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上的春天-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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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客气,我很高兴我能帮得上忙。」程业微笑的回说。
阿兴也很高兴程业没趁胜追击,提他之前所说的三分钟帮忙论,因为阿兴实在不想再和他争论下去了。
阿兴无言,程业则忙著将残肴剩羹清理乾净,空气中一阵沉闷。
过了一会儿,阿兴发现程业今天声音不再沙哑,也没有咳嗽,遂开口询问∶
「你感冒好了?」
「好的差不多了。」程业微笑的回说。
「你现在不在蓝科做了吗?」阿兴想起早先柳镇提到的业强科技,快定挑这个较为安全的话题来打破沉寂。
「对,我三年前离开蓝科和朋友合开了一家科技公司。」程业卷起衣袖,边说边擦拭著桌子。
原来他是老板之一,难怪这些天能这样准时来站岗,还可以任意放假。阿兴想了想便问∶「上一波金融风暴,你们没受影响吗?」
「多少有点,但影响不大。幸好最近跳票的几家大财团都不是我们的客户,要不然就大事不妙了。」程业戏谑的说著。
「怎麽会想到要自己出来开公司呢?」阿兴有些好奇的问说。
「我有个朋友是写程式的,刚好当时有个机会,所以便出来自立门户了。」
程业见阿兴心情放松下来,自已也倚坐在餐桌边将当年的情况说给他听,从创业时的辛苦,谈到了童年和赵强相识的过程,又聊到了年少时所做过的一些趣事和糗事,只是自己和于昌的那段过去省略不谈。
阿兴是个很好的听众,泡了壶茶很专心的听著程业诉说那段年少轻狂的荒唐岁月,偶尔因他的话语勾起一朵轻淡的微笑,中间不时提出一两个疑惑的小问题,其馀的时候,阿兴都安静地听著。
就这样,在程业轻松的笑语声中,时间不知不觉地溜走,一个晚上很快便过去了。
当清晨的阳光照射在阿兴颊上时,他缓缓的睁开了眼,触目所及的,是窗外摇曳的绿叶和蓝天白云。
晨风徐缓,带著些许冰凉,鸟儿在枝叶上婉转轻啼,红色的凤凰花沾著露水,一朵两朵地被风吹下枝头。
阿兴侧躺在床上深吸了口气,温暖的床被和枕头,让他有点舍不得起床。
望著窗外的夏日清晨,他思绪缥缈起来。
昨晚,他又作了一个梦,梦中的他还是个少男,在学校中认识了两名少年;一位是聪明绝顶但有些孤僻的电脑天才,一位是好打抱不平、头好壮壮的体育健将。
在梦中他们一同欢笑、一同制造麻烦、一同解决奇怪的问题。
那是个感觉很好的梦,阿兴很遗憾他真正的学生时期没过得如此多彩多姿,遗憾没有早点认识程业。
已经不是那样梦幻般的年纪,所以阿兴更加钦羡程业曾有过的灿烂年少。
在昨晚那短短几个钟头,阿兴分享了程业曾有过的欢乐时光,看著他眼眉嘴角的笑纹,可以想见他是多麽开朗爱笑,成熟的面容在微笑时,仍依稀可从中看到那位调皮爱玩的少年。渐渐地,阿兴有了想观察、了解他的欲望。
缩在温暖的枕被之中,阿兴想著,也许下一本书可以写写像程业一样的男主角。
阿兴不自觉地露出微笑,迎著晨光,下了这个决定。
刚好这次的稿子已经到了尾声,这几天完了稿,就可以开始新的故事。本来下一本阿兴打算写古代的,但那可以往後延,如今这里有个样品在眼前,不好好观察利用就太可惜了。
虽然说最近市面上流行冷酷无情的男主角,但像程业这样温柔开朗的男人当主角,说不定能收到奇效呢。
反正阿兴本来就写不出来太冷的角色。人可是恒温动物呢!
在床上伸了个懒腰,阿兴见时候不早,便坐起来按摩双脚。
对了,今天得去医院复健,阿兴差点忘了,看样子柳镇经过昨天下午受伤的事,大概也忘了。没关系,阿兴早就不想再麻烦好友,只不过是去个医院,他自己搭计程车去就行了。
看看时钟才早上八点,离约好的复健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阿兴不慌不忙地洗脸刷牙,将背包钥匙带好,打电话叫了出租车後便准备出门。
〈十八〉
「哈啾!」下了计程车,冷风一吹,阿兴忍不住捂著口鼻打了个喷嚏。
「不会吧?」阿兴该不会是被程业传染感冒了吧?他吸吸鼻子,坐在轮椅上掏出面纸。冷不防又打了个喷嚏。
「先生,保重啊。」扶阿兴下车的问将先生好心地以台语对他说∶
「要不要我推你进去?」
「不用了,谢谢你问将。我自己进去就行了。」阿兴微笑地向他道谢,才坐著轮椅转进复健中心。
问将先生见阿兴安全无事的进了门後,他摇摇头回车上,一边惋惜地说∶
「可惜啊,人长得这麽英俊,脚却不能动。」
停在计程车後面那辆车的驾驶人闻言,双眉不由得又拢聚起来。
程业朝复健中心的大门看了一眼,随即将车子开进停车场停好。
今天是星期一,原本程业是要去蓝科做演示文稿争取维修合约的,但刚才在路上却不经意看到阿兴坐在计程车上。程业见时间还早,因为担心阿兴,所以便一路跟了过来,没想到阿兴竟来到复健中心。
难道说阿兴的腿还有希望吗?
