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蕾作者:小胖牛-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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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吧离吧,赶紧的,别再横生枝节了行不行?
其实自打昨天下午小律师把离婚协议书送来之后,许妈妈就表现的有点反常。
她一把协议书撕个稀烂,又差点把门板子摔到律师同志脸上,然后坐着发了半小时呆,没哭没闹连眼圈都没红。
许经泽怕她想不开,憋闷的厉害给自己找病,正想劝劝她,还没张嘴就见自己老妈霍的一声站起来,冲进卧室,开始折腾了。
这回不是摔东西,而是收拾东西。
她把许天漠先生的衬衣西裤内裤袜子领带皮带统统从衣柜里甩出来,打开床头柜,把他睡前看的几本书、一些没带走的旧文件以及手表眼镜香烟打火机那些零碎小物一股脑全摔在地上,又去冲进卫生间,把他的牙刷剃须刀毛巾卷巴卷巴,直接扔进了垃圾筒。
还有他盖过的被褥,他喝水用的杯子,他书桌上摆着的一盆龟背竹,他不知道哪年送的项链手饰……
他不是别人,是丈夫,是孩子的父亲,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
一直是她生活的全部,曾经最亲最亲的人。
离婚这事,手续一点不麻烦,可感觉就跟亲手割肉似的。
腐烂的,新鲜的,一并割去。
麻木到没有知觉的,仍然痛入骨髓的,一并割去。
可是,要是总含着一泡眼泪,光惦记着那份疼,以后的日子就干脆别过了,还不如一头钻死来的痛快。
当时许经泽冷眼看着自己老妈把所有跟许天漠先生有关的东西一件件挑出来,扔的到处都是,家俱翻倒遍地狼籍,半点劝阻的劲都提不起来。
她四十多岁奔五十的人了,还得把以前全部推倒重来。
她把结婚时候许天漠送的百褶裙扯成块破抹布,把结婚戒指扔到地上玩命的踩,甚至把结婚证都撕碎了。
撕了好。许经泽一直都没搞明白那玩意有啥可宝贝的,需要靠法律来保护的夫妻关系,其实早就己经悲剧了,还真没钱来的实在。
他以为自己老妈这回是真有离婚的觉悟了。他以为她认清现实了,想明白了。他以为这事闹到现在也差不多了,大家都累的东倒西歪,都不知道明天该怎么过下去,还是打哪来的回哪去吧。
他真没想到,太后大人还有力气,她这辈子唯一的信念就是跟那对贱人死抗到底,头破血流都不算啥。她拼着自己这条老命不要了,也不能让那俩人称心如意。
所以,到最后就只有他许经泽一个人还对未来抱着什么天真的幻想。
“妈,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这婚是肯定得离了,大家不能好聚好散就算了,就非得闹的满大街都知道?”
“对!就是得让满大街都知道!”
太后拍桌子:“就得让大家都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对狗男女!平时人模狗样的,我这回让他们走在路上都抬不起头来!让他们没脸没皮一辈子不敢出门!”
有意义吗?
大不了人家拍拍屁股走了,你还能闹的全地球都知道?知道了又怎么样?拿吐沫星子喷死他们还是贡献一吨口水来拯救你?
人家要真在乎这些,这事还能走到现在这一步?
许经泽真受不了了,一口气提不上来又吞不下去,干憋的胸口疼:“妈!您够了吧!咱以后这日子还过不过?”
“过个屁!他们让我过不下去了,他们还想双宿双飞?我呸!想的倒挺美!”
太后跟圣斗士似的,扭过脸来直勾勾瞪着儿子:“你到底是向着谁说话呢?你觉得我贴他们大字报过分了是不是?那算个屁!我明天就去印小报纸,我雇一百个小工,天天站在十字路口给他们发传单!我让他们过我让他们过……”
疯了。都疯了。
跟这人还有什么道理可讲吗?许经泽闭闭眼,脑仁疼的都快裂了。
“妈,您怎么折腾那俩人我不管,您有本事把他俩剥光了扔大街上去!我不在乎!可是,您把这玩意贴在学校门口,让陈烬怎么活啊?”
“他才刚上大一,还不到二十岁,这下好了,全学校是个人都知道他爸是人渣他妈是小三,他是俩不要脸的人间极品合体生下来的私生子。光荣吗”
“这事您挑出来容易,再想抹平就难了,以陈烬那死脾气,搞不好他得背一辈子!”
“您醒醒吧,我求您了……”
许经泽把脸埋在手掌心里,闷声闷气缓缓的说:“咱先不说别人,为了那么俩贱人,您把您自己这辈子都毁了,值得吗”
这么多年了,谁是谁非,都过去了,失去的再也别想讨回来。
可是陈烬没有错。他招谁惹谁了?
