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难忘之续前缘-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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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弦转身叫退两个厮儿,在他身边坐下道:“我不日便要随大军往阵前对敌,哥哥便忍心让我怀揣疑虑前去吗?你与爹娘究竟有何事瞒着我?求哥哥告诉我吧。”凤箫皱眉道:“这是什么没头没脑的话,我听不明白。”凤弦抓了他的手道:“今日我索性将心中疑惑,在哥哥面前请教。当年哥哥摔伤我还小,如今细细想来……爹爹本不好杯中之物,再喜欢也不至纵着你吃太多的酒。我也曾醉过几回,醒来头疼身软,哪有心思去外头走动。那亭子是别院中最高之处,哥哥一早酒醒怎的往那厢……”凤箫接过来道:“屋内气味儿浑浊,到外头发散发散有何不可?”凤弦道:“我记得幼时,哥哥一向爱粘着爹爹。便是到地方做官,你也闹着定要同去,为此哥哥还与我起了争执。纵然因醉酒之故才出的意外,若全怪责于爹爹,未免太过牵强。再说,哥哥并非不通情理之人,为这个恨爹爹实在说不过去。”凤箫冷冷的抽回手,别过脸去不做一声。凤弦望着他紧闭的双唇,顿了顿道:“方才说的我早就心有疑惑,思之再三委实不好问出口。”凤箫头也不回的道:“如何今日便问得出口?”凤弦将他身子扳正,望着他的脸道:“那日芳华兄弟来送请柬,不过一个玩笑,便令哥哥惊恐万状以至失了分寸。我……从未与你开这种玩笑,即便是锦奴那些年淘气,同你开过诸如此类的玩笑。哥哥一时将芳华当作了她,也不该有受惊过度之态。不,回想当日你不仅仅是受惊,简直对那人憎恶到了极点。”凤箫此刻又是害怕又是羞愧,面上却冷冷的开口道:“你究竟想知道什么?”凤弦的内心比他还要忐忑,既想知道真相,又惟恐不能承受。仍旧咬牙道:“爹爹宠溺哥哥远胜过我,纵然他为此自责,事事迁就与你,也不该……不该怕你吧?还有,爹爹那般喜欢你,怎么会动手……若非我在岂不要酿成大错。哥哥,”凤弦抓了凤箫的手腕道:“那个让你痛恨的人是谁?若果真是爹爹,你们……你们倒底怎么了?”凤箫面有愠色,甩开他的手道:“好啊,你既言之凿凿,何不去问……去问……”“爹爹”两个字他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的,凤弦抓住机会紧紧相逼道:“近些年很少听你唤他,这总不是我多思多疑捕风捉影吧?你我虽非一母所生,然,我拿哥哥与爹爹一般的敬重。我这个做兄弟的,便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吗?横竖你们有事瞒着我,只怕……只怕娘也知道。她素日待你极好,从未施以颜色,更莫说像方才那般……好,你不说我便去问娘。”说罢转身就走。凤弦步子虽急步伐却小,直走到门口也未等来凤箫的阻拦。心中越发的惊疑不定,立在门口顿足道:“你们能瞒我一生一世吗?”说罢负气而去。凤箫撑得辛苦,见他去了才脱力的扑倒在榻上。因怕凤弦使诈回转只得佯装小憩,连眼泪也不敢掉一滴,那嘴唇被他咬出了深深血印。
一连五日,枢密院同殿前司,侍卫马步军挑选将士调动兵马,忙得不亦乐乎。飞鸾同凤弦,忆昔日日前去应卯至傍晚方归。
司天监占出吉日,君上遂定于九月初十发兵关河府。
