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难忘之续前缘-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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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儿,便莫要作怪。”芳华回头瞥了采茗一眼道:“只说说罢了。”采茗见他兄弟嘀嘀咕咕的,心上便有些发慌。不错眼珠儿地紧跟在芳华身后,暗暗的念着玉帝爷爷保佑。 芳华也懒得理他,乘着大好的机会,细细将街道两旁的店铺一一看来。只要是看着新奇喜欢的,连那地摊儿也不放过。看虽看,能入他法眼的却少之又少。寄优与东城见他兴致颇高也不催他,由着他撒欢儿的玩耍。 路人只见一个着丁香色梅花纹纱袍,眼若琥珀褐发白肤的少年。虽相貌奇特,却姿色秀丽笑靥动人。看穿戴,不像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子弟,更不像番人。其时,国中官宦富贵人家,已有豢养娈童的风气。而处在南方的帝都,此风比北方犹烈。 芳华虽本性活泼,但在家中下人面前,总要装得稳重些。此时无人监管,竟有些忘形起来。他那容貌本就着人眼目,早有些无赖闲汉远远的跟在一旁窥视。东城已有察觉,不动声色的将那几个打量一番,心中思付道:“这里只我一人会武,还是莫要鲁莽行事。”于是,向着小柳使了个眼色。那小柳也是个机灵鬼儿,立时便高声叫道:“四公子,时辰不早了,还是快些过去吧?”原来,无极国中能被称作“公子”的,也只有王公之子。小柳这一句喊出来不至紧,但凡听见的路人皆纷纷停下,朝芳华看过来。 芳华回头狠狠地拿眼剜着小柳,那小柳索性跪在地上高叫“四公子饶命!”。芳华走过来踢他一脚道:“大庭广众的成个什么样子?还不滚起来!”小柳打地上爬起来,东城过来拧着他的耳朵道:“在家时怎么吩咐与你的?竟都忘了不成?着实该打。”小柳装模作样的嚎了两声。芳华有些疑惑的道:“你们鬼鬼祟祟的做什么了?”东城牵了他的手笑而不答。寄优与采茗回头看时,见那几个贼眉鼠眼之人,远远的驻足观望,却再不敢跟过来。不知是天气的缘故还是紧张所致,采茗只觉背心处湿乎乎的一片。 来在雅风楼上得楼去,早有伙计将他们迎至碧桂雅间。时近正午,里头已有七八个人坐着。见东城与寄优带了一个垂发的小官人进来,不由得停下了谈话,纷纷朝芳华打量着。其中一白白胖胖,十八九岁的少年忽然笑道:“两年未见,你们竟也喜欢这个调调了么?啧啧,哪里来的外国美人?”东城怕他再混说,赶上前去两手拧着他肉乎乎的脸道:“别放你娘的屁!你老子我好容易回来了,你不说跪下请安,竟还敢调笑你家叔叔。”另一个看起来还算稳重的,起身问道:“莫不是四公子吗?”芳华奇道:“这位兄台见过小弟?”那人被问得支吾起来。芳华顿时便明白了,先自笑道:“想是兄台听他人说起,小弟的容貌异于常人,所以认得?”那人不想,芳华竟如此爽快的先说了。一时颇觉尴尬,忙拱手施礼连道得罪。芳华双手相托道:“本就如此,又何必怕人说了?”说着扫了白胖少年一眼,接着道:“只不是存心戏耍口出恶言,那便无妨。”说罢又与众人拱手含笑道:“小弟名唤芳华,乃东城之四弟。诸位兄台以后只管唤我的名字便是。”众人不料他小小年纪,为人竟这等的洒脱,都上前与他通了姓名。 