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爱情管制-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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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品言躺在一张石制长椅上,睁开眼睛就看到一片灰黑的天空和建筑物的尖顶,他躺在路灯下方,亮得有些刺眼。
他微微抬起头,身上盖着梁乐礼的棕色大衣,而机长就坐在长椅另一头,他的脚边。梁乐礼抽着烟似乎在思考些什幺,并未注意到周品言的动作。
周品言回想了一下,挫败的记忆慢慢流了进来。他用啤酒搭配着其他烈酒一起喝,本想灌醉梁乐礼的,但没想到机长严谨的外表之下藏了这幺好的酒量,反倒是周品言先醉倒了。
周品言简直想自杀了!打好的如意算盘全没了,还落得这样狼狈的模样。现在应该起来还是继续装死好?
他探头悄悄查看了附近地形,他不认得这里,但估计应该还是在广场附近,要扛着个这幺高大的醉汉是走不远的。
夜色已深,商家多半已经打烊,广场上除了自己和机长也没瞧见其他人。周品言考虑了会儿决定再躺一下,毕竟自己喝醉了,要是再麻烦梁乐礼也不好……他心虚地为自己辩解。
周品言微眯着眼睛看着梁乐礼。应该没多少人有机会喝醉后让机长先生照顾吧?而他不仅仅看过机长私底下温和的一面,更能让机长为了他坐在这里等。就算只是梁乐礼本性如此,并不是对他特别看待,周品言仍然有种得意感。
得意之余,剩下的惆怅就是为什幺自己又再度喜欢上不可能喜欢自己的人?
「Hey; handsome。(嘿,帅哥。)」
一句怪腔怪调的英文随着风飘进周品言耳里,明明是粗哑的男声却刻意捏着嗓子拔高了声调,让人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周品言一看,长椅前不知何时站了个女人。说是女人,只是因为「她」留着长发、穿着洋装和高跟鞋,身上的香水味浓烈得像是刚从香水池里出来一样,但从那体态和声音可以分辨得出这人是男人,粗大的喉结随着他说话上下滚动。
周品言暗吃一惊,趁着那人吸引开梁乐礼的注意时,仔细看了看。远处运河两岸和水面都弥漫着红色灯光……难道梁乐礼拖着他不小心走来了红灯区?!
提起阿姆斯特丹,首先想到的就是钻石、运河和Red Light District——红灯区。
以歌德式建筑风格的旧教堂为中心,向南北延伸出去的红灯区是荷兰的法定风化场所,沿街都是穿着暴露的橱窗女郎,隔着一层玻璃搔首弄姿招客。而橱窗布置和招牌灯大多都是红色,也因此被称为红灯区。
在红灯区的巷子里,也藏着几间男同性恋妓院,只是他们不会像橱窗女郎一样以展示方式招揽客人,大部分会在路上走动寻找商机。在梁乐礼面前的应该就是这样的人。
「Where do you e from? Japan? China? I speak Chinese too! 你好、抠尼基哇?」那名戴着金色假发的人妖殷勤地说着有限的词汇。在阿姆斯特丹游客众多,因此做生意的都学了几句外语。
周品言一肚子火,难道没看见旁边躺着人吗?竟然把生意打到机长头上,实在不可饶恕!
「Do you need a panion tonight? Just 100 euro……(你今晚需要人陪吗?只要一百欧元……)」人妖说着边举起一根手指头。
周品言按捺不住,正欲跳起来帮机长赶走这家伙时,梁乐礼先开口了。
「Get out of my face。(离开我的视线。)」
那个人妖和周品言都是一愣。
「I don’t wanna screw your shit hole。(我不想操你的屁股。)」
周品言几乎以为在自己面前的是其他人了。这冷硬又充满不屑的话真的是梁乐礼说出来的?周品言不可置信地瞪着梁乐礼,只见他的表情和眼神充满了厌恶,仿佛在看什幺脏东西似的。
「Fuck off!(滚!)」
梁乐礼再度开口,两片薄唇吐出来的鄙视话语难听得让周品言浑身发冷。
……这是他所认识的梁乐礼?那个有些冷淡却总是彬彬有礼的人?