这一日细雨蒙蒙,雅风楼碧桂间内,芳华同凤弦连饮三杯,方开口道:“真是羡慕你能上阵杀敌。人人皆说爹爹与兄长骁勇善战,我却无缘一睹其风采。如今你也要去,唉,看起来我只得庸庸碌碌终其一生了。”凤弦放下筷子摇头道:“你是个明白人,怎的说起灰心的话来?”芳华忽然将脸凑过去,轻声道:“莫如我偷偷跟你一起去吧?”凤弦不妨狠吃了一惊,望着那近在咫尺的盈盈双眸,结结巴巴的道:“你……你莫不是疯了?这……这岂不成了私奔?”芳华双眉一挑,拿指尖戳着他额角道:“真不要脸,哪个与你私奔啊?”又气馁的坐下,以手扶腮道:“我好歹外头看着也还是个男人吧?整日在府里做管家婆,真真的腻味死人了。”凤弦一听“管家婆”三个字,默默的幻想着芳华叉腰训人的样子,越想越笑,竟伏在桌上起不了身。芳华见凤弦笑地古怪,上前使力摇晃着他嗔道:“你这厮,定是想着些龌龊之事,方笑得如此不怀好意。”凤弦顺势将他抱在膝上坐了,埋首在他怀中道:“守真,你做我的管家婆不好吗?”芳华被他抱得死紧,炙热的呼吸直透入心里,挣扎了几下便软倒在他怀中。半眯着眼,喘吁吁的抵住凤弦的脸道:“青天……青天白日的,这里是……是……酒楼你……你做死了,若要便寻间客栈,这里是……啊……泊然,这里是断断使不得的!”凤弦此刻已是意乱情迷,如何听得进去?冷不防胸口处一阵疼痛,大叫一声猛抬头瞪着芳华道:“你属狗的,怎的乱咬起来?”芳华忙忙打他身上下来,跌跌撞撞避在一旁道:“谁叫你不听,我只得出此下策了。”凤弦自知理亏,唤他过来坐下道:“你快些吃,此间便有供客人休息的屋子。”芳华见他满面通红,自家脸上也是一阵发烫。一面嘟嘟囔囔的低声骂着,一面将那筷子舞得飞快。
凤弦斜眼盯着伙计出去,用力插上门,迫不及待的搂着芳华便是一路狂吻。那芳华虽有些害羞,渐渐的被他鼓励着,也敢主动回应了。凤弦上次见他流血,这回时时察言观色做的异常轻柔。芳华对初次的疼痛不能忘怀,见凤弦这般相待,亦体谅他忍得辛苦,遂尽量忍耐迁就。乃至后面渐入佳境,方觉妙不可言。
一番云雨缠绵,二人相拥倒在床上。凤弦抚着芳华腻滑的后背,在他耳边絮絮说着情话。芳华埋首在他胸前哧哧地笑着,背上花瓣儿似的胎记越发鲜艳起来。用指尖描画着凤弦胸前,被自己咬出的红印,芳华含情相望道:“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人了。”凤弦轻轻将他的手指含在嘴里道:“你前一世便是我的了。”芳华偎进他怀中道:“真想同你一起去。”凤弦愣了愣,捧着他的脸道:“你还真想偷着去啊?”芳华轻叹一声道:“说说罢了,哪里去得了呢。战场上刀枪无眼你务必要小心谨慎,莫要逞强鲁莽行事。”凤弦颔首,在他柔软的唇上轻啄几口道:“我委实放心不下你,这便如何是好?”芳华披衣坐起道:“大丈夫行事岂可公私不分,太过儿女情长?我自然等你回来,还怕我跑了不成?”忽然话锋一转,按着凤弦的肩,眸光炯炯的道:“我曾听人提起,那关河府聚集着无数的番姬,妖娆妩媚色艺双绝者比比皆是。你久居京城,只怕要去体会体会那异国风情。”凤弦见他酸酸的样子甚是可爱,起身搂住,伸指在那鼻头上一刮,笑道:“我只道妇人家爱吃醋,原来你比她们有过之而不及。那关河府离此隔着千山万水,我竟不知有这个景致,你却从何处得知?还巴巴的打听来同我说?”又嘻嘻的笑着道:“我不知道便罢,既知道,自然是要去领略领略那别样风光,也免得错过了大好时机。”芳华明知他是玩笑,见他一脸得意忍不住撇嘴道:“这我却不担心。横竖你那‘太子哥哥’紧紧相随,岂容你胡作非为?”