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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部分

庶得容易-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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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湘早就想跟明芃学画,九尺长三尺宽,可不是寻常绣件儿,又要拓下画来,再配线配针,可不是个学艺的好时机,她便给明芃打下手,开年头一天就动了笔,到得这会儿,才把头一幅画勾出个大概来。
    “我看二姐姐也实是无事可作了,这么老长老长的一卷玻璃纱,甚个时候才能绣完,二姐姐真是好耐心,换作是我,我再不行的。”明洛也捏得一片阿胶糕,咬得一口嚼里头的核桃仁儿。
    明湘却叹:“二姐姐才貌双全,梅表哥但凡是个有良心的,也该早些把她娶过门去。”她嘴里说着梅季明,自来是没有好话的,可原来却再不似这样直白。
    明洛扑哧笑得一声儿:“得啦,知道你如今跟二姐姐拜了师的,倒没学得一技呢,就替师傅打起报不平来了。”
    明湘正色道:“若是担当的好男儿,既许下诺言就该践诺,白叫二姐姐等着两年,真是可恨可恶之极!”她跟明芃两个是因画结义,原来闹过一出,虽明芃无心,到底是让她受了委屈,可自学起画来,倒为着明芃一片赤诚所动,一面是拜服她的画技,一面又是感慨她的情深,对梅季明比原来更严苛了。
    明洛冲着明沅瞬瞬眼睛,清清咳嗽一声:“我可还有新鲜事儿不曾告诉你们呢。”说眼睛溜溜的转起来,作足了样子,压低了声儿道:“你有没有瞧见过梅表哥写的词?”
    明沅摇一摇头,明湘皱得眉头,明洛便道:“四姐姐跟二姐姐两个画画,我坐在里间儿翻话本子,在罗汉榻搁的软枕下边摸出一本来,书扉上刻着梅花,里头是梅表哥的诗词,还有二姐姐的朱批呢。”
    明沅奇道:“梅表哥写了甚?”
    明洛耳廊儿红了一圈,吱吱唔唔说不出话来了,明沅伸手推一推她,她这才咳嗽一声,把声儿压得更低,防着外头丫头听见,两只手拢住嘴儿道:“懒系香罗带,羞见双鸳鸯。”
    只这一句便也够了,明湘倒抽一口冷气,明沅也怔着一张脸,偏明洛脆笑一声:“你们且不知道二姐姐写得甚,她就写了两个字儿,文贼。”
    
    ☆、第235章 梅花双窨
    
    梅季明出的那本诗词集,是明陶拿出来给明芃看的,他先还想着旁敲侧击,露得这个意思,免得她瞧见了一时心里受不住。
    明芃先只是画画册,接着便是配诗作文,还为着梅季明的那本劳什子的仙域志写序,等开了年,她又想着要为这本仙域志出绣件,还一绣就是九尺。
    明芃倒不是见天儿的把梅季明挂在嘴边,她每日里有做不完的事,原来跟梅季明在一处,这两个就没停的时候,一个出主意另一个应合,两个人在后院闹个不住,如今只留她一个了,她也还有冒不完的念头。
    她也不是不出大门边儿,该交际时便交际,跟姐妹几个一道吃锅子玩花灯摘梅花儿剪春幡,还自个儿扎风筝淘胭脂串香球。
    今岁因着梅花大盛,还想着做梅花双窨,天才亮就起来,往梅林里头去摘那将开而又未开的梅花,一朵朵分开梅瓣梅蕊,一层茶叶一层梅,大罐子封的密密的,只等着来年好吃梅花茶。
    做得这梅花茶,便又想到夏日里的荷花来,同明洛几个说定了,等小香洲里的荷花开了,她要坐着窄舟往藕花深处去,选那才打苞的荷花,把茶叶封在里头扎紧,还告诉明洛明湘:“再起出来晒就失了清意了,等到想喝的时候连花带蒂的撷了来,把整朵花儿泡在玻璃壶里,看它泡发开来,那茶味儿才好呢。”
    明洛几个哪里过过这样安闲的日子,纪氏便是再宽厚,也不能看着女儿们这样闹,明芃却是由着性子来的,便是跟着许氏去收租子,她眼里见着的,也是两个黄鹂呜翠柳。
