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色毒瘤-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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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家门口,邻居家的女人正好开门出来,看到詹允贺后用不屑的目光愤愤的说:“你们家晚上是不是用什么大功率的电器啊?不然怎么最近半夜总停电?你跟你妈说一声注意点儿!”
阎琰听完心里很不爽,刚上前几步打算说些什么,却被詹允贺伸手揽住,在他诧异的目光中,詹允贺冲那个女人淡淡的说:“好,我知道了。”
屋子里因为没开窗有一股淡淡的霉味,詹允贺脱了鞋,弯腰给阎琰从鞋柜中拿了一双拖鞋放在地上,然后径直走到窗边伸手打开了窗户,一阵雨后清新的空气冲进房子,瞬间驱走了令人烦闷的气息。
阎琰环视了一下屋子,站在门边不进也不退,詹允贺回房间时看了他一眼:“要不你回去吧,我家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迟疑了片刻,站在门口的人走了进来,因为淋雨的关系浑身湿漉漉的,也不好随便坐在沙发上。
詹允贺从房间拿出一条干毛巾,递给阎琰时说:“新毛巾,干净的。你衣服湿了,我给你找件干净的衣服换上吧。”
这是自打认识詹允贺以来,听他说话最多的一次。
屋子里静静的,外面的雨渐渐的停了下来,因为邻近黄昏,根本看不出天空的颜色有多大的变化。
詹允贺坐在房间的床上,面对着窗户发呆,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阎琰坐在客厅餐桌的椅子上,正好能看到那个单薄的背影,屋子里没开灯,借着窗外阴暗的光线能清楚的看清那个轮廓。那个人,已经这样坐了一个多小时,没有动,也没有再说一个字。
“你饿了么??”阎琰起身走到詹允贺房门边问了一句。
坐在床上的人似乎被打扰,身体明显的颤抖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微微侧过头说:“你饿了是么?”
阎琰中午没吃什么,又打了一中午的篮球,跟着去医院折腾了一圈现在还真有点儿饥肠辘辘的感觉。原来他打算出去吃东西的,可是心里又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能扔下这个人让他自己独处。
詹允贺似乎察觉到了阎琰的内心想法,慢慢的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说:“我家做的东西你能吃么?就是你曾经觉得恶心的那些。”
此刻还能拒绝对方什么?阎琰点了点头:“我跟你一起做点什么吧。”
破旧的冰箱里只有几个生鸡蛋和西红柿,詹允贺拿出前天晚上的剩菜倒在了垃圾桶里,又把沾着油渍的盘子放在水槽内。
“你能吃多少米饭?”詹允贺从放在灶台下面的柜子里翻出米袋子,蹲下来问了一句。
“两碗吧,你会做饭?”阎琰在家被人伺候惯了,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吃多少,但是以现在的饥饿程度看,应该能吃那么多。
只是一盘简单的番茄炒蛋,味道做的不错,糖分也拿捏的恰到好处。二人面对面坐着无声的吃着,阎琰因为肚子饿了一直闷头吃饭,中途抬头时才发现詹允贺拿着筷子看着碗里的米饭发呆。
“你做的东西挺好吃的,多少吃点,身体还是得保护好的。”阎琰夹了些鸡蛋放在对方碗里,又用筷子敲了两下他的碗,“你家里,真没其他人了么?亲戚什么的呢?”
詹允贺没抬头,似乎在想着什么。二人再次陷入沉默,阎琰看了他一会儿,觉得好在詹允贺的脸上没什么厌恶的表情,反而有一种藏得很深可是还是会被人察觉的悲伤。
阎琰吃完晚饭待了没多久就被家里的车接走了,詹允贺给他送大门口,几次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
以往的这个时间应该是詹美英在厨房做饭自己刚下了晚自习回来,可是现在只有他自己而已。虽然这么多年一直过着比较孤独的生活,可是好歹心里也会有个人陪着他,即便那个女人自始至终都没表现出母亲对孩子的那份灼热的感情,但毕竟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份心灵的寄托。今天,那份微小的寄托,终于被人活生生的斩断了。
詹允贺关了屋子里所有的灯,安安静静的侧躺在床上,直到现在他才慢慢接受了母亲已经不在了的事实,周身冰冷,令他不住的颤抖着。以后的日子怎么办?还上学么?要如何养活自己不被饿死?他不愿去想,也不敢想,这个现实太残酷。
突然觉得胃里一阵抽搐,几乎是慌乱的从床上挣扎着起身,踉踉跄跄的跑到卫生间,本来就吃得不多的晚饭一股脑的全都吐了出来。脑子里出现了詹美英血淋淋的身体和脖子上狰狞的伤口,无声的血蔓延着他的眼睛,无边的恐怖席卷了全身,那么无助。
几天后高考当天在考场外,阎琰才见到了一个人落寞的站在路边正低头吃东西的詹允贺。
从自家的车上下来,阎琰抬手跟丛尚他们打了个招呼,快步的走到詹允贺身边时才发现面前本来就不壮实的男生又瘦了一大圈,而且还有浓重的黑眼圈。
“后事都处理完了?”从看到詹允贺的那一瞬间,阎琰就就得心里有些堵,尤其是当对方抬起头时,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敲着他的心。
詹允贺吃完了最后一口包子,点了点头,似乎没打算多说一个字。
阎琰环顾了四周,问道:“那这几天考试你中午饭怎么解决?有地方休息么?”