凤弦一听慢慢放开手,收了笑容正色道:“你要怎样才肯信我?我将他视作兄长,不也是你的亲哥哥吗?守真,我实在不愿看到,你们兄弟因我而结怨。”说罢将芳华的手按在胸口上道:“你放心,今生今世我子叔凤弦绝不负你,若违此誓……”芳华向前伸手抱住急道:“我不听,我不听!好便好,不好就各自撩开手去。我又不是妇人,难道还上吊跳井不成?泊然,你只要平安归来万事皆不重要,到那日我定会为你摆酒庆功。”凤弦紧紧的拥着他,到此刻方觉生离之苦,要比书上戏里描绘的痛百倍不止。
凤弦深知芳华要强,不厌其烦的嘱咐他善加珍重。忽又想起一事道:“我走后,烦你常去陪陪家兄。难得你们谈得来,我在军中也好放心。”话音方落便忍不住叹了口气。芳华心有疑惑,见凤弦出征在即只得忍下,默默颔首应允。<a
☆、第二十九回 提笔留痕露隐情 天公作美雨留客
五车巷和府书房内,画架上的素绢被漂得雪白。作画之人潇洒几笔点下,几根修竹一段粉墙便跃然眼前。稍许,只见画上墙外树枝,赫然挂着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风筝。墙下有一宫装少年,十六七岁的年纪,拧着双拳仰首相望。那明朗的五官很有些威仪,却是气急败坏的,瞪着半天的风筝无可奈何。不远处游廊上,另有一俊秀少年与他穿戴相仿。隐身在柱子后面,看那笑容便知是奸计得逞了。
忆昔收了笔默默端详一阵,平白的便叹了口气。一旁伺候的七娘问道:“这是怎么说?好好的叹什么气啊?”忆昔方要答话,却见时翔走进来。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扫了扫,向后退一步道:“我来的不巧,委实不知和大官有佳人相陪,搅了二位的雅兴,恕罪恕罪,告辞了。”说罢转身便走,七娘撇了下嘴不做声。
自桂圣人薨世后,时翔因感念其主厚待之恩,自请往安陵守灵一月。那里虽消息闭塞,然,两国交兵此等大事,多少有些风声传上山来。时翔虽深知忆昔武功了得智谋过人,但杀场之上生死相搏,心上仍难免十分挂念。无奈才在安陵十余日,怎好下山去为他送行。正暗自叹息之时,不想君上忽遣小黄们到此。将一封信交与他,并吩咐说,依上面所写而行。时翔甚是诧异,拆开一看,只见洒金五色蜡笺上写着“送别”二字。那小黄们瞧着时翔先是一怔,继而面露扭捏之态,到后来竟眼圈儿泛红几欲落泪。因素知他性情温和,便大着胆子问是怎么了?不料时翔朝着皇城的方向撩衣跪下,恭恭敬敬连叩了三个头。小黄门有些发慌,上前将他扶起急问缘故。时翔含笑不答,赏了他几个钱打发他回去了。用过午饭略略收拾一下,换了身寻常的素服,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冒着细雨打马直奔城内而来。
忆昔万不料时翔竟会前来。原本该是欢喜的,可瞟了眼那幅画,心里便只剩下惊慌了。抢上几步挽了他的手笑道:“我同你说过多少遍了,七娘感我救命之恩,替我照管别院与几处庄子。再说,我不喜妇人你是知道。明日出征在即,且陪我到那厢吃几杯酒,咱们好生说会子话。”说罢不顾时翔挣扎,拉拉扯扯径往外面去了。
