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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月华如炽-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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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著道路两旁的人流车马越来越熙攘,想必离玄仁也越来越近了。

一袭青色布衣,骑在毛驴上,慢悠悠朝前而去的薛承远和福全,混杂在人群之中看起来是这样的平凡而不起眼。

“福全,这次到了玄仁,我想改个名字”薛承远沈默了一会儿,忽然又开口道。

福全想起在古潍时沅西兵马不断的追捕,现今还是心有余悸,摸摸头道:“世子,您想叫什麽?”

当年离开沅西时,薛承远便执意不再用皇室之姓,而用母姓薛。自己早已不是当初处尊养优的皇家子弟了,旧时一切的尊荣与骄傲也应随著昔日远去而成为记忆。

“就叫,沅成学吧”远处玄仁的城楼在视线之中逐渐清晰起来,薛承远灵光一闪,随口道。



月华如炽 13(美强生子)

第十三章

终於到了气势恢宏的京城玄仁,绕过几条街景,当看见城南沅西会馆牌匾的一刹那,福全只觉得全身疲惫尽散,报喜道:“世子,咱们总算是到了!”

“嗯”薛承远淡淡一应,回头看看身後扛著包袱的小毛驴,将缰绳递给了福全,“你在这儿等著。”

“是”福全说著,忽然又几步跑向前为薛承远理了理衣衫,嘟嘴道:“世子,等咱们安顿下来,一定要为您再做几身好的衣裳。”

“呵呵”薛承远倒是不太在乎,轻轻一笑,便转身走了进去。

红木梁柱撑起的偌大会馆之内稍显冷清,门房中的管事正在忙碌著记账。厅堂虽说陈设拙朴,却透露出一种完全别样於乾徽之风的灵秀。

“请问,许正公今日可在?”薛承远打量四周之後,便抬手作揖,轻声问道。

“您是?”管事听这青年张口便叫到主子原在沅西时的旧称,知道面前之人一定颇有渊源,眼神一闪,立即走了出来,不敢怠慢的回礼道。

“呵呵,在下是正公旧识之子,今日偶到玄仁,特来拜访”薛承远道。

“公子远道而来,多有辛苦,请坐请坐”管事见这青年礼数周到、气质不凡,收敛了心中防备,回道:“请公子先在此用茶,我这就去请我们主子。”

“有劳。”

不多一会儿,便从楼上走下一位看似五十开外,蓄著两撇胡须,衣著黑缎长衫,相貌端庄气宇轩昂的男子。

“世……?”那人从楼梯转角望到薛承远时,便眼神一震,认出了所来之人。

接著快步走了过来,难掩惊讶的道:“怎麽会是您?!”说著毫不迟疑的随即跪下向薛承远行礼。

“正公请勿多礼”薛承远伸手扶住了许忠岭,制止道。

“世子,您……?您怎麽会来玄仁?”许忠岭低声问道,脸上全是惊异,双手紧紧回握住薛承远的臂膀,望了望门外,连忙道:“快,快随我到房内,再细细说来。”

近来玄仁内风声甚紧,已逮捕了不少沅西而来,身份有疑的商客。往日商客云集的沅西会馆,也因此而受到了牵连,门庭霎时冷落了不少。

两人在房内坐下,薛承远表明来意,许忠岭难掩激动的又问道:“世子,您这些年,究竟去哪了?”

自从当年恭亲王濮阳历铉被毒毙之後,薛承远便离开了沅西,几年来杳无音信。

“一直漂泊在外”薛承远避重就轻的道,这些年的经历,薛承远无心再向任何人细述。

“那此次到访玄仁,是不是想长居於此?”许忠岭会意道。

薛承远点头道:“的确是有此心意。”

“世子在玄仁可有去处?”

许忠岭担忧时下的状况,沅西而来的人恐怕在玄仁之内都不好安顿,而薛承远此时看上去也颇为落魄,寻找安身之地更是难上加难。

薛承远漠然淡淡一笑,没有答复。流落至此,身上的银两也早已用之殆尽,就算是要开家医馆,安身立命也需要些时间。

“我在玄仁城南有座旧宅,些许年未用疏於打理,因此看上去难免破旧,世子若不嫌弃,可先暂时宿居於那里”许忠岭提议道。

“多谢”薛承远一口答应,时下他的选择确实不多,只是嘱咐道:“这件事还请正公为承远保密。”

许忠岭多年以来安居於玄仁,虽说掌管著沅西会馆,和大批沅西的政客商人常有往来,却仍然对於沅西濮阳皇室保持著中立。尤其是恭亲王濮阳历铉被毒毙之後,这种态度便越发的明显和强硬起来。

幼年时,许忠岭曾是濮阳历铉的伴读侍童,而後成为终身至交,濮阳历铉的惨死无疑让许忠岭对於沅西皇庭之内的暴政彻底心灰意冷。

“世子放心”许忠岭默契的道。



月华如炽 14(美强生子)