他从小就没有父亲,孤僻的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幼儿园的时候就有比较早熟的小朋友笑嘻嘻骂他:“陈烬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小陈烬一点也不生气,斯斯文文淡然反驳:“我不野。”
进初一的第一天,跟同学自我介绍,陈烬面无表情站在讲台上,平平板板照直了说,第一句话就是:“我叫陈烬,单亲家庭,无父。”
许天漠那混帐倒是还记得有这么个儿子,总想拐弯抹角表示点关心,可惜阻力太大,不是热脸贴了冷屁股,就是被挠个满脸花。这两年稍微好点,有点越挫越勇的劲头,可惜时不我待,陈烬早长大了。
他习惯了没父亲。
现在许天漠先生突然之间金光闪闪从天而降,估计他都接受不了。以前别人骂他野孩子,现在得骂他“婊子养的”。
哪个更好听点
说实话,有个这样的父亲,还真不如没有,起码痛快点。
62、第六十二章 。。。
※
大字报陈烬确实看见了。
那张白底红字触目惊心的纸就贴在教学楼门口,他想不看见,难度都有点大。
教授还是护着他的,急扯白脸的吼:“谁把这东西贴在学校里的?!世风日下啊,H大是学习的地方,贴这个算是怎么回事?!挂在这里展览吗,还不赶快撕掉!乌七八糟,乱弹琴!同学们都散开都散开,该上课的上课去!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说着扭头招呼陈烬:“你先到我办公室去吧,这种事情,一定要告他们诽谤!”
告?告谁?
要真是诽谤反倒好了……
那张纸足有半人高,每个字都是浓浓的鲜红色,看上去感觉血淋淋的,光这视觉效果就够震撼的了。陈烬站着没动,同学们倒是挺自觉的,缓缓往两边移,为他让出条路来。
陈状元是A市的传奇人物,最近刚刚被当作励志模板扑天盖地的集中宣传过。他父不详,母亲是街对面艺术学院的美女老师,名字就叫陈一慧。
他能有今天的成绩,都源自母亲的悉心培养。
这谁都知道。
天气太热,阳光厚重,晒的人头发丝都像着了火,只有心里又冷又硬像结了一团冰。陈烬有点喘不上气来,视线特别模糊。
昨晚他吐的人都快晕了,喝口水都觉得恶心,跪在地上半天没缓过神来。他不说话不去医院,几乎整夜都没睡,今天早上却是六点钟准时起床,坐了一个半小时的公交车从家里赶到学校上课。
他以为只要不在家里对着那俩人的脸,他就可以暂时当那件事不存在,世界就和平了完美了还和从前一样了。
他以为他把那个身为许总和陈一慧女士爱的结晶的陈烬留在家里了,在学校里,他仍然可以平静的上课学习,仍然是那个冷漠的孤僻的聪明的强大的没有什么问题可以难得倒的陈烬同学。
可是,不是的。
那些从一出生就定好了的东西叫做命运,他逃不掉。
他也根本没处可逃。
看不清纸上都写了点什么,一个字都不往脑子里走,陈状元从识字开始,就没有过这种体验。他有点茫然,机械性的向前走了两步,低头去看那几张模糊的照片。
照片可能就是最近才拍的,背景色调灰暗,更显的自己妈妈的脸特别清晰,白的发亮。她抱着那个男人的手臂,微笑着,浅色裙角扬起来,姿态轻越的像个年轻的小女孩。
在陈烬见过的,自己妈妈所有照片里,就数这张最漂亮。
舍友就在旁边站着,脸色土灰土灰的,倒像是比他这当事人还尴尬,挺不自然的拽了他一下,说:“陈烬别看了,准是瞎写的。你妈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陈烬没说话。
他晕的厉害,硬撑着站了好一会儿,自己伸手把那张照片撕了下来。他用了很大力气,把那照片揉皱了,在掌心折了几折。
陈烬回到家的时候,许天漠先生正里走外转举着电话发火,脸色阴沉的好像让人用拖鞋狠狠抽了几下,蹭的满头满脸都是灰,嘴脸相当的穷凶极恶,哪还有一代儒商的高华风范。
“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我给你们开那么高的工资,还不如请你们去吃屎!就是打扫厕所的大妈也比你们强!”
“什么?你们没想到?……我要是事事都能想到,还用你们干什么?我说清除影响,清除影响你们懂不懂?白痴吗?……报道?谁想报道?!哪个报社?你马上给总编打电话!……
“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我要你现在告诉我,这事应该怎么收场我的名誉损失怎么算……告她?对,我必须告她!告她诽谤,还有,你把离婚那事赶紧给我办了!……她不签字?她爱签不签!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一慧女士坐在沙发上,面色发白,整个人都有点木呆呆的,见儿子开门进来,恍恍惚惚的站起来,嘴唇动动,好像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确实没什么可说的。
按琼瑶奶奶的路数,她应该内流碗面的扮柔弱,不管真的假的先要博取同情:“儿子啊,那些都是假的,都是你大姨自己编的!我才是受害者,你千万别相信啊!你要为妈妈做主啊!”