    黄氏就怕她跟梅氏一个性子,小儿子再不愁衣食,总也得有个能理事的人,便带了明芃跟在身边学着收租,又学着打算盘。
    这些事儿,不求她精通,总得有个谱,往后也不过多问一声,不至叫人诳骗了去,哪知道明芃竟真能理得起来,她打小儿看着姐姐明蓁是怎么料理下人的,母亲不行,还有姐姐,依样画葫芦倒叫许氏吃一惊。
    既是能理事的,平日里风花雪月也就罢了,该出手的时候不露怯便成,平日里放纵了她玩,爬山涉水,这两个还坐着船偷摸往外头跑,胆子奇大,到底还有规矩,略破格些又赶紧缩回来,许氏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在梅家的时候确是她过的最快活的时候,有一众姐妹陪着她,又有一个梅季明样样事体不等她说出口,先能想个百般花样出来,回了家觉得寂寞,梅季明的游记倒又叫她忙起来。
    梅氏也指望着女儿能把梅季明抛到脑后去,她要干点什么俱都依了她,哪知道她玩归玩,心里还惦记着那本游记。
    梅季明是越写越少了,市面上也有许多印成册的,却往往只是按篇收录,里头还挟带私货,明芃一看就知道哪一篇不是他写的。
    明陶眼见她走火入魔了,这才把诗集拿出来给她看,谁知道她才看得第一眼,便咯咯一声笑出来,手指头点得两句词:“文贼,倒把这个写上去了。”面上不但不见一丝愠色,反而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明陶一呆,明芃便红了脸儿:“这是梅表哥作耍呢,你怎么竟跟外人似的,不知道他的脾气了?”这两句不是旁人写的,而是明芃作的。
    她还记着是那一天雨点儿铺天盖地,说好了爬山的,梅季明还给她削了一根新竹杖,上不得山便派不了用场了,她噘了嘴儿守在窗前看雨帘儿,梅季明过来哄她,跟她两个赌诗。
    让丫头小厮把书都翻出来,两个扔色子,第几本的第几句,把这一句摘出来,以此作首句,往下继写,明芃抽到的竟是一本书肆里头淘换来的花间集,说是花间集也还抬举了,她看得一眼就捂了脸。
    梅季明也不知道这本是怎么混进去的,怕她告诉母亲,便激她可是认输,明芃跟他是争惯了的,哪里能肯,真个依韵合得一首,写完了往梅季明眼前一晃,叫他知道自个儿作得了,再揉作一团,往窗子外头扔去。
    那张撒金的海棠纸也是明芃做的,把海棠花儿捣出汁来浸在纸中,这样晒出来的纸笺,天然带着淡红色,上头再撒上金粉,收来一箩儿海棠也只做得半刀来。
    此时叫雨一打全失了墨色,糊成一团再瞧不清原来写的什么,明芃也只当他不记得了,哪知道他印诗集竟还把这个当作头一篇。
    “怪道他说往后没饭吃就去卖酸诗了。”明芃喜滋滋的把这本集子收拾起来,月明灯昏拿出来看一回,那上头的朱批且不是朱砂,是她拿画眉用的刷子,用新淘的胭脂膏子调了水,沾着一笔笔写上去的。
    明陶吃了姐姐的教训,他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等听见明芃告诉他这不过是写着玩闹的,看着他的一双眼睛满是光华:“我还怕他在外头缺吃少穿,原是拿这东西结交,打发些俗人倒也尽够了。”
    这里头一番事,明洛自然不知,这会儿告诉了明湘明沅,明沅还呆怔着,明湘已经捂了胸口,半晌狠狠啐得一口。
    明洛还自来不曾见过明湘这个模样儿,明沅扯扯她的袖子:“那后头呢?”知道是梅季明写这些东西,竟还能一片痴心改,倒为着明芃叹息了。
    “我哪儿知道,我就怕二姐姐看见,赶紧藏起来了。”明洛踢了腿儿:“我告诉了你们,你们可不许说出去,四姐姐跟二姐姐见得多,更不能说了。”
    都见着这些了还能执迷不悔,那便再说也是无用,三个人彼此看过一眼,明洛明湘都想起各自定亲的人来,似梅季明这样写的满天下皆知的是少,可谁又知道自家那个什么样儿呢?