方才的白胖少年姓梁名露桥,乃宣奉大夫梁寿之次子。那个略稳重些的姓胡名飞雨,乃殿前司马军都虞侯胡寒窗之三子。他二人与今日做东的石南朝,跟东城最是要好,忙将芳华让至桌前坐了。 东城对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红脸汉子道:“南朝,我如今已大架光临了,怎的还不上菜?”不等那汉子答话,另一个长的短小精干的年轻人慌忙道:“诸位兄弟且略等等,尚有位贵客……”他话音未落,便听一人在门前高声道:“远天兄在吗?”那人忙立起身迎上前去。众人侧头看时,只见一个头戴结巾,身着云纹绉纱袍,二十上下,骨骼清奇,相貌堂堂的年轻人,慢摇折扇缓缓走了进来。段远天向众人道:“这位是枢密使的小衙内。”那年轻人抱拳道:“在下姓桂名咏歌。”众人皆纷纷起身还礼,一一通了姓名。东城与寄优对视一眼,低声道:“原来是圣人(皇后)的亲侄儿。”果然,那段远天颇有些得意的,向众人挑明了咏歌外戚的身份。一来他是客,二来他的身份不一般,南朝便请他挨着芳华坐了。 那石南朝乃是京中赫赫有名,雄峻镖局的少东家。见人已到齐,忙叫了伙计上菜。 席间,自然免不了东城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讲述旅途经历,比昨日在家中说的还要精彩。芳华细听之下,尽是些途中的艳遇,难怪他没说。乃至说到出海遇险,芳华这才晓得,他那小舅母竟是海盗头的妹子。众人立即迫不及待的,将寄优按住好一番“严刑拷问”。那寄优咬紧了牙,只说是那番女倾慕自己的文采,死活要跟着的。众人听得大笑,南朝几乎将饭碗撞下地去,指着他道:“扯你娘的臊!若说‘文采’,你只比我们略好些,能好到哪儿去?快些从实招来,如其不然……哼哼,兄弟们大刑伺候!”寄优抓紧了东城嚷道:“她一个番女晓得什么好坏?只看我会作诗,人又长得斯文俊秀,自然是一心一意的要与我做夫妻的。若是不信,只问东城便是。”那东城肚中笑得肠子打结,暗道:“明明是你见那小娘子貌美如花,又比国中妇人大方爽快,没皮没脸,跟个绿头苍蝇似的,死缠着人家不放。”毕竟是自家人,东城只得道:“这倒不曾撒谎。你们且想想,那海岛之上尽是些莽汉鲁夫,哪及得我小舅舅玉树临风,又通文墨,这般的解风情。再说,我那舅母也是二十一岁的芳龄了,岂有不上赶着的道理?”远天忽然插嘴道:“且慢且慢,愚兄有一事不明。你放才说你那做生意的朋友,与他兄长有救命之恩。如何不将他妹子许配给他,以报此恩,反要……”东城不等他说完便笑道:“段兄可知,这世上最难琢磨的是什么?”远天想了想道:“愚兄鲁钝,请贤弟明言。”东城道:“自然是那妇人之心事。纵然做兄长的有这个意思,架不住妹子不愿意,那也是枉然。再说,轻浪已有妻室。总不能为报恩,将自己妹子送与人做小吧?”众人听得连连点头。 东城不知想起了什么,撑不住大笑起来。露桥摸着下巴,瞟了一眼寄优道:“定是此人的趣闻,快些讲来。”寄优在桌下踢了他一脚,又拿眼瞪着他。不防南朝在身后将他死死的抱住道:“东城快讲,若不然便不是兄弟。”寄优哪里抵得过他的力气,急急的叫道:“左东城,你敢胡言乱语,我再不认你这个外甥!”飞雨放下筷子笑道:“不认好啊,免得岁数差不多,还得管你叫‘舅舅’。”东城一面笑,一面断断续续的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在岛上住了半个多月,他……他写的那诗啊……哈哈……那叫一个酸一个肉麻噢!”