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故 (兄弟) by: 分我一杯羹-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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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衿愣了一下，笑道：“我开玩笑的。”
“那你会和宋馨一辈子吗？”
秦衿直直地看着秦悠的眼睛，火车站里人流像是永不间断地穿梭着，喧嚣的声音无时无刻地在耳边回荡。
于是他问：“你希望我和她一辈子吗？”
“干嘛问我……”秦悠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她人不错啊，随便你。”
“那你是希望我和她在一起喽？”秦衿的声音突然降了几个八度，冷得让人如坠深渊。
秦悠吓了一跳：“哥……”
“算了……”秦衿又恢复了那种柔和的声音，他张开手抱住秦悠，将下巴贴在秦悠的脑侧。一瞬间，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秦悠感觉一股电流贯穿全身，为了掩饰这种感觉，秦悠用力地拍了拍秦衿的背。
“缘分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悠你好好学习才是真的。”
顾乐乐最近的成绩下滑得相当厉害。
这次的数学单元测验，连秦悠都比她高了十几分。
罗浩辰的分数依旧惨不忍睹，但往常他从来不会在乎自己考了几分，拿到卷子一折二就塞到台板里，下一个动作就是软绵绵地趴在桌子上睡觉。
不过这次他却一反常态，秦悠看到他发呆似地看着顾乐乐的后脑勺，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事情，眉头皱得死紧。
数学老师在台上报总体情况：“这次我们班八十几分的人蛮多的，不过还有些五六十分的人拖后托，有些考得不好的同学脑子里要敲敲警钟了啊，因式分解这一章不算难，应该可以考得很好的……”
老师含沙射影，顾乐乐还没有笨到听不出是在指她，秦悠看见她耳朵红了。
罗浩辰没好气地戳了她一下，顾乐乐没有回头，于是罗浩辰凑到她耳朵那边暗吼道：“你怎么考得那么烂？！”
顾乐乐被人戳中的要害，回头瞪了罗浩辰一眼：“还不是你！”
罗浩辰一下子就不支声了。
深吸了一口气，小伙子靠回座位的椅背上，两手抱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次数学测验顾乐乐深受打击，实在没有脸面拿给父母去看。看着数学课代表在黑板上写着：订正数学试卷（家长签名）这几个字，顾乐乐觉得自己大难将至。
老爸老妈要是看到自己只考了六十几分，会杀她好几回的。
无奈之下，班长大人只好找秦悠商量。
秦悠字写得好看，而且善于临摹， 班上一大半的人都让秦悠帮忙仿照家长签名以便躲过不必要的麻烦。承蒙大家照顾，秦悠几乎知道了班上所有人的父母名字。
顾乐乐这次也厚着脸皮把试卷给秦悠。
秦悠笑嘻嘻地抓起笔。
气运丹田，秦悠刚抓起笔深吸了一口气，还没有落笔，一只手“啪”地一下落在了分数旁边。
顾乐乐和秦悠抬头茫然地看着罗浩辰。
“不准给她签名。”罗浩辰面色不善地对秦悠说。
顾乐乐不乐了，生气地看着罗浩辰说道：“干什么，你想让我回家等死吗？”
“少胡扯，不就是给你爸妈签个名嘛……班长要起带头作用。”
“那你还不是有时让秦悠帮你签？”顾乐乐不服气地说道。
“你跟我比？”罗浩辰也皱起了眉：“你还要不要成绩啦？”
“我——”顾乐乐一时语塞：“我就签一次嘛。”
“不准。”
顾乐乐又气又赧的转了回去，秦悠笑得也有些不大自然。
罗浩辰移开目光，转头的时候，秦悠看见他微微叹了一口气。
秦悠在美术老师那边也画了不少的画，美术老师挑了他一张《园丁》去放到学校的艺术节，作为压轴作品，摆在大厅的正中间。
班上的同学笑哈哈地跑去围观，弄的秦悠很不好意思。
更让秦悠不好意思的是，跑回来的同学都称赞他画得好看。
秦悠第一次如此受人夸赞，小朋友显得踌躇满志，做广播操下楼的时候还会有同学说：
“秦悠，你的画！”每当这时，秦悠总会露出一种“没什么”的谦虚笑容，但是眼睛还是会偷偷瞄一眼自己的画。
《园丁》画的是一副景物图，画面被半个花园充满。有荼靡花架，上面还绕着紫藤，篱笆旁边厚实的青草中开满了白色与淡紫色的风铃草，一把铁锹略微倾斜地插在泥土地上，铁锹顶端挂着一顶头盔。
秦悠在完工之前，在帆布上写了泰戈尔《园丁集》里的几句话：我要搁下别的工作。我把我的剑矛扔在尘土里。不要差遣我去遥远的宫廷；不要命令我做新的征讨。只求您让我做花园的园丁。