这几天加起来比以往几年都要多的相处时间,让周品言自认很了解这个闷骚的机长。表面看似冷淡,伹熟络了之后,便会让人看到他截然不同的一面。
那人妖应该对于这种场面不陌生,他啐了一口便悻悻然地离开。
周品言怔怔地看着梁乐礼的侧脸,那表情和眼神突然让他恍然大悟。
……是啊,这种表情周品言也相当熟悉。有些人在知道周品言的性向后,脸上就会出现这种赤裸裸的恶心。他一向不以为意,要是为了这种无聊的偏见而受伤,那是自己太脆弱了。迄今为止,周品言才真正了解这种震撼。
他不禁失笑出声。原来……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4
梁乐礼转头,见到周品言时,瞬间敛起脸上表情,只是眼里闪烁的不悦还未褪去。
他态度自然地道:「你醒了?」
周品言听到这不带一丝情绪的话,缓缓从长椅上坐了起来。
见他脸面色有异,梁乐礼奇怪问道:「怎幺了?」
周品言低声道:「不好意思,机长,我现在才知道您这幺讨厌同性恋。」
「……你在说什幺?」
周品言冷笑道:「我都看到了,机长。」
梁乐礼的脸色倏地沉下来。
「没想到机长您伪装得真好,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都把我骗过去了。」
听到周品言的讽刺,梁乐礼沉默不语。
周品言讥笑道:「您不解释吗?」
半晌,梁乐礼抬起头面无表情道:「被你看到也无妨,我的确是讨厌同性恋。」
得到梁乐礼的亲口证实,周品言掩不住心中的酸涩道:「那您为什幺还要……」
「我先声明,我是讨厌同性恋。」梁乐礼斩钉截铁道,「不过我秉持的原则是河水不犯井水,只要不骚扰我,我就可以无视。」
一对男女亲昵地从旁走过,对于这里对峙的情况窃窃私语。
「这就是您的借口?」周品言差点笑出声。
这种说法他早听烂了,都来自所谓的正义之士,明明嘴里这样说着,却在知道他是同性恋之后,露出看到蛆虫般恶心的表情。
「您还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伪善……!
听到周品言的话,梁乐礼脸色阴沉,语气也不如平常的温和,「我本来就这样的人。我也厌烦再跟你装下去了。你所知的我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并不是如你们表面所看到的那个样子……或许我应该说,是你们擅自将这种印象加诸在我身上。」
「……」
「我讨厌同性恋,也无法忍受陪笑脸跟公司职员们交际应酬,私底下的样子是特意装出来的,顾家的老公这形象也是假的。因为跟同事打好关系有助于我的评价,因此我才会跟你交好……我就是如此虚伪的人,为了前途和升迁才不得不制造出完美的假象。除此之外,你还想知道什幺?」
周品言平淡笑道:「我对您没抱着什幺样的期待和特定印象,所以您说什幺就是什幺,我没有其他想知道的。反倒是您这样全部抖出来好吗?您大可随便说个理由蒙混过去。」
梁乐礼阴鸷道:「我也说了,我厌烦跟你再装下去。就算你拆穿了我的真面目又如何?你认为我会担心你说出去吗?」
「您的确需要担心。」周品言道,「不过您该担心的不是我说出您的真面目,而是我将之渲染再说出去。」
梁乐礼的表情明显表示着: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周品言惨笑道:「我可是依事实说出来的。您有个不为人知的把柄握在我手上。」
「……你说说看。」
周品言站起身走到梁乐礼面前,伸手抓住他的肩膀道:「您对我也有点认知错误,像我这种同性恋才是您最应该回避的。」
「什幺意思?」梁乐礼沉声道。
「我是指,像我这种表面装得若无其事,心里却想着要如何把您压上床的人……」
周品言低下头,附在粱乐礼耳边恶意地说:「您忘了我们那激情的一夜吗?我对您的身体可是念念不忘呢,明明说着讨厌同性恋,却准许我插入您的屁股里,扭动着腰让我差点早泄了……」
猛然一股力道狠狠砸在周品言脸上,他踉跄了几步跌坐在地,等他意识过来,梁乐礼已经迈开大步,头也不回走了。
吃了一记重拳的周品言忍着头晕目眩,大叫道:「慢着,机长,我还没说完呢!您怎幺可以打我吃饭的脸呢?您要是再陪我睡一次我就不把这些事说出来,怎幺样……」
周品言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含在嘴里的呢喃。
梁乐礼的背影消失在远处闪烁灯光之后,周品言像泄了气的皮球躺在地上,伸手掩住脸隔绝了适才发生的事。
……自己到底做了什幺?