众人立时便竖起了耳朵,只等他念来。 芳华见有些闹过了头,忙暗中拉了东城一把。东城收住了笑道:“人家夫妻闺房玩笑,再肉麻也在情理之中。若想领略其中滋味,今日回去便禀明父母,与你等寻一房娇妻美眷,吃酒吃酒。”南朝已将方才一幕看在眼中,放开寄优对东城道:“好,不说便吃酒领罚。”东城道:“扯淡,平白的罚我做什么?”南朝道:“你一来便不说也就罢了,说了一半吊人胃口,实在的扫兴,可是该罚的?”众人齐声附和。寄优揉着膀子狠狠地道:“现世报啊,狠该罚呢!”东城耸耸肩道:“好,我只吃一杯。”露桥冲着他“嘿嘿”的坏笑着,招手唤过了自己的厮儿。众人看时,只见那厮儿捧的托盘上,放着一只双耳衔环,刻有瑶池进酿图的高足杯。杯子也算是杯子,只是未免太过硕大,竟似那海碗一般。 东城先自叫起来,抵死不从。芳华起身,向南朝与露桥拱手道:“兄弟们今日聚在一处吃酒,原是图个欢喜。这酒杯甚大,只怕吃下去人会受不住的。他果真出了事,岂不累得诸位兄台心上不安?还是换个小一些的杯子吧?小弟愿陪兄长一同受罚。”露桥笑着摇头道:“芳华不晓得,他这是两罪并罚,因此要狠一些。”芳华忙问缘故,露桥道:“他当初走之时,说好了要与他饯行的,他却提早走了,你说该罚不该罚?”东城急辩道:“冤枉啊!我是怕夜长梦多,爹爹若是改了主意,便再走不脱了。”又连连作揖道:“诸位兄弟原谅则个,且担待我这遭儿吧?”芳华道:“原来如此。我兄长虽爽约,却也情有可原。莫若就拿这一般的杯子罚他两杯,我再饮一杯可使得吗?”不等众人答话,东城与寄优,采茗齐声高叫“不可”。采茗几步赶至芳华身后道:“公子身上才大好了没几日,如何禁得起这等烈酒?”东城挥手道:“我自罚三杯,再将他的酒一并吃了,一共五杯,可使得?”咏歌在一旁开言道:“贤昆仲手足情深,着实令人羡慕,只凭这个便该依了他才是。”芳华回身微微抱拳,向着他笑盈盈的致谢。那咏歌见芳华梨涡深深,美目婉转顾盼生辉,险些儿失了常态,慌忙稳住心神还一一笑。 东城饮完罚酒,众人才勉强将他放过,一叠声儿的催着他接着往下说。芳华赶着与他布菜,见他吃了才放下了心。东城又将那兰玉国的风俗细说一遍,最后说到了云修儒与廉松风,引得众人对云修儒的容貌浮想联翩。露桥摇着头道:“就算他是个人间尤物,那慧锦帝比他小了十岁不止,难道竟不嫌他老吗?可见是你扯谎。”东城道:“他国中,尤其是京城附近之人,对此二人之事没有不晓的。你若实在不信,明日便可搭一艘船出海。只两个多月的行程便到了,去那里一问便知。”露桥翻了个白眼道:“我撑着了?好好儿的福不享,为两个不相干的死人,千里迢迢的跑到异国他乡去?扯淡!横竖我是不信的,你们信吗?”众人皆有些疑惑不定。 咏歌见芳华,自从听了此二人之事,便有些凄凄然,因初次会面,不好显得过于亲近。见露桥相问,忙道:“我信。”果然,芳华转过头望着他。咏歌心下一喜,朝他微微一笑,接着道:“小弟看左兄并不是个哗众取宠之人。在座诸位与他是故友,理应知晓他的为人才是。这兰玉国我也曾在〈海外诸国志〉里见过,与左兄说的一般无二。”东城大喜,起身端了酒杯道:“多谢桂兄仗义执言,请满饮此杯。”咏歌爽快的一饮而尽。东城瞥了眼其他人,又瞪着露桥道哼了声道:“我算是白认得你们了,尤其是你!”芳华睁大双眸急问道:“桂兄的那本书,肯借与小弟一观吗?”咏歌见他情不自禁的,双手抓着自家衣袖尚且不知。