第十四章

话说许忠岭在玄仁城南的这间旧宅,从外看去虽然十分破旧平凡,里面的布局与陈设却别有一番沅西山灵水秀的味道。尤其是正堂之後的那片青翠竹林,真是让福全看的喜出望外。

两人很快就在这里安顿下来,奔波一路也都十分辛苦疲惫。第二天,许忠岭亲自送来了许多物件,以及两名负责照顾薛承远起居的小童。

终於有了栖身的地方,开医馆的事便也马上提上了日程。

“公子,咱们还从没开过医馆,是不是应该先想个名字?”这日晌午,福全拿著毛掸子一边打扫著里堂的桌椅,一边问到靠在窗前静读的薛承远。

自从居住下来之後,福全便改了口,里里外外当著外人面时都只叫薛承远“公子”。

“嗯……,名字?”薛承远微微一敛神色,咂唇轻道:“还真未曾想过,是否太过招摇?”

“怎麽会呢?”福全深知薛承远低调的性格,嘟囔道:“谁家开个医馆却没名字啊?再说公子您医术超凡,咱们的医馆一旦开张,必定让玄仁内哪些所谓的众家名医自叹不如。”

薛承远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福全,笑道:“你这张嘴呦!”

“公子,我就是看不惯您向来都太过自谦”福全撅嘴瞥了薛承远一眼,又接著道:“公子您的医术就是来日统领皇城内的所有御医,我看也是绰绰有余。”

“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薛承远站起身,轻敲了福全的脑壳一记,几步走到庭院之内舒活筋骨,道:“咱们初来乍到,加上身份有碍,还是低调行事好些。来玄仁的路上时,我看从江岸向北而来的灾民确有不少。这样,你去堂口挂副告示,就说这里可以免费诊病,让初到玄仁却无钱医治的人,尽可过来。”

福全小跑过来,不解的道:“世子,咱们急需钱度日,这样……?”

皇家後裔身上这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与心性,根本是他人可望而不可企及的。薛承远虽然落魄至此,身著极为朴素的长衣、毫无修饰,却无损那份从始至终的气定神闲和淡泊高华的内心。福全跟了薛承远这麽久,即使再最艰难的时候,也从未见过主子慌张惊恐、方寸大乱。

薛承远踱了两步,抬头看著宅院之上的和煦日光,吸了口气,淡淡地道:“人生在世,不为良相,愿为良医。医者济世救人本是分内之事,又怎能太过计较一时钱财上的得失?”

“也是,好在余下的银两还能撑个半月有余”福全点头道,想想这些年来薛承远总是不断的为人看病医治,却很少收取银两,他早习以为常了。

其实自从离开沅西王府,福全早就对这种大富大贵的日子没有指望了。唯一期待的,就是能看著薛承远过上真正富足安定的日子,不必再颠簸流亡。

念头一转,福全眨眼笑道:“其实世子,我相信您很快一定能名扬玄仁的”,话语中自信满满。

“是麽?”薛承远心中有数,还是转身逗他道。

“嗯”福全狠狠的点头,脸上的表情即感慨又欣喜:“公子,能陪在您身旁张罗这家医馆,真是福全的幸事,也算是福全前世积德了。”

“你这张小嘴,是越来越会说了”薛承远呵呵一笑,又走屋里拿起书卷,在椅中坐下,不由想起了还在古潍旧友那里寄放的众多书卷,“福全啊,记得明日请许正公派人将遗留在古潍的书卷都运来。”

“知道了,公子,您最惦记的永远是您的那些宝贝书!”福全在院中高声回道。

是麽?薛承远的目光重新落在手中的书卷上,睁睁眼,细想道:也是,这一生,除了书卷,还有什麽人会值得我惦念麽?罢了……



月华如炽 15(美强生子)

第十五章

第二天,告示刚刚张贴出去,便陆陆续续上门来了许多等待医治的平民,偌大的院子登时变得狭促拥挤起来。

福全带著两个小童里里外外招呼来客,忙的不亦乐乎,薛承远则坐在正厅内不停的诊断开方。

许多病人并不难治,不过是因为流离失所而染上些常见的病症。就算是有疑难杂症,以薛承远的习医多年的功底而言,也是手到擒来。

就这样,城南一位沅姓的大夫医术高超,并且治病分文不取的美名很快在玄仁传播开来。

医馆开张不过十余天,便开始有大户人家登门到访,愿付重金请薛承远出诊。这样的请求却均被薛承远婉言谢绝,开出了拒不出诊的答复。

一则以沅西人现今的处境而言,薛承远实则不愿招惹事端,牵连其它人;二则普救百姓,行医济世是薛承远向来心中所求,实在难以随意屈尊迁就一些个达官贵族。

到访者吃过闭门羹之後,此人生性孤僻古怪的名声,便同先前的美誉一同流传了出去。

半个多月的时日,一闪而过。

薛承远带著福全在玄仁就这样安顿下来,而那支曾经狭路相逢的肃图队伍,也正巧将所派任务完成,取道宣澜州後顺利返回京城。

玄仁的冬日午後,极为严寒,石板铺成了大道上,处处结满了晶莹坚硬的冰茬,来往大多行人都带著皮帽,身著厚厚的御寒冬衣。

城西静岳堂的校场门前,此时正站著几位手牵高大骏马,英武飒爽的男子,那领头之人便是公良飞郇。

静待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後,才从堂口正门走出了一位头戴金冠,披著一袭白色狐裘,身材高挺消瘦,容貌极为英俊雅致的男人。

“臣,参见王爷”公良飞郇见到所来之人,立即下跪行礼道。

“参见王爷”身後的随从也跟著跪了下来。

慕容定祯轻轻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平身,话音宁和的开口问道:“飞郇,这一次,为何拖延了半月有余?”

