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情多-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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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
“小柳,我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裴钰泣不成声地说到:“他们都欺负我……我疼。”
裴钰的委屈总算有地方倾诉了,可也仅此一句,他说不出其他的了,柳笙自然知道他为什么疼,哪里疼!可这又有什么用呢,他不能替裴钰挨痛,也不能改变什么,因为他不能左右裴钰的命运,宗室柳笙忠诚的肯为裴钰卖命,然而却只能是一个有着怜悯心肠的旁观者。
他们都如出一辙的弱小,且没什么智慧,因此冥冥之中也能知道有些事乃命中注定,不可更改。
有些东西不是语言能够表达的,无能的人,说来说去还是那么一回事,柳笙心疼的抱着裴钰哭了起来,裴钰也是委屈的靠在对方并不宽厚的肩膀上默默的流眼泪。
而身体上的伤痛却没有因为眼泪的滑落减轻多少。
高级病房外面还有一间类似客厅的会客室,颜森正面向病房门口垂首跪在地上,听到病房内传来的低泣声,几乎快要石化的颜森突然抬起头来。
是哥哥醒了。
颜森愣了片刻,从绝望中生出一丝欣喜若狂,他是下意识的一笑,刚才内心死寂的他仿佛瞬间有了生命一般,他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冲进了病房。
“哥哥,是你醒了吗?”颜森一把推开挡住他视线的柳笙,欣喜后的他,站在床前却感到一种无地自容的手足无措,他显然是不受欢迎的存在。
不仅不受欢迎,他的到来唐突的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恶魔。
“你……你别过来!”裴钰出于恐惧时的本能,慌忙抓住了被子抱在胸前,并且不住的往后退,他颤抖着蜷缩成一团,恐惧因伤害而生,而事后那种惧怕却凌驾于痛苦之上,让裴钰不顾周身的疼痛想要躲避颜森。
颜森僵立在原地,这是他才透澈的理解了什么叫痛彻心扉。
因为大幅度的动作,输液的针头从手臂中硬生生的拔了出来,裴钰不顾鲜血横流的手臂,反而还用力抓住被单,颜森不禁替他害疼,想要进前一步阻止他的行为。
“啊!”裴钰如同受伤的小兽一样发出一声哀鸣。
颜森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最终缩了回去,肢体好像变得僵硬异常,让他的任何行动都如此沉重而艰难。
裴钰看上去好像是有点要由傻变疯的趋势,他的反应太过激烈了;其实不然,他当然还认得颜森,这是曾经给予他无限温柔的弟弟,在漫长的岁月中,他是如同守护神一样的存在,然而却在昨夜化身为了恶魔,饶是他记吃不记打,可疼痛仍在,至少……至少要给害怕的权利,至少是在疼痛消散前。
裴钰见颜森并没有进一步行动,便怯怯的抬眼去看,还没看见面前人的全貌,又飞快垂下了眼帘,目光却恰好落在了颜森的胯间,裴钰受了刺激死的打了个冷颤,他用力闭紧双眼,然后把被子蒙在了头上,带着哭腔喃喃道:“别过来……求你勒……”
隔着被子,裴钰的声音非常微弱,有些微的鼻音。
还不等颜森有所反应,一旁的柳笙却过来把他朝门口的方向推搡。
颜森不停的后退,却不愿自行走出去,他一直盯着床上那个隆起的位置,“哥哥,你不认我了吗……”
“出去吧!”柳笙厉声吼道,她的力量自然是不能与颜森抗衡的,此时却异常坚决,颜森自己把所有的立场都毁了,现在他怒不起来,更没有留下来的余地,于是顺着柳笙的力道,就真的一步步退出了病房。
柳笙也不关门,而是转身来到床头安慰情绪几近崩溃的裴钰,颜森面对打开的房门,却在没有前进的勇气,他一声叹息,在病房门口蹲坐下来,开始寸步不离的守候在外面的会客厅里。
大概是柳笙按了呼叫铃,不一会儿后,身旁络绎走过医生护士,颜森没有抬头看,也并不在意别人是怎样看待自己,他固执的在外面恪守自认为的本分。
昨晚的欲望来的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却并不蹊跷,因为他一直是对哥哥抱有那样见不得光的念头,曾经还为此苦恼,甚至疯狂,所以颜森没有怀疑到那杯牛奶上;再者说,怀疑又有什么用处?他那么想了,并且那么做了,再去怀疑,岂不是自欺欺人?
