初冬新绽的墨梅,十分可爱。
羽墨栩见他进来,手里拿著笔从桌旁站起身,看著他。
萧祈这才看见,他不止衣襟袖子弄上墨痕,甚至手上脸上也有几处,於是走过去,拿起一条锦帕沾湿了帮他擦干净。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照顾羽墨栩已经十分习惯,连称呼都变得亲切亲近起来。越是了解就越是觉得他像个小孩子,从前是率真任性,如今却是胆怯温顺,看了让人难免觉得心疼。
萧只像宠小孩子一样的宠著他,不说一句重话,处处照顾。军中一些将官不认识羽墨栩,都以为是他耐不住军中寂寞,从别处弄了个漂亮男孩子回来养在屋里玩乐宠幸,他懒得解释,心里却很清楚,他爱的人是自然只有楚麟,除此之外,对别的人,并没有什麽特别的想法。

他只是希望有一天可以把羽墨栩身体健康起来,还能像从前那样,大声说话,活泼疯闹,伤心就哭,高兴就笑,快快乐乐的生活,不再有那麽多凄惨可怜的遭遇。

“在画马?”萧祈看纸上的图,“栩栩喜欢骑马?对啊,我差点忘记,都说西煌国的人,很喜欢马,好的马匹,常常可以卖到天价。是这样吧?”
羽墨栩听他说话,便很乖的点了点头。唇边是微微的笑,眼神却满是悲伤落寞。
萧祈看不得他那可怜巴巴的摸样,揉揉他长发,“就不能跟我说句话吗?几个月了,都还没再听过你的声音。”
“……”羽墨栩看著他,眼睛里像有泪花在打转,好半天都没有开口。
萧祈不忍心逼他,“算了,不愿意说话也没关系。我不是想勉强你……”

“你是不是要走了?”
这个时候,羽墨栩却忽然开口,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浅,问著他。“是不是要扔下我、不要我了?”
这下,倒换了萧祈无言以对。
“是要走。而且很急。”他想了想,便对羽墨栩开口道,“但不是要扔下你。你身体不好,长途跋涉,快马加鞭赶路一定受不了。所以才不能带著你。”

“骗人。”羽墨栩说,“我知道我身份特殊,在这里没人认识还好,若是跟你回去王都,会惹麻烦。所以,我哪里也不能去。”
羽墨栩虽然如今看上去是整天呆呆的不知在想些什麽,却也不是真的傻瓜。自幼生在帝王家,政治敏感总还是与生俱来的。
“我没骗你。不会再有人伤害你的,在若望城还是在这里都一样。”萧祈笑了起来,不经思索的就把话说出口,“不如这样,我留二十个心腹侍卫护著你,还有司霖可以照顾你起居饮食。我骑快马先走,然後你乘马车,慢慢的走。粗略计算的话,至多只是比我晚到二十天,就当我们一路同行了,这样行吗?”
“真的?”
羽墨栩的确身份特殊,就算把他留在这里,也难保不会被人知道。西煌那边若是走漏了风声,自然是不会坐视不理,羽墨皇族唯一的血脉不除掉,他们怎麽能干休。
对诡月,栩栩的身份更是可以与西煌谈利益的交易筹码,总麽也不能放他一个人留下来。
想到此处,萧祈对他点头,虽然事前没有考虑这种可能,不过,这的确是他能想到的最为妥当的办法了。
羽墨栩却踌躇担忧。
“可是你不在这里,我害怕。晚上做噩梦,要是说了梦话,别人听见了,会知道我的秘密,会嘲笑我的。很丢脸。而且……”羽墨栩说,“我也不想让别人靠近,他们万一欺负我,我不知道该怎麽办?”
“不会的。不会有人笑你,也没人能欺负你──这样,你等我一会儿。”萧祈说著,转身走出的房间,片刻功夫,又回来了,手里多拿了一条漂亮的马鞭。
他把鞭子递到羽墨栩的面前,“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若是有谁让你不高兴了,就拿这个打他。”
羽墨栩怯怯摇头,把鞭子推回去。他不敢,他害怕……
“没关系。”萧祈把马鞭硬塞到栩栩怀里,又帮他披上外衣,只觉得这样下去栩栩会越来越柔软胆小,离想他想要的活泼开朗越来越远。
於是鼓励道,“不管什麽人,惹你不开心,你就打。打完之後的事情,我来处理。不用你管。”
羽墨栩低头看著手里装饰了金银饰物的鞭子。默默不语。
可是他不是想打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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