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大树一样高by阿素-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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域里。
我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立树最亲的亲人,是真的再也不会回到立树的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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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立树最亲的亲人,是真的再也不会回到立树的身边了。
我向立树的妈妈默祷了很多话。我告诉她立树已经平安长到六岁了,很快就要上小学一年级了,告诉她立树的近况,还有杨昭商的事也一并说了。
我本来还想跟她说,叫她可以安心地去了,我会代替他好好照顾立树那一类的话。
但想想这样好像有点太自以为是了,老实说我到现在也还没有信心,可以完全担当起立树监护人的责任。
照顾立树越久,我就越感觉到抚养一个孩子使命的沉重,比起那些麻烦,我更害怕立树长大后会讨厌我。现在他还小,只要对他够好,他就会把你当成至亲之人,但有一天他长大后回想,甚至知道我的身分后,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是会鄙夷我和他爸爸的那一段?还是怀疑我养他是别有居心?
这些我都不敢多想,我害怕再多想下去,又会像杨昭商说的一样,陷入负面思考的漩涡中。现在的我只有走一步且一步,硬着头皮把这个代理保父当下去了。
幼稚园也进入了毕业季,立树和一批大班的同学,终于要一起进小学了。
昶育还在医院观察中,没办法参加毕业典礼,这真是一件遗憾的事情,但大红班的小朋友们,老师合力做了一张很大很大的卡片,还把毕业前的一切都拍成照片集,送到医院去给昶育,还在下面画满了歪歪扭扭的图画,其中也包括立树的瓢虫寻母记。
虽然我想长大以后,这些昶育或许都再也记不得这些。所有发生在这间幼稚园里的事情,都会变成前世一般的记忆,随着时间褪去。
但是那种温度会留下来。我想昶育即使到很大以后,都会记得那张卡片送进他手里时,纸上残留满满的馀温。
我开始筹画搬进杨昭商家里的事宜,我把一些行李打包,无法打包的,就陆续送给周围的邻居。这里住的大多是跟我一样的穷光棍,但这七年来,这些人真的帮了我不少忙,要和他们分离还真有点不舍。
星期六那个羊奶小弟又来推销羊奶时,我叫住他,把一条旧围巾送给他。
我在这里住了六年,他也每个星期六准时来推销了六年。虽然六年来我一次也没买过他家的羊奶,但我想这也算是某种缘分,既然我快要走了,送点东西给他做纪念也好。
没想到他听了我的解释后,竟然围着围巾大哭起来。
“其实我不是什么羊奶小弟!”他一边哭一边叫着,“我五年前就辞职了,现在一家搬家公司上班,早就不推销什么羊奶了!”
我大为错愕,看着哭个像个孩子的年轻男子。
“呃,那你为什么还跑来这里,还每个礼拜六都……”
“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啊!”
羊奶小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还握住了我的手。
“我喜欢你!虽然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第一次看见你时就迷上了你,所以才藉着推销羊奶的名义,每个礼拜六都来这里见你一面。我本来今天下定决心要开口约你出去的,没想到你竟然要搬走了……”
我被他握着,整个人呆滞到不行。后来我只好很委婉地跟他说,我已经找到我想过一辈子的人了,很谢谢他的心意,但我真的无法接受他的感情之类的场面话。
这孩子倒是很豁达,听到我这样说,大概也知道不可能了,他把那条围巾围在脖子上,小心翼翼地绑好,就又一路哭着离开了。我为他感到欣慰,至少他不用再每个礼拜跑来这里假装推销羊奶了。
我讲给杨昭商听时,他整个人笑到椅子翻过去,末了还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我最受不了直男就是这点,总是把伴侣的正或是受欢迎当作可以炫耀的战利品。
立树帮着我打包各种东西,把少数属于他的物品收进他的紫色背包里。
我想如果我搬离这里,秀朗说不定就找不到我了。虽然要是他想的话,以林家的财力没有查不到的事情,但这样也好,心里上断得干净。
就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我即将挥别的旧家里,却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访客。
那天是星期一晚上,我正准备去杨昭商家带立树回来,正准备打包最后一箱厨具时,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我想该不会是那个羊奶小弟不甘心,又去而复返,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我怀着迟疑的心情打开一道门缝,整个人便愣住了。
门外是个女子。而且不是别人,正是我的情敌兼宿敌,林秀仰的义女爱文。
我怔在那里。爱文穿着一件全白的洋装,她看起来比那天在仰德楼下看到时微瘦,应该是怀孕又流产的关系,她的肚子还没完全消下去,还有一点隆起。
而她盘起的头发现在放了下来,竟然全剪短了,短到耳下一公分,也没戴隐形眼镜,挂着一副瓶底。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很多年前,我在秀朗身边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
她看起来有点憔悴,看见门内的我,还对我深深鞠了个躬。
“你好,正桓,好久不见了。”她抬起头来看着我,彷佛我们只是单纯别来以久的朋友,“方便让我进门去谈些话吗?”
