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时林风起-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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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起外表是一个挺粗糙的爷们儿,平时说话也是大嗓门。但是当电话接通时,他的声音轻微得几不可闻,语气却十分温柔深情,连黝黑的脸上也隐隐露出一丝笑意。
何沐风看到他这个样子,简直要目瞪口呆了,虽然只是隐约听到几句“后天回来呀,这么晚”“多吃饭,不要太累”,何沐风已经知道电话那边一定是时桐叶了。慕容起挂断电话,面对何沐风时,脸上的那点柔情蜜意登时退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不耐烦:“看什么?爬起来,出去吃晚饭。”
一听到吃饭,何沐风立刻精神抖擞,穿上外套第一时间冲到门口:“我要吃自助餐。”慕容起站在玄关换鞋,赞赏地看了他一眼:“不错,好养活。”
吃过饭慕容起开车送何沐风回家。总共三天的假期已经用去两天,慕容起对何沐风这两天的帮忙表示感谢,并明确告诉他,明天时间可以自己支配了。
何沐风坐在车上,思索明天有什么消遣方式,旅游得话时间肯定不够用,回老家看爹妈又要忍受一整天的唠叨和说教,宅在家里睡觉上网又觉得太浪费这宝贵的假期了。何沐风愁苦地叹气,问慕容起明天有什么安排。
“我嘛,”慕容起笑着说:“总能找到打发时间的方式的。要是你明天没事的话,我们一起泡温泉吧。”
“好。”何沐风立刻同意,然后感激涕零地望着他:“你真是个高素质的酒肉朋友。”
慕容起将车速放慢,开始和他闲聊:“你怎么不找你家那位?分了?”
“当然没有。”何沐风声音里几乎带了怒气:“我们好得很。”
“他在S市是吗?离这里不远,你们倒是不常见面。”慕容起委婉地说。
何沐风沉默了一会儿,心里感到莫名地抑郁,低声说:“我们三个月没有见面了。”慕容起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过了很久,何沐风揉揉脸,望着车窗外昏黄的路灯和疾驰的车辆,轻轻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痛苦:“我也不知道我们两个现在算怎么回事。他什么事情都不和我说,甚至从来不主动联系我。我打他电话大多数没人接听。所以有时候我觉得。”何沐风苦笑一下:“他想和我分手,又不好说明,他在等着我开口。”
车厢里沉默了很久,慕容起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递给他。何沐风摆摆手,停了一会儿继续说:“但是他说他爱我。”何沐风翘起嘴角一笑:“我们偶尔几次通电话,他都很认真地说他爱我。我也……嗯,挺喜欢他的。”
车子停在公寓大楼前,慕容起缓缓看了他一眼,说:“我活了三十九年,跟很多人说过‘我爱你’,每次都很认真,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大多数连名字和相貌都记不住了。”
何沐风脸色再次阴郁下来,他疲倦地靠在椅背上,揉着眉心,有些逃避地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算了。也许再过一段时间,我们两个的感情慢慢淡下来,连分手都不用说就结束了吧。”
“忘记一段感情的最好办法即使开始新的恋情。”慕容起神秘地冲他笑笑:“帅哥,要不要大叔给你介绍几个男生啊。”
“不要,曾经沧海难为水。”
慕容起鄙夷地看他:“看不出来你还挺贞洁的。”
何沐风大窘:“谁、谁像你那么滥|交啊”
翩然而来(不小心把两章放在一章发表了。)
第二天天气晴好,慕容起上午去公司处理一点公务,他开的是一家运输公司,即使节假日也非常忙碌,当然这种忙碌不包括老板。慕容起下午带着何沐风到一家温泉酒店玩。五月的天气本来就温暖,两人在温泉里泡了半个小时,手脚都酥软掉了。慕容起开了一间双人房,然后两人热气腾腾地躺在床上休息。
何沐风往肚子里灌了一壶茶,又吃了一点饼干,才逐渐找回力气。他从床上爬起来,翻找随手带的纸袋,从里面拿出两袋面膜,撕开一包,另一包扔到慕容起身上:“起来做面膜,大叔。”
慕容起懒洋洋地瞥了一眼,轻蔑道:“娘们儿兮兮的东西,老子才不做。”
何沐风站在卫生间,对着镜子往脸上贴了一层黏黏的面膜纸。他并没有美容的习惯,只是前几天在外地跑新闻,脸上晒出一层红疙瘩,这才紧急买了一堆美容护肤产品。何沐风走进房间,慕容起依然趴在床上,腰间只系了一条浴巾,雪白的床单映衬他的皮肤更加黝黑。何沐风坐在他身边,客观地点评:“你真黑。”
慕容起从床头柜上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塞进嘴里,含糊道:“就你白!”何沐风拆开他身边那袋面膜,潦草地打开,然后夺走他嘴里的烟掐灭,将湿哒哒的面膜覆盖到他脸上,同时说到:“你别动,老子不轻易服侍人。”
何沐风粗鲁地在他脸上拍打几下,起身回到旁边的床上躺下。慕容起不耐烦地揪了一下脸上那层面巾,还是没有揭掉,因为知道何沐风是一片好心。
“你脸上有皱纹了。”何沐风望着雪白的天花板,闲闲地说。
“我都快四十了,没皱纹才怪。”慕容起没好气地说:“男人沧桑一点才有魅力。”
“桐叶和你差不多大,他脸上就白白净净。”何沐风摸出遥控器打开电视,说道:“不认识的人还以为他刚满三十呢。”
慕容起终于忍耐不住,伸手把脸上那层湿黏如鼻涕的东西扯下来扔掉,撩起浴袍擦了一把脸,舒服地躺在床头,重新点燃一支烟,半晌才说:“其实他脸上也有皱纹。”慕容起在脸上比划了一下:“他笑的时候,眼角就有几道纹路。这还不算明显,他身上的皮肤……”慕容起骤然停住话题,因为何沐风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他老了你也喜欢他吗?”何沐风问。
“这还需要问吗?”
