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色温柔-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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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想去，寂影还是选了果鑫的提议。果鑫的办法百害而无一利，唯一可取之处是出了什么事可以算在果鑫头上。
代表辉晨的白甲还在黑甲右方缓缓蠕动，企图停出一个能美化司机驾驶水平的角度。寂影三人从左边下了车，动作一致低头弯腰，下了车直奔BeePub。果鑫走在最后，用一个柔情似水的动作关上车门，轻盈得汽车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关没关上，警报器怀疑地叫了一声。寂影注意到果鑫有生以来第一次没为爱车鸣警报而动容，若在以往，就算用遥控钥匙锁门的那一声“滴”，也能牵动果鑫表情的抽搐。
寂影很清楚，自己是打从心底不喜欢辉晨，厌恶程度很深。果鑫厌恶那小子的程度究竟有多深暂时还不知道。毕竟辉晨给果鑫留下回忆……不，留下阴影的那一段历史里没有寂影的存在。
尽管这场悬疑很可能暗藏趣味，但寂影还是决定不问。
寂影有种预感，辉晨就像一块压泡菜坛的石头，还是陈年压制，一旦揭开，酸辣味不知会波及出一个怎样巨大的范围。
届时，那个已经安眠的人又要被牵扯进来了。
事关晏京的一切回忆，寂影都封锁在心底的某个房间里。由于封锁时精神状态不佳，一不留神就弄丢了地图和钥匙，所以寂影都不知道自己的灵魂是在房间里还是房间外，反正恍恍惚惚上不来下不去，觉得该想，又不敢想，觉得该忘，又忘不掉。在这个房间里，或者说在寂影的世界里，晏京只是安眠，没有安息，因为寂影明白自己一系列没出息的行为没法让晏京安息。如果对换一下角色，死的那个换成寂影，看着晏京在人间这样颓废，寂影自己都恨不得再自杀一次换个解脱。
如果一份思念把两个人都缠得痛苦不堪，那么这份思念就确实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该忘的那些事，也该忘了。
可是……
突然，一只人手轻轻地握住寂影。
这一握把寂影唤回了现实世界。
感受到真真实实的人类体温，寂影魂魄归来，意识到握住自己的那只手很热，这份触感不用细想就知道肯定是王子微。
在寂影的世界里，能干出这种事的人只有王子微。
自从把王子微留在身边那一刻起，寂影魂游苍空的机率就小了很多，因为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都逃不过王子微的眼睛。只要在王子微视线范围内，寂影一旦黯自神伤，立马就会有温暖的手把他唤醒，有时一只，有时两只。这种温度和触感，寂影已经会认了。
这种唤醒人的方式，感觉……还算不错。
寂影一进店就开始寻找人多的地方，环视一周发现所有人都挤在中央大厅，其他地方包括收银台都在唱空城计。下午的BeePub比晚上客人稀少，可以做一些工作以外的事情，例如吵吵架赌赌博，谈谈恋爱聊聊天。这段时间深受大家的喜爱，前提是不被楚和拿来开会。楚和也是个懂事的人，只要以果鑫寂影为代表的问题小子们不把店掀了，外加大客户陆风不折腾，一般来说是不开会的。但如今所有人欢聚一堂的景象，寂影怎么看怎么觉得是在开会。
就在寂影挑剔藏身之处的时候，果鑫和王子微已经猫腰混入了人群，群众之外的典型人物顿时只剩寂影一个。
虽然向来不喜欢跟随大众的脚步，但想到站在这里的下场就是等辉晨前来认亲，寂影还是毅然钻入了人群的中央。
寂影没有想到，这一钻竟成为了自己在这间店的一次最惊魂之旅。
因为实在太熟悉店里的构造，寂影在人群中一潜，一浮，刚好不偏不移到了圆心。按目前形势，这个地方等于安全岛。
有了安全感后，寂影一抬头，只见一具仰躺着的躯体横在眼前。
规矩得像纸一样的衣服宽松地搭在这具躯体上。躯体的四肢摊得平平整整，可以直接拍标准睡姿的MV教材。躯体的脸颜色苍白，安详得好像……睡着了。
白脸上的五官被寂影一眼认出，它的主人是……
楚和！？
整个店内安安静静，唯一的声响来自刚进店的寂影三人。这一点声音很快就被店里的宁静吸收得干干净净。在店的大厅中央，两张沙发面对着面，合搭一块长木板，木板上平躺着楚和。