写完之后，他用浓浓的油画颜料填充上去，盖住了那些字。
秦悠也从来不希望别人发现，这是他和他的油画的一个小秘密。
那次数学考试顾乐乐回家被她老妈训得挺惨，不过仅此而已，没过两天就风平浪静。
五月中旬的时候，学校见时机成熟，果断宣布初二学生全体去郊区学农。此话一出，众人便开始欢腾起来，换句罗浩辰的话来说就是“又他妈的可以少上几天课。”
顾乐乐比较恋家，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被罗浩辰拖去超市买东西去了。
“你怎么连外套都要买？”顾乐乐目瞪口呆地看着罗浩辰从衣架上拽过两件小号的衬衫就往购物车扔，顿时怀疑罗浩辰是不是根本就没有金钱观。
罗浩辰不耐烦地说道：“这不是怕冷吗？”
“五月份，大哥。”
“我——”罗浩辰停住，酝酿着该怎么回答顾乐乐。与此同时，顾乐乐疑惑地把衬衫往罗浩辰身上比了比，说道：“你想穿露腰的？买这么短的？”
罗浩辰沉默了，然后顾乐乐如梦初醒地“啊”了一声，顿时也沉默了。
“你不用给我买的……”
小伙子狠狠地按了一下她的头：“拿都拿了，学农冷了当被子盖。”
回去的路上，顾乐乐从包里掏出一个方方的扁盒子递给罗浩辰。
盒子里面是千纸鹤，数量多得惊人。
罗浩辰惊讶地用手指在里面拨弄了一下，然后问道：“你折的？”
“啊嗯……买的。”顾乐乐耸了耸肩：“生日礼物。”
“真的是买的。”
“……折了几个吧。”
罗浩辰弯起眼睛，脸上的轮廓柔和了许多。
街上的人头攒动，衣服店门口在用音箱播放着水木年华的《借我一生》。
“乐乐，你撒谎怎么那么可爱啊。”
然后他俯下身，在女孩的脸颊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借我你的一生你说好不好？
就算有一天我动也动不了。
第22章
不管学生时代学农是开心还是无聊，它或多或少在每个人的学生时代里留下了一小段风景。
就比如说秦悠他们三位，三天后带着千差万别的神采回到了家。
第一天去农业实践基地，迎接他们的就是一个轮廓分明，表情严肃的教官。美术老师没精打采地跟在他们后面，还走到教官面前无耻地说：“那帮子小崽子就交给你了，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不用问我了。”
教官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同学们神色凝重地目送着班主任的离去。
训练了一个下午，晚上也不得安宁。全年级接受教官命令，要求夜行军10公里。
这可愁死了顾乐乐，不是说体力上的愁，而是说她手工上的愁——教官要求每个人把被子用蛇皮带打包，背在背上走。而顾乐乐这个手工白痴，根本就不会打包。
“不要帮别人打包啊！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别人做，就太丢脸了！”教官在操场上绕着一群愁眉苦脸的学生大喝着。
顾乐乐旁边的几个女生于心不忍地看着顾乐乐，用唇语给顾乐乐提示。
班长大人跪在地上扎带子，弄了半天也没有扎好。那边罗浩辰和秦悠已经站着看顾乐乐的笑话了。
罗浩辰趁教官往对面走去，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巴掌打在顾乐乐头上。
“笨蛋！我来！”罗浩辰边骂边跪下抓过顾乐乐的蛇皮带。
还没等沿着被子绕一个圈，小伙子就被教官揪住了后领子一把拎了起来。罗浩辰“嘶嘶”地倒吸了一口气，迎面撞见教官狰狞的脸。
“干什么呢！没听见我的命令是不是！”
罗浩辰不大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颇有几分不甘心的意味。
教官怒喝声震惊了全班，秦悠闻声也跑了过来。
教官眼睛扫了一眼顾乐乐，放低了声音道：“快点，全班都等着你呢！”
顾乐乐本来就不熟练，现在被教官一说彻底不知道该怎么打包扎结了，一时手忙脚乱。只能乱弄一气说道：“好了好了。”
“好了？”教官鄙夷地看着她的半成品。
“好了好了。”顾乐乐仓促地背起棉被，全班在教官的一声号令下开始了夜晚的十里行军。
中途的时候罗浩辰好心地问顾乐乐要不要他帮她背，顾乐乐果断地拒绝了，只说交换依稀他们两个人的棉被就可以了。
罗浩辰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猥琐的笑容——小伙子内心还想着晚上换被子睡觉呢。
顾乐乐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种猥琐的笑容，不过这种笑容很快就被大笑傻笑所取代。罗浩辰背着顾乐乐的杯子没走几步，那被子上的蛇皮带就散了，一条原本包扎好的被子被罗浩辰当成了披风挂在肩上，被子白花花地拖到了地上，卷起一阵阵灰尘。