程业下车进了大门,问明了柜台小姐,然後循著她所指示的方向,来到阿兴所在的复健室。
还没进门,程业就看见阿兴从轮椅上站起来,扶著特殊的不绣钢条,奋力地走到另一端,同时还有位复健师在旁协助。
阿兴微颤的双腿,汗如雨下的吃力表情,以及因为用力而咬紧的牙关,一一落入他眼底。
一步、两步、三步,每走一步都像是耗尽了阿兴全身的力气,但阿兴仍坚持地走下去,喘著气、咬牙扶著钢条来回练习。
程业在门外站了五分钟,心情从一开始的惊讶和振奋,迅速地转为愧疚和万分的心疼,看著阿兴痛苦的表情,程业几乎想走进去叫阿兴不要再练了,停下来休息一下。
但程业只是将插在裤袋的手紧握成拳,表情严肃地看著阿兴一而再、再而三的因无力而狼狈地坐倒在地上,然後再靠著自己的力量爬起来。
阿兴不屈不挠的精神赢得了程业的尊敬,他不会在此时走进去干涉阿兴,更何况,程业相信自尊心甚强的阿兴绝不会希望有人见到他此刻的模样。
再说阿兴现在正专心练习著走路,他也不好打扰他,所以程业只是安静地离开了复健中心。
回到前头柜台,程业花了点时间向中心人员问清楚,阿兴每次来复健的时间和过程,以及今天复健结束的时间,然後先行去蓝科企业争取合约。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的过去了,在蓝科谈完了公事,他推掉以前在蓝科上班时的顶头上司所邀请的饭局,东西收一收就赶往复健中心。
复健室中,已经万分疲累的阿兴正在做最後一回的练习,当阿兴又因力气用尽、不稳地将要摔倒时,一双大手接住了阿兴,从身後将他拦腰抱起。
「谁?」
阿兴不会蠢到以为这双手是复健师林先生的手,但当他瞧清抱他的人的脸孔时,仍是吓了一大跳。
「啊?你」阿兴圆睁著眼,诧异地望著程业。
「你该在十分钟前就停止了,过度练习并不会有多大的效果。」程业将阿兴放到一旁的长椅上。
「对,刘先生,适度的练习才不会造成肌肉的负荷。」
站在一边的复健师松了口气点头同意,他一向很难劝动这位固执的刘先生,幸好这次刘先生的朋友来了。
林先生蹲下来帮这位勤劳的病人按摩双腿,却听见他冷著脸问对方说∶
「你怎麽会在这里?」
虽然觉得刘先生对朋友的态度很奇怪,但那是人家的私事,他还是少管得好,专心按摩才是真的。
「我正好经过。」程业轻描淡写的带过,卷起衣袖,拿了条毛巾让阿兴擦汗。
阿兴接过的同时,腿上传来一阵剧痛,他闷哼一声,忍不住用力抓紧程业的手臂,额际冒出点点冷汗。
「忍著点,一会儿就好了。」复健师林先生微笑地开口安抚,手劲并未减轻。
程业第一次发现阿兴的手劲也不小,阿兴因为疼痛而用力,指甲都深陷到程业的手臂之中。程业忍住痛,用另一手抓起毛巾帮阿兴擦汗,嘴里不忘说话将阿兴的注意力吸引到别的地方。
「我有个朋友在花莲经营了一座温泉山庄,邀我这星期过去住几天。我想问你要不要去东部走走?」
「不要。」阿兴二话不说地回绝掉,脸上因痛楚而显得惨白。
这答案在程业意料之中,他气定神闲地说服阿兴说∶
「你整天关在家里工作,偶尔也该四处看看,轻松一下。」
林复健师闻言,手上未停的附和道∶「泡温泉不错啊,对你的腿伤有好处的。」
多事!阿兴皱眉,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说∶「我这几天要工作,赶著交稿。」
「我们可以等你完稿後再去。」
「我不想去。」阿兴微愠地瞪程业。
「刘先生,其实你去泡泡温泉可以松弛肌肉筋骨,对复健有很大的帮助,不少温泉还满有疗效的,你可以去试试看喔。」林先生做最後一回的按摩,笑笑地怂恿阿兴。
「再说吧。」疼痛惭轻,阿兴舒缓了眉头,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抓破了程业的手臂,他指甲的印痕陷入程业臂腕皮肉中。
阿兴微诧地望著已半蹲下来,拿著毛巾帮他拭汗的程业,只见程业神色和缓,似乎不以为意。
阿兴松开了手,复又抚上那深刻刺眼的红印,眼中透露些许慌张地向他道歉∶
「对不起,我没注意。」
「没关系。」程业微微一笑,将阿兴汗湿的脸颊再擦拭了一下,注意到他有著厚实丰润的耳廓,他的耳垂就像粉珍珠一样地漂亮。程业有些许的失神,奇怪自己为何从来没注意过以往男伴的耳朵,独独注意起阿兴的来?