我让爱文坐在榻榻米上,我倒了一杯水过来,放在她身边,然后在她对面坐下。
我望着她苍白未上妆的脸,还有种虚幻不实感。对于眼前这个人,我曾经和她是朋友、曾经对她恨之入骨,到现在对她微微的怜悯,这么多年来,爱文在我心底,早变成了一种标帜,一个引导我人生如此走向的罪魁祸首。
但这样的人现在却活生生坐在我面前,说有话要跟我谈,这让我完全茫然了。
爱文端起我的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唇。我感觉她也十分紧张,我想这也是难怪,我们彼此都很清楚,我是他丈夫过去的情人,还是个男人,光是这点就尴尬到不行了。
“我想你一定很疑惑,事到如今……我这个抢走了秀朗的女人还来这里做什么。”
爱文一开口就这么说,她抬头看我的表情。说实在的,两个人的嫌隙到这样深,到了无可转寰地步时,反而就没有什么好顾忌了。我想爱文或许就是这个意思,反正关系不会再更糟了,那彼此坦率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我忽然觉得放松起来,说到底,爱文也是我的老朋友之一。虽然发生了这许许多多事情,但她的模样让我想起了当年,想起那一段短暂而甜蜜的光阴。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吴正桓。”
爱文也正端详着我,我喜欢她直呼我的名字,不很装熟,也不会让人不自在。
“你也没什么变,林爱文。”我回以颜色。
爱文闻言沉默了一下,忽然伸出手来,抚了抚她那尚未来得及消下去的肚皮。
“我流产了,就在上个月初。”
我没想到她会在这时提起这件事情,便点了点头。
“我有听说,真的是很遗憾。”
她抬头看着我,眼神满是游移。我想她一定是在想,我这种人会为她流产感到遗憾,太阳都打西边出来了。反正我也不期待她会信任我,不必多花那个力气解释。
爱文看了我一阵,抿住了唇。“老实说……流产之后,我有点松了口气。不是不难过孩子没了,但是医生之前诊断时就有说过,以我的身体,这个孩子就算顺利生出来,也很可能不健康,我和秀朗哥本来就已经挫着等了。”
我听爱文如此坦白,反而有点惊讶。她的手还按在肚皮上,又继续说,
“我怀孕期间经常作恶梦,梦到小孩子生出来,只有一只眼睛,要不就是没了头,整个血淋淋的。事实上我之前就已经两次小产了,只是都是着床不到一个月,所以没有大碍,这次长到这么大才流掉,才会差点连命都没了。”
爱文叹了口气。
“孩子流掉之后,我很难过,但也是六个月来我第一次能睡好。我也想过报应之类的事情,接着便想到了你。老实说我很不甘心,我觉得我并没有欠你欠到这么多,但除了从你身边抢走秀朗哥外,我并没有做过其他亏心事,所以有报应也是因为你的关系。”
我越听越疑惑,难道爱文怀疑我下蛊诅咒她吗?所以才特地来我家里,查查看我枕头底下是不是有放草人之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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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听越疑惑,难道爱文怀疑我下蛊诅咒她吗?所以才特地来我家里,查查看我枕头底下是不是有放草人之类的东西。
大概是见我眼神疑惑,爱文忽然笑了笑,表情有点无奈。
“说真的,我曾经非常讨厌你,吴正桓。”
爱文讲得很不客气,我怔了一下,有点担心她会不会接下来从背后抽出一把乌兹冲锋枪来,对着我说:“为了地球的未来,请你去死吧!”但爱文仍旧坐着没动。
“彼此彼此。”我只好回应。
“我其实还满喜欢秀朗哥的,至少和他刚结婚的那段时期,只是我那时候太年轻,根本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周围和我一起玩乐的女性朋友每个都结婚了,我也应该结婚才对,刚好爸爸帮我选了他,我就和他在一起了。”
她看着我的表情,又笑了笑。
“我那时候还很懵懂……自己对秀朗哥的感情也好、他人之间的感情也好,可笑我活到三十几岁,对感情的认识,还多数来自戏剧。我想我是把自己当成了戏剧中的女主角,认为全世界所有男人都该绕着我旋转的那种。”
我觉得烦躁起来,爱文这个女人,本该是永远不再和我见面的人。然而她现在才跑来这里,跟我剖白这些事情,明知当年的一切全部无可挽回,说这些又有个屁用?
