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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墨山茶-第3部分

小说: 墨山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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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采声摇摇头,叹口气,步子掉头朝停车场。
  带著期望地回过头,还是不见人影,於是他放弃。直到转开机车的锁,他手机才响起。
  「你不是说你在水墨教室?」
  「谁让你这麽慢,给你三十秒,我在停车场。」
  应采声又挂了电话,又後悔。忍不住使唤他,办不到温柔。
  他阖眼祷告似地双手交扣,真在心底默数了三十秒,这次如期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笑了。
  「穿这麽漂亮来见我?」
  衬衫,西装外套,长裤皮鞋。
  「我平常就是穿这样。」崔河喘著气回答。
  「骗人,我不信八点了你在宿舍会穿这样。」
  「好啦,我本来是上空,然後随便穿条裤子在看电视,听到你叫我过来才梳妆打扮的可以吧?」
  「你在水墨教室没看见谁?」
  又跳过话了,这个应采声。转移的功夫一流,又让人不得不回答。
  「就夏青。」
  「没说甚麽?」
  「你跟他到底怎麽回事?」
  「没怎麽回事,他神经病。」
  应采声拔了车钥匙,拉过崔河的手走往宿舍。
  崔河忍不住问,你跟他在一起吗?
  「没有。」
  「那你们是甚麽关系?」
  「你问这麽多干嘛?就因为你是谘商师?」
  崔河反拉过应采声的手,说,因为我想了解你。
  应采声又笑了,说,行啊,你让我到你宿舍住一晚,就让你彻底了解我。
  崔河脸一热,抽开手,短短一秒想的不是两人促膝长谈,而是肌肤之亲。
  「害羞啊?你真的很可爱,你喜欢我吗?」
  崔河没有回答这话,只问,如果他让应采声过来,他真的会把事情都跟他说吗?
  「你真的肯让我过去?」
  「如果你真的肯说。」  
  「好,那我要关机。」
  应采声关了手机,笑得很开心。
  到了宿舍,崔河没怎麽招呼人就急著问话,且焦点完全集中在应采声跟夏青的关系。为甚麽认识,为甚麽熟,有过甚麽没有,让应采声又好气又好笑。
  「你让我想揍你。」
  这句话,应采声是笑著说的。是崔河认为很甜的笑。
  「你揍啊。」
  「这麽体贴?你知道吧?我会真的揍哦?」
  「随便你,想干嘛就干嘛。」崔河耸耸肩,坐到床上去。
  崔河没有室友,房间比想像中的乾净,特别是和自己及哥哥应禹比较过後,算是非常俐落的房间。一张床,几乎只放课本的书柜,电视,电脑,放著一本素描本的书桌,浴室。几张只打了底的油画,和已经布灰尘的宣纸卷。连衣柜也没有,换洗衣物简单地折叠起来在床头边上,其中一部份晾在阳台。
  应采声看出,他没怎麽在画图。桌上的素描本还新新,也没见到炭笔或是铅笔的踪迹;就算有,可能也没怎麽动。有点可惜,他没甚麽机会看到崔河的画,他在水墨教室也不怎麽画,总是被同学抓著聊天。
  说是想干嘛就干嘛││但要求他画图也不太实际。应采声想了想,站到崔河面前,说,闭上眼睛。
  「干嘛?」 
  「干我想干的。」
  「我说你可以揍我,没说你可以把我干掉啊。」
  「干掉你我又没好处。你不闭的话我就拿个甚麽绑你眼睛,你连张开都不用想。」
  崔河啐了一声,闭就闭。感觉唇边有东西,不特别惊讶。这种游戏,能猜到是手指甚麽的。还以为多新意,应采声想不到也这麽老套?是因为他只有十七岁吗?
  不过当手指进到嘴里的时候,崔河发现这不老套了。细长的手指往喉头一压,弄得他反胃一呕,挤了眼泪出来。同时,应采声往崔河胸口一按,坐上他跨部。
  张眼刹那,崔河见他笑著拍拍自己的脸说,真可爱,眼眶都红了。
  崔河咳了两下,想反应又不知该做何反应。应采声到底想怎样?不是单单想揍人吗?
