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阁往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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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戈,我表弟。”
“哦?这么可爱的小表弟怎么不早点介绍给我认识?”段晏玲说着,就伸手去揉许戈的头发,张宇空看到她的动作,隐约有些不悦,他皱皱眉,压下这种感觉。这时,许戈动了。
许戈猛的往旁边一撤,正巧撞在托着两杯茶水的小服务员身上。小服务员立足不稳,后退一步,又往前想稳住脚步,结果绊到许戈,直扑在桌子上。茶杯咕噜噜的滚了下来,滚烫的茶水泼得到处都是,段晏玲“呀”的一声,连忙站起来,裙子却依然溅满了茶水。
熊迪见状忙推开张宇空,去扶那个小服务员。
张宇空站起来,目光在段晏玲裙子上转了转,确定她没什么事后,又落在许戈身上。
许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张宇空透过他脸上故作的镇定几乎可以看到他心里的惶恐。确定许戈没什么事后,他松了一口气,声音一沉,带着些无奈责备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晏玲道个歉。”
熊迪在一旁打圆场:“是啊,小表弟,快给你嫂子道个歉,顺便问她要见面礼。”
许戈低头看着自己脚尖,默不作声。
张宇空见他迟迟不开口,有些恼怒,暗地里轻轻推了推许戈。
许戈仍旧没动静。张宇空无奈,他隔着桌子牵起段晏玲的手,柔声说:“晏玲,许戈他还小,脸皮薄,你别怪他。”
小服务员惊讶的抬起头:“许戈?真是你?你怎么。。。。。。。哎!”
许戈抬起头,抿着嘴唇,目光在张宇空和段晏玲交叠着的手上逡巡一圈,忽然转身跑了。
张宇空的脸沉了下来,手指无意识的捏紧,直到觉察段晏玲把手往回抽,他才放开。
小服务员一边擦着桌上的水,一边忙不迭的道歉,熊迪殷勤的帮着她。张宇空压下心里的恼怒,问段晏玲:“没事吧?”
段晏玲摇摇头,指指大门,问:“不去找你表弟?”
张宇空沉默了片刻,摇摇头:“别管他,他应该带钱了。”
当晚,张宇空回去时,许戈房门紧闭。他抬手想敲敲门,又放下了。
弟弟养大了,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代沟?
他在许戈门前站了一会,心情复杂的回自己房间了。
第二天一早,他接到自家老爷子的电话,说家里来亲戚了,让他回家。他洗漱完毕,见许戈房门依然关着,叹了口气,收拾收拾出门了。
周日下午,张宇空送走家里的亲戚,打了辆车回租住的地方。一路上他琢磨着许戈这段时间种种奇怪的表现,盘算着该怎么跟他好好沟通沟通。
他胸有成竹的开门进去,换了拖鞋去敲许戈的房门,推开门那一刻,他胸口猛的一紧,愣在了原地。
许戈不见了,连同他所有的家当。
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桌子上放着一把钥匙,下面压着一张纸,张宇空拿起来,纸条上是许戈工工整整的字迹:
张哥哥,对不起,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我已经办好了住校手续,抽屉里有一张存折,算作我这段时间的生活费。
多谢。
——许戈
张宇空拉开抽屉,果然看到一张老旧的存折,里面夹着一张纸条,写着六个数字。
他神色复杂的捏着存折和字条,压根不敢相信。前几天不还好好的,怎么就这么走了?一点征兆也没有?他打开柜子,挨个拉开桌子的抽屉,一无所获。
张宇空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除掉许戈怪异的态度,就只有前天在咖啡厅的一点意外。他很不解,就为这么点子事?愤怒夹杂着失落一点点爬上心头,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自从许戈考上临江一中,他就把许戈当亲弟弟一样疼,自问对他尽心尽力,亲哥哥也不过如此。许戈一向对他依赖,如今不过一点小小的冲突,说走就走,把他当成什么?自己算是什么!
张宇空猛的拉开抽屉,把存折塞回去,把那张字条撕得粉碎。
愤愤然摔上门,他回到自己房间躺了一会,脑子里翻来覆去的琢磨这件事。
张宇空没有想通。
冷静下来后,张宇空去了许戈的学校,果然,他没能找到许戈。他可以百分百的断定许戈满纸胡言——哪有学校周末能办住校手续的?
