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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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安眉开眼笑地使劲点头。
沈柏瑞把衣服塞给四安说:“去,快换上。”
四安先是神色一惊,然后退后一步。他似乎完全没有预料这衣服是给他准备的,难为情地说:“少爷,这……”
柏瑞原本阳光明媚的脸突然阴沉下来,说:“你叫我什么?”
四安憨傻道:“少爷。”
柏瑞直起身子来,说:“你再说一遍。”
四安转着眼珠子思索片刻,傻傻地说:“对不起,我忘了。”
柏瑞问:“你忘什么了?”
四安回头看看门外的院子,沉沉说道:“没人的时候不准叫你少爷。”
柏瑞听完,脸上重新容光焕发。他跳到四安的背后,“诶,这还差不多,下次要再敢犯这种错误,可别怪我这个人脾气不好。”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半搂半推地把人往屋里带。嘴上还时不时地抱怨道:“你小子,看起来长了不少肉呢。我确实冤枉我妈了。也不知道他们都给你吃什么了,那衣服的尺寸会不会小了?”
四安一边走一边说:“少……”那少爷二字又是本能性地冲口而出,好在他即使刹了车,继续说:“我还是别换了。”
柏瑞不可罢休说:“那不行,这是我专门给你买的。你不穿我给谁去,难不成要送个你们后面的那些个师哥师弟吗?”
四安一本正经道:“那倒不必,你就留着自己穿呗!”
柏瑞不悦:“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让你穿就你穿。快点。”
见游说不成,四安只好宽衣解带。
柏瑞在一旁教四安如何穿戴那新潮的衬衫和西裤,还有那条肩带。四安却紧张地看着门口说:“还是让我自个儿来吧,待会儿要让太太和奶奶看见了又得教训我了。”
沈柏瑞正专注地说着自己的事情,听到四安的话,他不以为然道:“敢!再说了,看到又怎么样,我们又不是在什么见不得人的什么……”
听到这话,他们都想起了些什么。
四安忽然浑身燥热,脸上羞红了一大块,一直染到了耳根子。
第二章。思情5
说完那句话后,柏瑞自己也觉得有些异样。
他起身,看着四安,心里微微开始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邱婆杵着拐杖进屋来,旁边跟着个小女孩,脸上挂着那未经雕琢的温顺表情。
老人家兴高采烈的声音像是报喜一样,说道:“呦,这是谁呀?还是我那四安吗?”
四安愣头愣脑地叫了声奶奶。
高兴完了之后,邱婆又笑着斥责他:“臭小子,胆子大了,少爷的衣裳也敢穿着,还不赶紧给脱下来!”
柏瑞上前一步,前来搀着邱婆说:“让他穿着吧,人总得穿衣服吧。我们又不是野人。”
邱婆笑眯眯地坐到屋里的椅子上,说:“这衣裳是?”
柏瑞自豪爽快地说:“我给四安买的。怎么样,好看吧!”
邱婆一听这话立马紧张起来。她连声说道:“不成不成。四安赶紧把衣裳还给少爷,这可要不得。”
沈柏瑞闻声脸色立马变得十分难看,他辩驳道:“怎么就要不得了?是嫌我呢,还是嫌这衣服!”
看到少爷发了火,邱婆立马拉过柏瑞道:“你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哪有下人收上人的恩惠。”
柏瑞一边扶着邱婆坐下来,一边说:“奶奶!我求您行吗!别再跟四安说这个了。他现在成天就跟我面前少爷少爷的,烦透了。您知道吗?现在已经不是那些年了,现在新中国提倡的平等,共产主义,懂吗?我们一样是生在这个家里的,是兄弟。除了你,谁也没把他当下人看,我妈也没有。所以求求您也别再整天下人下人的,听着就别扭。行不行?
“还记得那年日本人打进来的时候,我外婆从北平大老远的来投奔咱们,我妈那态度,还赶不上对您孝顺的一半儿。您名义上虽说是我妈的奶娘,可谁都看得出她对你比对我外婆还亲。你还敢说自己是下人吗!”
听完柏瑞的这番话之后,一旁的四安默不作声。邱婆连连点头,眼里包着泪说:“我都老了,也说不过你们了。”
正聊着,丫鬟前来传话,洗澡水已经烧好了。家丁把那沐浴的大木桶抬了进来。后面跟着三四个女仆手里提着几大壶的热水。很快,满满一桶的水就兑好了,冷热适中。
邱婆喝令着站在门边的小姑娘走进来,说:“待会儿伺候少爷洗澡,知道了?”
那小姑娘害羞的点了点头。
柏瑞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姑娘的脸。然后回头望了望四安,四安默默地摘下了头上的帽子,依旧摆着那副无辜木讷的样子。
他又看看一边的邱婆,问道:“她是谁呀?以前怎么没见过?”