  「你是不是喜欢我?」崔河说。
  「凭甚麽?」应采声打了第一下,一个耳光,崔河当下不是惊讶,而是终於。
  终於动手了。
  「凭你揍我?」
  「夏青我也揍啊。」应采声又打了第二下,边说:「你才喜欢我吧?干嘛这麽在意我跟夏青?」
  「因为我觉得他不是好人。」
  「我也觉得我不是好人啊,好人会坐在你身上打你吗?」应采声抓起崔河的手先是打了一掌,之後毫不客气的咬。
  不是挑逗的轻咬,是真的想咬下肉来的咬。这样突如其来的力道让崔河叫得不算小声,但他渐渐忍下,憋著的声线最後转为喘息。
  这下他也感受到自己的病态,他是真的兴奋。不晓得是不是跟对象有关,也许是吧,之前并没有如此渴望这种痛楚。但现在他不断地在期待应采声下一个动作。
  好一会儿,崔河接过上一句话,说,你跟他不一样。
  「怎麽不一样了?我们都有这种倾向。」
  「你觉得你跟我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你很正常。」
  「我也有这种倾向,但你说我们不一样。所以,你跟夏青也不一样。」
  应采声怔住,松开在崔河身上的手,试著在理解这句话。
  「等等……你能不能别老是跟我玩逻辑推理?你有这种倾向?甚麽倾向?」
  「我喜欢你揍我。」
  「你有病啊?」应采声脱口而出,立刻後悔。
  崔河耸耸肩说,对啊,跟你一样的病。
  「才不一样,我又不喜欢被揍。」
  崔河说,没差到哪去吧。应采声说,那又怎样?你想表达甚麽?是喜欢我?还是只是喜欢被揍?说清楚啊。
  崔河说,那你也说清楚,你是喜欢我,还是只喜欢揍人?
  应采声咬著下唇,深深倒抽一气,不说话了。第二次,难得一见的脸红。
  跟自己比起来,再怎麽样也是小孩子。见他手叉在胸口老半天不说话,还真是乱可爱一把。
  良久,应采声总算开口,盯著崔河质问:
  「你是同性恋啊?」
  「这句应该是我问的吧。」
  「你烦不烦啊?回答,不要反问我。」
  「不是。」
  「不是的话我喜欢你也没用啊。」
  「所以你喜欢我?」
  应采声又给了他一个耳光,说,你承认你喜欢我的话,我再承认我喜欢你。
  崔河笑说,那好,我喜欢你,也许我是双性恋吧?
  应采声没话能回,站起身踢了崔河一脚,闷不吭声地坐到床沿。
  难得见他这麽老实,看来是真的害羞了。发展至此是始料未及的。崔河原本预想自己会就这样被揍得鼻青脸肿,却没有。算是多了一层了解吧,每见一回应采声,就觉得他不像旁人说的那麽难接近。渐渐感受到一些纯粹,心灵的。
  他当下理出结论,应采声是没有心机的人。说了甚麽,做了甚麽,其实背後也都没有铺陈。也许会考虑後果,却不是会挖洞给人跳的人。加上之前在谘商室里的对谈,很真诚,没有保留,而且其实没甚麽自信。这样的一个男孩子,居然有这麽大反差的一个……性癖。
  没错,照这样看来,那只是性癖,算不上病。只是应采声对自己和旁人差异太大的罪恶感罢。没甚麽大问题的。
  崔河坐近应采声,把他想法说了。却引来一阵笑:
  「你这算职业病吗?」应采声说,他怎麽考虑得比自己还认真。不一样就不一样吧,怪胎就怪胎,他早认了。
  「我认为人都需要认同,你也不例外。」
  应采声只淡淡地说,大概吧。他现在想的可不是这件事,崔河也真是容易模糊焦点。
  「还是该说,你太理性?」
  「甚麽?」
  「我们不是在讨论││是不是彼此喜欢的问题吗?」
  轮到崔河愣著。他想得多了,一时之间忘了这回事。歉疚或其他复杂的情感,意识回来後,他也跟著羞涩。
  崔河说,是吧。虽然他刚刚是半开玩笑地闹应采声,但他也没说甚麽违心之论。
  应采声双手托著下巴,望著崔河,含含糊糊表达著,那怎麽办?我也喜欢你。能明目张胆地在一起吗?被开玩笑他是无所谓,但要有甚麽实质名义,他胆子倒小了。
  「好问题。」  
  「你不是谘商师吗?快给个答案来。」
  「答案在你心中,我是负责引导的。」
  「少来,你也是当事人,不要跟我打马虎眼。」
  崔河说,那我觉得,我们不要在一起。
  应采声跳起来,大力地揍了崔河一拳。实实在在的拳头,不是巴掌。
  「干嘛?」崔河按著脸,跌到床角,背部撞上墙;床上折好的乾净衣物散落几件到地上。
  「你不是想要被我揍所以才讲这种话吗?」应采声挑眉,上对下地望他。
  崔河说,应采声不是说胆子小吗?那他们就还是有共识,只是没有公开名义而已啊。
  「方便你拈花惹草?」
  「才不是咧,我没那种兴趣。」
  「你朋友很多啊。」
  「那就是朋友而已啊。」
  应采声说,那好吧,反正如果他跟男人在一起,他妈不打死他才怪。
  「你们家庭不能接受这样的性向啊?」
  「收回你谘商室的官腔官调,崔河。」
  应采声喊了他的全名,照理说,这是一个威胁。但崔河有种被命令,而他也想服从的,心情上的快感。崔河於是用更直白的句子又问了一次,果不其然地他只要有『听话』,应采声便会轻笑。
  「是啊,因为他们觉得那不正常。」说完,应采声又蹲到崔河面前,摸摸他的头,说,你乖。要不是还要跟你说话,真想掐两下你的脖子。
  「你真可怕。」
  「怎麽?」
  崔河说,应采声刚才是第一次喊他全名,再加上言语的威胁,诸如此类……像是把他当宠物来看待的方式,他会感到兴奋。
  「你说这种话无疑是在挑逗我吧。」应采声瞪了他一眼,膝盖朝崔河肚子一击。
  「我都说这麽明白了……你揍我也是在挑逗我,不是吗?」
  应采声露出难得易懂的表情,「咦」的情绪外显在脸上,像小孩子想起甚麽忘了带,「糟了」的那种眼神。随後他又收回惊讶,说,那又怎样?  