    明洛伸手掐一把明沅的脸:“还是你好。”都是大呆子了,肯定没看过那些东西,谁知道就是这个纪大呆子,没见着明沅回去了,第二日竟送了十只乌鸡来。
    这些鸡装了两个箩筐,下边人报上来说表少爷送了乌鸡来,纪氏正在点算着给明潼送的东西去,听见这个失笑出声:“真个是呆了,只晓得这东西好,怎么没想着她也服孝?便是三个月也得穿素吃斋。”想一想让厨房办了血燕来,叫炖了给明沅吃,把那十只乌鸡给明潼送了去。
    这桩笑话可是阖府皆知了,等明沅头二天过了,能走动时,便跟着明洛明湘去看明芃勾的长卷,整个一个卷玻璃纱,她已经绣得一片山水了,巴掌大小的一块儿,光是山色就用了七八种深浅不一的绣线,这还是同色的,打眼一瞧上去,山石树木的纹路纤毫毕现。
    明芃正托着腮儿,见着妹妹们来眼睛一亮:“你们可来了,我正愁着呢,早知道就该学郑笔。”
    郑笔说的是文定侯的画技,宫里至今还保存着他给太祖皇帝画的人影儿,不论是画人像还是长卷,他都是一时圣手,别个再没想过再没画过的东西,偏他能画的出来。
    “那便不是为这些了。”明湘指一指桌上那些个石赫莲青朱砂,他用的技法后世也有流传的,却极少,有一个擅作此画的也都收入宫廷中去。
    等跟外边通了商,才知道这是西洋画技,也不知道文定侯从何处习得,可此间人却不叫它西洋画,偏要叫它作郑笔,盖因文定侯的画技还比那流传进来的所谓佳作要画得更好些。
    明芃是唯恐自个儿画的不够好,满桌子铺开着大小粗细不一的画笔,她画画的时候,光是侍候笔墨的丫头就有两个,到她作绣件了,比原来更费人工,丫头想接手过去,她也不肯,就想着要自个儿一针一线的把这画册绣出来。
    几个姑娘互换一个眼色,除了夸她也再没旁的话好说了,明芃一抬头见着明沅,便冲她刮刮脸颊儿,打趣她一句:“改名儿得闲了,我给六妹妹画一幅斗鸡图,黑毛黑冠黑铁爪,泼上墨就得了。”
    说着做了个卷手的动作,自家先受不住往明洛身上一挨,拿袖子掩了脸大笑起来,明沅也不恼,却实是有点羞的,这可不摆说了意思,他已经知道了。
    这事儿不好拿出去宣扬,叫他知道了总有些不好意思,明洛觑着明沅的脸色,伸手推一把明芃:“二姐姐没瞧见她耳要上的茉莉花?再不肯摘下来了,依着我看,那乌鸡图上还得留个点点白,算是茉莉斗鸡图。”
    明沅好脾气,明芃先看着明洛拿她打趣还帮着圆,等知道她再不放在心上,便也跟着一道乐起来,她原就是这么个性子,等笑完了,真个许了给她画一幅画儿。
    明湘咬得唇儿,半晌说一句:“郑家总该有的。”郑笔拿寻,市面儿上的大多粗制滥造,买过来看了也是无用,才刚不曾想起来,这会儿明湘一说俱都点头,可不如此,外头的也有冒了郑笔名气的假画,可郑家总该有真迹的。
    明沅抿了嘴儿一笑:“急甚,咱们不能去,二姐姐不日就要去的。”她笑看了明湘明洛两个,明洛眼儿一眨:“为甚?”