回到家中,躺在床上,望着苍白的天花板,张宇空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什么在那里滋生、蔓延,堵得胸口发闷。他胡思乱想着,一会想着许戈好好的怎么会说走就走,到底安的什么心思;一会又担心许戈一个人在外头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还忍不住担心许戈把存折留在这,身上的钱究竟够不够用,不知不觉就这么迷迷糊糊睡着了。
恍惚中听到隔壁有什么响动,张宇空浑身一激灵,从床上翻身起来,推开了许戈的房门。灯光很刺眼,张宇空眯着眼睛,周围空荡荡的,只有未曾关实的窗户缝里透出呜呜的风声。
这一刻,张宇空心底无比清晰:许戈真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许戈
马佳佳看着许戈,欲言又止。在她第五次转头时,许戈忍不住了,他瞪了马佳佳一眼:“有话就说。”
马佳佳扫了一眼三三空出的座位,眼珠转了转,问:“你真不回你哥那了?”
“恩。”
马佳佳伸手摸了摸许戈的脑袋:“你神经了?脑子烧糊涂了?”
许戈白了她一眼,拨开额头上的手:“托你的福,我很正常。”
“正常?正常你放着好好的房子不住,非要挤宿舍?上次你哥来找你,为啥不跟他回去?”
“你管不着。”
马佳佳哼了一声:“我是管不着,要不是那个熊迪总给我发短信,让我劝劝你,我才懒得理你。多大的人了?还跟你哥闹脾气。都是兄弟,有什么好闹的?”
“他不是我哥。”
马佳佳的嘴巴能装下一个鸡蛋:“啊?”
“他不是我哥。”
马佳佳又伸手去摸许戈的额头,许戈一偏头,避开了:“他真不是我哥,非亲非故的,我不好意思总住他那。”
马佳佳咬着下嘴唇,仔细端详着他。过了片刻,马佳佳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凑到许戈耳边轻声说:“不好意思?两个男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
许戈的脸腾的红了。他恼怒的推开马佳佳:“胡说什么!”
马佳佳张大了嘴巴,一脸惊愕,结结巴巴的说:“我,我说着玩的,就逗逗你。”
许戈又羞又恼,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他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的说:“是吗?你想多了。”
马佳佳眼珠咕噜一转,歪着头打量他,然后龇牙一笑:“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许戈一时无言以对。
马佳佳点了点头:“我懂,我都懂。”此时上课铃响了,她施施然转身听课去了,留下许戈百口莫辩哭笑不得。
许戈望着马佳佳的背影发愣,老师在讲什么一句也没听进去,过了一会,他写了张字条,戳戳马佳佳,塞了给她。
上面写着:“别瞎想,更别瞎说,我欠张宇空不少钱,没脸见债主而已。否则。。。。。。后果自负!”
不一会儿,纸条传回来了。
“放心,我懂。那天来我家咖啡厅的那个漂亮姐姐是张宇空的女朋友?”
“是。跟熊迪没关系,你放心。”
“关我什么事!”
转眼就是学期末,之前张宇空来找过许戈几回,熊迪也找过他一回,拿着存折要还给他。许戈就笑着听他们劝,只是坚决不愿意回去,存折也坚决不要。如此几次,张宇空和熊迪似乎都死了心,再也不来了。
期末考前夕,许戈起早贪黑,捧着书本埋头苦读,再也没心情想那些有的没的。好不容易考完了,本来应该松一口气,他却又多了一个烦恼。
期末考后三天,他们班要开家长会。
许戈自然不会让沈贵杜春大老远的跑来临江市,自己又没别的亲人,就打算到时候跟老师直说自己家长来不了。
三三知道了许戈的烦恼,拍着胸脯,豪气干云的表示:到时候让他爹妈一起来,他和许戈一人分一个,保证不让兄弟面子上难堪。
为此他还专门带许戈回家住了一晚。许戈从张宇空家搬出去时,在三三家暂住过几天,三三的父母对这个大眼睛的爱笑少年还是挺喜欢的,当下答应了这事。
许戈没有想到,家长会当天,张宇空来了。
三三的母亲坐在许戈的座位上,许戈站在旁边,看着张宇空进了教室,跟老师打了个招呼,径直来到自己面前。
张宇空穿了一身青灰色西装,还打了条领带,他微笑着跟三三的母亲打了个招呼,自我介绍说是许戈的表哥,客客气气的把三三的母亲请了出去。
开会时,学生照例是回避的。许戈向三三的母亲道过歉后,躲到了教学楼后面花园的角落里。他郁闷的蹲在一棵柏树下,纠结的扯着三叶草的叶子。
三叶草秃了一片的时候,许戈听到了脚步声。
他抬起头,张宇空站在他面前,戴着副无框眼镜,领结打的一丝不苟,妥帖的西装衬得他身材越发修长。
逆着光,许戈看不清张宇空脸上的表情。他仰着脸看着张宇空,直到脖子开始发酸的时候,张宇空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平静的问他最近过得如何。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说来说去无非是些家常套话,很快,两个人沉默了下来。
许戈无意识的揪着草叶,无数句话在心头打转,嗓子却像是堵了块石头,一句也说不出来。
张宇空打破了沉默,他缓慢而有力的搓着左手两根手指,轻声问:“为什么躲着我?”