何沐风挺赞赏慕容起这种劲头。有时候他觉得慕容起很像佛经中所说的菩提的境界:第一千次看到花开,仍然如第一次那般喜悦。慕容起从来不管他和时桐叶之间存在多少隔阂和伤害,他的爱情一向热烈活泼,没有一点阴影。
正当何沐风默默羡慕时桐叶拥有这样真诚的恋人时,慕容起一手拿着烟,另一只手拿起床边的电话,拨通服务台的号码,流里流气地吩咐:“叫几个妞上来敲背。”何沐风差点从床上摔下来。他用毛巾擦掉脸上的面膜,按断电话,语气复杂地说:“慕容,我想回家了。”
慕容起莫名其妙地看看断掉的电话,又看看他,半晌才说:“你这个满肚子下流思想的小孩儿。这是正规的娱乐场所,我叫的是真正的按摩师。你想到哪去了?嗯?”
何沐风松了一口气,脸上有些发红,别别扭扭地坐在床上:“我不喜欢被陌生人碰。”
“哦,你真是纯洁哦,少女。”慕容起嘲讽道,然后翻身趴在床上,冲他摆手:“过来给我按按肩膀。”
何沐风迅速爬到他身边,松了松手指关节,望着慕容起黝黑结实的后背,很愁苦地下手了。他的肌肉很硬,温热的皮肤下隐藏着爆发力。何沐风没有什么按摩经验,掐捏了几分钟,手腕都酸疼了。而慕容起哼哼唧唧地表示不满意:“你是娘们儿啊,早上没吃饭?用点力气行不行。”
何沐风握紧拳头,打鼓似的锤在他背上。慕容起痛得哼了一声,然后舒服地点头,四肢像花瓣一样伸展开了,嘴里也发出舒服的哼唧声。何沐风报仇似的在他宽阔地被上捶打了一遍,最后以响亮的一掌结尾。慕容起伸了个懒腰,翻身坐起来,浑身散发着舒服愉悦的气息。
“活儿干的不错。”慕容起点头称赞:“躺下,我给你按按。”
“呃,不用了吧?”何沐风有些犹豫。
“这怎么好意思?礼尚往来嘛,我技术不错。”慕容起其实没多想伺候他,只是嘴上客气几句。
然而何沐风已经毫不客气地趴下了,脑袋搁在枕头上,摆成舒服的姿势,嘴里说道:“那你轻点,不要趁机打我。”
慕容起半跪在他身边,腰背挺直,搓了一下手心,伸手从他颈间脱掉浴袍,何沐风很顺从地解开腰带。然而浴袍褪到细瘦的腰间时,何沐风忽然按住他的手腕,红着脸笑道:“够了,我没穿内裤呢。”慕容起笑笑,温热粗糙的手心按在他的后颈上,何沐风打了个哆嗦。闭上眼睛趴在松软的枕头里。
何沐风的身体很美,二十多岁的男人,正值黄金年华。他皮肤细腻温软如蜜糖一般,身材是很完美的比例,肌肉线条优美紧绷。既有少年的纤细柔软又有青年的健美结实。尽管慕容起阅人无数,心中也认为他是个上上品。
不过慕容起丝毫不动心。不但不动心,反而觉得手心下这个好吃懒做贫嘴饶舌的男孩挺可厌的。
何沐风被按揉得十分舒服,几乎舍不得他手指的温柔,心里下定决心以后泡澡除了带洗浴用品外,一定还要带上慕容起。何沐风想起自己似乎半天没有看手机了。他欠身从纸袋里拿出衣服,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嘴里说:“咦,竟然有个未接电话。”
何沐风漫不经心地翻开那个未接电话,惊得猛然坐起来,慕容起也吓了一跳:“你干嘛啊?谁的电话?”
何沐风紧盯着手机屏幕,心脏扑扑狂跳,舔舔嘴唇,他立刻回拨过去,身体不由自主地摆成了端正的姿势。几秒钟后,电话里传来林暮禽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沐风?”