邱婆笑呵呵地说:“上个月才来的丫头,叫翠娥。”
沈柏瑞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翠娥问:“你多大了?”
翠娥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苍蝇飞过一样,说:“13。”
沈柏瑞没听清,复述道:“多大?”
邱婆在一边厉声呵斥道:“少爷问你话,大点声说。”
翠娥吓得浑身发抖,然后又说了一遍自己的年龄。
沈柏瑞顿时语塞,只觉得此事荒唐之极。且不说伺浴这种事多可耻。关键这女孩从某种角度来讲,她还只是个儿童!
第二章。思情6
他苦笑着说:“行了行了,你下去吧。我自己来就行了。”
翠娥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看了一眼邱婆。
邱婆抬头看着柏瑞说:“总得有人伺候你洗澡吧。”
柏瑞心急如焚地说:“我都多大了,还得让别人给我洗澡。”
邱婆说:“多大?我看跟三年前没什么不一样。”
沈柏瑞实在没辙了,只好用软磨硬泡的话来替自己解围。他说:“哎呀,我的亲奶奶,您别这样行不?求求你们饶了我的吧。我妈的规矩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屋里不能有丫头的。这要是让她知道了,您倒没事儿,苦了我又会被冤枉一顿。”
确切的时间应该是在他十二岁那年他母亲下了令,制定了一条新的家规。
在这个家里谁到知道,太太是绝对不允许少爷跟院中的任何女性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柏瑞和丫头们的距离必须是在规定的范围之内。
一旦越线,她会毫不犹豫地遣走那些无视纪律的丫头们。
这主要为了防止那些正步入青春期的小丫头存在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以求达到一步登天。毕竟这大院里有太多的女人,她就担心这过重的脂粉会早早地催生柏瑞那懵懂不熟的对于男女之事的欲念,同时这也是大部分的富家少爷都可能有的通病。
四安听到冤枉二字,想起他因为那场祸事而流放,心中突然一紧,只好心虚地把眼睛看向别处。
邱婆执拗地说:“你打小就是我亲自给洗的。既不让别人来,那还得是我这老家伙动手了。”
沈柏瑞听到此话大惊失色。连声说道:“别别别。奶奶,您这是怎么了?我到底哪儿得罪你了,非得这么收拾我。”
邱婆正要说话,四安在一旁说:“我留下吧,奶奶。”
见四安揽下了活儿,柏瑞又连连点头,邱婆自然松了口,然后被翠娥搀扶着离开了。
送走了邱婆,柏瑞长吁短叹地说:“亏了有你在,不然我这人可就丢大了。”
四安笑着说:“她很在乎这些。也是心疼你。”
沈柏瑞毫不领情地说:“哦,这算哪门子的心疼。把我看成什么东西了?”
四安走到浴桶边试了试水温,说:“好了,赶紧洗吧。”
沈柏瑞鬼鬼祟祟地蹭到桶边,手肘俯在桶边上说:“那咱俩一块儿洗。听海叔说你这一段儿都在茶坊里泡着,估计也有些日子没洗澡了吧?”
四安听着那话,心里一阵小鹿乱撞。他没有答应沈柏瑞的话,只简单地说:“我前些天才洗过。”
柏瑞眼神迷离地看着四安,说:“那怎么我尽闻着你身上的味儿了呢?”
四安皱了皱眉,吸了吸气道:“我可没闻到。”
不容狡辩,柏瑞强行喝令道:“少废话,脱衣服,一起洗。好好给我搓个澡。”
他们打小就是在一个浴盆里泡大的,一起共浴并不是什么破天荒的事情,可这次四安有些排斥。
他在这个家里向来没什么话语权,对柏瑞更是,也就只好顺从了对方。
第二章。思情7
两人三下五除二地就把自己拔了精光,光溜溜地站在那儿,心里都好一阵慌乱。
下水之后,原本因久不见而滋生的隔阂在这瞬息无意间的嬉笑打闹中都没了脾气,看上去像是柏瑞去了几天而已。
沈柏瑞背对着四安,嘴里哼哼呀呀地唱着:“双双对对……恩恩爱爱……”这是他在成都时最常听的一首歌,周璇的《月圆花好》。
那欢愉的歌声在屋里飘荡,从门缝中传到了外面。
四安开心地笑着,一边为柏瑞搓背,一边看着背上那成颗粒状的污垢喃喃道:“你多久没洗过了?”
柏瑞若无其事地说:“嗯……半年吧。”
四安先是一惊,然后继续笑。接着问:“为什么?大太太那儿不让你洗澡吗?”
柏瑞漫不经心地说:“我又没住在公馆里。你是不知道,三娘的脾气越来越大,整天不是跟大娘吵,就是跟二娘闹。完了又在丫头身上撒气。除了睡觉的时候,几乎成天都没个安静。我要一直在那儿住下去,不成疯子也得成傻子。”
四安疑惑道:“那你住哪儿?”