我忽然强烈地想念起杨昭商。我想念他的怀抱,想立刻就靠到他的怀里。
“所以我是想说,我真的对你感到很抱歉……流产之后,我想了很多,想自己究竟做错了很多事,所以无论如何,都想跟你当面道个歉。”
又是一个来道歉的人,他们夫妻俩,还真是越相处越有几分相像。
“我想过要离开秀朗哥,让你回来秀朗哥的身边。但我觉得这样做你会更无法接受,好像接受我的施舍那样。而且结婚之后,因为林老先生的关系,我其实看清了很多事情,这些年我跟着他学生意、学公司管理的事情,对我而言,那是我全新的生命。”
我越来越感烦闷,爱文讲得每一句话都合情合理,她不断地自承错误,我却觉得自己一步步被逼进了墙角,还想不出半句话来反击。
“我无法放弃林秀朗,也无法放弃我现在拥有的东西,所以我也不想做那些伪善的事情,如果孩子的事是给我的惩罚,那我也只能接受。”
她忽然抚着肚子,就着跪坐姿向我鞠了个长躬。
“总之,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歉意,也知道这样跑来跟你道歉的我,一定让你觉得很莫名其妙。但这是我的任性,不求你的原谅,但请让我至少跟你说声对不起。”
我想问她,既然不要原谅,那你道歉个屁。就继续做你的坏女人不就好了?既然都做这么久了,也不差后面这几年。
我知道自己这些想法近乎无理取闹,林爱文是诚心来跟我道歉的。她是个自尊心强的女人,要他卑躬屈膝地跟我谢罪近乎不可能,她肯过来,肯见我的面,肯跟我剖析那些言语,就已经够难得了。
“……你不必跟我说这些的,林爱文。”
我叹了口气,终于有力气想出一些回话。
“我并不是一个人格高尚的人,这点我自己最清楚。你说你对不起我,实情是我们一半一半,我也并没有多对得起你,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说这话倒不是场面话,事实上当年刚被秀朗抛弃时,我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我无法恨秀朗,当然就把怨气的矛头,全都指到了当时还小我一岁的爱文身上。
我打她的手机骚扰她,一天十通以上无声电话,还打电话去她学校里,诬告她是个跟人乱搞男女关系的女学生。我去影印店印了千分以上的文宣,上面写满了毁谤林爱文的淫秽字句,在整个校园里到处张贴,弄到最后爱文连学校也不敢去,只能关在家里。
我还做过更过分的事,现在回想起来,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心底竟然潜伏着这样的劣根性。我花钱请了几个我们学校的混混,到她家门口去堵她。
我本来只是想吓吓她,我也嘱咐他们只要威胁她就好,不需要对她动手动脚。
没想到我们学校果然不愧是出产混混闻名,他们看见爱文之后,好像是爱文大声尖叫,还和他们说要找警察来什么的,总之讲话触怒了他们。这群人竟然把爱文压在地上,打算把她的脸画花,要不是秀朗提早来接他出门,恐怕就出大事了。
那之后我听说爱文有一阵子精神衰弱,在家里待了好一阵子,看到人就发抖。她被我害得这样惨,也难怪之后林秀仰出手对付我时,她会跟着煽风点火毫不手软。
所以说我和她会有今天的嫌隙,实在不是一日造成的。与其说谁对不起谁,不如说是狗咬狗一嘴毛贴切,谁也没有比谁高尚点。
“唉,是啊,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有用了。”
爱文似乎也想起往事,她看了我一眼,眼神里的怨怼让我怔了一下。
老实说我一直不知道爱文对我是怎么想的,以往和秀朗玩在一块的时候,总是我在和她说话,兴趣什么的也是我们两个最有共通点,把秀朗掠在一边。
而我和秀朗从不浪费时间聊天,老实说以前和秀朗在一起时,到底都谈些什么,我已经不太记得了。记得的只有他的吻和他的身体,都是和肉欲相关的记忆。
爱文和秀朗之间我就不清楚了,但感觉爱文当年只把秀朗当成哥哥,一个可有可无的亲人角色。我和爱文甚至也有几次单独出游的经验,但都是为了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