“嗯,”何沐风努力平复紧张的心情,开口问:“你刚才打我的电话了?”
“是,因为……”林暮禽低笑了一下,似乎有些羞赧:“你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联系我,工作很忙吗?”
我故意的!何沐风得意地想。不过他嘴里却矜持地说:“挺忙的。”
林暮禽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你现在在哪?”
何沐风扫了一眼衣衫不整的慕容起,觉得有些心虚,说话的语气倒是很随意:“在逛街。”
“逛街?”林暮禽低声重复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问:“街上这么安静?”
何沐风心里慌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他知道林暮禽是极端聪明和敏锐的人,自己糊弄他真是自寻死路。然而谎话已经说了,不得不继续圆:“在商店的厕所,所以……安静。”
电话那边可怕地沉默了片刻,林暮禽的声音冰冷中带着怒意:“何沐风,你在哪?”
何沐风手心里出了一层汗,求助地抬头。而慕容起一直疑惑地盯着他,这个时候开口问道:“谁的电话?有麻烦吗?”
何沐风立刻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就在这时,电话无声地挂断了。何沐风苦恼地看着手机,自己等了这么久的电话,竟然会以这么无情的方式结束。
慕容起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无所谓地耸肩:“这样也好,反正你们俩迟早要分的。”
何沐风的眼中闪着一点难过的光芒,仇恨地瞪着慕容起,怒道:“分你妹!”
就在何沐风和慕容起在温泉酒店消遣时光的时候,时桐叶拉着行李箱走出车站,病恹恹地打车回来了。他在外地开会时洗了凉水澡,又吹了风,本来就孱弱的身体,立刻就病倒了。先是打喷嚏流鼻涕。时桐叶吃了一点感冒药,也没有在意。不料夜里竟然发起了高烧,第二天和同行一起开会时,别人看他弱不禁风的娇怯模样,心里添堵,嘴上却纷纷热心劝他保重身体,及时回去休息,以免耽误病情。时桐叶也知道自己待在这里只会讨嫌,所以很干脆的收拾东西回来了。
时桐叶回到公寓,看到自己屋子里床铺和柜子都空荡荡的,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拜托何沐风帮自己搬家了。自己所有的衣服书籍以及洗漱用品都不在这里了。
幸亏两人的东西经常混着用,时桐叶换了家居的衣服,喝了一杯牛奶,又吃了几片退烧药。脑袋依然一阵阵晕眩,身体也冷得发抖。他扶着墙走进何沐风的卧室,找出一床厚棉被放在床上,然后哆嗦着钻进被窝里。外面的阳光温暖而灿烂,时桐叶手脚冰冷地缩成一团,心里一片凄风苦雨。
他朦胧着要睡去时,门铃忽然响起来。时桐叶头疼欲裂,根本不想动,心想若是何沐风的话,一定有钥匙。既然是外人,那就根本不用理睬。
然而门铃却一直固执地响个不停,时桐叶本来就有些神经衰弱,耳朵里听着这延绵不绝的噪音,怎么睡得着。他忍无可忍地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晃晃悠悠地打开门,望着门外的男人,时桐叶过了一会儿才认出来:“是你啊,沐风今天不在家。”
林暮禽风尘仆仆而来,自然不会因为这一句话就转身离去。他走进屋里,略微点点头道:“那我等他回来。”
若是平常人,时桐叶大可以任性地赶走,不过这人是何沐风的男友。看在何沐风的面上,时桐叶也不好对他太无礼。
时桐叶请他坐下,哆哆嗦嗦地倒了一杯茶,放在茶几上时,已经泼洒得剩下半杯了。不过林暮禽一直脸色阴沉,根本没有在意。而时桐叶这时候也不能再回屋睡觉。他披着厚厚地毛毯坐在对面沙发上,打算礼貌而客气地招呼这位客人。
两人都是冰冷的性子,时桐叶平时最不擅长交际应酬,而林暮禽心事重重,更是不轻易开口说话。两人一言不发地坐在客厅,气氛僵硬冷淡到了结冰的地步。
林暮禽皱着眉头思索很久,打算开口问话时,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医生缩在毛毯里,闭着眼睛睡着了。
没过多久,门外响起哗啦哗啦的钥匙声音,以及两个男人肆无忌惮的说笑。慕容起一手拎着纸袋,另一只手推开门。何沐风手里夹着烟,趁机在他身后踹他几脚。
“小兔崽子,一会儿没揍你就皮痒了吧?”慕容起把东西甩在玄关柜上,利索地反剪他的双手,不轻不重地在他屁股上踹了一下。何沐风嘎嘎笑着扑到他身上撕扯:“老兔崽子,一会儿没挨揍就不爽吧?”
两人打闹着走进客厅,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爱人,林暮禽脸色阴沉,时桐叶揉着眼睛,疲倦而茫然地看着他们两个。
“小叶!”慕容起又惊又喜,风一样走到他身边坐下,因为有外人在,所以这是紧紧地握了时桐叶的手:“提前回来怎么不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