然后母子两个抱头痛哭,决定相依为命,与恶势力斗争到底。
可惜她没法子睁眼说瞎话,现在自己姐夫就在自己屋里呆着呢,前一秒钟还在烦恼如何与发妻快速离婚的事。
而且她也没必要说什么谎。
她等了这个男人将近二十年,她没有力气再等下去了。
她从一开始到现在,从来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如果非要说对谁有所亏欠,那也只是对陈烬一个人而己。
陈烬站在母亲面前,把手里那张照片扔在桌子上,紧抿着嘴站了半晌,勉强沉了沉气,才说:“你们以前的事,我一点都不想知道。我现在告诉您,我不是小孩儿了,我不需要父亲我谁都不需要,您能不能让这个人走?离开我们家,现在就走,永远也别出现!”
陈一慧垂下眼,固执的沉默着,就像具蜡像一样。
瞧着情况不对,许天漠赶紧把电话挂上,过来拽陈烬,语气相当的温柔,相当的低三下四:“小烬小烬,有话好好说嘛。你妈妈这些年多不容易啊,你要理解她。我知道这些年我亏欠你们了,只要你给我个机会让我补偿,我一定……”
补偿?
这人一张嘴说话,陈烬反射性的就想吐。
他一把把许天漠先生甩开,冲自己妈妈吼:“妈,你说话啊?你疯了吗?!”
陈烬这长么大,还从来没跟陈一慧女士大声说过话,这是头一回。
这孩子从小脾气就拧的吓人,相当的一根筋,脾气秉性随母亲。
周岁之前是个很安静很好带的娃娃,别的婴儿张着大嘴哇哇大哭的时候,他天生内敛,一天到晚不出声,陈一慧女士下班回来忙忙活活的弄煤炉子烧开水,小陈烬自己在床上躺着啃手玩,安省的就像没他这个人似的。
那时候陈一慧女士早就被老爹从家里赶出来了,同时也被工作单位开除了,自己在外边打点零工,一个月辛辛苦苦才挣一百一十四块钱,给陈烬买奶粉就要花六十块。男孩儿吃的多,没办法。
她没钱雇保姆,早上出门前把孩子喂饱,怕他乱爬就把他绑在小车里,中午再急急忙忙跑回来给他松绑喂奶。
等许家老太太气消的差不多,想来看看闺女的时候,发现破的还没块三合板结实的房门紧锁着,透过玻璃窗往里看看,就见一个八九个月的奶娃娃,一条腿挂在小车沿上,头朝下吊着,小手挥舞,姿势相当危险,可就是没哭。
孩子!老太太当时就吓傻了。
老太太当时还年轻,手脚相当的重,一巴掌打的陈一慧差点坐到地上:“这孩子谁让你生的?你不是跟你姐姐保证了不生吗?!你怎么那么有主意?可是你既然生了,就好好养啊!这不是造孽吗?!”
陈一慧扶着门框站着,抬手往脸上抹抹,一手的泪。
陈烬体质也随母亲,干吃不长肉,周岁的时候才十六斤,瘦的小脸怪可怜的。那时候陈一慧女士也瘦的厉害,一米六六的个子,才八十斤出头,基本没法看了。
那时候小陈烬一点都不像父亲,反倒是母子俩脸盘长的非常像,都是尖下巴,巴掌大的小脸,一双特别特别亮的大眼睛。
小陈烬不长肉光长心眼,走路说话都学的很快,很早就开始问:“爸爸呢爸爸去哪了?”
陈妈妈一般不回答,被问烦了就告诉他:“爸爸出远门了,过一阵子就回来。”
小陈烬心眼实,一板一眼还追问:“什么时候回来?快么?”
陈一慧女士只好小声告诉他:“很快。”
那时候陈一慧女士不是不难过的,她也不是铁打的,她再硬再强也不过就是个女人而己。不是变形金刚,是软呼呼有热气会喘气的大活人。
陈烬上小学之后,就再没问过有关父亲的任何话题了。
他很淡定的在学生情况登记表上父亲那一栏里,填“无”,笔尖连个停顿都没有,写的特别流畅。
陈一慧女士忍不住提醒他:“你是有爸爸的。”
陈烬头也不抬,很理所当然的说:“嗯,我知道。书上说了,男人提供精子女人提供卵子,之后才是受精卵分裂成生命体的过程。”
陈一慧女士默了半天,终于意识到自己跟儿子在沟通交流方面有点问题,这个认知很难得,于是她决定把话讲的明白点:“我的意思是,你爸爸他还活着。”
嗯?陈烬这回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