发现程业的手指停在自己左耳垂上,阿兴只觉得左耳忽然敏感了起来,又痒又热,他不自在的动了一下,避开程业的手指。
阿兴一动便让程业拾回自己的注意力,他收回手对阿兴道∶「等一下我送你回去。你想吃些什麽?我们绕过去买。」
「你不用上班吗?」
「今天下午休假。」程业一扯嘴角,笑著说。
阿兴闻言,想起来他自已是那家公司的半个老板。
「好啦!」复健师林先生站起身来,面露笑容的说∶「刘先生,回去的时候不要练习过度,去泡个温泉真的挺不错的,多多放松身心,很多事情是急不得的。你进步得不错,慢慢来、别心急,再过不久就可以不用坐轮椅了。」
「谢谢,那我先走了。」
「不客气,路上小心。」林先生叉腰呼出一口气,笑著回头收抬东西。
程业扶著阿兴站起来,帮他坐回轮椅上。程业本来想帮阿兴推,但阿兴显然比较喜欢靠自己推,所以程业又收回了手,走在一旁。
来到停车场,阿兴才让程业抱著到车上,而程业收好轮椅也上了车。
「你来这做复健多久了?」程业边开车边问阿兴。
「几个月吧,快一年了。」
「你都一个人来?」
「哈啾。」阿兴捂著口鼻忍不住小声地打了个喷嚏,然後才回道∶「没有,之前柳镇会陪我来。」
程业握著方向盘瞄阿兴一眼说∶「风很大,把车窗关起来,小心著凉。」
话还没说完,阿兴又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不要,我会晕车。」阿兴吸吸鼻子摇摇头。
「要不要将椅背倒下去?先躺一下,等到家了我再叫你。」
「嗯。」阿兴实在有点不舒服,便点头答应,把椅背往後倒顺势躺下。
前头刚好亮著红灯,程业将车停下来,把收在後座的外套拿过来盖到阿兴身上,阿兴先是一愣,最後还是接受了。
「你还没说想吃什麽?我顺道去买。」
见阿兴脸色有点苍白,程业担心地伸手探了探阿兴的额头,发现似乎有些发烫。
「我不想吃。」阿兴闭上眼,显得十分疲累。
灯号变绿,见阿兴不舒服,程业未再开口问话,只是开著车前行。
阿兴闭著眼,闻著程业外套上清爽的味道,发现那不是古龙水,感觉倒是很像森林里的大树清香。阿兴还满喜欢这味道的,也不知是不是阿兴自己的错觉,头晕似乎因此好了点。
在遇到下一个红灯时,程业转头看阿兴,发现阿兴已经睡著了。他的外套盖在阿兴的身上,让阿兴看起来好小好小。
睡中的阿兴又咳了两声,让程业更加决定要带他去看医生,怕是感冒了,而且很可能阿兴是被他传染的。
没想到程业才刚好,就换阿兴感冒了,怎麽想他嫌疑都很大。一想到前两天那种不舒服得换阿兴承受,程业就蹙起了眉头。
还是得带阿兴去看看医生才行,要不然,阿兴要是晚上高烧还不退,那就糟了。
〈十九〉
阿兴比程业想像中的还要疲倦,竟然连程业抱著他进诊所後都还沉睡不醒,直到程业替他挂了号,要进去给医生看病时才醒过来。
「这里是哪里?」阿兴在他怀中有些迟钝地眨眨眼,一脸困惑。
「我父亲的老友王叔叔开的诊所。」程业将阿兴放到病人专用的椅子上。
「诊所?」阿兴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你带我来这里做什麽?」
「来诊所当然是来看病。来,把嘴巴张开。啊」一名带著老花眼镜,头发灰白的老医生对程业抱个男人进来见怪不怪,他拿著木制压舌片,像哄孩子似地要阿兴张嘴。「啊?」阿兴诧异地一回头就见到那老医生。
「张大点,对,就是这样。」王医生将木制压舌片伸到阿兴嘴里,拿著小灯对著里头看了看。
「哦」一阵恶心涌上喉头,阿兴只觉得快吐出来了。
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