“回王爷,原本半月之前臣就应当奉命返回玄仁,但事出突然,只因当日盛阳州又传来抓捕到十余奸细的讯息,臣便带著下属立即赶赴了过去。之後,又取道宣澜州以探灾情,才得以今日返回京城,还请王爷责罚”公良飞郇唯有细细道明行程中的变化。

公良飞郇就任肃图首领之後,慕容定祯便赋予了他最大的自由限度。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在执行很多任务的时候,公良飞郇有著先斩後奏的权利。

慕容定祯微微颔首,倒也无意责罚这一群风尘仆仆方才归来的属下,只是道:“太子那边近来频有动作,三日後,京畿之内便要开始清查沅西、古潍,以及北方诸国的驻京商客,这也是父皇意思。到时本王有意让你带领肃图队内最为得力的十二人,一同查访。”

公良飞郇蹙眉,抬眼望向慕容定祯,机敏的道:“王爷,是否您从沅西折返之後,京城有变?”

与慕容无涧手下的卫队交涉向来是公良飞郇十分头疼的事,这些人仗著是太子的人马,行事之间常常张扬跋扈,实让人心中有气又碍於身份得罪不得。

两月之前慕容定祯亲赴沅西,朝廷之上便起了非常微妙的变化,在对待沅西的立场上,朝中重臣立即分为颇为对立的两派,这是过去多年中从未有过的。

景纬帝已老,来日究竟是哪个皇子登基,还是未知之数。

而身为生母是沅西公主的成亲王慕容定祯,向来对沅西的态度让人实在难以琢磨,因而朝中重臣凡是站在成亲王阵营中的,对於此次大举清查沅西奸细的事,即便在当朝圣上的重压之下也都有所保留。

慕容定祯冷道:“本王这次让你派人随行,意在要保住一人。”

“王爷请讲”公良飞郇聆听命令,神色变得更为凝重。

慕容定祯沈声道:“沅西会馆──许忠岭。”



月华如炽 16(美强生子)

第十六章

说著慕容定祯迈步向前,公良飞郇忙起身跟了上去,问道:“王爷,这许忠岭虽说在玄仁人脉广博,这几年来却一直行事低调,难道这一次……太子有意铲除此人?”

“这许忠岭跟本王并无深交,但眼下两国关系前景未卜,本王也不愿再出任何无端之事”慕容定祯思索著当前肃清各国奸细的形式,生怕牵连无辜。

“是,王爷。”

自从肃图队被景纬帝分派给皇六子慕容定祯掌管之後,这几年来太子手下便一直与之不大友善。昔日纵使是在京城玄仁,也常有摩擦。

“管住你手下这帮人马,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切莫轻举妄动”慕容定祯点到为止,便踩镫上马。

无论如何以时下慕容定祯的身份都不能与太子公开抗衡,否则便会引起朝堂之上的非议纷纷。

“臣遵命”公良飞郇十分清楚慕容定祯的顾虑,牵过身旁侍从递来的马缰,敬声道:“臣,恭送王爷。”

三日後,玄仁京城之内如期开始了此次隐秘的行动。

清查的官兵由两支队伍组成,一共二十四人,其中太子慕容无涧与成亲王慕容定祯各派出十二人。

公良飞郇下令由丛明廉统领这十二人的队伍,严禁与太子亲信的东宫卫队发生任何争执。

而城南的沅西会馆之中,还是一如往常的宁静平淡,没有人知晓将要发生什麽。

朝早,在二楼的内馆里,更是坐著两位专程前来道谢的故人。

“这次有劳正公遣人将书籍都运返玄仁”身坐在客椅上的薛承远,对著许忠岭作揖道。

许忠岭淡淡一笑,道:“世子无需客气,若是还有什麽需要,尽管告诉在下。”

“当日离开古潍之时著实匆忙,唯有将一些古籍都寄放於友人那里”薛承远神情平静,却略有不堪的叙说道:“承远孑然一身,这些当日从旧都带出的古籍,便是迄今唯独挂念的事。”

“世子自幼好学,这也是人之常情。”

许忠岭望著面前的薛承远,不禁回想起当年在恭王府内,那个无论走到哪里却总是手持著一卷书籍,聪颖沈静的少年。

薛承远微微感怀的一笑,道:“多谢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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