许戈心里咯噔一下,偏过头,装作若无其事的说:“欠债太多,看见你脸上挂不住。”
“说真话。”
“我。。。。。。”
“看着我。”张宇空的声音沉静而坚决。
许戈冲他笑了笑,露出一口牙。他想了想,说:“我说的哪里像假话?”
张宇空若有所思,过了一会,他轻轻叹了口气:“好吧,我不问你。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哥哥,就搬回来吧。”他顿了一顿,认真的看着许戈,眼睛里带着温暖的关怀和期待,他柔声说:“你一个人在外面,我很不放心。”
许戈觉得胸口发胀,眼眶也开始发酸。他轻轻的深呼吸几下,缓慢而坚决的摇了摇头。
张宇空的声音听起来很不愉快:“为什么?许戈,你想清楚。”
许戈压住心里的酸涩,保持着声音的平静,他说:“没有为什么,我不想和你住在一起了。”
张宇空张了张嘴,似乎说不出话来,他的眼神变得尖锐起来,嘴唇抿得死紧,变得有些苍白,他沉声问道:“许戈,你是认真的?”
许戈胸口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点了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是”字。
许戈抬起头注视着他,几乎可以透过张宇空刀锋一般的眼神里看到他眼底深处残存的期待。许戈胸口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点了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是”字。
张宇空眼底的期待彻底破碎了。
两人沉默了。许戈不禁屏住了呼吸,过了一会,他偷偷的瞄了一眼张宇空。
张宇空面无表情,只有镜片后面的一双眼睛冷得许戈心里发寒。
张宇空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存折丢在许戈脚边,又从内袋里摸出一样东西,同样扔了过来,许戈下意识的接住,触手冰凉,正是他当年亲手挂在张宇空脖子上的玉观音。
张宇空一字一字,缓缓的说:“好,许戈,你很好。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你这个弟弟。”
说完,他转身离去。
许戈蹲在地上,攥着自己送给张宇空的吊坠。凌乱的画面迅速在他眼前闪过。得知张宇空要考临江大学时,他从床底下的破旧铁饼干盒里拿出了父亲留给他的玉观音,在张宇空临走的时候,珍而重之的挂在了他的脖子上,挂上了自己满心的念想与无尽的希冀。
那时候他在心里对张宇空说:张哥哥,你可一定要考上临江大学,说好了的。
望着张宇空的背影,酸楚从许戈胸口漫延开来,扼住了他的喉咙。许戈咬紧了嘴唇,眼泪不争气的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滚落。
眼看着张宇空的身影越来越远,在泪水中越来越模糊。许戈胸口一阵刺痛,他猛的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去,快追上张宇空时,他脚下一绊,扑在了张宇空背上。
许戈感觉到张宇空的身子绷直了。他从后面紧紧抱住张宇空,仿佛下一刻就要失去。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打湿了张宇空的银灰色西装。
作者有话要说: 所谓失去。
☆、张宇空
张宇空坐在椅子上,手肘架在桌子上,十指交叉,微笑着看着桌子对面的马佳佳。马佳佳缩在椅子上,低着头,不时扫一眼桌上那本书。
封面上是两个帅气的男人,旁边两个大字:绝爱。
张宇空轻轻搓着两根拇指,若有所思的盯着马佳佳。马佳佳很快被他盯得受不了,抬起一张小脸,嘴巴一撇,破罐子破摔了:“太君,事到如今,我只有三个字,我都说!”
“哦?”张宇空的微笑意味不明:“这书你看过?”
“看过。”
“还借给许戈看过?”
“那又怎样?”
张宇空身子向前倾了倾:“许戈对这本书看法如何?”
马佳佳惊讶的“啊”了一声,似乎这个问题出乎意料。她打量了一下张宇空,说:“能有什么看法?他说还不错。”
“他看完了?”
马佳佳想了想,点点头:“恩。”
张宇空点了点头。一般十几岁的高中男生看到这种书,第一反应九成九是有多远扔多远,而许戈却看完了,不仅看完了,还觉得不错。
张宇空的眉头皱了起来,心里却泛上来一点难以言说的愉悦。
这段时间张宇空过得并不舒心。许戈走后,他很愤怒,冷静下来后,他开始失落。学期末的时候,张宇空从熊迪那里听说马佳佳班级要开家长会,以他的了解,许戈是不会惊动沈贵夫妇的,家长会家长不能来,是件落面子的事,于是张宇空做了他的家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