柳笙好不容易哄的裴钰松开了被子,等掀开被子却看见他裤子上又有小片的血迹,医生为他简略的做了一下检查,除了伤口有些发炎外,再有就是身体有些虚脱,因为他昏迷了两天,却也还没有到插管灌流食的地步,所以直到现在,裴钰还滴水未进。
检查做完后,护士小姐为裴钰伤口上了药,而他的刚才不小心伤到的手臂,已经肿了起来,这只手不能输液了,克也并没有逃脱扎针的机会,另一只手做了顶替,继续输液。
柳笙当即按照医生的嘱托弄来高营养的流质食物,裴钰确实难得的没了胃口,干裂的唇轻轻的沾了一点,便说自己已经饱了,然后又乌龟似地缩进了自己的被窝里。
为什么?为什么三个弟弟都要对他做那种事,他从来就没有自愿过,却还要强迫他,明明个个都还算温柔,在床上就换了一副嘴脸。
裴钰想着颜森,心里一阵强似一阵的难受;弟弟上次打他那巴掌,他虽然百思不得其解,却也知道是出于某种情绪,而并非有意要伤害;人都是有欲望的,例如贪恋美好的事物,向往温暖舒适的生活,可是那般丑陋狰狞的欲望,裴钰不曾见识过,骤然面对,他如何能参透?
医生从病房出来的时候,颜森忙不迭的拦截了对方,急切的询问裴钰的身体状况,抛开别的不说,但是他昏迷这两天就足以吓住颜森。
医生冷漠的告知了颜森裴钰的身体情况,最后还话里有话的挖苦了两句,对方显然是用看**的眼神来看待颜森的。
“怎么那么不知轻重,你看把人伤成什么样子了,真实……”
颜森无话可说,他此生第一次如此虚心的接受他人的训斥。
医生拂袖而去,颜森又倚靠着墙壁滑坐下去,他不走了,再也不走了,他要留在哥哥身边,加倍的对哥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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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 冤家路窄
裴钰除了柳笙意外,谁也不理了;颜幕来看望的时候,亦是如此。
他不是诚心赌谁的气,只是没了那种有着倒贴精神的热情,本是开朗的一只傻子,经过了刚才发疯般的一阵,现在却又是自闭了起来,总之就是没有好的时候;这么个人,可不就是拿来宠拿来爱的么?
话说回来,谁有是专门用来承受伤害的呢?
若想苦尽甘来,唯有等待弟弟们的改变,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颜幕也没那份闲心去哄他,这场探望几乎就是在缄默不语的状态中度过的,几分钟后,颜幕起身欲走,最终还是先踏步到床头,伸手轻抚了一下裴钰轮廓优美的侧脸,他俯身下去,在裴钰的耳边轻身说道:“哥哥乖乖养病,我会再来看你的,等好了我们就回家……”
颜幕的声音仿佛带着磁场的,令裴钰耳朵发痒,他不想在弟弟面前有任何举动,然而还是忍无可忍的用肩膀蹭了蹭耳朵。
颜幕若有似无的笑了笑,接下来却是无话了,他拍了拍裴钰的胳膊,然后走了。
来去的时候自然是会看到颜森的,可颜幕对此没有太多感想,短暂的停顿后已迈开了步伐。
颜森人瘦了整整一圈,裴钰的胃口变得跟猫一样小,颜森也跟着不怎么吃饭了,因为食不知味,吃不下去,就算饿了,也不能吃得心安理得,否则真变成**了。
颜森也不闹腾着一定要建裴钰了,他现在就在外面的客厅里住了下来,小六瞧了也挺不人心的,不过看这样子就更加确凿是他把裴钰伤成那样的,这就没什么可原谅的了!所以柳笙进出的时候都把他颜森当成空气。
裴钰知道他在外面守着,干脆就不出病房了,而且就算他想出去,也暂时下不了地。
曾经亲密无间的兄弟二人,就这么冷战似的呆在自己那片区域里,井水不犯河水。
颜幕走后一天,病房又迎来了一位探望者。
柳笙深以为自家少爷是投错了胎才出生在严家的,碰上了三个恶魔弟弟,一个是脾气火爆的仿佛能摧毁万物的颜森,一个是表面冷冰冰实则吃人不吐骨头的颜幕,还有一个,当然是比狐狸还奸猾狡诈的颜修。
今天来的就是那狐狸,狐狸很漂亮,而且总是温柔贴心的,可柳笙认为他的长相和内心并不匹配,一定是丑恶至极的。
本来柳笙正端着一盆水来要给裴钰擦身,结果颜修的到来打乱了他的计划。
颜修背过身去瞪了柳笙一眼,柳笙因为上次挨了颜修的耳光,现在还记忆犹新,他对颜修是有一定惧怕心理的。他想这是在医院,量颜修也不敢对少爷做什么,于是柳笙没好气的把毛巾丢进水里,然后很知趣的推出了病房。
颜修把鲜花拆散错落的插在了床头柜上的花瓶中,裴钰本来还在浅眠,结果被塑料纸弄出来的响声吵醒了,他睁开朦胧睡眼,感觉到有耀眼的光芒投射在自己脸上,裴钰伸手挡住脸,片刻后眼睛习惯了光线的强度他才看清站在窗前的是颜修。
金色的阳光映衬在颜修身后,像一层天然的光环一样笼罩着他,虚幻而夺目。
“天气更暖和了,哥哥要不要出去晒太阳?”