詹允贺嚼着嘴里的包子,好像在想着什么,半晌后才微微的摇了摇头。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阎琰沉声问道:“你哪个考场?”
“十九考场。”詹允贺说完从兜里拿出准考证看了看。
“考完试别走,你跟我一起吃饭,”阎琰看似有些不耐烦,可是又在对方诧异而沉静的目光中补充道,“你以后,就跟着我混吧。”
阎琰果然在考完试后看到在教学楼门口伫足而望的詹允贺,那么多的学生在往门外走,那个人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好像全世界都与他无关那般。
詹允贺上了阎家的车,令阎琰很欣慰的是,一路上身边的这个安静的人倒是问一句答一句,并没有表现的多么冷漠。
司机将二人带到提前订好的酒店,吃饭期间,詹允贺一直很少主动去夹菜,闷头扒着饭碗里的米饭。阎琰注意到,夹了块牛肉放到詹允贺的碗里:“多吃点菜,别光吃饭了。”
阎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休息,觉察到旁边轻微的动静后睁开眼睛,詹允贺半坐在床边低着头翻着书包。不多时,阎琰发觉旁边的人推了推他,再睁开眼时,一张一百元的钞票放在了他的胸前。
“这个,饭钱和宾馆的休息费。”詹允贺说完把书包放在床边,慢慢的躺了下来。
阎琰铁青着一张脸撑起身子:“你他妈装什么?你家都什么样了还这么大方?我差你这一百块钱么?”
对方没说话,甚至没看身边那个气急败坏的人,等身边的人愤怒的躺下时,他才缓缓的开口问道:“阎琰,我们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管我的事?”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叫自己的名字,阎琰惊讶的转过头看着身边那个眉眼俊俏,皮肤白皙的如同女孩子一般的男生,天生棕色的细发温顺的贴在脸颊,安静的好似一只玉兔。
“你知不知道,随便管闲事会给自己惹来许多麻烦?”詹允贺第一次很认真的看着对方,虽然眼睛里没有多少情绪的波动。
阎琰被那种眼神中所散发出来的东西所吸引,只觉得嗓子有些发干,可是目光却一刻也无法离开这个漂亮的男生。
“你很麻烦么?”阎琰转过头咧嘴一笑。
詹允贺没吭声,微微的闭上眼睛,就在房间里静谧了许久阎琰几乎昏昏欲睡时,才听到对方淡淡的说:“我不麻烦,可是我从不给别人添麻烦。”
【我的成长,踩着血淋淋的地面,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如果生命带给我的永远是这种痛苦,我多么希望我从来没有来到这个世上过。】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张纸条
考高结束第二天,之前姓李的那个女人找到詹允贺,跟他说医院批下来了一笔抚恤金和詹美英没下发的部分工资,让詹允贺这两天去医院办理一下手续。
女人离开时犹豫了一下,叫住刚刚转身打算离开的清瘦少年,说道:“不行你就去找你爸爸吧,他应该还不至于不管你。”
詹允贺回过头,看着女人问:“怎么找他?我都没见过他。”
“听你妈妈说过,好像他们还有联系,你妈妈管他要过钱,不过好像是没给。”女人说完也觉得对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说这些过于残忍,最后还只是点到为止。
詹允贺起个大早,打扫了一下房间,詹美英出殡的那天已经处理掉了家里关于她的所有东西,只有那个黑色的骨灰盒摆在詹美英房间的柜子上,墙上挂着母亲和外婆的遗像。
站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遗像中的詹美英露出淡淡的笑容,有多少年没见过她笑了,詹允贺已经记不清。
等到了医院,詹允贺按照姓李的女人说的,爬楼梯来到了詹美英生前所在的护士站。就在楼梯口处,他听到了几个人的对话,很显然内容是关于他母亲的。
“够惨的,还留下那么个孩子,好像今年高考。”
“那孩子是她跟谁生的?听说是私生子,好像是她在以前工作的医院认识的男人,也这么多年了。”
“她在这儿做临时工也好多年了,从没听她说过,主要她那人吧…。不是背后说死人坏话,不合群,在医院还招那种生意,不然还至于死了还落个这样的下场?”