其实听到梁乐礼说的话,周品言并未受到如想象中的冲击,反而觉得有些近乎病态的狂喜。这样的机长只有他一个人见过吧?真正的梁乐礼自私又虚伪的部分,只有他知道……
其实会演变成这样的结果,周品言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和粱乐礼的相处时间里,几乎是把全部心力放在那人身上,没错过这个人因短暂的松懈而泄漏出的真实情绪和想法。只是周品言被粱乐礼释出的善意搞得乐昏头了,蒙蔽了早就呼之欲出的事实。
他不在乎梁乐礼的面具,因为这些伪装也属于粱乐礼的一部分。
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在自己硬将机长的伪装扯破之前,就应当想到这种后果,在这同时,周品言也失去了粉饰一切的机会。
直到回国班机当天,周品言才再度看到粱乐礼。
在机场集合时,负责班机的座舱长看到周品言时惊慌道:「你的脸怎幺回事?」
周品言脸上的瘀青肿胀依然清晰可见,他摸了摸脸颊道:「不好意思,那是……前天去红灯区玩时被流氓盯上,所以……」
有点神经质的座舱长尖锐地说:「算了,总而言之,这种样子会吓坏乘客的,你今天就不要出来服务客人。」
从头到尾,梁乐礼没看过他一眼,就连表情也一副似乎什幺事都没发生过般平淡。
周品言苦笑,上一次的回程也是因为粱乐礼而没飞,这一次……
上了飞机后,周品言就在空服员座位和厨房间来回,就算不能服务乘客,飞机上的杂务也很多,长达二十小时的飞行时间要负责乘客的三餐,光热飞机餐就可以耗去超过一半的飞行时间。
周品言机械式地加热餐点,热完后又收到其他餐点需要。不用应付乘客让他有极多时间胡思乱想。
那天回到旅馆后,周品言到今天都没踏出房门一步,完全提不起兴致去买最新冬装——能够出国血拼而不用负担关税和附加收费一直被他视为做空服员的最大福利。而更令人沮丧的是,他竟然忘记了Aya交代他的纪念品……
在厨房的周品言不断的找机会,希望能见粱乐礼一面。不过难得最受欢迎的机长在机上,空姐们怎幺会让周品言有机可趁?据说在梁乐礼进入休息室的那段时间,出入的空服员们络绎不绝。
震耳欲聋的敲击声回荡在安静阴暗的室内。
周品言拿起枕头盖在头上,完全不理会连续响了近十分钟没有中断的电话和敲门声。
忽然间,铃声和拍门声都停下来了,室内回归寂静。
周品言从被窝中探出头来,正觉得奇怪那家伙怎幺会这幺早放弃时,门猛然被撞开了。
破坏门的元凶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看着一脸错愕的周品言。
「抱歉。」苏清道。
「道歉有屁用!」周品言怒道,「你竟然又把我家门弄坏了!」
「我不是说门,是门铃。」
「……」周品言抓了抓蓬乱的头发,不耐烦道:「你要干嘛?」
苏清毫无惧色踏入周品言的垃圾房间里,还顺便将路上的阻碍都扫到旁边。
「为什幺排休?」苏清站在床边居高临下问。
「我有年假,不休白不休。」周品言警戒地回答,「又没碍到你。」
「现在人手紧缺,尤其是国际线好几个职员请产假或辞职结婚,你突然说要请假我很困扰。」
「你只管你工作,而不理会你的朋友遭遇到什幺事吗?」周品言诉苦道。
「我不在乎。」苏清义正词严道,「你的价值就在于还有可利用之处,要是不工作对我来说,就跟蛆虫没什幺两样。」
周品言抱怨道:「真无情……对了,你带小鬼来干嘛?炫耀?我的房间不适合让小孩进来吧。」
小男孩从苏清背后探出头来,怯生生道:「周叔叔好。」
「总是要让他见识一下社会的黑暗面。」苏清叮嘱儿子别碰到周叔叔的垃圾,否则会感染细菌,然后转回来对周品言道:「话说回来,为什幺从阿姆斯特丹回来后就要放假?难道你和梁乐礼发生了什幺事?」
周品言咬牙切齿道:「这件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一定想要看好戏吧?难道不怕我破坏他的家庭?」
「那也要他看得上你才有机会。」苏清恶毒地说,「我本想说安排你跟他一起,要是你忍不住动手,被拒绝后可以让你脑袋清醒一点,但没想到你的症状更严重了。怎幺,霸王硬上弓不成还反被揍了一顿?」
周品言没好气说:「是啊。你应该要感谢他手下留情,没打断我的鼻梁,否则我还要花钱去整鼻骨,至少要两个月才能接客。」
苏清叹道:「我早跟你说过梁乐礼不是你惹得起的。」
「那你就别再安排我跟他飞!」
「这可不行,就算再怎幺错开,也不可能让你一辈子碰不到他。」苏清思忖道:「要不,你就转地勤吧。」
「不要,薪水太少了。」
「那请你后天下午务必记得报到,我帮你排好班了。」苏清从口袋里掏出张纸递给周品言,「你脸上的瘀伤看要用面粉还是油漆盖住都行,不过机舱里这幺暗,应该不会有什幺大碍。」
「喂,我请了七天假耶,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