微微垂目,见那雪白的手指骨节纤细,配着粉嫩嫩的指尖,越看越觉得香艳无比。透过薄薄的衣料,似乎已感受到了那滑腻的肌肤。鼻端又闻得那似有还无的茉莉香,一时竟有些心猿意马起来。若非自家定性好,只怕是要当众出丑了。 咏歌也不点破,接着道:“这不打紧,待我明日亲自送往府上便是。”芳华连连摇手道:“不敢劳动桂兄,小弟使家人往尊府去取便是。桂兄已看完了吗?”咏歌点点头。芳华又问他,那兰玉国还有什么习俗?咏歌沉吟片刻道:“兰玉国只有单姓而无复姓,他周边的几个小国却与之相反。他国男子行冠礼后,由长者另取一名,称作‘表字’。只可家人唤之,外人仍叫他以前的名字。这与那中华帝国又截然相反。国中节庆其他习俗,皆于我们这里是一样的。”南朝接口道:“依我这粗人看,这个取字的风俗简直的多此一举。”忽又笑道:“不过,待我几时往那兰玉国中走一遭,也娶个男妾回来……”飞雨一口酒喷出来,指着他的脸边咳边道:“原来你果然喜欢这个调调儿,难怪那日……唔唔……”话未讲完,便被南朝赶过来捂住了嘴。众人听得话中有话,立时便拍桌子,鼓掌跺脚的喊叫起来,定要飞雨把话交代明白了方肯罢休。那东城更是上前来掰南朝的手,顿时众人闹作一团,场面一片混乱。 采茗隔着人不得过来,见咏歌将芳华护到了一旁,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望着眼前的景象,皱眉对小柳道:“每次聚会皆是如此吗?啧啧,太胡闹了些吧?”小柳见怪不怪的道:“又不是一群老头子聚会,自然要热闹些才好。”采茗不敢恭维的摇摇头。 芳华见闹得着实不成个样子,待要过去相劝,被咏歌拦住了。只见他走过去一手一个推开了众人,将倒在地上扭作一团的东城与南朝,露桥与飞雨毫不费事的分开来。东城与南朝相望一眼,心中暗自惊诧,此人好大的臂力。咏歌笑道:“诸位还是坐下来慢慢聊吧。”众人也闹得累了,各自回去安坐。南朝擦了把头上的汗道:“那日陪个要紧的客人,他颇好此道,我只得胡乱应承他。与他寻了两个优伶,逢场作戏罢了。”东城也不说话,脑袋一下一下的点着,歪着嘴笑得古怪。南朝灌一口酒道:“信不信由你们。”露桥拖长了声音道:“信。你原是我们这里最老实本分的,不信你信谁呀?”众人又是一片起哄之声。南朝也不争辩,只管低头吃菜。 一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便有人嚷着要行酒令。芳华在一旁听来,虽然粗俗了些,那场面却委实热闹得紧。又有人找东城划拳,却个个败下阵来。罚也罚得好笑,谁输了谁钻桌子,众人便使力的在上面拍着起哄。芳华在家时,何曾见过这个阵仗?早笑得伏在桌上呛咳不已。咏歌忙与他轻拍着后背,又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芳华以袖掩口含笑回应着。到后来,众人皆有了些醉意,竟越发的胡闹起来。 那露桥与东城划拳,连输两把却不肯就罚。此时正值初夏,除了芳华与咏歌还斯斯文文的坐着吃菜,其余人等皆脱去了外面的大衣服,个个面红筋涨满头是汗。那东城岂肯饶他,当胸一把抓住便往桌子底下按。露桥一路挣扎,只听“呲啦”一声响,露桥的衣服被东城扯了条大口子,里面白生生的胸脯和肚皮,在人前坦然相承。众人皆是一愣,随即便是拍桌子跺脚的大笑起来。 飞雨抱着酒壶笑道:“了不得了,这身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