颜修从环境中走到了裴钰跟前,他这才真切的看见了对方美丽的脸庞,可他并未作答;颜修察觉了他的变化,他知道裴钰这次伤的惨了,他这几天还忙着演唱会踩踏的那件破事,简直脱不开身,却又在百忙之中听说他的摇钱树被人弄伤了,还**的住了院。
一问却更是惊悚,原来裴钰是被颜森强迫了!这要是被信托公司那边的人知道了,这无疑就是虐待行为啊,到时候万一被起诉,他可能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想到这里,言行不仅怒从心头起,他非得过来看看裴钰不可,其实他来不来都一样,或许他只是单纯的想来看看裴钰而已。
“哥哥,怎么了,怎么不理我?”颜修弯下了腰来,一头长发倾泻在胸前,裴钰就只盯着他的头发看,却不看他的脸,颜修轻轻握住裴钰的手,一摸才知道,这大热的天裴钰的手竟是冷冰冰的,手心潮湿,显然是在出虚汗。
裴钰仍然是不回答,颜修也曾经对他做过那等事情,等他怒气来的时候,才觉得那与颜森做的事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所以他对三个弟弟是一概不理的。
而颜修与颜幕不同,他有一连串嘘寒问暖的话语。
颜幕是不太关心自己的,至于颜森,裴钰是压根没给过关心的机会,这对面对颜修的细心体贴不禁有些触动,可他依旧是不说话,他好像是忘记了该怎么犯傻。
颜修看到盆中的热水,于是转身捞起水中的毛巾,拧干了又回转过身了,为裴钰擦了汗湿的手心:“你看你还用厚被子捂住,要不要擦擦身上?”
裴钰这回点了点头,他又痛又怕,出了一身的汗,可身体又不能沾水,汗津津的的确挺难受的。
颜修正要伸手去解裴钰衣服上的纽扣,病房门口却赫然传来一个声音、“你做什么?”
裴钰和颜修同时超声音的方向看去
瘦削下来的颜森五官显得愈发线条明显,配上那深邃立体的剑眉星目,仿若刀削斧凿出来的一般。
刚才颜森去了一趟洗手间,所以颜修来的时候与他错过了,这回是柳笙专程去跟他报道的,柳笙知道老三和老四向来不和,所以他很乐意见到狗咬狗的情形发生,总之不要再烦他家少爷就成。
颜修把毛巾扔进水盆里,顿时水花四溅,空气中同时升腾起一股火药味儿:“混账,你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你离他远点!”颜森自知没有立场,可他就是无法忍受老三这种图谋不轨的人在哥哥身边乱晃。
“该离他远点的人是你才对!”颜修反唇相讥,他觉得这真是可笑至极,必须承认的就是,颜森爱裴钰绝对比他和颜幕要多,可天意弄人,越是爱的深,却伤害裴钰要深。
颜森下意识的看了一看颜修深厚的裴钰,而裴钰也正好在看他,这是两人在许多天以来的第一次对视,裴钰不想那天一样失控了,他知道颜森现在不会伤到自己,起码现在不会。
他眼睛里仍然存着惧意,以及泪花拼凑成的破碎晶莹,裴钰低下头,怎么会是这样的呢?他以为的幸福生活才刚刚开始,却是陡然间就跌入了这样痛苦的境地。
裴钰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中独自伤怀着,颜修和颜森在争吵什么,他都没有听见。
不知何时,颜森和颜修竟然停止了嘴上的斗争,直接开始大打出手,柳笙见此情形已经超出了他刚才的预计范围,惊得把嘴巴张成了O型,然后赴死一样冲进两人中间想要劝架。
裴钰也是被吓得愣住,可他下不了地,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柳笙那小身板儿根本无法撼动其中任何一位,他被拎小鸭子似地给拎到一边乘凉,而颜修和颜森仍是打得不亦乐乎,柳笙害怕他们把事情闹到了抑或不小心伤到裴钰,于是在慌神之下,他干脆端起旁边那盆给裴钰擦身的水,十分果断的朝着打架的两人泼去。
水并非凉水,但是足够浇熄二位高涨的气焰。
美男和帅哥,被浇成落汤鸡后,仍然是美男、是帅哥!
颜修和颜森抹了一把脸,转过脸来,把矛头对准了柳笙,柳笙直接被吓得腿肚子打颤。
而裴钰却整整的盯着颜森看;颜森整个上半身都湿透了,浅色的T恤紧贴在他小麦色的皮肤上,几乎透成了半透明的效果,因此裴钰十分清晰的看到了他身上的刺青。
他的背心上刺得是一只展翅的雄鹰,鹰的两只翅膀刚好覆盖在他两边的蝴蝶骨上。
裴钰当然记得那些繁复华丽的刺青是为什么而存在的,他们掩盖着颜森身上纵横遍错的恐怖岛上,而裴钰至今都分外清楚的记得颜森当时是为了救自己才被看了那么多刀,鲜血喷薄却仍然不肯倒下……
那个情愿牺牲生命就自己的人与那晚在自己身上施下暴行的弟弟是同一个人,两个画面轮番在裴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