七娘忽然发现,忆昔悄悄背过手指了指那幅画。待他们走远了,狐疑的上前仔细看了看。先还不觉得什么,正要将画收起又停了下来。再一次展开,仔细端详着画上的两个少年,自言自语道:“这廊下的有些像他,望着风筝的……咝……略略有些井都知的意思,总觉得又不像。此少年分明有些眼熟……”七娘低首沉思,不知怎的就变了脸。忙忙地望了门口一眼,暗自惊讶道:“难怪眼熟的紧,他……他不是井都知的兄长吗?”忽然又想起方才忆昔出乎寻常的举动,心下越发的认定了,暗自道:“他三人同是中贵,皆在宫中服役。临别在即,心心念念想的该是井都知才是,怎的画上不相干的人了?看他方才暗示与我,分明是怕那一位看见此画。咝……莫非,这个人喜欢的原本是……是哥哥?”才想到这里,便连连摇头否认道:“不对呀,素日见他对井都知百一百顺很是恩爱。此次他叫我过来,也是为了井都知的安危着想。可见他心里是极看重他的。咝……也不对呀,方才我早察觉门外有人靠近,他的功力远强我数十倍不止,怎会不曾听见?如此看来分明是入神了。”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画卷,接着想道:“这上面的意思,他三人少年时便相识。为何他一改初衷选了井都知?既然选定了,又为何在此时忽然想起陈年旧事?”正百思不得其解,猛听一个女子道:“姐姐想什么了?”七娘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时,是此间收拾屋子的女使。七娘笑了笑,拿了画转身回自己房里去了。
酒席摆在了忆昔卧室的外间,因下雨屋内早掌了灯。时翔侧身坐在桌旁,眼睛虽望着窗外,心却时时留意着忆昔的举动。见他并不同往日一般,嬉皮笑脸的上前纠缠。诧异的转头相望,正与忆昔含情脉脉的目光撞在了一处。微微皱眉低声骂了句,不想忆昔立时蹭至身边,紧挨着他坐下道:“我明日便要走了,你倒忍心甩脸子给我瞧。”时翔用胳膊抵住他越靠越近的身子,瞪眼道:“你放尊重些,叫下头的人看着成个什么体统?”忆昔坐正了身子无所谓的道:“怕怎的?你我之事连官家也晓得,何况这是在自己家中。可是官家叫你过来的?”时翔点点头,将君上遣小黄们送信之事一说。忆昔听罢稍作沉默道:“官家对你我之恩唯有以死相报尔。”
时翔看他似有心事,挚了酒壶为他斟满道:“是你自家请缨前往的?”忆昔垂下眼帘慢慢饮尽杯中的酒,望着时翔正色道:“太子平日虽待我和气,实则很瞧不上我。此次太子亲临阵前,不仅拉上了我还拉了子叔衙内同往。”时翔不以为然的道:“衙内与太子相处如兄弟,加之少年人血气方刚又自信满满,遇此机会怎肯轻易错过?必定要去见识见识,立个军功回来,方对得起勤习武艺的辛苦。太子是点名要你去的?”忆昔见问,便将那日朝会之事如实相告,时翔思付片刻道:“据我想来,你随军出征也不是一次两次,在军中多少有些威望,这些年你又备受皇宠。太子见郡王极力阻拦,官家亦态度不明、叫你去无非是以宽其心罢了。我倒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只怕是你自家想多了吧?”
忆昔起身往窗外瞧了瞧,重新在时翔身边坐下道:“官家终究还是不放心,命我试了试他二人的功夫。”时翔见他忽然停住,连连催他快说。忆昔踌躇良久扶了他的肩道:“也罢。时翔,我如今一去不知几时方回,有几句要紧的话要交代与你。”时翔见他神情凝重,由不得那心也提了起来,急问究竟出了甚等大事?忆昔道:“你可知二殿下与太子皆对子叔衙内有情?而衙内同二殿下却是两情相悦。”时翔惊得啊了一声道:“太子与衙内的闲话,底下人倒是悄悄传过一两次。至于二殿下……你……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忆昔道:“我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