  「不怕我对你怎样?」
  应采声不屑地嗤笑,说:「你这麽正派的人才不会,我才十七岁,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是两情相悦就不会怎样的年纪不是吗?」
  「谁跟你……」应采声本来想再给几拳,却又犹豫著没动手。崔河给他的意外太多了,揍他居然是挑逗。
  「你揍啊,我乐意。」
  「揍你不就便宜你?不揍。」
  应采声若有所思地打量著脸已经有些红肿的崔河,忍不住站起身,一脚踩向他胸口,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命令地「喂」了一声。
  「是,主人。」
  应采声又笑出来,说,你真的很有慧根啊,班代。虽然看他的脸是在开玩笑,不过这玩笑开得好。
  「你说不在一起是为甚麽?」
  崔河说,像他们现在你踩我,我被你踩,早就比在一起还刺激了吧。只是当别人问起的时候,不要回答在一起就好了,也省得人家说閒话,应采声也不会被家里问甚麽。
  「不然要说甚麽?」
  「说我是你奴隶。」
  应采声笑眯了眼,说,你果然也是个神经病。
  这种听来像是玩笑的说词,果然没有被多问甚麽。但这只单指没有被同学过问太多,私下有多少讨论,应采声本人并不知道。而崔河本身人际就广,多少听得到一些耳语,和别人的劝。多半是,知道班代你人很好,不过靠他太近这样好吗?或是,连应采声也能熟得起来,崔河也真是了不起。  
  无论好坏,崔河就是笑笑,不多表态,有攻击性的话语便巧妙转移,所以崔应两人之间的『关系』还算保持得良好。
  只不过,崔河成为『奴隶』的隔天一早,当应采声打开手机时,里头塞爆了简讯,留言;信件都还没读完,就接到哥哥应禹的电话。死哪去了,你妈在找你,说不回家也不说一声,整个晚上吵死了,要是你是女生,就报警了。
  应采声淡淡地问,那有报警吗?应禹说,你又不是女生,报甚麽警?
  应采声笑说:「你信不信,你不回家没给她打电话,她一定报警。」
  旁听的崔河听出这一句的心酸,印证他之前的认为:应采声都是用开玩笑的方式,说真心话。聪明人听得出来,但聪明人通常也选择不做回应。崔河有听见电话那一头他哥哥的叫喊,但应采声依旧平淡。或许正因为他的表达方式都是如此,才造就他和家人间的距离感││吵架也能是一种沟通,但显然应采声没有想吵架的意思,若是他自己,一旦被凶了,一定立刻凶回去。
  「没事了。」应采声切掉电话,问崔河今天有没有课。
  「下午,怎麽了?」
  应采声笑说,我想揍你。
  「你不是拿我当出气包吧?」
  「当然不是啊,我看起来像在生气吗?」
  崔河说,是不像。但他也好奇为甚麽应采声不发脾气。
  应采声说,发了脾气不会比较好,小时候他就试过了。就算跟哥哥做的都是一样的事,坏的,他会被骂,哥哥不会;好的,哥哥会被赞,他不会。所以哥哥骂他,他随便回回就是了,不会有甚麽大改变。
  「这麽偏心?」
  「有没有很同情我?」应采声笑道。
  崔河说,有,不过爱情比同情多。
  应采声傻傻地看著崔河一阵,最後选择揍他的後脑。
  「你干嘛?」
  「打是情……」
  崔河说,那你有没有想过,说不定你家人骂你也是爱的一种?
  应采声说,少笨了,那才不一样。他推开崔河,背起画袋就要离开。
  崔河拉过他,说,如果他的猜测让他不愉快,他很抱歉。他只是想找到一个让应采声比较好过的想法,如果不能改变别人作法,就改变自己想法吧。谘询师的目标都是在个人身上的,也就是来交谈的应采声本人││至於家庭上的,他们就没有办法多干涉。               
  「你职业病真的很重啊,我现在是在你房间,不是谘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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