柏瑞说:“住赵庆书家。”
四安问:“赵庆书?”
柏瑞回答说:“我一个同学,特别要好。家里是开相馆的。别的都不错,就是住的地方条件太差,洗澡特别麻烦。”
听了对方的话,四安也没再问什么。
柏瑞忽然想到什么事,立即转身提起了念书的事。他问道:“对了。你怎么不在学校念书,要到茶坊去?是我妈硬要这么做的对不对?她逼你了是不是?”
四安立刻撇清说:“没有,不是。太太只是跟我这么提了一次,说让我自己考虑。后来,我想想也觉得去跟廖师傅学比在学校里有用。学的东西实在些,以后也能帮太太做些事情。”
柏瑞问:“学校里学的东西就没用了吗?你知道当初为了能让你跟我一起念书,我可是费了不少劲儿才让她答应的。”
四安说:“我知道。可我觉得在学校里也学不出个什么名堂。只要能识字就行了,其它的那些东西,我学不懂,也不想学。”
柏瑞苦口婆心地说:“你真是傻到家了。行吧,你要真是这么想也行。只要你觉得开心就成。”
四安憨憨一笑,往身上浇上一瓢水。柏瑞慢慢凑到他面前,彼此之间的距离一下缩短到只能用毫米来标注。
柏瑞从水里将自己的右手慢慢伸到四安的□,坏笑着说:“咱们比比,看谁那儿大!”
第二章。思情8
他们四目相对,眼光中透着一股清澈的含义。
四安挡了挡说:“我不比。”
柏瑞调侃似的说:“跟我还害什么臊呢。那你记得那年在茶园里吗?”
四安呵呵地乐着,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眼睛移到窗口处。
柏瑞又问:“还记得我们说的那些话吗?”
四安有些尴尬地吞了吞口水,眼睛不停地眨,说:“忘了。”
柏瑞又极度暧昧地往前凑了凑:“真忘了?”
四安想笑不敢笑地嗯了一声。
柏瑞说:“那我就再说一遍。”
话说着,他便硬是凑了上去。
四安毫无准备,这突来的举动让他心慌意乱,同时也意识着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他别过头,手死死地挡在沈柏瑞的胸前。
触碰着那初见成型的发达的胸脯,四安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对方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就像在皮肉下面装着一个拨浪鼓,不停地在敲打。同时这也是他此时正在经历的感受,心脏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他吱吱呜呜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别……”
不知道过了多久,柏瑞缩回身子,红着脸,一脸尴尬地笑问四安:“怎么了?”
四安的脸也红得跟番茄一样。他轻咳一声,又咽了咽口水,只摇头不回答。
沈柏瑞被这一挡给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觉得自己很下流。却偏偏又想找回十岁那年的记忆。
他靠在桶边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四安,心里五味杂陈不知如何倾诉。
寂静片刻,又问了一遍:“怎么了?”这次脸上没有再笑了,只挂着一抹淡淡地隐忧。
四安想了想说:“咱们不能这样,以后还娶媳妇儿呢?”
沈柏瑞被这句话给怔住了,那么熟悉,多年前,四安就用那稚气的声音说过同样的话,内容大致相同,只是后来的结果已经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了。
对它亲切的同时,他也意识到了话里的意思包含着一个很残酷的事实。女人,这一个自然的存在,首当其冲地成为了他追寻内心情感归属的一道不能逾越的障碍。
尽管他们还很年轻,但这些人之常情却是他们不得不懂得的道理。世界上几乎没有一对男生能够触及这种情感的领域,起码在大多数人的生活中没有。
可他怎么都不会接受,因为,这三年来,他对四安的想念从来不会因为相隔千里而减去一丝一毫。
尤其是,他发现当想起四安的时候,下身就会有着异常的反应时,似乎很多东西都变得模糊了。眼前的一切都化成了一片深深的白雾,之后四安的样子会出现在里面。
谁都无法去追溯这种感觉到底是在哪个时候形成的,或许是从他们那次在茶园里看到那对男女在做那些事之后,柏瑞处于好奇或者本能地亲了四安;又或者,是从小他身边除了四安再没有更亲密的伙伴;更有可能,他们从出生就注定是这样的。
第二章。思情9
如果非要找一个点来作为解释的诱因,那这一切都源自于多少年前那次在茶园里发生的,孩子与孩子之间毫无意义的游戏。
七年前,在偷偷目睹了一次丫头和一个茶坊伙计的幽会后,沈柏瑞带着四安跑到茶园的凉亭后面,躲在那口老井旁边,脸上荡漾着生疏而羞涩的微笑。
柏瑞冷不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