    明沅笑叹一口气:“乌鸡。”那两筐儿活鸡,可不叫纪氏送到了郑家去,来送阿胶的丫头又说这是厨房专给明潼做的,急巴巴预备这许多东西送过去,只怕是有了喜信儿了。
    纪氏身上有孝,她们也是一样,怎么好往郑家去,纪氏放心不下明潼,自然要托了梅氏过去看,明芃也能跟着一道过去了。
    明洛“呀”了一声:“真个!那倒得恭喜三姐姐了。”说着一偏头:“也恭喜二姐姐,就要看见郑笔真迹。”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先告诉大家一声
梅季明跟明芃不会在一起的
觉得虐的妹子,做好心理准备哈
明芃的CP文中出场过啦

    ☆、第236章 核桃羹
    
    正月里是走亲戚的时候,明沅偏在送亲戚,她身上短短来了三日就没了,却足足吃了七八天的燕窝子跟杏汁儿炖桃胶,吃的原来尖下去的脸盘重又圆了回来,除了这个,纪氏还日日叫厨房磨了核桃花生杏酪给几个孩子吃,就怕守孝把人守憔悴了。
    等纪老太太过了七七,再点香送上一回,那头明潼的准信儿也来了,确是怀上了,请的太医摸的脉,明潼塞得个大大的红封儿,那太医便告诉郑夫人,这一胎不安稳得好好将养。
    把郑夫人才兴起来的想头给掐灭了,她想让明潼接手管家,进门也快一年了,宅子里的事也都有数,这时候接过去,郑夫人又装模作样的的带着她学了几回,话儿说的漂亮:“那些个田庄收租的杂事你先不必打理,只把府里的人管起来就是,等上了手再一样样接过去。”
    好处沾不着,劳心劳力的活计让她来干,明潼一口应下来,郑夫人还乐呢,第二日她就叫了太医,太医一诊出她怀了身孕,郑夫人打的主意自然不成了。
    郑家也不知道是碰着哪根筋,也就太祖时候生的许多儿子,越往后来越是艰难,到郑夫人这一辈就只有郑衍这一点骨血了,这回明潼怀上一个,可不就跟眼睛珠子似的,郑侯爷知道消息喜的不行,干脆免了明潼请安点卯,郑夫人心里自然不乐意,可她那会儿也是这么过来的。
    不独不能露出来,还赏了许多东西给明潼,又是吃喝又是玩物,还寻出一枚老玉来:“这东西有年头了,你佩着也好压惊。”说是长公主留下来的旧物,是传给儿媳妇的。
    是个手托净瓶的玉观音,净瓶里头的杨柳枝儿随风摆动,明潼笑纳了,既是给儿媳妇的,怎么过门的时候不给,这时候给了,她让小篆收在妆匣子里,去见郑夫人的时候再带。
    她想着回来看望纪氏,可她这胎还没作稳,经不得颠簸,只能时常让丫头婆子回去走一遭,打的也还是丧事的名头,走动的多了,郑夫人便颇有微辞。
    她有话说,却不当着明潼的面说,而是在儿子面前念叨,说出了嫁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哪有时时派了人回娘家的,至于纪氏随车带回来的东西,她吃是吃了,用也用了,偏没有一句好话,这些个在她看来都是应当应份的。
    可坐实了有胎,明潼便不惧她了,原来还防着婆母下绊子,如今怀了身子,不论这一胎是男是女,都有了依仗。
    先是跟郑衍说她心里头害怕,总归是头回怀胎,一时有个心虚气短都当作大事,郑衍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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