木板上的楚和，给人的感觉只有一个字——平。从身下的木板，到身上的衣服，到工整的四肢，到那张脸，到回忆中楚和的性格，都是……平。
听见人群被拨开的声音，在楚和身边站成一个灯塔的蓝晓缓缓转过头来。
蓝晓的脸和楚和一样……没有表情。
这个身转的很慢，慢得可以证明转身的人正在害怕……
害怕踏碎这一片宁静？还是……
寂影只觉得表情开始迅速从自己脸上退潮，取而代之的是寒冷，一种能把五官冻结的寒冷，王子微之前给的温暖瞬间就荡然无存。
视野里，蓝晓的脸上开始浮现责怪的神情。
晓……在责怪什么，责怪我回来晚了？
寂影突然想起，之前果鑫打电话给自己和来接自己的时候，语气和表情都说明了是有急事告知。大概是因为场合不方便，欲言又止。自己心不在焉，没有追问。再加上辉晨缔造的混乱，正事全部遭遇过滤……看着楚和的脸，寂影心一沉，耳边响起雪崩的声音。
寂影旷工不是一次两次的事，要没什么急事，同道中人的果鑫跟本不会打电话来叫人上班，更不会驱车来接。
这么明显的迹象，为什么早没发现……
蓝晓面对寂影，缓缓举起右手，脸上藏不住一丝淡淡的责怪。
寂影木然地把脸送到一个方便蓝晓打的位置。
等待这个巴掌降落的过程中，寂影没有眨眼，视线紧紧地锁住楚和。
之前的自我封闭，自作主张，任性……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此时的寂影不想再浪费任何一秒钟了。
一个人的世界里，最重要的，原来不是只有那一个人……
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太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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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不在场三角证明①
更新时间2010…12…4 8：06：19 字数：2739
寂影突然想哭，想趴在楚和身上大哭一场，这种想法上一次生成的日子远在三年以前。如果此时把想法转换为行动，那将是寂影有生以来最百感交集的一次哭泣。感情这东西，不管是感动、感恩、感想还是感触，爱情、友情、亲情还是同情，只要到了满格点，人的一致反应就是想哭。一想到楚和这老男人，在这座城市里没亲没故，活到这把岁数没能成家，媳妇没娶儿子没抱，上没安抚家老下没延续后代，整个生命扑在这个赚不了大钱的小店里，客户面前受累外加员工面前受气，活得像块康师傅三加二苏打夹心，寂影的感情就满满地溢了出来。
感情溢归溢，眼泪还是控制住了。寂影最终没有采取行动的原因是不想再浪费一秒能看见楚和的时间。这个理由冠冕堂皇得连自己都能骗住——楚和在这里躺了已不知多久，也许下一秒，救护车就赶来给拉去太平间冰冻了，也许明天这个时候，灵车就给拉去殡仪馆火化了。在每一个瞬间都可能成为永别时候，让泪模糊了眼睛是最傻B的行为。
离别的时候，如果在最后一秒没能记住对方的脸，以后要么再也回忆不起来了，要么就会回忆成另一个人的脸。
阻止眼泪决堤需要很坚强的意志，这份坚强足以让一个全身神经不听使唤的人不扶任何东西而不倒下。
果鑫和王子微不知何时也站到了寂影身边，面对这道风景，三人一齐直挺挺地站着不动。
寂影此时已感觉不到身边战友的温度，在他的视线中，只有在木板上躺着，躺得像块木板的楚和……外加高高举起右手的蓝晓。
蓝晓的手举得很慢，慢得寂影做好了挨一巴掌的心里准备，然后又忘了自己心里准备的是什么。
举到一个高度，那只手突然在空中来了一幕变形，变成一根手指竖起的手势——不是中指，是食指，这根食指缓缓靠近蓝晓唇边。
这个意料之外的手势勾走了寂影一部分注意力。
手指到达蓝晓唇边后，蓝晓的上唇微微上翘，然后轻轻地发出一声：“嘘。”
寂影茫然，麻木地模仿蓝晓，竖起食指放到自己唇边，微微翘了翘嘴角，突然恍然大悟——这个手势表达的意思是：你给老子安静。
寂影顿时茫然，这份茫然很安静。
蓝晓点点头，靠近寂影，指指楚和，用比悄悄话稍大一点的声音说：“别吵醒了。”
寂影茫然升级，一字一顿地问：“怎么……吵得醒？”
蓝晓：“怎么吵不醒，声音大点就醒了。”
寂影的思维接不上蓝晓的话，正在混乱，果鑫从寂影身后探出一颗头来：“寂，路上忘了告诉你，老板今天出事了。”
寂影顿时心一紧。
蓝晓接过果鑫的话：“老板来店的路上被人抢劫了。”
寂影脑中顿时浮现一出楚和宁死不屈，英勇对抗贼人直至血流成河英勇就义的剧情。