“是啊,我也觉得她长得那么漂亮,没有做富太太的命,倒是还有个做小姐的命。”
随后传来几声令人感到不悦的奸笑声。
在几个女人聊得正起劲时,全然没注意已经走到护士站前的身材瘦弱的男生,眼中没有丝毫的情绪,只是淡淡的开口说:“我来领詹美英的工资和抚恤金,我是她儿子。”
一个穿着护士服的高挑女人看了他一眼,明显表情有些过意不去,看来刚才说闲话也少不了这个人了。
“我带你去财务那边吧。”高挑女人说完朝身后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大家似乎也觉得刚才说的东西被孩子听到不太妥当,脸上都露出略微尴尬的神情。
医院的财务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倒是很和蔼,递给詹允贺一个信封说:“你也知道,你妈妈她是临时工,照理说没有这个待遇,不过也算是我们院的老护工了,这两万块钱算是医院对你的一点意思,还有你妈妈这个月没结清的工资,都在里面,你在这里签个字就行了。”
拿着钱,詹允贺慢悠悠的走回家,刚走到楼门口就看到阎琰从楼道里走出来,看到他时还惊讶了一下。
“你去哪儿了?”阎琰穿了一身运动,T恤衫外露着健壮的胳膊。
“去医院拿抚恤金。”詹允贺抬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尖细的下巴和脖子呈现出一条完美的弧线。
阎琰盯着他的喉结处看了会儿,在对方低下头时迅速收回了目光,说:“考完试了你有什么打算?想一起出去玩儿么?对了,你有没有手机啊?找你也方便点儿,或者把你家电话告诉我吧。”说完掏出手机看着对方。
詹允贺似乎也没打算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快下雨了,你赶快回家吧。”
显然养尊处优说上句说惯了的阎少爷对面前这个向来态度冷淡的人非常的不满意,可是也知道对方刚刚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心情不好是自然,所以强压住了火气说:“你午饭在哪儿吃?跟我一起?”
詹允贺本来已经走到楼门口,转过头看了身后那个一米八多的健壮男生,平静的问:“我不太饿。”
看着阎琰握了握拳头似乎下一秒钟就会暴跳着过来揍自己一顿,詹允贺也做好了被打的准备,可是人家只是冷眼瞪了自己一会儿,最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詹允贺又抬头看了看天,毫不犹豫的进了楼栋。
当天晚上,家里的门迎来了这么多来罕见的敲门声,詹允贺站在门口从猫眼看去,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短袖衬衫的男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中等的身材,眉眼间倒很是凌厉。
“你,找谁?”詹允贺没打算开门,隔着门问了一句。
男人似乎有些意外,詹允贺看到他的表情愣了一下,咳嗽了一声说:“这里是姓詹吧?”
詹允贺应了一声,继续问:“你找谁?”
“你是小贺么?”男人的情绪似乎有轻微的波动,将手搭在门声继续说,“能不能打开门一下?我是…。我是你妈妈的朋友。”
詹允贺犹豫了片刻,终于在男人再三的恳求下打开门,开门的瞬间,他看到男人的眼神有什么东西闪了过去。
“请进,”詹允贺淡淡的说了一句,见男人站在门口没动,指了指沙发说,“请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等詹允贺端着杯子从厨房走回来,男人已经站在客厅中央,家里房子本来就不大,詹允贺不知道他皱着眉神情复杂的在四处环顾着些什么。
“喝水,只有凉开水。”詹允贺递过杯子,等男人接过水,他才走到沙发旁边的塑料凳子上坐下。
男人低头看了眼一旁沉默不语的面色俊秀的少年,清了清嗓子:“我听说了你妈妈的事,今天我来就是想跟你说件事,可能你一直也不清楚自己的……。”
“你是我爸是么?”詹允贺抬起头,目光冷淡的跟外面雨后的空气一样。
男人的话被打断,不可思议的看着詹允贺,说:“你知道?”
“我以前不知道,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个房子从我记事起就没什么人来,我也不知道我妈有什么男性朋友,所以你也只有是我爸这一种可能。”詹允贺说完站起身走到男人面前,“你来干什么?可怜我这个私生子?还是来嘲笑詹美英已经死了的?觉得松了口气是么?”
男人的身体抖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同样冰冷的表情说:“那既然你猜到了,我们就不拐弯抹角了,”男人说完顿了一下,“你母亲去世了,按道理说你也快十八了,你继续念大学,生活费和学费等一切开销都由我来出,不过条件是你不要给我找麻烦,我也不想让我家里知道你的存在。”
詹允贺勾起嘴角冷笑了声,问道:“那你是来跟我谈条件的?你的这些话敢不敢当着詹美英的骨灰盒和遗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