棉被卷尘土，颇有一种乱世中落魄豪杰的意味。
后面和旁边的同学笑得直不起腰来。
“顾乐乐你这女人！”罗浩辰发现的时候，顾乐乐已经拉着秦悠大笑着疯疯癫癫地跑到前面去了。
像顾乐乐这样的女生其实是超级慢热的一种性格，平时要是遇到了生人撬开她的嘴也蹦不出一个字儿来。
内向如顾乐乐，当然不可能和陌生的同学赤/裸相呈。
于是顾乐乐决定不洗澡，拍拍罗浩辰的被子，早早地钻了进去见周公去了。
罗浩辰就没那么高兴了，拖着一床满是尘土的被子，灰头土脸地回到寝室。晚上看着那床脏兮兮的被子，不要说睡觉了，就连躺下去的欲望都没有了。
于是乎罗小同学便和上铺的秦悠小朋友商量能不能同盖一条棉被。
秦悠立刻摆出“历尽劫波兄弟在”的架势，盛情邀请罗浩辰与之同床。
结果还没等罗浩辰玩好一场手机游戏，秦悠就不对劲了，结结巴巴地说道：“罗浩辰，你还是下去自己睡吧……我……不习惯。”
罗浩辰猛地一个转身，鼻尖擦过秦悠的侧脸，把秦悠弄得一个激灵往墙角那边缩过去。
“你不是吧……”
“我就是。”
“……”
两个人尴尬了一会儿，罗浩辰问道：“难道你没和别人一起睡过？你哥！你肯定和你哥睡过吧？！”
“那不一样，我们从小就在一起睡的。”
“那你把我当成你哥不就完了？”
不是秦悠矫情，是真的感觉恶心——除了秦衿，他从来没有和同学或者朋友睡在一张床上。今天第一次睡，居然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慌乱之中，秦悠突然想起秦衿睡觉的时候搂着他，把脸埋在他颈项里的场景。
黑夜让人看不清东西，可秦悠分明感觉到自己的脸红了。
为了掩饰尴尬，秦悠只好暗吼：“屁，我哥才不会想你这样抱着我睡觉！”
“……”
罗浩辰清清白白地躺在床上，连秦悠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黑暗中他傻眼地看着口不择言的秦悠，末了他干巴巴地说道：“原来你哥抱着你睡……”
秦悠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罗浩辰调侃地摇摇头从床上爬了起来：“啧啧，有个哥哥私生活真是淫/乱啊！我还是赶紧下去吧……”
“你这家伙……”
学农除了军训其他还是很好玩的，比如说去农民家里帮大妈包饺子，打井水，编草鞋。顾乐乐的草鞋就不谈了，连麻绳都没搓出来。秦悠长得白白净净，被大妈家里的小女儿抱着亲了好几口。
除此之外，班级里还去了田里帮忙除草割麦子，河边的芦苇这个时候已经开始萌芽，罗浩辰还摘了一把用来打顾乐乐，顾乐乐气得差点没有把罗浩辰推到河里。
学农的最后一个下午，教官已经结束了他的任务，于是班主任放任同学去野地玩耍。秦悠他们来到小池塘旁边。
眼下是万物勃发的五月，禾草疯了一般地长在池塘边上，几乎到了秦悠的脖子。
风一吹，大片的禾草便发出整齐的哗啦哗啦声，朝风过的那边倒去。
秦悠感慨道：“这种地方画画真是不错的选择。”
刚说完，就看见美术老师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头发凌乱地朝他们这边走过来。罗浩辰正在捏顾乐乐的脸，嘲笑她三天没有洗澡。见班主任过来了，一下子分开。
班主任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然后说道：“你们父母知道吗？”
一瞬间，芦苇荡里仅剩下风吹的声音。
顾乐乐涨红了脸，罗浩辰皱起了眉。
学农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结束了，回去的路上顾乐乐和罗浩辰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两人在交叉路口道了别，剩下秦悠和罗浩辰走在长青的香樟树下。
秦悠问道：“上次就说了，顾乐乐的父母要是知道，恐怕她应付不过来。”
罗浩辰沉默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抽了起来。
“喂喂，你打算怎么办？”
“凉拌。”
“拜托……”秦悠又好气又好笑地推了罗浩辰一下：“你怎么不着急啊？”
“到时候再说吧。”
罗浩辰长舒一口气，浓浓的烟雾朝四周扩散开来。
罗浩辰叼着烟走向自己家中，还没掏出钥匙开门，就看见两位中年人站在他家门口。等到走近一看，才认出是顾乐乐的父母。
烟还未燃尽，罗浩辰愣愣地站住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