蓝晓接着说：“老板回来后，想到快过年了，出来找过年钱的人多了，决定组织全员开会，提醒大家提高安全意识。看你没来，就叫鑫给你打电话。后来鑫去接你，他就先给我们讲他被人抢的经过，可能因为太刺激了，讲着讲着就睡着了。”
正听得热血沸腾的寂影被故事结尾噎住，一愣：“睡……睡着了？”
蓝晓：“嗯，讲故事讲累了嘛。”
寂影：“那……他现在是在睡觉？”
蓝晓：“刚睡着一会儿。”
寂影：“……”
果鑫和蓝晓完全没意识到刚刚完成了一出惊吓，两人对视一下，一人一个微笑，轻松地聊起天来。
果鑫：“讲故事讲睡着了，怎么会睡在木板上？”
蓝晓：“本来是睡在沙发上的，后来定做的搭花坛的木板送来了。想量长度没找到卷尺，就拿老板来量了。”
果鑫：“量得准吗？”
蓝晓：“准，一具完整的加一个头一根脖子，刚好两米。”
果鑫：“量完怎么没放回去？”
蓝晓：“量完后突然发现老板平躺在木板上的姿势很搞笑，像躺棺材板，大家就连木板一起搬过来了。”
果鑫：“衣服怎么这么直？一点儿皱都没？”
蓝晓：“我刚才捋平的，大家都说好看，所以都围在这里看，你觉得怎么样？”
果鑫点点头：“好看，我拿手机照一张。”
蓝晓笑着问寂影：“寂，好看不？”
寂影：“……”
靠在寂影身后的王子微忍不住笑了起来。
寂影感到后背一震动，细胞神经纷纷被唤醒，这才发现前后左右站着的人全都在笑。
为了合群，寂影也跟着一起笑，然后自己评判自己的这个笑比爱国电影里皇军的笑还要虚伪。
虽然只是挤出来的笑声，却丝毫不缺感染力。王子微和寂影这一开头，所有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果鑫边笑边对蓝晓竖起了大拇指。
这一回合的笑持续了很长时间。虽然这次的笑料比起以往的很多事都不算好笑，但大家都莫名其妙地越笑越开心。不但开心，而且开怀，寂影整个人都笑得轻飘飘起来。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还会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吗？肯定有，只是……这会儿想不起来了。
躺在木板上的楚和慢慢睁开眼睛，睁得很挣扎，脸上满是高质量的一觉被硬生生吵醒的痛苦。
能被吵醒，就是还活着的最好证明。
被吵醒的楚和用童话中的睡美人初醒的朦胧眼神环视了一下四周，环到寂影时，气势突然由朦胧换成鲤鱼跃龙门，猛然起身。这个身起得气势磅礴，身下传来“咔”一声脆响。蓝晓赶紧蹲下去查看一下木板，看完绝望地摇头。
果鑫问：“裂了？”
蓝晓点点头：“裂了。”
果鑫：“现在的实木板质量太差了。”
王子微插嘴：“这不是实木板，是刨花板。”
蓝晓：“你认识？我们定做的是实木的。”
王子微上前几步查看一下裂口，肯定地说：“不是实木，是刨花压出来的，我爸承包的工程里经常就用这个。”
果鑫：“小微，我们能举报你爸不？”
王子微：“能，但是现在举报没奖。”
果鑫：“那算了；等有奖的时候我们再报。”
蓝晓在一旁提醒：“鑫，你把他爸举报了，小微怎么办？”
果鑫：“寂影养呗。”
王子微很想说“没问题”，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这个忍住跟理智关系不大，一大半原因是被一跃而起的楚和凝视寂影的眼神打断的。
蓝晓和果鑫也很快注意到了楚和的眼神，这个眼神和平日的任何眼神都不一样。要在平时，寂影别说旷工，就是领衔罢工，也引不出楚和这等的悲愤。
寂影自己也被楚和这个眼神震惊了，脑海中自动浮现出捏橡皮泥时突然捏到一根针的场景。
店里的笑声被惊吓成了沉重的呼吸声。
楚和凝视寂影十几秒，嘴唇动了动，寂影吓得退后一步，以为楚和要咬人了，结果楚和只是抿了抿嘴唇。现场随着一波深呼吸又恢复了平静。
再过十几秒，楚和张了张嘴，寂影忙伸过耳朵去听。结果楚和张嘴的下一个动作就是闭嘴，和金鱼在水里呼吸的动作一模一样。
现场又是一场虚惊。
楚和第三次动嘴时，寂影忍不住了，抢先开口：“老板，你想说什么？”
楚和估计是出于职业习惯，习惯了搭话，一件事要他先开口，傻想半天都想不出来该怎么说，帮他开个头让他接话，那就对答如流了。做生意的老板都喜欢领个秘书跟着也就这原因。第一句话不能自己开口说，万一话没说好就亏了，还给对方留下一个无能的印象。先让别人说上那么一两句，自己再接，那就档次不一样了。最起码，枪打出头鸟，理论上，后说话的也不会是�
